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苇京治刚上小学的时候,他的爸爸给他买了一架儿童天文望远镜。小小的一台,象牙白的光洁的筒身,圆亮的镜片。
赤苇小心地摸着。指尖划过机械冰凉的触感,微微出汗的手在筒身上留下浅浅的水迹,不一会儿又蒸发干净,消失不见。
这是他第一次领会精密机械带来的冷峻的美感。
“这是送给京治的望远镜哦。”赤苇的妈妈在旁边说,“只要转动这个镜筒,微微调节一下,就能看到星星和月亮啦。”
赤苇懵懂地点了点头,照着妈妈的说法调动了一下镜筒和旋钮,将眼睛凑了上去。
浩大的星空像画一样,在他面前缓缓展开。银河缓慢地流动着,像是一条盛满了星沙的河流。周围的小星星密布,玻璃碎在深蓝色的绵布上。
赤苇把望远镜放在自己卧室的飘窗,他的卧室是由阁楼改造的,窗子四角方方。自从拥有了望远镜,每天晚上他都坐在窗前,用望远镜看看星空。他甚至翻出来一个纸张泛黄却从未被使用过的笔记本,有些古老的皮革面上印着锚和舵的钢戳,他坐在矮桌边,执笔托腮,写夜空观察日记。
有时候爸妈吵架,他就带着随身听,耳机堵住耳朵,躺在望远镜旁,望着夜空在眼前流转,就好像把自己沉在深海的波涛里
赤苇稍大一些的时候,去书店买了天文相关的书,照着一串串日语和英文在默记心中那些熟悉却无名的星星。笔记本上的记录变得更专业,少年的笔迹也越发规正秀丽。
赤苇合上《天文大百科》,拿起他的笔记本。
他自己也在书写星辰的传记。
比赛结束的下午,枭谷的人收拾好东西,站在旅馆前,等着校车来接。他们刚打赢一场比赛,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旅馆前有个草坡,晚来的秋风还没有卷走草上最后一点夏意,风吹草动,草坡看起来像是青黄色的波浪。
木叶兴冲冲宣布他要借旅馆老板停在门口旧自行车,他要从草坡上骑下去。猿杙刚想说有点危险,就看见木叶已经推着自行车穿过马路走过来。他煞有介事地把领子拉到最上面,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
“其实我觉得你敞开衣服会更帅哦。”小见在旁边真诚地提出建议。
那不行,木叶严肃地反驳。衣服起到保护作用,要是我摔了皮蹭掉一大块儿明天怎么打球。
“你自己也知道你会摔啊。”白福坐在旁边补刀。
“喂!我可没说!我是说以防万一!”说完,木叶深吸一口气,从草坡上蹬了下去。
赤苇和教练打过电话确认校车到的时间。“木兔前辈,车还有二十分钟才到。”他把运动包放在脚边。
“那太好了!我们还可以再自由地玩一会儿!”木兔开心地笑着,他把衣服披在肩上,抱着胳膊,如同欣赏自己王国的君主一样自豪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木叶冲了下去,坡有点抖,车有点旧,人有点慌,一个刹车把没捏住,他在坡底摔了个人仰车翻。雀田在旁边急得直喊,让尾长去叫监督。肇事者倒在地上无力地摆摆手说不用,他没受伤,就是头发里掺了点草梗和土,衣服上刮了点毛。小见在旁边不客气地大笑,鹫尾默默地把车扶起来,还给主人。
木兔站在坡顶,望着远方的云,像羽翼一样层层展开,风吹过,像一只大鸟在翱翔。
“我希望每天都能这么开心!”他语气里充满着活力。
“木兔前辈真的好乐观。”有点冷,赤苇把手******兜里。
“嗯?赤苇今天不开心吗?”木兔歪歪头。
“没有,我今天很开心。”赤苇笑了笑。
“那你也应该说‘我也希望每天都能这么开心!’” 木兔笑着说,眼睛亮亮的。
赤苇笑了笑。“好,那我也希望我每天能这么开心。”
汽车鸣笛,木兔招手冲着草坡上的其他人喊:“车来了!!走啦!!上车!!”
