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福神

又名:《普通又不普通的神官和神明的普通又不普通的生活》(草)
神明兔*神官赤
Fukukami=福神,工地日语。
有奇怪的、微妙的设定(_ _).。o○

木兔回头:“赤苇,我是不是很厉害!你看到了吗!”
赤苇双手拢在神官服宽大的袖口中,轻声说:“嗯,我一直在看着(你)。”

SIDE A
年轻的神官身着繁复厚重的礼服,顺从地跟在小见身后。他的声音跳脱且语速极快,赤苇只能再靠近一些,提起更多的精神去听他说的话。

“这位是新生的神明,但确实毋庸置疑的强大,”小见转过身,语气有些兴奋,“应当称呼祂为福神大人。虽然每次诞生的神明性格都会稍有不同……不过可以放心的是,所有相关记载都是正面的。你的运气不错,赤苇,第一次就遇上了新生的福神,与之相应的,你需要将每一点都做到最好,切忌出现纰漏。辛苦了。”

“是。”赤苇应声,目光盯着神官袍下露出的一点点脚尖,等着对方再次发话。

而小见并没有。在距离神龛还有一段路时,他停下了脚步,赤苇跟上,在与他并肩一步远时,同样停下了脚步。他在犹豫是否要开口,却在抬眼时注意到了对方的腰间并没有代表神明的腰牌,于是他斟酌地开了口:“那么,小见前辈是……?”

这听起来有点唐突,赤苇想,但是他的好奇心促使他去确认一下。小道两排的树叶随风相互摩擦,却显得空气更加安静。太阳比出发时升得高了些,赤苇感受到阳光从树的顶端洒向地面,透过树叶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再等三十秒,赤苇闭起眼,保持着谦和低头的姿势。

小见屈起双臂,张开手掌,向外摆了摆。很遗憾,赤苇没能读懂他的意思,只是沉默地、略带困惑(这是一种有点冷漠的困惑,小见想,赤苇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好奇,这令他有一点小小的挫败)地注视着他。不过没关系,他迅速地接应上了赤苇的好奇,没有让那份好奇心自由落体,他说:“我是接替前辈侍奉那位神明的,而不久前,祂消散了。这很正常,仅凭神官的力量是没有办法维持神明长期存在的。至于现在……我等一下要去找木叶,剩下的路需要你自己走,赤苇。”他侧开身,给赤苇留出向前的路,随后转身,脚步轻快。

如果说有什么反常的话,或许是甫一拉开神龛的门时扑面而来的熟悉感。他并不反感这种熟悉,仅仅是停顿了片刻,动作如常。这样的熟悉感像什么呢?像是潮水扑面而来,湿润氤氲,像是清晨入山林,雾气盈盈,像是久别重逢,隔海相望。

然后他看见神龛内部的猫头鹰像动了一下,发出喀嗒声。很轻,也很难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去忽视它。赤苇盯着稍稍移位的神像,目光从扫过猫头鹰的每一根羽毛,又经过那双圆睁的眼,最后停留在偏离原先位置留下的摩擦痕迹上。他似乎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也在盯着他,于是他大胆地抬起头,看向神龛的内部——只有猫头鹰像而已,或许还有几片被风吹进来的叶子。

视线蓦地消失了,或者说,移开了。最终,赤苇垂眼,摆正了那尊双眼******的猫头鹰像。

SIDE B
新生的神明盘腿而坐,居高临下地看着神龛前垂首的黑发神官。他只能够看到对方头顶的黑色卷发,看不到神官的脸。

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发现了,自己无法离开这座不大的神龛,虽然被称为是“神明”,但他更像是被困在了这里一般,以那尊不大猫头鹰神像为圆点,他的胳膊为半径,画圆,就是这样,仅仅是这样。木兔有些挫败,徒劳地伸展着自己的身体——这下倒是让心情好了不少。

木兔敏锐地捕捉到交谈的声音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股没来由的欣喜自他心底升起。这股兴奋振奋了猫头鹰像,木兔坚信它的眼睛和自己的一样有神。当他刚盘腿坐好时,神官便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拉开两扇木门。一瞬间,木兔似乎听见猫头鹰像发出兴奋的鸣叫,于是他急忙伸手捂住它的嘴,又因为力道过大,不小心将猫头鹰向旁边推了一点。

