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昼×你 | 暗格里的秘密

‣夏以昼×你
‣兄妹双向暗恋

少女时期的女孩子们懵懵懂懂，对恋爱话题怀抱着青涩又纯情的憧憬。升上高中以后，女生们体育课时在树荫下乘凉的那一小会儿，讨论的话题就从迪士尼公主、魔卡少女、漂亮的短裙，变成了娱记八卦、校园绯闻以及球场上男孩儿们。少女的心思藏不住，友人们嗫嚅着说出彼此心仪的对象，故作羞涩地锤上你的手臂，目光又投向篮球场的那一端，这些名字变成了女生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话题的风口转得飞快，很快她们就注意到一直在一旁拿着小扇子扇风的你，你只是盯着操场发呆，却让人捕捉到了细小的瞬间。

“你呢？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一直盯着那边看，不会是喜欢■■吧？”
“大家都有秘密，你不能光听不分享吧！”

然后是起哄声，女孩子们哄笑作一团，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你的面颊攀上绯色，这个可疑的讯号在那时更像是默认。你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也被迫也安上了个“暗恋”的名号。

不知究竟是那一群人里的哪一个传出去的，还是在走廊里的起哄声太过引人瞩目，事情发酵得迅速，走向也匪夷所思。你终于在某一天的下课后，收到了那个男生的告白信。工工整整的字迹，上面落着男孩的署名。放学后夕阳照进教室，阳光打在信封上，好像连黑色的水笔字都镀上一层金，可这样校园偶像剧般的开场，并没有拨动你的心弦。太乌龙了，你甚至有点想不起来那个男孩子的脸具象的模样，只能将信封随意塞入包中然后落荒而逃。

夏以昼在高三的时候，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八了，不论是下雨还是晴天，从教学楼走出来时你总能看到他雷打不动地站在那儿等你一起回家。你总揶揄他杵在墙边像个电线杆子，他也不恼，只是玩笑着威胁说这周末绝对不给你做红烧鸡翅吃了。

踏下台阶的那一刻，熟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明显的幽怨情绪。

“今天怎么这么晚？被老师留堂了？”

包里还揣着乌龙事件的产物情书，你实在没什么心情和他开玩笑，憋着一股气胡乱嗯了一下就要直冲冲的往前走。

“小心，别真撞电线杆子上了。”

他“啧”了一声，似乎看出了你的情绪不佳，收起挂着笑的那张脸，伸手迅速挡在你快要撞到电线杆的额头前。书包里的信很轻，但对于你来说又有一点沉重。倘若只是普通的暗恋者，或许你也不会感到那么焦虑。事情越来越发酵，拒绝的方式也变得棘手起来，或许一开始就给人家造成了困扰，在所有人看来，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应该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可你根本就不喜欢那个人！

“你干嘛？真被老师批评了？多大点事儿，回家哥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红烧鸡翅，还是炸猪排？不过家里好像没有牛肉了，如果要吃煎牛排的话，还得绕一趟菜市场。
小孩儿，你板着张脸不说话，我……”

你听到了夏以昼的叹气声，并肩而行的影子，垂下了他的脑袋。最后是一句微弱的感叹，像以往一样，轻飘飘的叹进你的心里。

“我担心你。”

你有一个秘密。

和所有其他青春期少女一样，你也有喜欢的人。不过不是那些操场上挥洒汗水的男孩子们中的任意一个，更不是那个被乱点鸳鸯谱最后送来情书的男同学。

你喜欢夏以昼，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

刚被奶奶收养时，你还是怯生生的，胆子很小，奶奶对你很好，你会甜甜的喊她“奶奶”，以此得到怀里满怀的糖。可每当夜幕降临时，整个屋子里都安静下来，你能隐约听到隔壁房间奶奶的鼾声，却睡不安宁。抱着枕头缩在角落，最后忍不住爬上哥哥的床挤在一起，是夏以昼牵着你的手陪伴度过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你初潮的那天放学，污血染上校裤染得一片红，你几乎是被夏以昼宽大的校服外套裹着回家的。纵使被科普过生理知识，也还是紧张，你抓着夏以昼的手腕，手心里全是汗。他明明也才是个比你没大几岁的小男孩，却懂得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红糖姜茶和止痛药，安抚你说我们的小孩儿长成大人了。升上高中以后，夏以昼的个子蹿得很快，原本一副少年气概，五官长开之后变得更加英气。你的桌兜里常有情书和小礼物，一小半是你的，另一小半是他的。你从没私藏过女生的心意，她们漂亮的蝴蝶结里蕴藏着少女的情怀。夏以昼也是不会将那些信件扔进废纸篓的，但他也从没给过任何女生答复，对外宣称没有恋爱的打算。你只觉得羡慕，羡慕她们还有和夏以昼表达喜欢的权利，哪怕是被拒绝。

年龄越长越大以后，兄妹之间就要开始避嫌，打雷之后的雨天你会缩在奶奶的怀里撒娇，但不能再在夏以昼的怀里讨要晚安吻。他宽大的手不能和你十指相扣，甚至在无意中门把手边的误触都让彼此二人觉得惊惶。