下午比赛的地方离枭谷学园很远。赤苇在车上睡着了,再睁开眼,天已经黑了。
车里没有开灯,其他人还在睡觉,天花板悬着的电子时钟一下一下闪着红光。静得足够让人酝酿睡意。
赤苇睡完一觉已经彻底清醒了,旁边的木兔还在睡着,呼出细小平稳的鼾声。
赤苇看向窗外,他们走的是郊外的车道,还没有进城。没有路灯,夜路呈现出统一的黑蓝色,几辆运货的卡车呼啸着鸣笛,像是在提醒他们让路,校车只是默默地降下速度,平稳地向前开着。
小山包上竖着电塔,远远看去,两个电塔之间像是架着一座星桥。
郊外的星空果然比城里的好看。他在心里感叹道。
又一辆卡车鸣笛从他们旁边经过,车灯白亮,横冲直撞地扫进车内,几个人被照得眼睛眯开一条缝。
赤苇看看木兔,没有醒。他的脸本就有一点婴儿肥,光线显得他的睡颜更像熟睡的儿童。
这个人不戴眼罩都不会醒的吗。赤苇在心中想。
对了,说起来眼罩,合宿的时候木兔前辈忘带了,把我的借走了也没有还给我,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他身上。
赤苇叹了一口气,再次看向窗外。远方已经出现星星点点的橙色灯光,快要进城了。
车驶过一个坡,颠簸了几下。木兔的脑袋随着车也晃了晃,倒在赤苇的肩上。
赤苇收回视线,静静地观察木兔。这人总是睡得很安稳,无忧无虑无牵无挂,天真地让人嫉妒。
不过有些时候,木兔前辈醒的时候也让人生气。赤苇赌气似地轻轻踢了踢自己的车座。
终于到了。司机打开车内灯,队员们从睡梦中醒来。赤苇轻轻戳戳木兔的脸。
“木兔前辈,到学校了。醒醒吧。”
木兔睁开眼睛,刚睡醒还有些迟钝。“这就到了?好快啊。”
其他队员已经纷纷下车,赤苇说:“快点起来拿上东西下车吧,前辈。”
木兔似懂非懂点点头,拿着包拽着赤苇的手要下车。
“前辈,请你放开我的手,我自己会下车。”
呆若木兔,他反应了两秒,放开了赤苇的手,摸摸脑袋。“赤苇的手就在我手边啊,很自然地就拉上了啊!”
“行行行。”赤苇在后边推着他往前走,耳根发烫。又顺便看了看车上还有没有落下其他人的物品。“快点走吧,木兔前辈,教练一会儿还要在体育馆总结呢。”
他们走向明亮宽敞的枭谷体育馆。
木兔在前面走着,逆光给他的背影镀了一圈毛金边。
他像是天生会发光。
赤苇努力地看着,想把眼前的景象每一笔都画在自己的脑海里。
夜风拂动窗帘,主人忘记关窗了。笔帽好好地盖上,桌上的笔记本却忘记合上了。笔记本的主人朦胧着双眼写下最后一个字便匆匆上床睡了。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着笔记本上今天的日记,到后面字迹逐渐变得歪歪扭扭,最后一段只有一个字,却像是特意为了写好一样端正。
“光。”
枭谷学园组织全体二年级和一年级参观天文馆。蠢蠢欲动的高中生在老师说出“那好吧,现在开始自由活动,两个小时后在校车旁******”之后就哄然而散。
老师让他们随身带着笔和本子记东西,赤苇只拿了他的观星日记本。
其实根本不会有什么人真正学东西,说是实践学习其实只是高中生忙中偷闲的室内郊游罢了。他暗笑。
“赤苇前辈,要去看看那边卖的纪念品吗?”尾长问他。
“不了,谢谢你,你去吧。”赤苇说。“我再逛逛别的。”
“赤苇前辈,很喜欢看星星吗?”尾长好奇地指了指赤苇的观星日记。
“算是吧,但也没有多专业,只是随便记一些罢了。”
赤苇笑了笑,翻开笔记本。“小的时候父母送给我一架天文望远镜,从那之后就一直有这个习惯,也经常来天文馆。”