神官的目光流畅地转移到猫头鹰身上,盯着它看了很久,久到木兔也紧张地吞口水,抱以同样的目光,紧紧盯着神官头顶,眼睛一眨不眨。

这是一场耐力的比拼,木兔想,但是他身为能够数进五根手指的福神,是绝对不可能输的。果然,神官率先转移了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或者说,直直地穿过了他的身体,看向后面平坦的木板。木兔似乎又有些紧张,于是他闭上了眼,双手紧紧抱着猫头鹰像,一动不动。

风吹来了几片叶子,也将神官的视线吹散,显得不那么锐利,缓解了木兔紧张的情绪。他睁开眼,金黄色的眼睛看向令他紧张的始作俑者——那是一张颇为冷淡的脸,刚才的视线仿佛是他的错觉一样。这张脸又有些熟悉,木兔用手指点着猫头鹰像的翅膀,在神官伸手摆正它时迅速地收回了手,却觉得有些遗憾。如果没有那么快收回的话,木兔想,是不是就能够碰到神官了呢?说不定,他也能因此扩大一下活动范围,神官比他更加自由,他们能够任意行走在神社乃至更大的范围当中。

在神官合上木门之前,木兔敏锐地捕捉到神官腰上别着的木牌,一面刻着福神,另一面则写着赤苇。

他叫赤苇,是我的神官,福神点头,为自己的敏锐而自豪。这并非是一个十分顺口的名字,木兔不厌其烦地在心里来回念着,最终将这些音节顶至舌尖,用不同的音调来一次次叨着。与其说是不担心神官会听到他的声音,不如说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被听见的可能性——他的注意力此时此刻全部集中在赤苇的四个音上,没有分给其它事物一丝,哪怕是身边的猫头鹰像也不例外。

当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猫头鹰像的眼睛似乎不像之前瞪得那样圆,而是近似于一种半闭着的、准备入睡的状态。木兔拍了拍它的头,再次盘腿而坐,闭上双眼,等待第二天神官的再次拜访。

SIDE A
赤苇在闹钟响起的前三分钟睁开眼,盯着手机上闹铃两分多钟的倒计时,发出类似无奈的叹气声,然后缓缓闭上眼,又再次睁开,慢吞吞地爬起来,拖着步子去洗漱。

按理来说他应该和闹钟同时醒来,而不是卡在这样一个有些微妙的时间点睁开眼,并且意识已经相当清醒了。究其原因,是他一直被潮水一样的潮湿感包围,惹得他难以像往常一样安稳踏实地睡着。赤苇拉开窗帘,看到窗户上留下一条条细长的雨线,不由得抿了抿唇。

神官袍宽大,赤苇撑着伞,独自走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视线的上半部分被伞面遮挡,只能看到鲜棕色的树干和一部分深绿的树叶。那是一种叶片很厚的叶子,被纤细的雨打到之后,会留下细小而短促的“啪”声,而这条路的两旁皆是这样的树,无数细小短促的声音摩肩接踵,一刻不停,一路上是静谧的嘈杂。

在嘈杂声中,赤苇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念他的名字。声音很小,但却很执着,并且,赤苇能够断言,那是念叨而不是呼唤。尽管那声音一直在用不同的语气语调来说出他的名字,它们和呼唤还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的——呼唤是带有方向性的,而念叨不是,只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或者是没有听众的独角戏。

赤苇闭上眼,停下了脚步。他更加认真地去分辨念叨着他名字的声音来源,过滤掉嘈杂的雨声,过滤掉树叶的摩擦声,过滤掉会成为干扰信息的其他声音,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声音的源头。

雨声变得更加嘈杂了,不受控制的反抑制、反弹效应明显,他甚至能够看到刚才跳到他脸颊上的雨珠是从哪一片叶子飞来的。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尝试放空自己,放空那些嘈杂的白噪音。

他终于成功地过滤掉了那些不重要的信息。他的名字就像是无数传来的球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抛过来,而他终于接住了它们,并且看到了抛球的……赤苇的目光看向神龛,他暂时没有办法认为是什么人在念叨他的名字。神官谨慎地思考了四秒钟,然后撑着伞,加快脚步。

离神龛的距离愈近,声音就愈清晰。赤苇奇妙地没有产生什么不安的情绪,只是在疑惑,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执着地念着他的名字,并且完全没有呼唤的意图——如果是他侍奉的那位神明的话,应当是呼唤他,而不是紧紧是念叨而已。

神龛的门被蓦地拉开,木材之间的摩擦声被雨水浸润,仍是掩盖不了惊讶带来的刺耳。年轻的神官盯着猫头鹰像,嘴唇紧抿,好巧不巧,猫头鹰像的两边各有一只木屐,木屐的主人穿着白色的神服,下摆、边缘处是黑金相见的花纹。

