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苇静静地立在自己租的公寓门前,看起来却不打算进去。
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门牌,半响,才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吸一口气,徐徐地呼出,掏出钥匙,开门。
“我回来了。”他对着家里说道,然后在玄关处放下手里的书,坐在台阶上换鞋。
在厨房里听到开门声的木兔噔噔噔地跑出来。“晚饭马上就好了!”木兔大笑着保证道,同时把锅铲比划得霍霍生风。印着小熊图案的橙色围裙系在他身上略显滑稽,再加上木兔得意的神情,赤苇在被学业琐事折磨一天之后寡淡的脸上总算带了点生动的笑意。木兔每次给他准备了什么自认为是惊喜的东西时,就会露出这样故弄玄虚的神色。
今天木兔不用训练,赤苇却在学校上了一天的课,下课之后还被老师拉着开了个冗长的讨论会。他下午打过电话回来说晚点才能回家,木兔可靠地承包下做晚饭的任务。
“等赤苇到家绝对是超丰盛的美餐!” 最后木兔还要加上这么一句自信满满的诺言,赤苇的心情从怀疑过渡到担心,但也不得不承认其中还藏着1%的期待。
确实是很丰盛的美餐。
吃完饭的赤苇嘴上这样夸奖着,然后走进厨房。如果家具会说话,就像童话里那样。那么赤苇打开厨房灯的时候,狂野地散乱在洗碗台边筷子、边缘挂着摇摇欲坠的蛋液的锅、七零八落的调料瓶此刻应该同时笑嘻嘻地对闯进这场惊喜派对的他大喊:“Suprise!”
但赤苇对此毫不意外,甚至习以为常地开始收拾起来。
其实木兔的厨艺意外地还不错,只是不熟练才会总是把厨房折腾得跟战场一样狼藉。赤苇有幸目睹过木兔大厨的做菜现场。最开始备菜的时候倒是有模有样,但一开火之后木兔大厨的水平就毕露无遗。
这头大火滋滋地煮着,本该是争分夺秒地盯着时机加调料,那头的木兔还在手忙脚乱地找着酱油。等到锅里的肉已经煮了八成熟,站在门口围观的赤苇终于不忍心地提醒他应该最早放下去的洋葱还没有切。于是木兔如同惊天霹雳一样大呼不好,奋然甩下锅铲提起菜刀,又在洋葱的刺鼻气味里被熏得龇牙咧嘴、泪流满面。
木兔如果不打排球,他应该去做个喜剧演员。毕竟他一个人就能在厨房里演一出热火朝天、千钧一发的情景剧。
从赤苇读大学开始,他们成为室友一年多了,这种场面见惯不惯。
今天也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但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赤苇洗盘子的时候,木兔赖在他背上闹他。他发现了今晚的木兔比平常兴奋,赤苇只当他对晚饭后的活动蠢蠢欲动。
果然,神彩奕奕的木兔提醒道:“你别忘记答应我的。” 他平时说话音量大得整个球场都能震动一下,但此刻这把低沉的嗓音只轻轻地贴在自己耳边。
“没忘,你先出去等着。”赤苇停下手里的动作,他们本就抱在一起,所以他只略微侧过一点头,他们的脸颊就贴到了一起。他手上都是泡沫,赤苇只好用脸蹭了蹭猫头鹰脑袋表示安抚。
得到承诺的木兔高兴地凑上去吧唧亲了一下赤苇嘴角,但没有听话地出去,心满意足地继续搂着他。
不习惯啊。但赤苇的嘴角仿佛被这个吻提了起来,然后再也没有降下去过。
盘子其实也没几个,赤苇几下就洗完了,见木兔不动,他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湿哒哒的手轻拍了一下紧紧环着他腰的猫头鹰爪子,无奈地命令道:“那你把那边的锅那过来给我洗。”得令的木兔立马从他身上挪开,兴高采烈地扑过去端锅。
有了木兔的“帮忙”,原本很快就能整理好的厨房又闹腾了好一会。
真不知道到底是谁一开始在着急催他,赤苇想。
他和木兔晚饭后的约定是一起看前两周的排球比赛录像。赤苇因为期中考试没去现场看,而木兔声称自己神勇无敌拿下全场MVP的那场。木兔念叨了赤苇竟然没有去看自己的帅翻全场的英姿念叨了两个星期,终于等到一天赤苇结束考试而木兔正好休息。
比赛确实很精彩,再加上那场状态极好的木兔现在就坐在自己旁边,不断绘声绘色地给他补充着当时球场上瞬息万变,而电视转播里切不到的细节。
“对面8号扣的球的旋转特别恶心,比佐久早那种的球还要恶心!几乎一碰就飞!啊这个球!打手出界了!超——级——讨厌啊!!!可我还是去超级努力地去救球啦!heyheyhey是不是超级厉害!!”