你不能和别人交换你的秘密，甚至连上锁的日记本里都没有出现过暗恋的蛛丝马迹。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偌大的楚门世界，你相当清楚的认知着彼此扮演的角色，夏以昼是你的哥哥，你是夏以昼的妹妹。

步子停在夕照街的巷口，距离到家只剩下几百米的路程，你勉强露出点笑容来，对夏以昼来说却有些刺眼。

“哥，我没事，你别担心。”

你以前很少喊夏以昼“哥”，害怕这个称呼将你们二人完全划分出一道名为兄妹的边界。夏以昼却经常不依不饶和你讨论为什么不叫哥的问题，总被你打着马虎眼搪塞过去。现在，他明显愣在原地，抬手想要抚摸发顶的动作也跟随着这句“哥”僵在半空中，再缓过神来，只能看到你将书包在腹部抱得死紧，走在前头的背影。

–

现在夏以昼心里好像有事了。

校园里的八卦传闻传播的速度很快，就算对这些乱七八糟、半真半假的逸事不感兴趣，随便在走廊里路过都能听上一耳朵。夏以昼经常是八卦圈里的故事主人公，但今天不太一样。

“夏哥，恭喜啊，你要有妹夫啦！”

夏以昼不明白他们这些好兄弟到底是站哪边的，分明发现了他的低气压还在嘻嘻哈哈个没完没了，他好几记眼刀甩过去威胁都没能堵上这群傻蛋口无遮拦的那几张破嘴。妹妹的确出落得好看，小时候傻里傻气的，不知怎么的就突然长成了大美女。很烦，原本傻乎乎的，很好藏。连他最好的哥们儿都明示暗示过他能不能追他妹，夏以昼让他先踩着自己的尸体跨过去，再肖想这件事。至此，他身边的朋友就没人再敢提要追夏以昼的妹妹。但挡不住漂亮女孩儿的魅力大，妹妹收到的情书不少，但也从来没说过有喜欢的人。她说，“我要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早恋，你不得杀了我呀，夏以昼。”她还说，“夏以昼，我要是有喜欢的人，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她说这话时真诚，眼睛不带扯谎的意思，嘴巴里还鼓鼓囊囊塞着他刚削皮切好块的苹果，腮帮子鼓起来，依稀还能看出小时候有婴儿肥时的模样。夏以昼喜欢托着下巴在餐桌上盯着小孩儿的脸看，看她嘴里塞满自己做的好吃的。说是小孩儿，其实她也不小了，半大点上小学的时候，身边就晃晃悠悠跟着所谓的青梅竹马……后来身边的男孩也不少，觊觎的人也不少，但夏以昼对自己的妹妹一直都很放心。

那么，现在他的这个“妹夫”又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今天他的心情很不好，特别是在这一声“哥”之后，心里就更觉得烦闷。连同她包上挂着的，之前一起去抓娃娃抓到的挂件都看得不大顺眼，可当包上的小型毛绒玩具距离自己的视线范围越来越远时，他又只得快步跟上。

“来了，跑这么快你也不怕摔着。”

–

明天一定要和那个人说清楚才行。

书桌前摆放着你、奶奶和夏以昼三个人的合影。拍照的时候，你虽然窝在奶奶的怀中，眼神却忍不住飘向夏以昼，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一瞥，却撞上了夏以昼的眼睛，摄影师捕捉下来这一瞬，你们的对视被保存在定格的相片里。

人都是要长大的，不能永远都在哥哥身边，可就是那一小小的瞬间，照片印刷出来以后也就成为了永恒。你很喜欢这张照片，也真的很喜欢夏以昼，但这种难以启齿的、关乎于爱情的那份秘密，原本就应该隐匿在暗格里，不该放任它滋生疯长。

微微泛白的指尖捏着信封的一角，来信的内容很真诚，不过也很苍白。彼此之间未曾相处过之后写下的那点表达喜欢的内容，很难让人动容。你再次抬眸，看向桌角旁的小罐子，里面折叠的不是星星或是千纸鹤，而是小时候被塞满的小纸条。

“夏以昼，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夏以昼，我们和好吧！！”
“夏以昼，只要你给我买五包******虾条，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
“夏以昼，我已经不生你的气了，但是你要给我买吸吸冻吃，这样才算正式和好！”

里面塞得满满当当，这是专属于你们两个人的回忆，但这个罐子摆放在你的房间，似乎成了你的专属宝贝，夏以昼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想了想，你将情书放在一边，抬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下。

“夏以昼，我好喜欢你。”

即使知道夏以昼不会打开这个罐头，也奢想是否能有一天，他能发现你的心意。

到时候他会是什么表情？

你不想因为自己的单恋破坏你们兄妹之间的亲情，所以这张纸条被你折叠得板正，试图以假乱真的塞入你们的童年回忆堆叠的纸条里，隐匿在最角落的地方。

“你吃不吃薯片？我……”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啊!!夏以昼!!”
“是你自己门开着好不好？”

