【兔赤】下等犬

00

Then when the cops closed the fair
当世界再无公平二字
I cut my long baby hair
我痛心斩断我的幼稚
Stole me a dog-eared map
唯一的路途也已迷失
And called for you everywhere
到处呼唤你的名字

 

01 始

木兔在第三天的时候彻底停止了呼吸。

腰间的伤口流出暗红的脓液,腥臭******的气味即使用浓度最高的消毒水也无法去除。残余的生命力自无法闭合的眼和口中快速逸散了出去,灰败的肉身却戏剧性地被保留得十分完整。

赤苇面无表情地用肥皂清洗双手,认真到不放过每一个指甲缝。擦干净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笔记本。

9月19日,第三天

服用止痛药五次,消炎药两次(具体见记录表)。伤口未见好转,也无恶化。无持续清醒意识。无自主行动能力。

赤苇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圆珠笔笔尖落在下一行。

同天18时37分,抽搐不止,但仍无意识。

18时38分52秒,呼吸停止,无心率数据。失去所有人类生命体征。

 

如血的残阳顺着楼宇间的罅隙逐渐下沉,直至隐没于地平线,浓郁的乌紫色侵染天幕。

今夜无风无云也无月。

看了眼时间,短针即将指向12。赤苇心中默数。

10、9、8、7、6、5、4、3、2、1……

“生日快乐,木兔前辈。”

黑暗中,一对金红色的眼睛,倏地睁开。

 

02 变

9月20日,第四天

腰部伤口开始愈合。身体其余部分无明显尸化反应。

瞳孔扩散,有不知原因的瞳内出血。强光******后有延迟的微弱瞳孔反射。眼白部分有不知原因的黑色不规则色块,并逐步扩散。

16时20分,左腿轻微抽搐,后逐渐恢复部分肌肉反应。

16时37分,全身剧烈抽搐。对强光反应强烈。无意识,无自主行为能力。

17时54分,腰部伤口愈合完成。肌肉反应恢复。无意识。极度狂躁。极度畏光。

 

金属质的锁链发出刺耳的碰撞和摩擦声,在空阔的地下室里激荡出阵阵回响。野兽般的粗喘随来人的靠近升级为骇人的咆哮。

赤苇来到玻璃前,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生物”:头顶冷白的灯光打在灰败的皮肤上,虬胀的肌肉因为意图挣脱的动作产生局部的痉挛。胸口垂下的细链连接了一块刻着字母的银色扁片,此时正随着剧烈的动作大幅度摇晃着。小小的金属牌被甩到了止咬器上,抛出一道锐利的银弧。无法抑止的诞水不断淌出来,顺着止咬器滴落到地上。金属牌上一行极小的字被口水濡湿,反射出冷光。

Bokuto Koutarou. Maj./S. T.Fukuro.【注1】

赤苇盯着那对赤色的瞳仁,忍不住靠近,想去寻找残留的金色痕迹。

木兔光太郎抬起头,眼神无聚焦地转向向他靠近的人,突然牵动面部肌肉,露出了整排整齐的牙齿。一个尽力咧开嘴的笑容,像往常一样,灿烂又傻气。

“木兔,是你吗?”

笑容消失了。恐怖的嘶吼一声一声,透过止咬器和玻璃,几乎撕裂耳膜。

赤苇死死握住笔,僵在原地。

18时28分,距离死亡时间23小时50分,转化完成。

笔尖顿住,另起一行。墨迹变得极顿极涩。

无意识。进食欲望强烈。

 

 

位于地下的观察室终年不见光照,在病毒爆发前赤苇就很讨厌来这里。刷开大门,幽幽的冷气迅速黏附过来,赤苇下意识裹紧了防护服的衣领。

蜷在角落的木兔在听到脚步声后猛得弹起,瞬间位移到到跟前。他歪着头,将止咬器前端贴到玻璃上。经过一系列的测试,赤苇发现他的力道并不足以破坏观察室的特质玻璃,于是将锁链放长了些,现在木兔的极限活动范围可以到达这个玻璃房间的最边缘。