木兔手脚并用,眉飞色舞地还原现场,又突然压低声音,装模作样地模仿气现场解说的语气:“啊这个球足够惊险,但还是被木兔救了回来,飞到了后排的二传手里。这个球二传会传给谁呢!啊漂亮的高球!木兔选手!!是刚才出去救球又冲回来起跳的15号木兔光太郎!势不可挡的元气球狠狠地穿过了对面严密的三人拦网!! Hey!Hey!!Hey!!!不愧是全国一只手指的王牌扣球手!”
赤苇自动过滤掉他那些自夸的吹牛和忘情的解说 ,并极力地拦下了兴致高涨的木兔要给他还原这个拉锯了好几轮还没落地的来回球里,他最后狠狠把球扣死在对方地板上力度凶猛、角度刁钻、堪称完美的直线球。经过这一轮沉浸式解说,木兔觉得自己全身都热起来了,但是嗓子干得好像不吃不喝三天三夜在撒哈拉沙漠里极速前进。喝完赤苇提前备好、及时递上的水,木兔瘫在沙发上对比赛全程都在热情嘶吼的啦啦队和解说员发出了由衷地敬佩。
录像还在继续播着,电视里木兔跳起扣球、点燃全场欢呼声的镜头被从各种角度进行慢速回放,赤苇情不自禁地看得入神。
这样的精彩扣球,他曾经在更近的地方看到过。
一传不够到位的时候、被压制到绝境的时候、全队体力透支到极限的时候。他的王牌,总是会大声呼唤着他的托球。然后木兔高高跃起,狠狠扣下,神采飞扬,自在嚣张。成千上万次。
实际上,这一连串动作几乎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但有几个瞬间,赤苇觉得整个球场安静极了,好像时间都停住了。从二传的位置看过去,网前滞空的木兔会挡住一些体育馆天花板射向他的耀眼灯光。而他就这样仰视着跳起的他,觉得他比灯光还耀眼。
原本在精彩回放时,趴到电视机前近距离观看自己帅气身姿,恨不得钻进去重新回到这场热血沸腾的比赛中的木兔。回过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赤苇沉静地凝视着屏幕上的他,脸上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笑容,看起来温柔极了。
木兔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于是他在客厅里滴溜溜地晃悠一圈,又一******坐回到赤苇身边。
“我之前觉得,希望赤苇能来现场看我的每一场比赛。但现在又觉得,和赤苇一起看比赛录像也挺好的。”这是木兔在客厅转悠一圈里的思考,现在他把他的思考郑重地宣布给赤苇听。
“为什么?” 赤苇不解,明明如果他不去现场看的话,木兔就会闹别扭。
“这样就可以近距离看到赤苇看我比赛的表情啦!”木兔瞪着圆圆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看你比赛是什么表情?”赤苇更加不解,他又不像木兔看个比赛大吼大叫上蹿下跳的。
这可真是难倒了语文水平极差的木兔,他捏着下巴、皱起眉头,陷入了更高深的思考之中。
良久,其实也没多久。赤苇不指望木兔能说出个什么来,他只是坦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我还是喜欢去现场看。”
球场上热烈的气氛,看台上浪潮般的欢呼,和为未知的下一球悬置的心,都是电视转播比不上的地方。
更何况,在观众席里,是他现在能站到的,离球场上的木兔最近的地方。
木兔似乎终于从闭眼沉思之中顿悟,倏地睁大了眼睛。赤苇站起来打算收拾一下桌上的零食,开始想着木兔接下来会说出什么颠三倒四的能把国文老师气死的话,结果却被突然抱住了。
“啊总之,我看到赤苇的表情就很想上去抱住你。”语言表达能力和行动力呈反比的木兔对自己的答案非常满意。但没一会他的表情又低沉下去,就像他平时耍小脾气那样,不满的嘟囔着:“但我又觉得好生气啊,为什么赤苇要看着两个星期前的我这样笑呢!还是不要和赤苇一起看录像了!”