天文馆,赤苇从小到大已经来过好多次。这里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有时候这里会举办各种天文展,还会开宇宙科幻小说的讲座。他慢慢地走着,浏览着新开的各种展板和分区。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新的展板。旁边没有多少人驻足,电子屏幕里的新闻来回念着:
参宿四是一颗红超巨星,并且是已知第二大和最亮的恒星之一。
……
天文学家认为参宿四的年龄只有1,000万年,但是因为质量大而演化得很快。它被认为是来自猎户座OB1星协的奔逃星,还包含在猎户腰带的参宿一、参宿二、和参宿三等0和B型晚期恒星的集团。以现行恒星演化的晚期阶段,预料参宿四在未来的数百万年将爆炸成为II型超新星,并变成一颗中子星,2019年底因其自身产生的尘埃云导致其亮度开始持续变暗,至2020年2月下旬左右开始回升
……
所以这颗参宿四快要爆炸了吗?他想。一千万年在天文上是一个小数字。
耗尽千万年燃烧完自己的一生,然后成为在宇宙盛开的一朵巨大而亮的烟花?
他想起以前国文老师再课上问过的一个问题。
什么是可以燃烧的呢?
同学们议论纷纷。“这明显是一个化学问题。”一个男生说。“磷可以燃烧,氧气也可以燃烧。”同学们发出“哇”的声音。男生听到同学们的回应后坐了下来,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得意。老师笑而不语。
时间?心?青春?或者是,窗外的盛夏?
赤苇在书上圈圈画画。他不想把自己的思路往理科知识上引,所以他尽量想一些抽象的事物。
教室里因为讨论逐渐沸腾,最后老师宣布这个问题无解,只是课余让同学们拓宽思路的话题。
“无解。”赤苇走在去体育馆的路上还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Heyheyhey!赤苇!在想什么!”
木兔熟悉的大嗓门从身后传来,赤苇回头。
“下午好,木兔前辈。今天来体育馆比以前早啊。”
“是啊!”木兔豪迈地揽着赤苇的肩。“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早上就兴致很高!怎么说,像是打了*********一样!中午多吃了一个炒面面包!还一直想打球,上课都睡不着了呢!”
“木兔前辈不要乱用比喻,*********可不能用啊。”赤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我换个说法,你懂吗?就是那种感觉身上很热,额怎么说,就是感觉要烧起来的那种感觉!”木兔夸张地比划。“今天我们班还没有体育课!我根本没有机会溜到体育馆!所以我一放学就来了!”木兔自豪地拍拍胸脯。
赤苇愣了愣。快要烧起来了?这什么奇怪的说法。
他想了想,脑内闪过被木兔打断前思考的那个问题。
“木兔前辈,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木兔兴奋地凑了上来。“赤苇竟然会有问题!是排球方面的还是学习方面的?如果是学习方面的我可不会哦!”
他怎么能说得这么自豪。赤苇在心里吐槽。
“都不是。”赤苇说。“算是人生话题?”
“木兔前辈觉得,什么东西是可以燃烧的呢?”