将半解冻的鸡肉拿出来,粗粗切成几大块,就放进塑料盘子里。赤苇把盘子放在了喂食口。

牢笼里的困兽一改前几日的凶暴,以一种乖顺的姿态跪在地上,手腕被特殊材质的胶圈束缚住,连接着的锁链将他的双手按在身后。木兔抬着头,赤红的眼圆睁着盯住外面的投食者,天真的神态宛如无知的孩童。但口中不断滴下的诞水却显示着他正在极力忍耐暴涨的食欲。晶莹的液体滴落到地面,逐渐汇聚成一片。

吞咽口水的频率逐渐加快,赤苇心中默数,

“1、2、3、4、5、6……”

终于听到野兽自喉头发出难耐的嘶叫,赤苇随即下达指令。

“吃吧。”

生肉被门齿衔起,送进嘴里,来到位于口腔后段的臼齿。碎骨、筋膜、血块、软骨、脂肪、皮肉、冰碴。错杂的咀嚼声、吞咽声和牙齿摩擦声,混合着粗重的喘息,尽数被精密的收音设备接收,传递到囚室的另一侧。

赤苇看着木兔低垂的脑袋。头发有些长了,银色的发丝随低头的姿势落进装满生肉的盘子上,沾染上血污和口水。缚在身后的双手交叉在腰后,分明的背肌挤压着蝴蝶骨,形成一块漂亮凹陷。

绿色的双眸沉下去,赤苇伸出被防护服覆盖着的手掌,贴上冰冷的玻璃。

“乖孩子。”

 

9月25日 第九天

木兔前辈比昨天又多坚持了一秒。今天对着生鸡肉坚持了六秒。麻醉剂的剂量也逐渐掌握了,用量大约是人类时候的两倍。但是雾化吸入的起效会慢一些。今天睡了二十分钟。我帮他清理的时候很乖。

无自主意识。

……安眠药用量见……表

 

无线电里沙沙的声音无起无伏,赤苇揉了揉眉心,调到军方频道,例行重复着支援请求,声音机械而麻木。仪器里嘶哑的电子杂音一成不变,仿若这几日阴沉的天气。浓重的积雨云如同顽固的眼翳遮住灰白的天光,沉默地笼罩在建筑上空,投下无法消散的阴影。

其实在“枭”行动失败的时候他就知道军方会放弃7区,包括这个中央研究室。根据之前实验数据研制出的血清已经没有办法对抗又一次进化的病毒。这里作为研究室,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赤苇仍清晰地记得那天从实验室广播传来的通讯,年轻男孩的声音止不住颤抖,伴随着持续的枪声和尖锐的嚎哭,被损坏的设备失真地传输过来,

“血清样本……位于……任务……失败……遭遇大量……新型……请立即撤离……第一小队……伤亡……人数……重复一遍……撤离……”

“滴———”

通讯中断,被切割得破碎的话语戛然而止。恐怖的沉默中,室外传来了爆炸声、坍塌声和怪异的吼叫声……

 

山雨欲来。

赤苇盯着厚重的云层,眨了眨眼。

 

9月30日 第十四天

冷库里肉类库存告急。光太郎不爱吃生鱼,有些生气了。学会使用敲击表达意图。或许是病毒的一种新型进化。又或许是……我应该再等等。

虽然没有吃药,但精神好了很多。

(划掉)

无自主意识。

 

“呼叫……请……7区……报告……幸存……人数……是否需要……是否有……第一……小队……是否……感染人数……务必……感染源……歼灭……重复一遍……歼灭……”

“滴———”

啪嗒。无线电被人按灭。

 