“……”木兔优越的行动力似乎打倒了赤苇出色的语言表达能力。距离一下子拉近,赤苇一时想不出怎么哄木兔,他只能说出最直观的感受:“因为这是一场打得很棒的比赛啊。”
但木兔意外地听到了其他的关键词。
“那很棒的光太郎是不是可以得到奖励?”对方眼睛里闪着狡黠和得意的光。
又来了。赤苇进家门前的犹豫就是因为这个。
他们交往一个星期了。
赤苇现在回想,自己那天就像被什么蛊惑了,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木兔,然后两人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恋人。
起码赤苇是这么觉得的。
怕赤苇没明白,木兔努起嘴扬起期待的脸蛋,眼睛笑嘻嘻地盯着他。赤苇也觉得好笑,他伸手捧住木兔的脸,左右打量了一会,像是在思考从哪里下嘴。直到着急的木兔快要把嘴巴撅到能牢牢挂住水瓶,存心捉弄他的赤苇脸上笑意更深,这才仰头遂他心愿地吻了上去。木兔像是尝到糖的孩子一样开心,不仅热切地从嘴里含着的糖果中索取甜美,他还要把面前的糖罐子搂得更紧。
亲吻也好,拥抱也好,说实话赤苇之前都没有想过。他原本对现状很满意,他只是个普通人,这辈子就该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注视着光芒万丈的大明星走到聚光灯之下。 他有幸被照亮和指引了三年,因为排球联系起来的两个人,本该在他大学放弃了排球之后分道扬镳,却又因为合租的共同生活继续诡异地延续着。
他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木兔突然会对他萌生爱意,又能那样直截了当和理直气壮地对他告白。
实际上他很生气。他一早就将这份心意妥帖地藏好、封存,如今却被意外地硬生生揭开,搬到阳光底下直射,将自己从不打算见人的软弱和阴暗照得一览无遗。
木兔在感情里越是坦荡,他越觉得掩掩藏藏、畏畏缩缩的自己很丢人。
他一面沉沦在这样未曾妄想过的亲昵里,一面惴惴不安。他不习惯突然被拉近的距离,甚至不知道和一直崇敬着的前辈这样到底是不是对的。
只要木兔继续前进,世界都会瞩目于他。他会照亮更多的人,而我竟然肖想着占有他。
被罪恶和焦虑笼罩着,这个甜腻的吻结束的时候,赤苇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露出了怎样悲怆的眼神。
木兔没来由地一阵害怕,但他的语文能力实在是太差了。
好在他的行动力非常好。
“什么?”还在被木兔抱着但已经心不在焉的赤苇猛地抬头看向木兔。
他急切地想要求证,刚才听到话有点难以置信。
“我说!”木兔很有气势地重复他刚才说的话:“赤苇也喜欢我对吧。可以牵手,可以拥抱,可以接吻,但总觉得还不够啊。”好像要验证一下那样, 木兔牵着他的手,把他再拉进怀里啾地亲了一下。然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再认真地直视着赤苇:“我,想要拥有更多的赤苇。”
木兔的眼睛里有火焰在跳动着,正视时好像要把赤苇点燃。
突然明白过来这话意思的赤苇,脸蹭地变得通红。
啊,这人怎么能把这话讲得跟主将在比赛开始前鼓舞士气那样中气十足啊!
