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单相思13

  近来木兔对赤苇的态度有些怪。

  也不是近来,从赤苇入学的那天起就开始了,不过当时知道缘由——只有赤苇能以无限接近于纵容的态度面对木兔;这几天则没有缘由,且表现得一惊一乍,有时接近了赤苇,又在碰到对方的时候第一时间弹开,非要形容他的样子,比较像那种第一次接触新的玩具的猫,伸手碰一下就躲开,再试探着碰一下,又躲开,这只猫体型偏大,毛发黑白相间,好动黏人,估计是只缅因。

  或者很难理解的奶牛猫。

  白福为木兔重新接好了一杯水,上一个给他递水杯的人是赤苇京治,木兔接过来的时候碰到了赤苇的手指,仿佛被电着了,倏地缩回手,水杯掉在地上,滚了两圈,滚到他的脚边,液体从杯口流到地上,木兔躲开了,赤苇弯下腰,替他捡起来,把杯子递给他:“请小心。”

  说完又将杯子往前递,木兔将水杯抱在怀里,赤苇去拿了拖把,把他脚边的水擦干净了,免得练球时滑倒。

  木兔接过白福为他新装好的水,同样接过了白福的叮嘱,他仰着头喝水,偏头时水滴漏出一些,从他的下巴流到颈间,弄湿了衣服,他的目光需要越过站在手边的白福,看到同样在喝水的赤苇,喉结微微滚动,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便停下来,转头看他。

  木兔做贼似地转回了脑袋,再看过去时,赤苇已经不在那了。

 

  为什么会是赤苇。木兔想。

  在找寻一个用来判断自己的“喜欢”所需要的对象时,为什么是赤苇。是因为那个梦吗,都是因为那场荒谬的梦吗?那么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呢,为什么要梦到和赤苇接吻呢,为什么会为一场梦而心悸呢?

  为什么就算这样,还忍不住看赤苇、因为和赤苇接触而紧张呢。

  木兔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个答案。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留意赤苇的,也许是从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听说赤苇是二传手;但也有可能是相遇一段时间过后,只有这位一年级生愿意陪自己练球到很晚,然后向他推荐附近特别好吃的饭店;再有可能,也许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譬如在他还是二年级生的下午,应该是秋天,因为当时的景色是金黄的,在他的记忆里,那时的所有景象都是金色的,叶子也不是枯黄,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赤苇就趴在教室的窗边睡着了,前几排的窗帘被风一同吹起,只有离赤苇最近的窗帘被绑好,固定住,教室很空荡,木兔垫着脚尖悄悄靠近了赤苇,跨开腿,坐在了赤苇的对面。

  赤苇趴在桌上,脸埋在臂弯里,木兔也趴在桌上,他听见窗外风吹过树叶时沙沙的响声,像大自然特有的、无法用来计时的秒针,阳光就从窗边倾洒进室内,赤苇的头发似乎长长了,后颈的地方被黑发盖住,和衬衫领口推挤,稍稍翘起来,在阳光里像黑色的毛球,毛茸茸的,木兔的手指动了动,碰碰赤苇头顶翘起的黑色短发,缩回手,把指尖藏进了拳头中,烙了一个浅浅的月牙。

  他看了赤苇有——树叶一阵沙沙响那么久,由于所有的光线都是金色的,赤苇的睫毛好像也被染成了金色,像被裁剪得很细的银杏叶,木兔想伸手摘,但银杏叶颤了颤,他便收回手,又趴好了。

  赤苇的侧脸被晒了很久,有些红——那是金色外唯一的被他记住的颜色,那天下午的风好似一层又一层的轻纱,抚过他的脸庞,舒服得木兔也想要睡着,他难得地没有吵闹,只是安静地坐着,等到阳光稍稍从赤苇的脸上移步一些,他歪歪脑袋,想,以后要是要和谁交往,最好有一头黑色的头发,长的短的都行,最好在这种秋天,金色的叶子和柔和的风,如果对方开口,他一定会答应。

  接着赤苇醒过来,揉睡太久而发酸的脖子,问他怎么在这儿,等了很久吗。

  “也没有很久,”木兔道,他看着窗外的叶子,风停了,声响消失,“才吹了一会。”

  “那是多久。”赤苇起身,把凳子推到桌边,没理解木兔独特的脑回路,他关了窗,朝还坐着的木兔道,“走吧,不去部活吗?”

  木兔才赶忙站起来,起身时险些带翻了身下的椅子,他扶着桌沿站稳,对赤苇说:“去!”