03 梦

砰砰砰。

连续三下。短促有力。

赤苇知道,这是木兔在表达饥饿。

感染以后,木兔变得很简单。每天的状态只有“饿”和“不饿”两种。所以他最常用的就是这种敲击方法。

冷库里的肉已经吃完了。就前些天的表现来看,木兔只对红肉和白肉感兴趣,蛋类和鱼类似乎不在他的食谱里。

这倒便宜了自己。赤苇想。本来为了给木兔节省口粮,他只能吃日复一日地吃冷冻蔬菜和压缩饼干,现在托他的福,自己也能补充点蛋白质了。

砰砰砰。敲击声又一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更大了。

木兔用止咬器的棱刮擦着喂食口的金属板,摩擦的声音割得赤苇头皮发麻。

“嘘……听话。很快就好。”

木兔眯起暗红的眼,像是在努力理解赤苇的话。

今天的餐具换成了一个塑料的碗。木兔跪直身子,主动将双手扭到身后,嗓子里发出焦躁的呜咽。

赤苇端起碗,走到喂食口边。

今天的饭跟之前不同。在碗被放过来的一瞬间木兔就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甜美的,诱人的,让人疯狂的,他从未闻到过的。木兔低声咆哮起来,双膝摩擦着地板向前挪动,止不住溢出的唾液淋漓地淌下来,打湿灰白的胸膛。

止咬器解除。隔板打开。

赤苇没来得及读秒。

舔舐,吮吸,吞咽。舌头与猩红的液体亲密接触,发出啧啧的响声。碗被打翻,滚到了一旁,象牙白的地板染上一片触目的红。灰色的舌头忙不迭覆上去,不肯放过任何一滴美味。在野兽的舔吮下,很快便只留一层淡色的血痕。

木兔仰起脸,喉间是满足的喟叹。绛红的液体将他苍白的嘴唇染上明亮的绯色,那张属于死物的面庞像是被赋予了一种怪诞而蓬勃的生命力。

怪物自地狱复活。木兔晃着头,缓缓站起身,拖着脚上沉重的锁链走到玻璃前。银色的发梢还带着新鲜的血迹。

木兔扯开嘴角,天真地对赤苇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他看到新生的恶魔将额头贴上玻璃,赤红的双目看向他,看穿他,看透他。黑色的地狱燃起血色的烈火,直指他还淌着血的伤口。

他看到那根带有自己血液的灰舌,伸出暗青的口腔,贴上那块冰冷的无机物,一下又一下地,舔着那块透明的屏障。

在止咬器缓缓关闭之前,赤苇颤抖着唇落下回吻。

 

10月4日,第十八天

一切都好。我不太分得清梦和现实了,可能是长时间营养不良。不过一切都好。无线电关闭了,节省能源。一切都好。我还能等。他快回来了。
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

(划掉)

 

10月7日,第二十一天

Have I found you?
Flightless bird, jealous, weeping
Or lost you?
American mouth
Big bill looming【注2】

(整段划掉)

(整段划掉)

 

10月11日,第二十四天

光太郎食量变大了。变得狂躁。他吃不到章鱼小丸子也是这个表情。一切都好。

无自主意识。

 

赤苇的梦开始变得又多又长。

一开始,梦里的色彩明媚又轻快,梦里都是以前的日子。木兔有一双明亮的金色眼瞳。他叫他“赤苇”,尾音拖得很长,他喜欢这么叫他。那双眼睛总是藏不住任何事,闪烁的星星从里面漫出来,洒下一地的碎金细闪。他也会叫他“京治”,更狎昵些,不常在外人面前叫,叫的最多是他们肢体交缠的时候。他很热,他也热,两幅躯体汗津津地贴在一起,亲密无间。

他们的吻落在耳边,落在唇峰,落在发顶。他们相拥,他们争吵。他们别离,他们相聚。他看到他从亿万颗星星里挑出一颗最为闪耀的,孩子气地递给他。他说好,他对他的要求向来说好。他伸手去接,却被紧紧握住手指,那漫天星辉落到他指尖,再轻轻滑下去,在手指与手掌交界的那个关节上方,稳稳停住了。于是他哭,眼泪倒映着整片银河,被他轻轻吻去。