赤苇红着脸,瞠目结舌:“我我我……”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木兔还是那样直直地、诚恳地盯着他。好像只要他要,赤苇就会理所当然地给他。
“我……” 拒绝不了啊,赤苇放弃了挣扎,那个吞吞吐吐的“我”终于有了下文:“我知道了。总之,先去洗澡吧。”
先去洗澡的人是木兔,带着一身清爽干净的沐浴露香气,他冲回自己房间。
“哟吼!”他兴奋地跳到床上,蹦起来撞到本就不高的天花板,只好委屈地坐下来。但觉得坐也不对,站也不对,怎么样都不能让怦怦的心安静下来。木兔索性放空自己,闭上眼睛,摊开手脚仰躺在床上,任由自己的心,怦怦,怦怦,跳得比打球还要快一些。
“啪哒”一下,听到灯被关掉的声音,木兔一骨碌坐起来。
“……我想,开小一点的灯吧。” 赤苇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然后就是他走过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房间本来就不大。
又是“啪嗒”一下,这次是木兔的床头灯被打开了。暖黄的小灯把近在咫尺的赤苇,照得比平时柔和。
无论是声音还是表情,他都像平常那样冷静,但实际上他心里局促得不行。
他转过头去看木兔,木兔……一脸呆滞。他靠床坐着,迷茫地眨巴着无神的豆豆眼,一副灵魂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样子。
这就是那个,看到比自己紧张的人就不会紧张的神奇定律。赤苇忍住想笑的冲动,顿时觉得自己平静了不少。
那,先把木兔的灵魂找回来吧。
他撑着床头也爬上床,分开腿骑在木兔面前,跪坐在他腿上。他弯下一点腰,试探地轻轻亲了亲木兔右脸,唤了一声:“木兔前辈……?” 木兔没反应,但耳朵悄悄红了。赤苇的吻便顺着他右侧的耳垂,一路游移到脖颈。木兔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却又闭上了,只动了动喉结。于是赤苇的亲吻便追随到了他的喉结。
直到赤苇把手从木兔T恤下沿伸进去,摸到他衣服底下结实的腹肌时,木兔这才如梦初醒,大叫着摁住赤苇的手腕。
“?”赤苇挪开一点,疑惑地看着他。
“真真真真的要和赤苇做那种事情吗!”这回轮到木兔满脸通红,惊慌失措。
赤苇“啧”了一声,从木兔身上挪开,跪坐到床上,略微不满地埋怨木兔:“说要做的人不是你吗…… ”
看赤苇坐在旁边没有要继续亲他的样子,木兔大松了一口气,倒在床上捂住自己滚烫的脸。他试图解释:“啊可是可是可是……”可那是赤苇啊。他没有说出来。
躺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赤苇上来哄他的木兔,疑惑地移开遮在脸上的手,试探地睁开眼。
赤苇还是坐在他旁边,那双漂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像细雨绵绵的春天里,蒙着一层薄雾的池水,淡淡的,很安静。而木兔想要把它搅乱。
有股鬼使神差的力量,牵动着木兔伸手把赤苇拉到自己的胸膛上,然后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吻他漂亮的眼睛。
怎样都好,做什么都行,只要是你要的。赤苇无可救药地想,放任自己陷入深深的亲吻之中。
他们气喘吁吁分开的时候,两人的上衣已经被扯掉了,长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踢掉了。他们完全勃起的欲望正隔着一层薄薄的******硬邦邦地紧贴在一起。
被木兔笼罩在身下的赤苇,此时真的有种猫头鹰摁在爪下的感觉。被凌冽的眼神审视着,尖利的爪牙抵在他脆弱的动脉上,恍惚中感到一种要被撕碎的危险。
先从这波情潮里清醒一点的是木兔,他看到赤苇的眼神还朦朦胧胧,被亲到发红的嘴唇半张,像从窒息边缘被救回一样大口喘着气。
木兔的视线往下扫,赤苇光洁的胸膛随着剧烈的呼吸一起一伏,他挺立的******像两颗诱人的红莓,起起落落,晃得木兔喉咙发紧。他迫不及待地想尝一下。
陌生的电流划过赤苇的身体,他无法控制地发出含混暧昧的声音。
像是要把一丝一毫的养分都攫取殆尽,直到赤苇胸前两点都反着潾潾的光,木兔才恋恋不舍地移开。
再看赤苇,他眼里那池平淡柔和的春水,像被投进了一颗大石子。他飘在荡漾的水波上,一阵失神地轻颤。
像是不甘示弱。赤苇努力凝回神智,也想仔细看看木兔的身体。
他抬起眼,对上木兔凝视着他深深的眼神。赤苇忍不住伸出手去,指尖轻点木兔的眉头,然后顺着向下,划过高挺的鼻梁、刚刚还在热烈地吻他的嘴唇。他的视线跟随着不断游移的灵活指尖,来到宽厚的肩膀、由于练习扣球而发达有力的手臂。他原本眼神里的好奇逐渐被一点一点的迷恋取代,他手划过的地方都勾起一串骚动的小火花,他用眼睛毫不遮掩地爱抚着这具身体。
他轻轻划过木兔形状饱满的胸肌,这里可靠得能接起一发正面重扣。赤苇还故意拨了拨他的乳珠,却没有停留很久。继续向下,久久地摩挲着紧实的腹肌。
木兔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十几年如一日从不偷懒的训练给他的礼物,都凝聚着他对排球的热爱,是木兔在岁月的风风雨雨里的从不退缩的证明。
这具身体啊。赤苇用手给他******放松过很多次,用视线执着地追随过更多次。木兔的背影曾经远远近近地挡在前方,如今不着寸缕地在他一伸手就能触摸到的地方。赤苇突然有一种要潸然泪下的冲动。
不同于眼神在木兔身上来回游走的赤苇,木兔一直注视着赤苇的脸,那双漂亮的眼睛。
比在赛场上看着观众席里的赤苇还要近,比隔着电视机看转播拍到观众席里的赤苇特写还要近,比刚才在沙发上一起看录像时的距离还要近。
木兔这时才突然明白过来,赤苇在看他比赛时的神情代表的意味。
太近了,他终于看清了那双眼里,看着他时的爱意。
喜欢我却藏了那么久,太过分了赤苇。木兔觉得此刻自己真了不起,透过重重蛛丝马迹,终于揪住了赤苇狡猾的小尾巴。
糟糕!木兔被偷袭了。
赤苇的手抚过木兔健壮的大腿,最后突然揪紧了木兔胯间那鼓鼓囊囊的地方上。同时他骤然抬起眼,气势汹汹地和一直看着他的木兔视线相撞。他眼尾微微发红,顺着眼睛利落上挑的走势,将流转的眼波加重到妩媚的程度。赤苇挑起一个挑衅的笑,手用力磨蹭了一下:“这里……挺有精神的嘛。”
太过分了赤苇!!!