赤苇犹豫着、缓慢地抬起了头,第一次与他的神明双目相视。

SIDE B
木兔孤独地坐在神龛当中。猫头鹰像无法和他对话,而他既无法离开这里,也没有办法召唤他的神官一秒出现,所以他只有念叨着之前看到的木牌上的墨迹,字迹相当工整,以至于木兔仅凭当时的一瞥就能够清晰地记下。

赤葦,あかあし。

木兔每一次都拖足了四拍,因此第三个あ便带着些奇妙的语调。他不厌其烦,用不同的语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似乎是在寻找最完美的呼唤方式。福神将五根手指一根根落在猫头鹰像的头顶,每点一次,就是一种语调。当然,他并没有去在意有没有哪些语调是相同的,他只是随着心意、随着感觉一次又一次地念叨着。

雨丝顺着木板之间的缝隙钻进来,试图向福神宣告他的到来,但是福神并没有注意到。福神是纯粹的、强大的神明,集中注意力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容易办到的事情,特别是他现在满心都是那个四拍的名字。

直到猫头鹰像开始变得有些潮湿,将潮气过渡到他的指尖。木兔闻了闻神龛内潮湿的味道,那是一种混杂着树叶、风以及木板的味道,算不得好闻。他朝着不同的方向闻了很多次,总是认为似乎欠缺了一些令他安心的味道。最终,他向着木门的方向靠近了一些,将猫头鹰像留在原地,手指戳着并不很严实的木板——以他的力气,打开这两扇门是轻而易举!但是他却被限制住了,无形的绳子束缚住了他的双手,让他没有办法推开那两扇轻巧的门。

于是他只能够继续念叨着赤苇的名字。他开始期盼着神官的到来,期盼着见到黑色的卷发——他仍然没有看到神官的正脸,只在对方弯腰时看到一截不算白皙的后颈。他总是低着头,而他又坐得太高,木兔有些苦恼地想,他也并非想要坐得这样高,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和赤苇一起站在地上,而不是坐在半空得木板上。

太阳渐渐升起,树木的颜色变得更加鲜艳了。如果说之前的叶子是黑色与绿色混合而成的话,那么现在更像是用了什么不知名的方法,将那些黑色一点一点抽离,露出了原本的绿色。阳光同样从木板的缝隙中钻进来,而雨丝变得强壮了,需要废一些力气才能够勉强进来。

木兔喜欢光。这和一般人的趋光性不同,他只是单纯又纯粹地喜欢着,热切地追逐着。如果光在更高的位置,那么他就跳起、跳得更高,去更接近光,接近明亮又温暖的源头。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猫头鹰像上。木兔再次用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它,口中念念有词,翻来覆去都是那四个音。如果它不仅仅是像的话,现在恐怕已经振翅飞走了。

木兔本该听到脚步声的,或许是雨声过于嘈杂,或许是他过于专注,直到神官猛地拉开那两扇门的时候,他才察觉到——那股先前所欠缺的安心感。神官如同接住了他的每一次念叨,将它们转换成一声声呼唤,抱在怀里,来到他的面前。

门推开时,正好念到名字的第三拍,位列第四的し遗憾地没能出场。赤苇的目光打断了他的呼唤,福神得以第一次见到他的脸——那张冷淡的、又有些柔和的,属于神官的脸。

潮水携雾气扑面而来。

SIDE A
赤苇没有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与神明见面。按照他的想法,应该是在他虔诚地祷告完毕之后,神明现身,悲悯又疏离。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半张着嘴瞪眼看着他。赤苇似乎能够听到猫头鹰神音调高昂,带着一点不可置信与欣喜说,嘿,赤苇,你怎么突然这样做?声音太过清晰,以至于他几乎都要觉得对方真的这样说了,如果不是他的目光一直聚集在福神的脸上、而他的嘴保持着张开的样子没有变化的话。

自然而然地,赤苇的目光被那双金灿灿的眼睛吸引了。就像是信徒行于雾气初散的森林中,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神社的黄灯笼一样,明亮又令人安心。他知道这个比喻很蠢,但是他忽然想不到更聪明点的比喻——尽管赤苇是个聪明的人,也读了很多书,他坚定地认为,这个比喻是最恰当、最适合的。