赤苇逐渐没有力气再去梦,因为他的眼睛已经太过干涸,没法流出一滴泪水。

于是一切都光怪陆离起来。他梦见他们如错综盘踞的根,紧紧缠绕在一起。他那么冰冷,又那么坚硬,他掐住他的脖子,把自己送入他温暖的体内。太冰了,太冰了,赤苇在梦中惊叫出声。他伏在他身上,嘴唇够在他耳边。赤苇听到自己问他:木兔,你怎么不叫我?他突然又觉得两个人离得很远。你为什么不叫我啊,光太郎?于是他贴过来,死死压着他的身体,在他耳边发出错杂的咀嚼声。他看到他睁开猩红的眼,张开闭塞的口,终于发出零星艰涩的声音。

“Aka……a……”

剩下的尾音和赤苇京治一起,被拆肉剔骨,吞吃入腹。

赤苇睁眼,从地狱回到冰冷的实验室。他不知道二者的区别在哪里,但至少在这里他有呕吐的权利。他吃得不多,吐无可吐,把酸苦的胆汁和未凉的眼泪全部吐出来,吐得声嘶力竭。

 

10月14日,第二十七天

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无自主意识。

 

04 归

赤苇用仅剩的冷水洗了个澡。镜中的人影瘦削如同骷髅,面色青灰,比地下室关着的那位还要像恶鬼。

赤苇轻轻笑了。他的小狗还在等着他投喂。巴普洛夫的狗,赤苇京治的木兔光太郎。他喜欢这样结构的短语。他是一个母集,拥抱着他的子集,他的小狗依存于他,像一颗石子般大的秘密,被他攥在手心。

今天的地下室格外冷。赤苇哆嗦着把自己的手脚都收入那些黑色的皮带。他太瘦了,不得不把束带一直往里收。最后一个圈束在自己的脖颈上,轻微的窒息感让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一个同样的黑色小型止咬器被扣在脸上,赤苇调整着脑后的束带,好让它牢牢固定在自己的头上。

他的小狗兴奋起来了,眼睛睁大,双手扒到玻璃上。这么多天,只有投食者和食物,没有玩伴。他的小狗他最清楚,耐不住性子又贪玩,肯定已经无聊坏了。

赤苇缓步走过去,靠近木兔。手心隔着玻璃贴上他的手心。一切都是安静的白色。白色的灯,白色的光,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墙。耳边的寂静正在散去,喧闹逐渐沸腾。欢笑声,音乐声,金色的香槟冲破瓶塞,酒香味的泡沫淹没手掌,甜腻的奶油和馥郁的花香,金色的纸片和漫天的粉色霞光。有人起哄,好多人起哄,于是他们只好偏过头互换一个吻,可也止不住人声鼎沸,声音一阵接一阵,震耳欲聋。

砰砰砰。砰砰砰。

观察室里也炸响礼炮,三发又三发。

赤苇又笑了。他知道木兔着急了,一如那天一样。天色暗了,乐声缓了,他还没和他跳第一支舞。

 

砰砰砰。

他的小狗不擅长跳舞,忽地踩住他的脚,脸红红地道歉。

Now I’m a fat house cat
如今我变成了一只发福了的家猫
Cursing my sore blunt tongue
自顾自舔着那肿胀而味觉迟钝的的舌头
Watching the warm poison rats
眼看着快被毒死的老鼠

砰砰砰。

赤苇环住他的颈,轻笑着说没关系。

Curl through the wide fence cracks
蜷缩着穿过卷栅栏的缝隙
Pissing on magazine photos
在杂志的照片上撒野
Those fishing lures thrown in the cold and clean
将那些雨儿扔进冰冷而纯净的
Blood of Christ mountain stream
******山涧的圣洁里

砰砰砰。

木兔光太郎圈住他的腰,额头碰碰他的额头,蜜色的笑意自眼中漫溢。他的鼻尖红红,凝着几粒晶亮的汗,他在暮色攀上天空前开口。

他说赤苇京治,你愿意不愿意?