木兔觉得自己的心里和身上最重要的地方都被赤苇紧紧攥在了手里。
不能输。木兔也大喘着气,干脆扣紧赤苇在自己身上不老实的手,牵着他往******更里面伸,更恶劣地笑着,声音低低沉沉的: “那你要……和它打个招呼吗?”
于是他们身上最后一点小布料都被撕扯着拽掉了。
当木兔那只因为打排球而布满薄茧的手,握住他光裸的******,一口气从底部撸到顶,末了还用拇指磨着他敏感的冠沟时,赤苇的腰一阵发软。木兔的手法算不上温柔,带着他性格里直来直去的粗鲁。但这毫无章法的动作依然******得他喉间漏出些许让人发痒的******,眯着泛红的眼,忍不住挺着腰把性器往木兔手里送。同时加快了自己手下的动作,果然在他上方的木兔皱着眉发出几声隐忍沉重的低吟。
很性感,赤苇觉得。除了打球,很少在生活中看到木兔露出这样认真凶狠的神色。他忍不住拿空闲的左手,勾过木兔的脖子,把他拉近,和他可爱的恋人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不久赤苇颤抖着射在木兔手里,仰起头伸出一点殷红的舌尖,木兔知道那很好吃。但他看赤苇还没有缓过来,便伸出他强壮的手臂,绕过赤苇后背把他托起来,面对面坐着搂着他,让赤苇靠着他肩头。他像对待小婴儿那样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赤苇的后背,事实上,这个安抚的动作,赤苇对他做过很多次。他现在也想让赤苇更舒服一点。
他们身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这样紧紧地靠着,汗水融到一起,混着他们身上一样的沐浴露香气。气味交缠,他们两人就像是一体的。
过了一会,赤苇缓缓抬起头。高涨的******落潮之后,席卷上来的竟然是一股浓重的空虚和失落。他突然明白到木兔最开始跟他说的,于是他也对着木兔说:“不够。”
“?”木兔以为他还有点晕。
“我,还要更多。”赤苇的确感觉晕乎乎的,但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拉着木兔还沾着自己******的手,伸向隐秘的后方。
赤苇很少向他要求什么,他总是能把自己的事情做得很好,并且默默地满足木兔的任性要求。但此时的赤苇,眨了下眼尾微红的迷蒙眼睛,半张着他诱人的嘴唇,里面露出一点,殷红的舌尖,拉着木兔的手,放到了他紧翘的臀上。看着他,用很轻,又不容反驳的语气:“给我,光太郎。”
你要我给你什么,灵魂也可以。木兔怔怔地想。
赤苇又笑了,转过身在床头柜上拿了个什么,在木兔又要变成灵魂飘走的豆豆眼之前,塞到他手里。
木兔低头一看,润滑剂。
“什么时候在那里的!”木兔真的想不起来自己买过这东西。
“刚才,开灯之前,我放的。”
“……”
不等木兔反应过来,赤苇转过身,趴下去,略微生涩地抬起一点腰,把臀向后撅起,扭过一点头去看木兔。
木兔的下半身硬得直直地贴着小腹,但他还呆着。
赤苇的肌肉薄而精炼,瘦削的背、精瘦的腰再到臀的线条流畅优美,大片******的身体在暖黄灯光映照下色情暧昧。他被激得眼睛发红咽了咽口水,但他看出来赤苇动作里的僵硬,他想说赤苇不要勉强,但赤苇眼角开始流露出一丝哀求的神色。
木兔扑了上去。
手指伸进来的时候,说实话,很难受。尽管赤苇在洗澡时候做了一点清理和扩张,但真正被多年打排球的粗粝手指在身体里慢慢摸索,那真的是奇怪而且绝不好受的感觉。
有点痛。疼痛让感觉周身被情欲撩拨起来的骚动消退下去,赤苇的理智慢慢回归。
在木兔笨拙的动作中,他想,他这又算什么呢?在自己的要求下被男人捅******。
木兔好像是不愿意的吧,是他理解错木兔最开始的意思了吗。还是说单纯的木兔本来就没把他们关系想成可以做这种事情的程度。他放下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结果是在利用木兔对自己的一点喜爱逼迫他吗?