仓促之间，纸条只能随便地被摆放在罐头的最上端，但情书来不及藏了，就这么******裸的呈现在夏以昼面前。他居高临下的望着你一览无余的书桌，看你憋红了脸抿唇的模样。

“……”

相对无言。

“我就是觉得你今天心情不太好，想问你，吃不吃薯片？或者和我一起，去散散步。”

夏以昼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固定在桌角翻开的信件，上面还贴了一个桃心的贴纸，内容他似乎不用翻看也知道。你的脑袋发麻，不自在地耸了耸肩，嘴巴却不饶人，看上去倒是格外坦荡。

“干嘛，没见过人收情书的？你妹妹我长得好看，追求者很多的好吗！”
“是是是，你长得最好看。”

夏以昼和你吵嘴的时候也不少，但他从来没否定过你的优点，你也从来没从他身边感受到同学们偶尔说的那种“亲人式pua”感。他只是微微弯下腰，一如往常的摸了摸你的脑袋，你们的脸凑得很近，你能清晰地看到他眼睫的扇动，唇齿开合时你甚至有些发晕，听不清他在讲什么。脑袋里的思绪飘远，只记得小时候，你还能收获他每晚印在额头的晚安吻。你还在走神，额面上却不轻不重被敲击了一下，很痛。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
“嗯嗯……你说你说。”
“我今年春天，会申请去深空航天署当预备飞行员，到时候会去天行市读大学，之后就会在航空署正式工作……”
“你要去天行市？”
“唉…果然刚刚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小时候我不就和你说过，想当飞行员吗？再说，我的evol，和这个职业也适配，奶奶也说是好事。你怎么看？”

他的神情专注，这个问题本不必问你，关乎于未来人生的事，完全可以自己敲定。可他望向你的眼睛，你看见里面自己的倒映，脸上分明写着“不要”。而夏以昼的表情，就好像如果你开口说，“不要去”，就会为了你这个妹妹留在这里一样。可你们都早就知道，没有谁是永远能在谁身边的。

“如果你觉得我不在你身边会觉得不安，那我也可以……”
“这是好事啊，夏以昼。可是我要是吃不到你烧的红烧鸡翅膀，突然嘴馋了，怎么办？”

你能感受到夏以昼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仿佛征求你的同意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之一。你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感情能圈住他一辈子在你身边，但也没想过分离来得那么快。关于未来，你也有自己的考量，高中毕业之后，你要当时空猎人，这是你本来就考虑好的。要是真的报考成功，到时候任务繁多，聚少离多也是常事。可你还是想要发挥一点妹妹的余力，就算……撒娇吧。夏以昼的眉眼舒展开来，温暖的掌心再一次覆上你的发顶，你的头发乱蓬蓬地炸开。

“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周末也回来，不能让妹妹太想我，是不是？”

你知道你是真的会很想他的。

“少来啦，都多大的人了，才不会和小孩子一样黏你呢。不过，你别忘了要多给奶奶打电话才是，不然她老人家可是会很伤心的。”

夏以昼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那封情书上，而你紧张的却不是那封情书。那罐头里薄薄的一张纸，虽然被其他纸条遮掩，但倘若此时去翻看，就能一眼看到最上面的那一张，分明就将自己不能说的爱意全部暴露在他眼前。你不知道你自己是期待他的发现，还是希望他永远不要发现这个秘密。而他只是扫了一眼桌面，似乎没看到那张纸条，又将脑袋转回来。

“对了，还有件事。有人说，我在学校要有妹夫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来找你求个证。”

他的表情很严肃，薄唇轻抿，眉头也皱得紧巴巴。和刚刚紧张的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时不同，这次表现出的更像是“哥哥”的威严。你和夏以昼的距离咫尺，他的身高压过来更是不容置疑的气场，你的心脏跳的很快，但不是因为害怕。夏以昼这么问的时候，你可耻的觉得心动，算是一点…占有欲吗？即使只是属于家人之间的，禁止早恋条款也好，至少夏以昼不想让你和别人在一起。你享受他这种隐约的保护欲，甚至贪图听到他说那一句“我不想让你和别人在一起。”你笑起来，转而将手摸上他的脑袋，有点像是撸狗头，胡乱将对方的头发也肆意打乱。

“少来啦，都说了谣言止于智者，夏以昼，你是智者吧？”

他的表情因为这句话逐渐缓和下来，你下意识地伸手，指腹抚平他皱紧的眉。手腕却被温暖的包裹住，你吓了一跳，现在的脉搏实在跳得太快，连体温也在逐渐升高，更别提看向夏以昼的视线绝对不算太清白。你突然在这一刻无比清晰的意识到，眼前十几年如一日陪伴在你身边的人，很快就不能和你每天都见面了。你将小臂微抬，突然圈住夏以昼的脖颈，就像小时候每天睡前都做的那样一样。耳廓肌肤几乎靠在一起，还是以前那样令人安心的味道，你能听到他的心跳，和你的共鸣。

扑通、扑通。

夏以昼，如果你要真是智者的话，能不能早一点发现我的秘密？

“夏以昼，你要是走了的话，我会想你的。夏以昼，你放心，以后……我要是有喜欢的人，一定第一个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