木兔歪着脑袋想了想,一拍巴掌。
“热爱。”
猛禽类猫头鹰金黄色的眸子里灼灼闪着。“我对排球的热爱,我对炒面面包的热爱,我对烤肉的热爱,我对睡觉的热爱,还有…呃还有什么?”猫头鹰努力地思考着,试图从脑海中搜寻出一个可以用热爱这个词比肩形容的事物。而赤苇的大脑在听到木兔第一句的回答后便没有再接受猫头鹰后面的思考。
热爱。
热爱可抵岁月漫长。他想起书上看到过的这句话
一阵热风穿堂而过,树影摇晃。让人燥热,脑袋直嗡嗡。
一点一滴,汇成涓涓细流。每一次跳跃,每一次扣球,每一次滴汗水,每一声呐喊。
是早晨开馆打开铁门,光从门缝里出来;是黄色的运动饮料瓶被装满,又被喝得只剩下一个空瓶;是他第一次被球场上闪烁着的光芒所惊艳,自顾自地追随。
赤苇想起初三看的那场比赛。木兔高高跳起的身影吸引了体育馆所有的目光,他扣下球。
那一球气势汹汹,干脆利落,如白虹贯日。
“不愧是木兔前辈的回答呢。”赤苇笑了,眼中闪着如同找到宝藏一样的光。“很浪漫呢,很有木兔前辈的风格。”
“如果能帮到你就好啦!”木兔呲牙笑笑。
木兔就是一颗巨大的超新星。
赤苇走出位于千代田区一桥二町目的那幢大楼。冷风吹来他缩了缩脖子。
他今天跑了好几趟,早上去了一趟印刷厂,中午又跑了一趟宇内老师家催稿。下午三点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凳子没有捂热就被组长叫去开会。处理文件看分镜看到现在这个点。
他整个人可以称得上累得心力交瘁。
他回头望了一眼灯火依旧通明的编辑大楼。
我已经算好的了,他安慰自己,笑了笑。嘴唇两边有皮肤皲裂的微痛感,他伸手一摸,有种破皮的粗糙感。这段时间太忙,他总是比以前贪睡个几分钟,早上洗面奶冲干净就匆匆抓过衣服和包出门。
“赤苇编辑!”熟悉的大嗓门喊着。
“木兔前辈!”赤苇有点错愕。“你怎么来了!”
“Heyheyhey!是不是一个大惊喜。”木兔伸开双臂,靠在他的大摩托上。
赤苇三步并作两步从台阶跳上下来,木兔张开双臂跑到他面前,一下子就把他抱了起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我提前订好票就来了!”
“我我我我想你了!”木兔紧紧箍着赤苇的腰,使劲蹭了蹭赤苇大衣的毛领子。
“我也想你。”赤苇有些激动。“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同事看着呢。”他不好意思地指指后面,几个年轻的女同事捂着嘴看向这边。
“嘿!赤苇的同事们,你们好!”木兔还是抱着赤苇不放,头绕过赤苇的身子朝那边热情地打招呼,得到了欢快的回应。
赤苇的脸羞得通红,偏偏抱着他的那个大傻子笑得灿烂得像个向日葵,他急得拍拍木兔的脸蛋,后者这才把他放下来。
“赤苇吃过饭了吗?没吃的话我们去吃烤肉吧!我听黑尾说他发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烤肉店!人不多,我们要赶在别人没发现之前过去!!”木兔摩拳擦掌。
“可是我已经在办公室吃过了…”赤苇叹了一口气,说。“今天集体加班,组长看我们辛苦,就请我们吃了拉面…”
“啊啊啊好遗憾!”木兔愁眉苦脸“。早知道跟赤苇说一声了!”
“没关系的。”赤苇蹭蹭木兔的鼻尖。“木兔前辈跟我说了就不叫惊喜了不是吗?我们可以明天晚上去吃?”
“有道理啊!但是赤苇你明天难道不加班吗?”木兔眨眨眼睛。
啊!忘了这个!赤苇头痛。明天他还得加班。
“那也没关系,我还要在东京待三天,肯定会有时间的!”木兔看赤苇不说话,拍拍胸脯。
“嗯,肯定会有时间的。”赤苇笑笑,口罩里呼出的哈气润湿了眼镜。
“那我们先去兜风吧!”木兔递给赤苇一个头盔。
“等等,这是买的摩托车吗?”
“是啊!觉得很帅,而且来这边可以接赤苇回家,就买了!”
好大一笔钱啊。赤苇有些不爽,虽然花的不是他的钱,但是说买就买真的好大手大脚。
这个人太不会过日子啦!