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愤感慢慢爬上赤苇暴露在四月底微凉空气中的身体,他把本来就搁在手肘里的脸埋得更深。
尽管木兔有在努力放轻手脚,问赤苇会痛吗,赤苇总是背对着他摇头。但他还是注意到赤苇越绷越紧的后背,攥着床单的手抓得死紧。过于用力的后背挤出了一对蝴蝶骨,很美,那里应该长出一双丰满洁白的羽翼,才配得上这么好的赤苇。但此刻赤苇就像被折断了翅膀一样不住地发抖,凸起的蝴蝶骨处像是汩汩地流着看不见的鲜血。
刚才在沙发前那股揪紧木兔的害怕和不安又涌上来,他急忙凑上前去想看赤苇的脸,那双眼睛。
京治,你在想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赤苇被木兔轻柔地抱住,推着肩膀翻过来变成躺着的时候,他的手臂依然执拗地横在眼前挡住脸。木兔稍微用了一点力气才把它掰开,结果就看到一行泪水划过。
他一下子慌张得手忙脚乱:“啊果然还是不舒服对不对,对不起京治……”
赤苇用力地咬住下唇,倔强地想要忍住不争气的眼泪,但对上木兔关切的眼睛,泪水就拼命簌簌地掉。
木兔凑得更近一点,急汹汹地把他眼泪抹掉。他拱在赤苇身边,一时好后悔自己语文学得太差,只好抱住赤苇,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轻抚他汗湿的额角,喃喃地喊反复他名字,告诉他:“我在这……” 末了又强调了一句: “我会一直在这。”
“呜……” 一直无声地流着泪的赤苇突然爆出一声他压抑着的呜咽。他哽咽着,委屈地、抽抽搭搭地说: “你,不喜欢。”
哈?他以为是没有经验的自己弄痛赤苇了,结果赤苇这种时候还在为他着想吗?
木兔无可奈何地抱紧他可爱的天使:“真的没有不喜欢。” 坦诚的木兔光太郎从不说谎:“京治的一切我都喜欢。”
上帝啊,我真的没有欺负他。拜托了,让赤苇不要哭了吧。
木兔撑起自己,和赤苇分开一点点距离。但他低头看到赤苇,因为抽泣和激动的情绪,胸膛以上都泛着粉红,脸上纵横地淌着泪痕。木兔心里又涌起一股真的想要欺负一下他的心情。
“还继续吗?”木兔问。看到赤苇抬起看他湿漉漉的眼神,他赶紧说:“我想继续。”
赤苇顺从地点了点头。
木兔决定绝对不能再让赤苇转过去,这次要全程看到赤苇的脸。
或许是哭得晕乎乎的,木兔推开他的腿、重新探进去的时候,赤苇还呆呆躺着,没什么反应。
好乖。木兔心想。似乎是赤苇想稍微调整一下躺着的姿势,挺了一下腰,突然,木兔的手指感觉好像擦过什么硬硬的东西,赤苇的身体猛地一抖。木兔出色的反射神经和掌控身体的能力总算派上用场了。他卡着赤苇的大腿,重新摸到刚才那块地方,用指腹反复地试探搓揉。赤苇拼命扭着腰抗拒着,奈何拗不过木兔牢牢锢着他的手臂。陌生又剧烈的******铺天盖地,从尾椎骨处卷上来抓紧他。最后一丝理智让他用手背捂住嘴,低低地喊着含混不清的******。但木兔拉下他的手,十指相扣,把他最后逃跑的空间都锁住,半是期待半是鼓励:“京治,叫出来……”
赤苇在颤抖中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
不加控制的暧昧声音也******了木兔,他看着赤苇极度动情的脸。赤苇紧闭眼睛,侧过脸陷在枕头里,浓密的睫毛颤抖着,伸长的脖颈线条好看到极致。木兔的眼神深了深,呼吸也更加沉重。
应该差不多了,他有点迫不及待。
木兔拿过床头的靠枕垫在赤苇腰下,把赤苇的腿折起,分得更开。
他看到赤苇刚才连同润滑剂一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还有一盒避孕套,但他突然又想任性了,他知道赤苇会同意的。他咬着赤苇的耳垂,轻轻地撒娇:“京治,这一次我不想戴套……”
赤苇在一片七零八落的意识中胡乱地点着头。
来吧,都行吧,做什么都可以。赤苇京治对木兔光太郎的纵容没有底线。
得逞的木兔,在赤苇耳边笑了一下,然后直起身,毫无阻碍地顶了进去。