  那是一个秋日的下午。

 

  在同样的气温里,木兔想到了那个灿烂又梦幻的下午,和他的隔壁邻居家的朋友拉的大提琴声很像,有点温和,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热气——虽然几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但木兔是这么认为的。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佐佐木给他告白的那天,那天的颜色没他刚才回忆的那段记忆的明亮,落叶同样在跳舞,佐佐木的黑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但还是很美,带着些清香,时间、地点、环境、人物,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如魔法般,头晕目眩,眼花缭乱,他答应和女生试试。

  那时的佐佐木和赤苇有一点相似,尤其是头发和眼睛。木兔思索着。

  可倘若将判断喜欢的标准套用到他和佐佐木之间,似乎导出的答案就是否,那么他可以回答佐佐木的问题,他大概真的不喜欢她。

  “你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佐佐木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

  整队时,木兔作为主将站在最前面,而作为副主将的赤苇则站在二年生的位置,木兔用尚且隐蔽的目光看他,只偏过一点目光,又一次和赤苇的撞上。他用力扭过头,眼睛瞪大,教练在讲话的间隙看他一眼,没点名,木兔憋着想剧烈起伏的呼吸,看着球网,视线从网格中穿过,落在墙上。

  为什么总是和赤苇的目光相撞。总是想看对方的时候,赤苇的眼睛已经等在了他的视线的落点,只等他转过头,就能被发现。

  难道赤苇也一直在看他。

  室外,金色的叶子随风飘舞,木兔背着手,指甲嵌在手掌心里,留下一个小小月牙。

 

  散会以后,体育馆又只剩两个人。

  赤苇在场地里放松身体,木兔抱着球,有些呆,前者做完一套拉伸,提醒他:“木兔前辈。”

  “啊?在,什么?”

  “不练习吗?”赤苇道,他的声音和萦绕在耳边的树叶声响很接近,但没那么沙,像掺了水,凝固了,很清透,是介于秋冬之间的温度,也像木兔在纪录片里看过的山间细细的溪水,清澈见底,水里却没有鱼,只有一片被水冲刷细腻的石头。

  木兔在山林里走了一遭,愣愣的,看着赤苇,也看着那双沉在洁净溪水底部的两块凉凉的石头,说:“要。”

  他抱着球,但没有丢起来,赤苇等了一会,实际上已经等了很久——等木兔发现他的心意,但他一开始想得太美好,不主动,所以没等到;等木兔放弃习惯他,但归于他的贪心和不说明,所以也没做到;等他自己死心——他从来都没死心。

  “赤苇,”木兔抬起头来,赤苇终于等到他说话,“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叶子被吹落了,两人看着对方,谁都没先开口。

  傍晚的体育馆是属于他们的,只有两个人,赤苇有什么秘密,藏在这里最好。

  “有。”他说。

 

  是谁?木兔在心里问了,嘴巴却没动。

  赤苇很优秀,他的功课做得很好,连三年级的题目也会,长得也很帅气,又细心体贴,排球当然打得不错,这样的赤苇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多好呢,才值得赤苇的喜欢,赤苇表白的话,是不是就能和对方交往。

  那么交往以后呢,会离开他吗,下午不陪他一起打球,也不听他说话,不会再迁就他,不会提醒他注意安全,注意天气和气温,这些特权难道都要拱手让人吗?

  赤苇开始恋爱以后,他怎么办呢。

  木兔垂着脑袋,他感到与打球无关的低落正在追上自己,他把球抱得很紧,把交往的事想了很多遍,他想,赤苇也会和一个他不认识的人牵手和接吻吗。

  他想——这么久了——那他在恋爱时,在随意地丢下赤苇去恋爱时,赤苇又怎么办。

  “对不起。”他忽然说,“赤苇,对不起。”

  把门锁、夜晚留给赤苇,把寂静的校园留给赤苇,把回家的路留给赤苇一个人。

  “对不起。”

  “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和她交往?”

  如果多说几次对不起,可不可以就不喜欢那个人。

 

  木兔的请求一如既往的难懂和难办。

  赤苇两手空空,木兔的球没有抛过来,所以他就一直等,但大概今天不会再有球落到他的手中了,所以他拨弄了两下手指,稍稍放松,垂眼看着脚下的地板,双脚没动,眼神向前走,走到了木兔的脚边,盯着木兔的鞋带,随后停住了。