和那尊猫头鹰像简直一模一样,赤苇想。

他的目光下移,神明充满力量的手轻轻点着那尊小像,猫头鹰的眼睛同样******,只不过没有福神那样明亮。

雨气缓解了雾一样的潮湿感。他搓了搓指尖,发现实际上并没有他所感受的那样湿润。诚实地说,即便雨下得比刚才又大了些,这也只能算作是小雨,只是雨水与树叶相碰,而非雨珠击打着树叶。

本不该这样潮湿的。神官低下头,目光终于从神明和神像移开,转移到自己身上。衣服的边缘被雨水沾湿,脚上的袜子也被雨拥抱了一圈,木屐的底部浅薄地裹了一层泥。还好,赤苇想,只是潮湿而已,并不像那次一样浑身湿透,从头发到衣服都滴答着水,在脚边积了一滩。

那一次是什么?赤苇的眼睛放空,周围的景物模糊起来,又慢慢清晰成另一幅模样。很久之前的事情,而赤苇记得很清楚,不仅仅归功于他不错的记忆力。

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一旁神社的红柱颜色鲜艳。他低声说着冒昧进去躲雨,一抬头看到了金灿灿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说,嘿,要不要再进来一点?你浑身都湿透了。然后,不由分说,他拉着赤苇的手进了神社。那双手很热,和他被雨浸得冰凉的手对比鲜明。赤苇没能从那双手里抽出手来,却也暗自庆幸了一番。

之后他也会去那座神社参拜,看到木兔坐在高高的神台上,弯下腰、咧嘴笑着和来参拜、感谢的人打招呼,一视同仁。

赤苇合掌,小见前辈说得很对。

SIDE B
木兔并没有身为“新生”神明的自觉。于他而言,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换了个形式,他要做的事仍然是——倾听人们的祈祷,发挥他的能力,倾听信徒为他欢呼。这很不错,无所谓他的称呼是八百万神明中的哪一位,他要做的事情不会改变,他也乐于这样。

神明发出光延伸到无数个角落,无数次照亮黑暗。被照亮的地方会记得那束光,神明却不一定都能记得他照耀的方方面面。

但是神明会记住他的神官。

木兔吞下卡在喉咙中的念叨,将它变成呼唤送出口:“赤苇……?”

如同在大海中去寻找一艘特定的船,在树林中去寻找一棵特别的树。很难,但并非是毫无可能,神明又将可能性提高,变成在一片海域中寻找一艘静止不动的船,在一小片林内去找一棵标记了的树。

他又重复了一遍,呼唤道:“赤苇。”

或许是因为重复太多次而起到了反效果,木兔呼唤的声调有些奇怪,不过他自己对此感到满意。他抱臂向前一步,拉近和赤苇的距离,凑到他面前去观察神官的脸。尽管他能够和很多人在一见面(或者不只是一次见面,只不过是他忘记了而已)就相当熟络,他还是打心底认为,赤苇的脸很面熟。

神明在树林中游荡,在海洋中穿梭。

“有了!”木兔用拳头与掌心相碰,眼睛亮了一些,声音惊喜:“你当时……是不是只有这么高?”他的手在胸口处比划了一下,迟疑片刻,又稍稍下移,移到肚脐眼的位置去,“呃……或许是这里?”

不等赤苇做出反应,他接着说:“总之,我很确定我见过你!你也见过我,对吧?虽然记不到那么具体的样子,不过——我相信我的记忆力与判断力!”木兔张开手,五根手指伸得很直:“毕竟我可是能够数进五根手指的神明——也可以是三根,并且很有可能成为一根!”

云消雾散,神明的手触碰到了舱门,指尖夹住独特的树叶。

“你的衣服有点湿了,”木兔坐回属于他的神台,撑着下巴看向赤苇,“雨还没有停,直接进来吧!没什么可顾虑的,你是我的神官,所以,没问题的。”

然后,他第一次,看到神官的表情动摇了。

SIDE A&B
木兔喜欢现身于信奉他的人面前。在神秘感和欢呼声中,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赤苇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因为他同样是信奉的人之一,他应当是最虔诚的信徒。福神毫无保留地、尽情地让他的光照亮每一处呼唤他的地方,他的精神因为发光发亮而振奋,脚步也更加矫健。

赤苇则总是站在他的斜后方。或许,或许过于强烈的光会使身边的事物黯然失色甚至隐没于光中,但是这样又如何呢?赤苇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去做一与之抗衡的另一束光源,他只需要将光源牵引至正确的地方就足够了。