最开始是异物进入的感觉,很奇怪,但又带来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哼……”赤苇咬着唇,从鼻腔中叹了一声,拉出荡漾的尾音。木兔保持着全部进去的姿势没有动,像是一张温暖有力的小嘴从四面八方挤上来含住了他,他们分毫不差地紧贴在一起,感觉非常好。赤苇的身体,每个地方对他都是那样的温柔,他甚至有一种要涌出去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安抚地摸了摸赤苇的脸,直到赤苇轻皱的眉头开始松动,木兔才试着轻轻抽动了几下。
不同于用手指直接碾着腺体带来的激烈******,饱满硬挺的性器强势地撑开甬道,填得满满的,不分由说地擦过每一处隐秘的地方,包括最敏感的那处。带上来快速而稍纵即逝的******,一点点的酥麻,渐渐地累积上来。不出几分钟,赤苇又开始抖。
木兔感受到了赤苇的反应,加重了挺腰的动作,满意地听到赤苇更加高亢的声音。
赤苇想抓着点什么,手在胸前胡乱地挥了几下。木兔看到了,揉开赤苇攥得紧紧的手,身体压得近一点,把着赤苇的手带到自己手臂上给他抓着。
从身体深处涌上来的陌生感觉,一阵一阵地逐渐尖锐起来,窜过脊椎窜上大脑,赤苇已经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地叫出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想躲,但整个人被扣得死死的,没办法躲,他只能一下一下感受着木兔用凶猛的力道撞进他身体里,势不可挡的气势,又深又重。更重重撞在他心口上,把他难以启齿的屏障撞得粉碎。
木兔沉吟的声音,肉体相撞的声音,还有咕叽咕叽的声音,他不愿意去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腰部以下,******剧烈得好像要裂开,又好像没有感觉一样麻木。不知不觉间他竟然眼泪又流了一脸,但这次不是因为难过。
赤苇的呼吸急促起来,木兔把自己靠得更近一些。“*********吗?”他问道。
赤苇没有回答他,或者说根本没有脑力分辨他的问题。他用最后一点气力,双手揽过木兔,用力咬在木兔肩头,一面沉浸在******的抽搐之中。他夹在两人中间的、无暇去照顾过的******,颤抖地吐出一小股一小股的******,一滴一滴色情地滴落在赤苇平坦紧实的小腹上。
疼痛******了木兔的野性,更不要说******时的赤苇身体里一阵一阵绞紧他的收缩,都逼得他疯狂。
他低吼出声,把咬住他的赤苇甩回到床上,摁住赤苇纤细的腰狠狠地******。跌在******浪潮中的赤苇,承受不住他这样凶狠的进攻。他想去看木兔,睁开眼却什么都看不清,于是他呜咽地呼唤着:“呜……光太郎……”
木兔忍不住射了出来,******时他发出几声满足而低沉的******,但他没有移开,反而挺着胯,把自己和赤苇压得更紧,小幅度地磨着, 仿佛要把每一滴******都留在赤苇身体深处,色情到了极点。
太羞耻了。赤苇战栗着,觉得自己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被这个人彻底侵占了一遍,甚至最隐秘的身体深处都被留下了只属于木兔光太郎的标记。两个人的下半身还连在一起,身上的汗水、******、润滑剂、气味,全都混杂起来。他们就是一体的。
木兔终于抽了出去,赤苇感到有一些液体在往外流。他不敢去想,害羞地抱紧木兔,不敢去看他的脸。两个人静静地抱了一会,谁都没有说话,剧烈起伏的胸膛贴在一起。
回过神的时候,把脸埋在木兔肩头的赤苇,看到一个鲜红的牙印在眼前晃,那是他刚才意乱情迷的时候咬下的杰作,晃在木兔身上像被他盖了一个章。赤苇一阵愧疚,木兔今天对他一直很温柔,而眼前这个牙印,他用力到现在正渗着血迹。他摸了摸木兔肩头,心疼地问他:“疼吗?”