  他们之间的沉默变多了,也变长了。像无话可说,又像太多话不能说。

  木兔给赤苇带来太多错觉,就像此刻,他失落地请求赤苇不要喜欢某个女孩,好像他真的很介意赤苇的心意会分给其他人,而他很想要独占这份心意,不想与其他人分享。

  但这是错的,整个方向都错了,木兔在和赤苇对视过那么多次以后也没有读懂比他先到一步的目光,也没有懂赤苇京治的心上人并不是存在于地球上的某个女孩,赤苇没有抬头,他怕看着木兔的眼睛便会鬼使神差地应下,于是他还是看着那几根交错的鞋带,因为跑动而染上灰尘,赤苇看着它们,才能说一些心里话:“笨蛋。”

  声音很小,木兔没听清,往前走了一步,问他说什么。

  “我说,”他用右手圈着左手手腕——平时戴有腕表的地方,抬起头,正视木兔眉心,“木兔前辈真是笨蛋啊。”

  世上有几十亿人,几十亿分之一的几率,为什么不能是其他人,偏偏是木兔。

  兜圈子、打哑谜、遮遮掩掩,似乎他的暗恋如履薄冰,最上方是看似坚硬的冰层,他在河边插上牌子,警告木兔绕路而行,但木兔无视了警告,一脚踩上来,虚假的冰层碎裂,河水涌出,冰层下的水滚烫,早就要将形同虚设的冰层融化,木兔踩碎了冰层,令他溢出的心意很难堪。

  因为有人在岸上拉了木兔一把,他必须努力地填补冰面,把底下的河水藏好,尽管只是虚虚地并在一起,但好过******裸地展示给对方看,木兔看得再久,也不会铤而走险靠近河面。

  “干嘛突然说我笨蛋啊?”

  “没什么,”赤苇道,放松了身体,“没有什么好道歉的,还有我不会和她交往的。”

  “真的吗?”木兔问。

  “不是木兔前辈拜托的吗?”赤苇松开手,从木兔的怀里拿走那颗迟迟没有被丢出的排球,放进框里,又说,“何况不是喜欢就能顺利交往的。”

  木兔从后面跟上来,绕到他前方,不解道:“为什么啊?这种事不是随随便……”

  “不是这样的,”赤苇将双手放在排球上,说话时气息仿佛全都泄露出去,他抬头,试图解读木兔脸上的疑惑是否露出伪装的破绽,但并没有找到任何痕迹,他的神色有些疲惫,缓慢地说,“……算了。”

  “什么呀赤苇,说清楚嘛。”木兔伸手拉他,却被一把挡住了,赤苇抓着木兔的手腕放下,道,“我先走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算木兔表现得再惹人误解,不也还是在喜欢另一个人。

 

  赤苇把球网收好,检查了一遍场馆便走了,留木兔独自在空空的体育馆内,没及时追上赤苇。

  他从门边出发,绕着体育馆走了一圈,忽而发觉这条路很长,像在走一条迷宫,就近的出口并不是他想要的,于是他单手扶着墙面走了三遍,依旧困在迷宫里,这座迷宫相当寂寞,如果说话便能听到很轻的回音,但没有其他景象,只有他自己一遍遍地兜圈,最后不了了之,走下台阶,关上门。

  给大门上锁的瞬间,他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落寞,就像是他刚才努力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出口,因此放弃和妥协的感觉尤为清晰,他转过身,入目是校内道路上栽种的树木,大多叶子掉光了,气温降低,还能见到几只拥有黑色羽毛的飞鸟投林,他揉揉眼,恍惚间觉得那不是落在枝桠上的飞鸟,而是站在树后的赤苇的头发。接着树枝晃了晃,鸟儿振翅飞走,木兔才确认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开始产生一些称得上离谱的错觉,好比鸟儿的羽毛被错认为赤苇的头发;校园景观里用来装饰铺路的石头像赤苇的眼睛;给体育馆落锁时脑海里想的是赤苇的手,以及现在,结束部活以后,他以为自己正准备和赤苇一起回家,但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一起走过回家的路。

  是从年初的时候开始的,他总是比赤苇先一步离开,那时路上的鸟、树、石头都很不显眼,他赶着去见佐佐木,从来没想过从体育馆到校门前的路这么长,长到他感到路上太空了,太寂寞。

  他伸出手指,粗略算了算了,也莫名地不敢精打细算,赤苇就在这样的路上走过了三百多天。

  他只是丢下一句“先走”,便把赤苇留在了这条每走一步天色都更黑的路上。

  赤苇说没有必要道歉,可此刻,木兔不禁加快了脚步,他越走越快,最后跑起来,期望在校门前看到赤苇正准备离开的背影,他能刚巧赶上。

  然而校门口空空如也,既没有准备和他一起回家的佐佐木,也没有他要找的赤苇。

  道歉一旦在心里堆积久了,就会转为愧疚感,自认为有错的人总觉得把“对不起”几个字说出口后身上名为愧疚的枷锁便能减轻,对方也能被弥补,实际上不是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减轻的并不是对方的难过,而是道歉的人的负罪感。

