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因為木兔學長說

　　木兔最近交了女朋友，這可是排球社大大小小都傳遍了的事。說是傳，其實也是他自己管不住嘴，因為第一次交到女朋友讓他過於興奮，見到人就馬上與對方分享。雖然造成了不小的騷動，諸如木葉大受打擊木兔也能交到女朋友但他的交往經驗還是零等等。總體上沒有對練習與比賽帶來太多影響，甚至還因為心情雀躍讓他的狀態更好了一些。

　　這樣的狀況持續不到一個禮拜，很快地高高豎起的貓頭鷹髮型垂了下來，外頭的好天氣與他的情緒形成明顯的對比，偶爾赤葦能在看見木兔身旁的閃亮星星也掉了一地。練習賽當然是以狀態不佳的形式被換了下場，隊伍的獲勝讓他不禁懷疑是否球隊沒有他也能打進全國第一。

人一旦負面起來或許就只能無限下墜，五顏六色的世界也變得黯淡。木葉用手肘撞了撞赤葦，示意要他處理一下木兔。

　　當赤葦靠近對方時，縮在桌底下的人明顯又縮得更小一球，臉也埋在腿間讓人看不清現在他是什麼表情。赤葦嘗試過去思考木兔會遇到的任何情況，但這一個禮拜以來除了自主訓練之外他們也沒什麼相處的時間，要用現有的資訊去判斷是困難且不明智的，他不希望因為自己預設的立場導致得出的結論是錯誤的。

　　「木兔學長，身體不舒服嗎？」

　　「……」

　　「要不要去保健室？還是直接回家您覺得會不會比較好？」

　　「……赤葦。」

　　「是？」

　　「……今天來練扣球。」

　　與平常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檢討完今天的比賽後教練讓大家各自回家，赤葦今天也跟木兔一起留下來做自主訓練。舉了不曉得幾球後，木兔的狀態還是沒有好轉，也不像以前消極模式時會抱頭懊惱，甚至是今天的他還異常地沉默。赤葦不再繼續舉球，只是拿著球走上前，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抬起頭來的木兔看起來比練習賽時的臉還要垮，著實嚇了赤葦一跳。雖然木兔是一個情緒起伏大起大落的人，但他的確很少看到對方臉垮得甚至有點像搞笑漫畫會出現的畫風。

　　「被分手了……」

　　聽到木兔這麼說的他挑了一邊的眉，疑惑著木兔學長難道是會因為情感問題而影響打球的人嗎？這可要好好研究一下對策才行。

　　「他說我親親很爛啦！就被分手了……赤葦……我親親有這麼爛嗎！」

　　問我我怎麼會知道啊。赤葦只能忍著在心裡反駁，配合蹲下抱著自己雙腿的木兔，他也一起蹲了下來。

　　「學長很不會親吻嗎？」

　　「哪有！……好吧，我也不知道怎樣才是很會親就是了。」

　　這可讓赤葦頭疼了，現在也不可能找一個多厲害的人來教木兔，更何況他也不想讓對方再跟別人接吻了。

　　「赤葦！赤葦一定很會吧！」

　　「……什麼？」

　　「赤葦感覺很受歡迎啊！我常常聽別班的女生講到你耶！你教我嘛！」

　　雖然想先告訴對方受歡迎與會接吻這兩件事不能畫上等號，但還是得先處理一下木兔這閃閃發光投以期待躍躍欲試的眼神，他可不能就這麼順著對方的意做這種荒唐的事。

　　赤葦不想去想像也問不出口木兔是怎麼跟前女友接吻的，不過都因為接吻技巧被分手了，大概就是嘴巴貼上去而已吧。用盡他能夠描述如何接吻能讓對方也舒服的理論，對方看起來還是一知半解地，甚至臉上還可以看到寫著「我不就是這樣做的嗎？」的字。