喘息平复下来的木兔没回答他这个问题,或者说木兔根本不介意这个。他在赤苇肩颈处磨蹭了一会儿,终于抬起脸和他对视。
赤苇看见木兔亮晶晶的眼睛里,是那么直白地装满了高兴。他咧开一个明亮的笑容,笑嘻嘻地,珍重地捧住赤苇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像是宣布什么喜讯一样雀跃地对他说:“京治是我的了!”然后马上爽快又理所当然地笑着补充了一句:“噢!我也是你的了!”
赤苇看着他,也忍不住笑了,露出了他今天最开心最纯粹的一个笑。像打翻了一壶刚热好的果酒,赤苇飘在一片暖乎乎的、醉醺醺上面。他心里一阵轻快,像他平时那样,用无可奈何又宠溺到十分的表情,回应他的大球星:“都是你的了,我把我的全部都给你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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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抱着抱着,后来又酣畅淋漓地做了第二次。
第二天在俱乐部的更衣室里,顶着一身抓痕、吻痕的木兔,在队友挤眉弄眼的瞩目下瞬间满脸通红。
尤其是肩膀上的牙印,三天都没消下去。
*尽量不影响正文气氛的碎碎念,一些没写进正文的东西,也给大家补充一些来理解这篇文更多的角度。
赤苇在原著里对影山、宫侑这种天才有一种自卑,另外对木兔也有一点自卑,对不对?第一次察觉到的时候,我心想:你自卑个啥呀akaashi,你这么优秀,木兔这么蠢!
哈哈哈哈,但是其实后来想想。赤苇在普通人里算是精英,甚至精英中的精英。长得帅个子高身材好,拼成绩门门高分,搞体育能拿到豪强枭谷的体育特招,目标明确,意志坚定,严格要求,勤奋自律,是个干什么都能干到行业顶尖的,放到言情小说里就是苏翻全校少女的人。但说到底,赤苇是个普通人,即使他再拔尖和优秀,都是在人世间能触摸到的程度。而木兔其实是个天才,虽然他蠢了点吧,但是那种努力、纯粹和开心,真的是万里挑一的天赋。人啊,会对木兔这种世上少见的东西有两种反应,要么是嗤之以鼻,要么是珍而重之。木兔的初中同学和赤苇,就分别是这两种反应。古馆老师的名字起得一级好,木兔光太郎是光,追随他的人也必须全力以赴并且足够纯粹。因为木兔太亮太通透了,直视他的时候,会把自己的作为普通人的软弱照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木兔光太郎的确是个会让人不寒而栗的人。
但其实想说,这篇文里赤苇并不是爱到没有自我的那种,也不是爱得过于卑微。只是在这段时间里的赤苇太没有安全感了,也没有突破自己心里的那层负罪感。
在排球原著的终章,赤苇想去做文艺杂志的编辑,让我挺意外的。
毕竟有人评价赤苇这个角色,他完全就是围绕着木兔而创造的,一个靠木兔来表现自己的角色。那我觉得从赤苇大学选择了和排球、木兔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文学系的那一刻,赤苇就从对木兔的依赖里毕业了。赤苇不会一辈子都围绕着木兔打转,他心里攒着木兔这三年照亮他的光,他会带着这些光奔赴在自己热爱的道路上。
虽然在这篇文里没说得太多,但我沿用了自己的这个解说。只是赤苇吧,在自己毕业的时候就做好了永别的心理准备,但实在没想到木兔会厚着脸皮来找他合租哈哈哈哈。
大概想表达的是,赤苇给木兔的爱很大很包容,而木兔兔回馈给了赤苇更大的,而且超温暖的爱。爱胡思乱想的赤苇遇到一个超级直球的木兔真的是太好了!木兔会一直支持着、照亮着赤苇在他最喜欢的道路上前进的!
多糖
2020.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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