这样就足够了。神明一直温暖,而他与神明最为接近,感受到的热量也是最多的。赤苇垂眼,双手拢在神官服宽大的袖子中,安静地看着木兔兴奋地和他的信徒们交流。他听见木兔兴奋的声音从不同的地方传来,听到感谢的声音此起彼伏——白噪音已经不再是干扰因素了,他现在可以相当顺利地接收他所需要的信息,过滤掉那些不需要、不重要的消息——他听到木兔呼唤他。

木兔呼唤的声调每一次都不同。赤苇也曾想过,木兔究竟是如何做到每一次都能使用不同的音调叫出他的名字的,只是最后放弃了——木兔就是木兔,能够解释木兔的也只是木兔。

他抬头望向前方的神明,福神转过身,咧嘴笑道:“赤苇!你看到了吗!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周围喧嚣的人声忽然就被调小了音量,身形隐没在郁郁葱葱的树中。赤苇的目光与木兔的目光交汇,他松开在袖子中交握的手,声音平和:“嗯,我一直都在看着。”

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木兔大步向他走来,一把抓住他垂在身边的手——木兔的手总是很热——大声说:“太好了,赤苇,太好了。”他转过身,盯着神官不变的脸,金黄色的眼睛望进了深色的、平静如水的眼睛,他说:“再过来一些吧,赤苇。”

风吹过水面,带起一圈一圈扩散的涟漪。赤苇的心情很奇妙,他似乎听见反常的、木头碎掉的声音,但是他却愉快地接受了这种声音。他看见自己回握木兔的手,听见自己说,好。

木兔的手握得更紧了。

SIDE A&B
神明也会消沉,或者说,名为木兔的福神会消沉。他会钻回不大的神龛,却忘记拉上那两扇木门,抱膝蹲在猫头鹰像的旁边,有时小声和猫头鹰嘀嘀咕咕,有时仅仅用指尖戳一戳。

赤苇神官慢慢变得熟练。第一次的时候,他或许会不知所措,小心试探着那束微弱的光。他的语言能力很好,但在此时却不适用了,只能像是凑字一样说着安慰人的话,安慰着毛都塌下的大型猫头鹰。后来他得心应手,成为了当地比较有名的猫头鹰饲养员,成为了抚慰福神的一把好手。

他会慢吞吞地走进墨绿色的树林,尽管门是开着的,他仍然会轻叩几声,呼唤木兔的名字,掀起神官不太方便的袍子,钻进福神的神龛中。如果木兔抬头,可怜巴巴地用金色的眼睛看向他的话,那么事情的难度会降低,可以参考《猫头鹰饲养手册》的第四十五条;如果木兔没有抬头,小声哼哼唧唧,那会有点麻烦,需要参考手册的第五十三条;如果木兔没有反应,和之前一样,那么赤苇饲养员会有点头疼,手册要翻到第四百五十四条才能找到可行方案。

但不得不说,尽管赤苇可能会叹气,但是他却是是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乐此不疲地安抚着他的猫头鹰。

然后呢?

然后太阳升起,树林中的水汽被吹散,福神跳下神台,神官紧随其后,拍拍猫头鹰像。

然后人们依然为神明喝彩。

SIDE A&B
“木兔前辈,这是渎神。”赤苇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起伏,和平日一样。

名为木兔的神明皱着脸,抓着神官的袖子,嘴里艰难地吐出近似撒娇耍赖的呼唤:“……赤苇……”事实上,木兔光太郎不认为自己是在撒娇耍赖,而赤苇京治也早已习惯了福神的突发状态——或者说,这已经是常态了。

在对方哼哧的三秒钟内,赤苇想出了四十五种的方案,分别对应不同的解决方法以及结果,比如说第五种,他装作没有听见,然后木兔就此消沉,或者是第十三种,采取口头行动,用话语去哄他,就像是夸赞他是枭谷最强大的神明,绝对能够数进三根指头,甚至一根。

最终,赤苇选择了第四种。他似乎是无奈地垂下眼,握住木兔抓着他袖子的手,耐心地安抚。神明充满力量的手慢慢放松下来,衣服也渐渐脱离钳制,只留下皱纹证明之前的用力。很好,赤苇观察着木兔的表情,看着那些因为情绪带来的皱纹一点一点被抚平,被他握着的手也开始懂得去回握。

赤苇拉上了神龛的木门,内部的光线瞬间少了大半,在昏暗的衬托下,猫头鹰的眼睛明亮,而他知道,之后,他有办法让那双眼睛变得更亮。

赤苇喜欢那双充满神气的眼睛。那是纯粹而强大的象征,那是永远望向前方的、永远望向远方的。他的神明应当如此,赤苇的脸渐渐变得柔和——或许是昏暗削弱了那些冷淡。木兔坐在平台上,手边是那尊猫头鹰像,双眼******。赤苇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捧起神像,把它移到角落面壁。

“赤苇?”木兔黄澄澄的眼睛看过去,有点拿不准赤苇的想法。他有点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看到赤苇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跪坐在他身边,膝盖碰着他的脚尖。空气中忽然有什么东西变化了,像是带着潮湿的旖旎。木兔伸手拍了拍赤苇,迟疑问:“是不是……下雨了?”