Have I found you?
寻你千百度,可有果?
Flightless bird, brown hair bleeding
那些折翼的鸟儿,坠地,血流

他看到夜色降临,音乐轻缓。他的爱人走向他,金色的眼睛撒落下金色的星河。

赤苇想到那天的兵荒马乱,各色声音在耳边交织着轰鸣——爆炸声,坍塌声,怪异的吼叫声……他看到他的爱人,脚下踏着金色的光带,逆着纷乱的人流,向他奔来。于是世界突然安静了,他听见他说,

他说赤苇,我回来了。我来找你。你好不好?我好想你。

于是向他伸手,冲他点头。千万朵爱和泪在心里面盘旋又盘旋,赤色的花绽放在他的胸膛。

他说我愿意。

 

 

观察室的门已大敞。

 

今夜无风无云无月。赤苇京治伸出手,抱住了他的漫天星辰。

 

00

Or lost you?
或已永失吾之所爱?
American mouth
自由的宣言
Big bill, stuck going down
愿掠夺伤痛,不再延续

 

尾声

9月16日

我们被困在实验室里。木兔前辈受了重伤。腰间有三道撕裂性伤口。他笑着拍了拍我的头,让我不要害怕。他说他答应了要来见我的,一定不会食言。

箱子里是新的血清,不过还在试验阶段。可是事到如今送来还有什么用?木兔前辈的伤很严重,也许是丧尸毒素让他的伤口没******常凝血。他已经流太多血了。他发烧了。这里根本没有足够的药物。

晚上他醒来了一次。他看出我的想法了。他说让我给他注射血清,我摇头。他又笑了,笑容像是随时会消散。他说笨蛋赤苇,你不能把我变成丧尸,我变成丧尸了饭量也会比其他丧尸大,你这么瘦,根本不够我一顿吃的。

我又摇摇头。血清被我藏起来了。我不能让他冒险。而且即使是起效了,他也还是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我不得不赌。我不能失去他。不管是什么样的他。我要把他留在我身边。

按照一般的规律,感染后会在24小时内发生转化。还有三小时左右。实验室里有很多工具可以用。我要提前开始准备。

(所需物品清单)

 

 

9月17日,第一天

木兔前辈的状态越来越差。他清醒的时候很少了。我一遍一遍帮他擦汗。我必须打起精神。他在无意识的时候还叫了我的名字。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他转化的时间太长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凌晨他醒过一次,睁着眼睛看着我。他说,赤苇,你亲亲我。我的吻和眼泪落在他嘴唇上。他连伸手抱我都有些吃力。但还是拢住了我。然后又陷入昏迷。
……
……
……
木兔前辈,请您一定要活下去。不管您以什么样子回到我身边,请您,一定要,活下去。
……
……
……

 

9月18日,第二天

他的血止不住。怎么也止不住。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醒了,睁开眼又看着我笑。他说傻赤苇,木兔光太郎可是最强的,你哭什么?不要哭。没事了。很快就没事了。

我没法出声,我知道现在自己狼狈又难看。他一直笑,我却一直哭。他说赤苇,对不起,我骗了你,对不起。你要活下去。你先答应我,你一定要活下去。我说好,木兔前辈,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的要求。

于是他笑,笑得如释重负。他递给我他的枪,说里面有三发子弹。这里,砰砰砰。他拿手比枪指了指脑袋。万一我变成难看的丧尸,你就打这里。
我也笑,我说木兔前辈就算是变成丧尸也是好看的丧尸。

他又从身后把那根空了的针管抽出来,轻轻递给我。又冲我笑,说赤苇我是不是很聪明,赤苇偷偷藏起来的宝贝我一下子就找到了。笨蛋赤苇总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笨蛋赤苇吻也被偷走,宝贝也被偷走。笨蛋赤苇被亲亲的时候果然最笨。

我知道,这就是他的选择。我别无他法,什么都被他偷了去。他说赤苇,我爱你,好爱你,最爱你。

我说木兔,我爱你,好爱你,最爱你,比你爱我更爱你。

他不服气得哼了哼,又睡过去。
……
……
……

9月19日,第三天

服用止痛药五次,消炎药两次(具体见记录表)。伤口未见好转,也无恶化。无持续清醒意识。无自主行动能力。

同天18时37分,抽搐不止,但仍无意识。

18时38分52秒,呼吸停止,无心率数据。转化失败。失去所有人类生命体征。

……
……
……

对不起,木兔前辈。我也骗了你。我好像没办法离开你,一个人活下去。

 