　　「木兔學長不用著急也沒關係，這種事情只要多累積經驗就會變得純熟了。」雖然也不想再看你跟其他人交往了，但總之要先渡過這一次的低潮。

　　「喔！那要練習幾次？每天練習可以嗎？啊，可是已經分手了也沒辦法練習了……」

　　木兔低下頭後又很快地抬起頭來，一臉我是天才的表情抓住赤葦的肩，「那赤葦跟我練習不就好了！」

　　他沒有看到對方因震驚而睜大的眼，只是自顧自地說，「嗯嗯！赤葦很會親親，我跟很會親親的人一起練習一定可以進步的更快！嗯！」

　　不等對方的反應，木兔抓著赤葦的頭，他的臉就這麼在赤葦的視線內無限放大，那大概也是木兔第一次聽到赤葦這麼大聲地叫他停下。

　　「幹嘛啦！」

　　「呃……這個，如果由木兔學長來的話不就跟原本的情況一樣了？」

　　「喔！對耶，那赤葦來親我！」

　　趁木兔閉上眼時赤葦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儘管平時木兔各式各樣的狀況他都能找到解決的突破口，但如此感受到自己讓他傷透腦筋的情形這還是第一次。漸漸貼近的臉，感受到木兔的鼻息讓赤葦忍不住憋氣，害怕對方會因為自己的靠近而不適，緊張讓他抓皺了衣服下擺，想要轉移視線卻又死盯著對方的嘴唇瞧。他決定說點什麼來緩和自己的緊繃，雖然木兔應該不會發現他的心思，但他也沒辦法承擔任何風險。

　　「但，為什麼木兔學長要跟我說這些呢？對學弟說這樣的事情，一般來說不是會覺得很難為情嗎？」

　　「唔嗯？你要現在說這個？」

　　不確定自己何時會等待到親吻的唇微微地張開說話。明明說得不是很清楚卻又更攪亂赤葦的心思。光是剛剛的練習就足夠讓身體熱起來了，現在他最喜歡的人就這樣乖巧地閉上眼只為了等待自己的吻，他都覺得自己要燒到昏過去。

　　「不管我講什麼，就算是講一些很胡鬧的話，赤葦都會很認真思考耶！」原來他知道那些話有多破天荒啊？

　　「所以我想……就算我跟赤葦說我親親很爛，赤葦也不會笑我，你會很認真幫我想辦法吧！」

　　木兔的表情寫著驕傲，像是在跟人介紹他的學弟有多棒一樣。怕赤葦隨時會親上來，他不像平常那樣大笑而只是淺淺地笑著。

　　「要親了沒啊赤葦？」

　　在木兔就要睜開一隻眼偷看時感受到對方突然地靠近。赤葦把自己的手指壓在木兔的唇上，在木兔睜開眼前離開。

　　「這個就是親親？」

　　「……是的。」

　　「感覺好不一樣？好像比較粗耶！」

　　「……」

　　「那換我練習了！赤葦你快閉上眼睛！」

　　不可否認他不拒絕這件事還是存有一點私心，更何況要是今天木兔不是找他而是找其他人……想想就讓他頭皮發麻。

　　他以為木兔很快就會親上來，大概是在學他剛剛那樣的慢條斯理，只是以木兔的個性應該很快就沒耐性了。他抓著赤葦的肩，像是要固定住不讓對方逃跑一樣，身體前傾鎖定了赤葦的唇。

　　親上去的感覺跟剛剛很不一樣。木兔微皺著眉，思考到底這兩次有什麼差別？他做的跟赤葦做的不一樣嗎？這一次好像比剛剛還要軟，而且比任何一次都還要讓他來得緊張，為什麼？是慢慢來的效果嗎？

　　問題在木兔腦裡纏成一團，只有赤葦暗自高興著他第一次跟木兔接吻是木兔主動的，即使不是戀人關係也沒關係，只是這樣他就很滿足了。

　　「赤葦！跟剛剛的感覺好像不太一樣欸！」

　　「是嗎？但時間差不多了，我記得今天木兔學長要幫阿姨買東西回家吧？」

　　「喔對耶！要買醬油！」

　　兩個人在超市看著琳瑯滿目的調味料，木兔完全不記得家裡究竟是用哪一個牌子的，還是赤葦指給他看他才想起來。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了先前的陰鬱，赤葦安心道別離開後木兔也小跳步地哼著他的自創曲回家。

　　醬油遞給媽媽後很快就被趕去洗澡了。夏天的男高中生汗量可是不容小覷的，更何況他參加的還是運動類社團。直至照到鏡子時他才想到，這一個禮拜與前女友親吻的每一天，他回到家後洗澡時會無意識地用清水搓揉自己的嘴唇，等到回過神來他也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有這樣的舉動。但今天他看著鏡子裡裸著身的自己，髮型沒有問題，臉也跟平常一樣帥氣，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太一樣。

　　手指掃過自己的唇，回想著今天與赤葦親吻的那一個瞬間。

　　好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