“没有,木兔前辈,没有下雨。”赤苇的声音变得轻飘飘的,让木兔难以轻松地抓到——对,抓到。他感觉自己的手需要抓着点什么,而不是像现在那样,略带局促地放在腿上,又挪到身体两侧。

神官没有表面上显得那么淡定,他同样在心里斗争了一番,伸出的手却是平稳的。他缓慢地掀开木兔神服的下摆,一瞬间,木兔的大腿肌肉绷紧,双手抓紧袖口。这一次,他抓的是自己的衣服,赤苇的神官袍逃过一劫。

赤苇垂眼,目光如同流苏般扫过木兔的大腿,不紧不慢地来到大腿根,来到他敏感的地方。呼吸陡然变得急促,木兔觉得自己更需要抓着点什么,于是他皱着脸向赤苇伸出手,从鼻腔挤出依赖一样的哼声。

木兔的手很温暖。赤苇握着木兔的手,以至于探身的动作有点费力,但是他仍然顺利地在木兔分开的腿之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另一只手摸向木兔早已兴奋起来的裆部。他将碍事的布料解开、堆到一边,腥味毫无阻挡地来到他面前。木兔很温暖,赤苇想,他追逐着光,以至于他自身也向光靠近,明亮又温暖。

渎神确实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即便赤苇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仍然在张口时停顿了一下,舌尖迅速舔过下唇,才慢慢地将******的头含了进去。伴随而来的是木兔的吸气声与加大力道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手从赤苇握着木兔的,变成了两人十指交叉。

在略微潮湿的、昏暗的内室里,木兔的耳朵和脖子红得发烫,他甚至听到了水汽蒸发的声音——就在耳边,清晰得不得了。眼下他最敏感的地方正被赤苇含在口中,小心地、试探性地用舌尖、舌面去舔、去触碰,木兔看不到赤苇的表情,就像他第一次拉开神龛门的时候那样,他只能够看到神官的后颈与黑短的卷发。而和第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手和赤苇的手紧紧相握,真实且安心。

唾液打湿了******,留下水光的痕迹。木兔的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是想要吞咽口水,但是他觉得嗓子里奇异的发干。他张了张嘴,打算像平时一样呼唤赤苇的名字,却发现这件事很难,他无法对着埋首于他腿间吞咽的赤苇说出什么别的话,只会一边握紧对方的手,一边将手指******柔软的、卷曲的黑发之间。赤苇的头动了动,让木兔有些不好意思地松了松手。

他必须得说点什么,木兔想。但是这真的很难,很多时候他甚至只需要一个表情,赤苇就能够知道他在想什么,做出相应的判断。

不夸张地说,赤苇当然知道木兔在想什么。无论是越来越紧的手还是绷紧放松来回交替的大腿肌肉,抑或说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哼哼,他都一清二楚。他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自信去说,他了解木兔了。

于是赤苇放松下巴,将含着的******吐出来,咽下积在舌下液体——自己的唾液混杂着木兔的液体,一种很难称得上好闻的味道,但是他并没有去介意。他抬起头,盯着木兔那双亮得惊人的金黄色眼睛,说:“没关系,木兔前辈。”

天啊。木兔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声无法抵抗的哀嚎,赤苇的眼角因为刚才的行为而有点发红,但是他的表情看起来还是像平常一样,甚至有点冷淡——不,和平常是不一样的,他明白,他的神官即便可能看起来是这样,但是他可以感受到那种近乎旖旎的氛围。

木兔的手又慢慢地没入赤苇的黑发之中,而赤苇同样再次含住了木兔仍然兴奋的******。他的舌头顺着柱身舔过去,感受到顶端抵在自己的喉咙深处。这并不舒服,但是他却有一种奇妙地满足感,因为他抬眼向上看时,看到木兔整张脸都红透了,圆眼睛微微眯着,吸气吐气的声音从指缝泻出,落到赤苇耳边。

木兔忍不住低头去看赤苇,正好撞上赤苇看过去的目光。也许是湿热的口腔,也许是赤苇想要说什么而带来的喉咙的收缩,也许是他的赤苇太过了解他以至于知道该怎样让他迅速缴械投降,总之,木兔一不小心没把持住,赤苇呛到了。

神官转向一旁去咳嗽,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水,嘴角残留着那些意料之中与意料之外的痕迹,木兔有些愧疚地看过去,悲哀地发现自己变得更精神了。他从没想过,他的视力在光线昏暗的地方还能这么好——他清晰地看到赤苇发红的眼角,看到赤苇比平时颜色鲜艳的嘴唇,看到赤苇皱着眉咽下那些——等一下、他咽下去了?