砰砰砰。

 

赤苇扣响扳机。

 

 

 

-写在后面的话。-

关于注释:

【注1】是木兔的军牌。具体意思是木兔光太郎,军衔少校/S级,隶属白枭部队,军级队长。(军牌写法我乱编的)

【注2】也为同首歌的歌词,为了连贯性就没有标注中文翻译。

 

关于标题:
下等犬代指木兔的丧尸形象,被赤苇以血肉饲养。戴的军牌也是狗牌。

也代指木兔和赤苇的身份。哪怕一个是重要白枭部队的队长,军衔少校;一个是中央研究室实验员。在这个乱世中还是不能保全自身。成为了这个荒唐世界的牺牲品。

最后代指赤苇甘愿戴上止咬器,变成木兔的食物。一直在牺牲和付出的,自视为下等犬。

 

关于时间线:【涉及剧透】
其实真正的时间线只有尾声那一部分,最多包括-01始-里面赤苇说完“生日快乐,木兔前辈。”

章节序号00出现了两次,首尾相接。
因此其余正文部分可以理解为,赤苇在一首歌里想出了一个他想要的故事。

但最可笑的事,故事里的美好的部分,包括他与木兔相处,木兔和他求婚,最后二人的婚礼现场,才是真实发生过的。在悲剧里写喜剧,在喜剧里说悲剧,我大概就像表达这种感觉。

 

关于意象和一些:
其实全文提及最多的就是那三声:砰砰砰。

分别代指木兔敲击地面表达饥饿,婚礼现场的礼炮声,和最后的三声枪响。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想通过最后赤苇回忆他们结婚现场的画面时表达二人不同的欲望。

赤苇对变成丧尸的木兔,仍有着爱欲、占有欲、保护欲、驯服欲,甚至是情欲。

而丧尸木兔自始至终回答的只有那三声砰砰砰。他对赤苇只有一种欲望:那就是想吃掉他的食欲。(悲)

关于赤苇的笔记部分,从越来越混乱的语言可以看出他逐渐崩溃的精神状态。以及每一段最后都强调了“没有自主意识”,帮助丧尸木兔恢复自主意识是赤苇支撑下去的动力(包括像驯狗一样驯木兔让他忍着不吃肉)但是他发现木兔除了越来越难以满足的食欲(尤其是没有肉类喂食后只能喂自己的血,从而彻底将丧尸对人肉的渴望唤醒)已经不可能恢复自主意识。于是他精神崩溃,最终决定以自己的肉体饲喂他的丧尸爱人。

同样在现实时间线中,赤苇没办法接受木兔的死,于是决定用那三发子弹了结生命。

其实哪怕最后新型血清没有起作用,木兔变成了丧尸,赤苇也不会对木兔开枪。大概率是向故事里写的那样把木兔饲养起来。

关于赤苇最后为什么要戴上止咬器,我承认一部分是我个人的xp(……),而另一部分是想表达赤苇的温柔,直到最后他将化身为木兔的食物,他也不愿自己在疼痛中咬伤早已没有任何感觉的爱人。

关于木兔丧尸形象的设定,有借鉴尸鬼。黑眼红瞳银发,还是好帅啊喂!

 

关于bgm:
是暮光之城的一支插曲。歌词旋律都很美但有点意识流的不真实感,而且专辑图片是一只狗狗,所以感觉很合适!非常推荐大家和文一起食用。
而且在破碎的故事里听温柔的歌,也是一种成全吧。(?)
遂选为兔赤婚礼现场放的音乐,他俩一起跳的那只舞。

Notes:

【注1】Bokuto Koutarou. Maj./S. T.Fukuro.
木兔的军牌:木兔光太郎,军衔少校/S级,隶属白枭部队。

【注2】也是bgm的一段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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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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