  说白了,有的人道歉是为了让自己好过。

  他向前走了几步,到了和佐佐木见面的位置,又左右张望着,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他在原地转了两圈,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石头滚了几步,停在一双漆黑的皮鞋前。

  他快速地抬起头。

  “光太郎?”佐佐木单肩背包,两手同时抓着背包带子,拉链处挂着的小挂坠不知何时被摘掉了,她剪了短发,一边黑发别在耳后,戴着发卡,显得比上一个形象年轻些许,她微微弯下腰,打量木兔的神情,“你在……做什么?”

  木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和佐佐木打了声招呼:“优子。”

  “我在……”他挠挠头,神情有些烦躁,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像被关在上了锁的笼子里,撞得头破血流也出不去,他说,“我在等人。”

  “你好晚。”木兔说。

  “恩,我在学习。”她向背包偏偏脑袋,又重新看木兔,或许是他的表现太过急躁,佐佐木有些担忧地问:“你还好吗?”

  “啊,我很好。”他站着没动,眼神却在东张西望,似乎已经等了很久,要等的人迟迟未到。他的注意力不知去了何处,看起来很远,以至于木兔根本不能注意到眼前。

  佐佐木将背包再往肩上拉高了一些,见他无心多说,便说:“那我就先走了。”她指了指人行道前方,木兔匆匆看了一眼她的指尖,点点头,佐佐木没说“再见”,木兔也未留意到,等她走远了,木兔蹲在路边,拿出手机,翻到与赤苇联络的那一栏。

  他的头发被手指抓得乱糟糟的,和他此时的心情十分相似,好似心头被塞了一团稻草,杂乱无章,他能感到源头来自于赤苇,而赤苇的离开却在干枯的稻草上添了把火,烧得他心焦。

  他飞快地在输入栏里写下“你回家了吗”,手指点击发送,再站起身,把手机揣进口袋里,独自沿着熟悉的人行道回家,佐佐木也走远了,他想起佐佐木的短发,有点像赤苇,但又一点也不像,至于原因,他也说不上来。

  赤苇很快回复他,说:“恩。”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了。

  木兔抱着手机,来回将一条回复看了上百遍,最后退回手机的屏幕,点开通话,从最近联系人里选了“赤苇京治”,按了拨通。

  通话声响了许久,电话被接通了。

  “赤苇。”木兔先叫赤苇。

  “恩。”

  “你到家了吗?”木兔边走边问。

  电话那边还有嘈杂的声响,赤苇说:“快到了。”

  “哦,”木兔说,说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心头杂乱的稻草堆里抽出一根稻草,开了话题,“你怎么先走了。”他陈述着,语气里不仅是单纯的疑问,还夹杂着找了对方很久后的火气。

  赤苇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懒得安慰他,搪塞的理由总是千篇一律:“我有点累了。”

  即便是搪塞,木兔也没有责怪,他停下来,对着手机道:“那你早点休息,还有要多锻炼身体才行。”他猜测赤苇应该是笑了,不过根本没有声音,所以其实只是他希望的幻想,腾出让赤苇笑的时间,电话里有一小会的沉默,赤苇没有将电话挂断,木兔在这阵沉默后道出他的请求,“可是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先走。”

  “如果你真的很累,我们也可以早点结束。”他认真地、有些用力地说着,尽量让自己的提议听起来足够体贴。

  “然后一起回家。”他最后说出他心底的想法。

  赤苇没说话,他的每次不言语都像一场小小的审判,法官的锤子久久不落下,木兔悬着的心也无法落下。

  不知什么时候起,赤苇开始左右他的喜怒哀乐。

  “好,”他的心开始下落,赤苇又说,“不过为什么呢?木兔前辈和佐佐木学姐不是要一起回家吗?”

  “我们没有一起回家,”木兔脱口而出,说完后又意识到不对,补充道,“最近没有了。”

  电话那头的杂音变得很小,接着环境越来越安静,赤苇的声音非常明显,他顿了顿,说:“是这样啊。”

  “我知道了。”赤苇答应木兔,木兔拿开手机,露出笑容,边走边跳了两步,又将手机放回耳边,道,“那说好了!”

  他的开心溢于言表,紧抓着手机,赤苇在电话里低低地“恩”了声,和木兔相反,有一种和声量同样低的沉重感。

  听着木兔的笑声,挂电话前,赤苇只是又说了一遍:“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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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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