“赤苇、我说……赤苇,”木兔的话磕磕绊绊,组织语言似乎是一件费力的事情,“刚才……刚才你应该……”

“所以说,没关系,木兔前辈。”赤苇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嘶哑,但又很平淡,和刚才没什么两样。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坐麻的脚,然后跨坐在木兔的腿上。木兔的体温比他要高一些,大腿的肌肉坚实,坐上去像温热的木椅。在木兔张着嘴的功夫,赤苇捏着他的下巴,温柔又强势地亲了上去。

赤苇的嘴唇很热,木兔想。那是赤苇身上少有的比他温暖的地方——说起来很奇怪,身为神官,竟然总是比身为神明的他的体温要低。一定是因为赤苇平时的表情太冷淡了,木兔确信,如果他平时多笑一笑的话,那肯定也会——

想法被赤苇不轻不重地在舌尖上咬了一下打断,深色的眼睛不满地注视着金色的眼睛。木兔回神咕哝道:“……确实,不好闻也很难吃。你是对的,赤苇,平时应该少吃一点肉的。”赤苇的手再次摸向了他的******,并且用指腹摩挲着顶端的马眼。木兔咬牙,脸更红了,空着的手也慢慢抚上赤苇的腰。

神官的肌肉比他要少一些,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力量。木兔记得,前不久他看到赤苇仰身接住了对面扔过来的袋子,轻轻松松——这是腰部力量强大的体现。赤苇撩开自己的神官袍,将整个下身露出来,尽管木兔认为全部脱下会方便一些,但是赤苇拒绝了。他用沾满液体的手探向自己的******,试探性、缓慢地没入一个指节。

咕噜。木兔听见自己超大的吞咽声,不由得去看赤苇没有什么表情、有点冷淡的脸。现在已经不算冷淡了,他想,他的神官皱着眉,嘴唇微抿,手臂隐没在神官袍中,于是他开口问:“我来帮你吧,赤苇。”说完,他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上去很没有说服力。

赤苇抿着的唇放松,略略抬眉看向木兔,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然后,他抽出手指,抓住木兔放在他腰间的手(他们的另一只手还在紧紧握着,赤苇尝试过松开,但是木兔握得太紧了),凑到自己的嘴边,含进中指和食指。

“嗯,”赤苇的声音含混不清,牙齿因为说话的开合触碰到木兔的手指,“拜托你了。”

木兔是一个诚实的人,所以他没能忍住用手指夹住赤苇的舌头,它柔软又有韧性。唾液顺着缝隙流出,尽管木兔抽离手指时显得有些不情不愿,他还是听话地、顺从地探向赤苇的******。他谨慎地用指腹按压******的周围,并小心地看着赤苇的表情,于是他听见赤苇说,不用过分小心,木兔前辈。

于是木兔慢慢将两根手指尽根没入,看到赤苇闭上了眼,搂着他脖子的胳膊微微收紧。他终于松开了一直交握的手,用它去揉捏赤苇的臀部,当他再放松一些。赤苇的声音终于不再那样平稳,他压抑着颤抖,抓住木兔的手腕,轻声说:“可以了。”

赤苇稍稍站起身,一只手扶在木兔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粗糙地在木兔的******上摸了两下,然后扶着它,对准******一点一点吃进去。他们同时都摒住了呼吸,外面树叶的摩擦声清晰可闻。全部吃进去后,两个人一起松了一口气,木兔的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赤苇的腰上,他说:“赤苇,我可以动了吗?”

