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赤】醉

木兔是在24歲時第一次見到赤葦喝醉的樣子。

那是個帶點寒意的週六晚上，高中時期的昔日隊友難得齊聚在赤葦的租屋處，大家各自帶來炸雞、披薩、串燒、小菜，還有最重要的，酒，很多的酒。

過去每一次梟谷聚會，除了要讓身體時時保持在完美狀態而滴酒不沾的木兔外，幾乎每個人都輪流被灌醉過，然後被前隊友們拍下必須帶進墳墓的丟人把柄，除了赤葦。小見早早在群組烙下狠話，說這晚一定要竭盡眾人之力，攻略他們那無論是耐心還是酒量都深不可測的舉球員。

赤葦對這莫名其妙的齊心合力只是一笑置之，還提前煮了熱湯要讓大家在收尾時醒醒酒，免得到最後所有人都要倒在他家不省人事。

「赤葦應該是醉了會直接睡著的類型吧？」「我猜是直接靈魂出走的那種。」「搞不好話會變得很多喔。」

木兔看著木葉和猿杙把琳瑯滿目的酒水排在桌上，也不禁有些期待，和赤葦交往了那麼多年，他從來沒看過赤葦喝醉的樣子，他想知道赤葦的所有面貌，「我猜我猜！赤葦會賴在我身上都不下來！還會一直對我告白！」

「木兔學長，請不要跟著起鬨。」赤葦有點無奈，他只希望若自己醉到吐在家裡，木兔能擔起同居人的責任清理乾淨。

曾經朝夕相處的人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一杯杯酒液伴隨著笑聲入腹，不過大家並沒有忘記今天的目標，在職場應酬練出酒量的小見和猿杙是對付赤葦的主力，木葉負責把不同酒品和飲料東加西混，鷲尾在一旁計算這些社會人士到底能喝多少，木兔則在手機上搜尋各種喝酒遊戲，拿著可樂吵著要其他人陪他玩一把。

第一個察覺到赤葦有些變化的人，是木兔。

赤葦的膝蓋碰到了他的膝蓋，隨後淡淡的酒氣和熱度傳了過來，木兔愣了幾秒，才發現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赤葦平時不會在別人面前做出任何親密舉動，包含碰觸對方的身體。

木兔低下頭看著赤葦微微泛紅的側臉，再抬眼看看面色潮紅得像是打了整整一天比賽的前隊友們，忽然有些迷惑。

不知道是誰起頭說要看*********************上的木兔十大好球，接著在推薦影片欄發現連他們高中時期的大賽片段都被粉絲找出來剪輯成精華。那些比賽的回憶鮮明得就好像是昨天才打完一樣，擊球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指尖，贏球、輸球，那種敲打心臟的******卻都也在這些畫面裡留下一份。生活中已經很少碰到排球的上班族們盯著自己出現的畫面，誇張的感嘆歲月。

影片一播完，不知何時就沒說上話的赤葦整個人靠上木兔，把臉埋進木兔的肩窩。木葉抬起眉毛，對所有人比了個大姆指，用唇形無聲地說「他醉了」。

木兔好奇的撫上赤葦的後頸，好燙。

「欸赤葦，你還醒著嗎？」小見心滿意足的放下酒杯，只差一點，再多喝一點點就是他要倒地了。

「嗯……」意識有點不清的男人發出模糊黏膩的聲音，「待會還要收拾……」

「都快不省人事了居然還在想這些啊，真不愧是赤葦。」「快問他問題！」

「你喜歡木兔哪點？」木葉有點壞心眼的提問，他得要抓緊難得的機會逗逗這兩個多年好友。

木兔白了他一眼，但沒插嘴說什麼，因為他也很好奇赤葦的答案。

「嗯……太多了……」赤葦停頓了一下，可能是在思考，但似乎又沒有思考，「全、部。」

木兔聽見小見咕噥了一聲「這答案太無聊了吧」，但他本人非常滿意。

「你連在家裡都叫這傢伙學長喔？」

「要改口嗎？」赤葦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有意思，微微偏頭望進木兔的眼裡，目光帶著一絲興致，「前輩？光太郎？光？」

「我都好啦！」明明沒喝酒，木兔卻覺得自己的臉也開始發熱。

「木兔學長，所以我喝醉的樣子怎麼樣？」赤葦揚起嘴角，說著平時絕不會說出口的話，「和你想像的一樣嗎？」

木兔的答案哽在喉頭說不出口，好可愛，喝醉的赤葦就像小孩子一樣，露出可愛的表情，說著很可愛的話，他根本沒想過會是這樣。木葉在一旁吹口哨起鬨，換來木兔無力的瞪眼。

「好了啦到此為止，赤葦都快要睡著了。」木兔試圖掌控現場，他總覺得再讓大家這樣問下去，情況會越來越不可收拾，他按著赤葦的肩膀，低聲勸著理智逐漸渙散的愛人，「赤葦，我們進去房間好不好？不要在這裡睡。」

「嗯……」聽見要進房睡覺，赤葦用盡僅存的力氣抬頭，朝著木兔露出笑容，「晚安，木兔學長，我愛……」

木兔低頭吻住赤葦熱燙的雙唇，阻止接下來要從中溢出的每字每句，濃烈的酒味衝進鼻腔，但他絲毫不在意。木兔發現自己無法忍受，這樣的赤葦只有他可以看見，飽含愛意的話語也只有他可以聽。

若在這麼多人面前親吻清醒的赤葦，木兔今晚大概要被訓到天亮，但酒醉的赤葦靜靜地接受這個吻。作為一種發洩，木兔輕輕咬了赤葦的下唇，隨即將愛人攬進懷裡，不讓其他人看見赤葦的表情。木兔噘起嘴看向以鼓掌加歡呼結束這場惡作劇的朋友們，在熟人的玩笑面前，他才意識到自己對赤葦的佔有慾原來是如此濃烈。

雖然沒聽到什麼驚天動地的失言，但看到這幕也是值得了，眾人離開前還不忘貼心地幫忙收拾好所有餐具和垃圾，「回去了回去了，喝那麼多久結果居然是眼睛痛不是頭痛。」「最後真的被木兔猜中了，可惡！」「我這個月都不想再喝酒了。」「赤葦好可怕，他至少喝了三瓶清酒吧……」

屋裡只剩下他們兩個，木兔聽著赤葦在他懷裡發出沉穩的呼吸聲，覺得胸口又脹又滿。他低頭在熟睡的愛人額際落下一吻，才將人抱進臥室裡。

隔天午餐，木兔被記得前一晚所有細節的赤葦在餐桌上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