“我不在东京的话,这辆车就停在赤苇家吧。”木兔把钥匙放进赤苇的手心。“赤苇平时也可以骑。”
“木兔前辈,我并不会骑摩托车,而且我平时一般是坐地铁上班。”
“啊!那我早知道买电动车了!”
“没事。”赤苇笑笑,他不讨厌学新东西。“我可以试着考摩托车驾照。到时候我们都可以骑了。”赤苇坐上车,环住木兔的腰。“我们走吧。”
“好!抱紧咯赤苇!坐好了!”木兔朝后拍拍赤苇的胳膊,发动车子骑了出去。
好快。赤苇在心里想
也许是因为速度变块的原因,赤苇觉得视野变得开阔许多。因为车轮的高速运转,车后座微微震动,震得赤苇的腿有些发麻。风很大,他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
“赤苇!”木兔大声喊着,声音从前面顺着风传来。“你冷不冷啊!”
“我不冷!”赤苇也大声回应着。
“那也靠我身上!”
“好!”
赤苇贴在木兔宽厚的后背上,羽绒服的表面有些凉。但是还是好暖和,他想。
风大所以无云,今天的夜空格外干净,月亮和星星就这么毫无保留地闪烁着。
木兔正驶向城郊的一座小山。
眨眼间就到了。木兔停好车,把头盔取下来。
“这里的夜景很美。抬头可以看到星空,俯视可以看见夜晚的东京。”
山不高,只是一座小山,木兔却还是拉着手赤苇的手,生怕他一脚没踩稳。
“木兔前辈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赤苇望着眼前的景色,又惊又喜。他们在往上走,他觉得与天空的距离逐渐缩短,快要登顶了,天空好像触手可及。
“我们一个队员说的。有一次闲聊的时候他讲,高中的时候他们老师给他们讲过,城郊有一座小山,可以看到最美的夜晚。”
“于是我就求他告诉我地址。赤苇不是最喜欢看星星吗。”
他们已经找了一处坐了下来,视野很好,地面有点发凉。木兔打开了手电筒。
“木兔前辈是怎么知道的啊?”赤苇问。
我记得我没有跟他提过啊。
“是尾长跟我说的。”木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高中的时候你们去天文馆,他说你跟他讲过。”
“我只是喜欢看星星,如果木兔前辈问我哪颗星星叫什么名字我可不知道哦。”赤苇说。
今天夜色很好,满天星斗,如果有望远镜就更好了。赤苇想。
夜空中有一颗星星闪闪发光。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参宿四,只是觉得星光耀眼,周围的其他光点都显得平凡。
他偏头看了看木兔。木兔也跟他一样注视着浩瀚的星空,金黄色的瞳孔闪烁着对夜空与自然的赤诚,天真的眼神像一个孩童。
“赤苇赤苇!”木兔扯扯他的袖子,指着那颗闪闪发光的星星,“这颗星星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说了我也不知道吗。”赤苇托着下巴,佯装思考。“嗯,也许是参宿四?”
“它好亮。”木兔没有刨根问底,只是小声地说着。
从远处和高处看,东京就像一张点点灯光织成的一张大网,光点流动着,像血液一样来回输送。
遍地碎金,像是另一片璀璨的夜空。
他们静静地看着这自然星光与人造灯光相辅相成的绝景,谁都没有说话,连呼吸都是轻轻的,好像会惊动到谁。
天上地下,两处星空。
远远的灯光映亮了木兔的脸,熠熠的眸子闪烁着,好像星光落进了他眼底的湖泊。
赤苇静静地看着他,觉得有一刻心动。
木兔发现赤苇在看他,握住了他的手,深情地回望着他。
是同样挚诚的眼神,赤苇看见自己在木兔眼中的倒影。
他仿佛在看一颗很亮很亮的星星。
我看见你了
当我望向你时
世界瞬时如此安静
你闪烁微蓝的光芒
我了解你眼中的深意
你看见我了吗
同样闪烁微蓝的光芒
当你也发现我时
天空没有别的星星
只有我们两颗。
……
观星者书写着星辰的传记,观星者自己也是群星中的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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