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生日

　　“……放在冰箱冷藏室。另外，提前祝您生日快乐。礼物我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了，您回家时注意查看。”
　　末句收音不全，“看”字过半便猝然而止。
　　木兔垂头坐在长凳上，捧着手机，片刻停顿后再次点击屏幕：“木兔前辈，抱歉，突******况，我现在必须回去……”电波忠实地记录下那个人的一字一句，比平日急促的语速和略微不稳的呼吸，都落入他耳中。
　　在这条言简意赅的留言下是他同样简短的回复：「好！赤苇路上小心。」
　　语音再一次播放到尽头。木兔抬起手指，游移一瞬又放下了。他暗熄屏幕，随手把手机塞进兜里，抬头正好看见日向步伐轻快地推门进来：“啊！师父，你怎么还在这坐着呢？大家都在等你呢！”
　　木兔站起来，一如往常精神百倍地笑着：“嘿嘿！这就来了！”
　　“我刚刚把地址发给赤苇前辈了，不过他还没回复……”
　　不等日向说完，木兔就解释道：“哦，他临时有工作，今年来不了了。”他并没有掩饰自己淡淡的失望，但语气大体上还是平静的。
　　“这样……”日向眨了眨眼，消化完这个事实，转而安慰木兔：“明年还是能一起的！以后还有机会的！”
　　“我知道。”木兔笑着，“我们还有很多以后呢。”
　　
　　如果没有特殊安排的话，M******Y的队员会在生日的前一天晚上一起聚餐，至少吃到生日当天。
　　不夸张地说，作为全队孩子气最重的成员，木兔一向很期待，并且生日办得越大越高兴。尽管受限于现实情况很难真的办个派对，他身边的朋友还是会尽量参与他的生日会——如果这能被称为生日会的话。
　　作为溺爱木兔大队的top1选手，只要条件允许赤苇都会陪木兔过生日。M******Y的人早已习惯这一常理难以解释的现象，把赤苇当成了木兔的编外家属，陡然没有这位冷静的编辑在一旁照看木兔还有些不适应。
　　木兔举着杯子把椰汁当酒喝，越喝越兴奋，兴头上来了拉着宫侑猜拳。宫侑起先一脸不屑，输了两轮之后表情更换为不可置信，一时胜负欲大作。两人在一边险些把手舞出残影。日向抱着杯子傻笑着观战。
　　几个人最后各自被队长敲了一下。
　　宫侑这才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起身。
　　木兔笑眯眯地看他们默不作声地交换着眼神，最后可能是自暴自弃了，放弃或许存在过的惊喜计划，直接从角落提出一堆礼物，一个一个递给他，道着极富个人色彩的祝福。
　　佐久早的礼物是堪称定例的清洁工具，光看说话的样子会叫人以为他是被硬拉来的。他说：“本来打算直接给赤苇，没想到他没来。”
　　木兔还没什么反应，日向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用力地咳了一声，却不慎踢翻了一旁的凳子，面对众人——尤其是木兔和佐久早两人投来的视线，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不小心，别在意。”
　　木兔不论，佐久早倒是真的不在意，面不改色地把头转回去继续说：“不过你拿着最后也是他在用。”
　　日向在他背后陡然松了一口气。
　　宫侑无语，向他比口型：至于吗？
　　日向指了指木兔，摇头。
　　宫侑迷惑不解。木兔看起来并没有非常在意赤苇参加不了的事情，或许是有点在意对象来不了——虽然他们好像还不是对象，但似乎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
　　但日向只是又摇了摇头。
　　
　　一直折腾到半夜三点才散场，饶是一帮精力充沛的现役运动员也都哈欠连连，困得连家门都摸不清楚了。
　　司机敬职敬责地把他们送回家。
　　木兔住得最近，率先下车离开。
　　尽管天公作美，近日无雨，但九月的风里寒气也渐渐探出头来，凛凛地擦过行人的面颊。再怎么糊涂的人遭这么一下也会清醒三分。何况木兔并没有喝酒，只是被热闹气氛感染，头脑冲得发昏。
　　车门合上的刹那，同伴的欢笑还丝丝缕缕回荡在空气中，寂寥的冷感已经慢慢爬上了脊背。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要摆脱这点失落，接着仰起头振作精神。
　　然后愣住了。
　　木兔所住的那户房子的窗口，透出淡淡的暖黄色灯光。
　　他忽然有一个猜想，压下一半激动一半不安的心情，匆匆冲进门。电梯还停在高层，索性弃而走楼梯，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不停地跑到家门口，却又踟躇不决，一时不知道该假定家里进了贼还是赤苇真的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他站在门口，慢慢喘匀了气，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客厅中间正摆着一盏精美的工艺灯，以圆月形状的灯盏为中心，四周看似随意但精心地排开许多莲状烛台，其中焰火跃动，轻盈如蝶。
　　木兔呆住了。
　　这是上半年赤苇外出取材时给他带的礼物，据说是一位作者用作表白场景参考的工艺品。他一直很想看它的全貌，却被赤苇以“收拾起来真的是很麻烦，放过我吧木兔前辈”为由拒绝了。
　　赤苇本来正蹲在一旁点灯——看起来还是十几支蜡烛没点，难怪说麻烦——此时从容地起身，把未点燃的蜡烛和打火机暂且放在推到墙边的茶几上，转身看向木兔，笑意盈盈：“木兔前辈，生日快乐。”
　　“赤苇！”木兔本能地喊了一声，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似的迷茫，“你不是说有事……？”
　　赤苇走到他身边，把他拉进来，关上门，解释道：“本来是这样的。他们后来又说可以远程处理。我想了想，没有再去M******Y找您，关于这一点非常抱歉。”
　　木兔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眼泪汪汪：“没事啊！赤苇你能在就很好了！”
　　赤苇莞尔，继续说：“我想我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还给您添了一笔周折——（木兔插话：“明明是我给你添了麻烦……”）没有的事，并不麻烦。我很愿意的。总之，我想如果把灯点上或许会有一些应景吧。”
　　“好看吗？”他问。
　　木兔的回应是猛地抱住了赤苇，在这个距离下无论说什么都会让另一个人内心震颤。木兔低声说：“我很高兴，赤苇。我——”
　　赤苇轻巧地截断了他的话：“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