“不需要,”赤苇凑近,亲亲木兔的额头,“现在这样就很好。”

“但是——”木兔试图挣扎,但是赤苇的唇堵住了他的话语,木兔满足又不满足地把话咽回了肚里。

赤苇的动作总是不急不缓又行云流水,如同在开始第一步前就准备到了第五步。作为神官,木兔相当欣赏赤苇的这点,但是眼下他却觉得,这种风格并不是一件好事。他能够感受到,赤苇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坐下时他的手指会不由自主地用力,而站起身时又会慢慢放松,如此反复。而他的手只是那样平平无奇地放在赤苇的腰上,好像只是起到了一个并不重要的平衡的作用。

他的眉毛似乎有点耷拉下来。并不是说他觉得不舒服,事实上,他兴奋极了,他似乎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着,鼻尖沁出汗水。但实话实说,他想要更强烈的******,而不是像赤苇这样近似于不温不火的律动。赤苇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到木兔下垂的眉毛。他倾身温柔地亲吻木兔的眼角,然后说“木兔——”

还没说完第二个音节,他就被木兔打断了。木兔鲜少打断他的话,但是这一次,他显得格外急切。

“赤苇,”木兔的声音听起来是在忍耐着什么,“对不起。”

不等赤苇反应,他抱起赤苇,把他抵在旁边的木墙上。赤苇没有预料到突然的悬空感,不由得抱紧了木兔,胸口贴上木兔更加火热的胸膛,双腿下意识交叉盘在对方的腰间,确保不会掉下去。

主动权交换,从赤苇手中被木兔夺去。福神有一双强壮的手臂,足以让他反复托起神官,还能保证他高昂的情绪。他下垂的眉毛重新扬起,赤苇面上的冷淡不复存在,他趴在木兔的肩膀上,小声地喘着气,尽管他试图去克制,指尖还是在神明的后背上留下浅淡的痕迹。

精力太旺盛了。木兔每一次都顶得又深又猛,赤苇多次想要说出口的话被顶得支离破碎,最终变作不成调的喘息,温热的吐息喷洒在木兔的颈间。这样的姿势没有办法看到赤苇的脸,木兔只能凭借对方的反应来判断自己是否做得足够好、足够令他满意。赤苇的意识如同在大海上浮浮沉沉,也许是内室太过昏暗,也许是潮湿感过于强烈,分明旁边就是森林,他却觉得自己就在大海上。

木兔每一次进攻都认真且用力。赤苇的******在木兔的小腹上摩擦,染湿了一大片,沾到了两个人的衣袍上,而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海上航行的水手不会在意自己的衣服沾上海水,也不会不习惯海水的腥味。

木兔放下赤苇的时候,他腿软到甚至有些发抖。但是比起清理来说,这显然不是个什么大问题。他低着头整理着自己凌乱的神官袍,心想,或许在之前全部脱下会是正确的选择。木兔坐在一旁,衣服皱巴巴地挂在身上。

“他们说得对,”赤苇的目光盯着角落里的猫头鹰像,他仍然没有把它转过身来,“渎神是一件相当严肃的问题。”

木兔:……?

SIDE A&B
赤苇和闹钟一起醒来。他的窗帘偏向于厚重,但是仍然又光从缝隙中挤进来,张扬又迫不及待地扑向他的地板、他的被子。雨伞插在玄关处的长筒中,他犹豫片刻,还是拿了一把伞。太阳雨也不是不可能,赤苇想。

木屐与干燥的石板路碰撞,树叶被阳光照耀,森林是温柔又浓郁的金绿色。赤苇拉开神龛的门,猫头鹰像身边坐着木兔,冲他咧嘴笑:“赤苇!”

赤苇的脸柔和下来,他说:“早上好,木兔前辈,今天的阳光真不错啊。”

“每一天都很棒!”木兔合掌,从神台上跳下来。
——————————
感谢阅读!本篇是和易青老师(笑)根据她说“想看神官和神明”而出现的,虽然是相同的梗,但是写出来或许很不相同呢(´・ω・`)
自我满足地用了并没有什么用处的双关SIDE A&SIDE B,AKAASHI 和BOKUTO,同时也可以当作磁带的正反两面……不过,虽然严格来说并不是磁带,但是大概是这样的意思。关于文中赤苇对木兔的称呼,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采用“木兔前辈”,虽然看起来会有点奇怪,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是我能想到的里面中,最不突兀的了(备选项有木兔大人与木兔先生等,真是相当微妙呢(´・ω・`)……)
采取了自己的方式去表达,不知道阅读起来是否能够和我有一样的感觉,如果有那真是太好了!第一次写兔赤,有很多生硬的不足,还请见谅(_ _)坦白来讲和最开始的构思真是完全不一样……为自己的笔力与脑力感到了羞愧。
再次感谢你的阅读~

© 版权声明
THE END
喜欢就支持以下吧
点赞6 分享
评论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