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家臣

«家臣»

“作为家臣,就是应该忠、孝、勇、义俱全,忠于主家,孝于主将与父母,勇于战场,义于友人。”

家臣的信条,赤苇京治从小听到大。
赤苇家一直作为木兔家的家臣而存在,但事实上赤苇京治并不能算作直系的家臣,他不过是赤苇家的养子。
在七岁前,赤苇京治是没有姓氏的。
他很小就被遗弃,早就不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能活到那么大也全靠在街头拾捡被丢弃的食物,冬天也没有像样的衣服,心善的居酒屋老板会收留他在店里的仓库间度过寒冬。
但是他七岁那年,居酒屋老板离开了京都。
那位老板走的时候还心软地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去大阪城,京治摇了摇头,他还是想留在京都。
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在京都,但是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还没到时候。
所以在那一年的冬天他失去了一个庇护所,凛冽的寒风冻得他手脚通红,走路都跌跌撞撞。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摔在了大街上,摔倒在了一辆车撵前。眼看着马蹄将要踏到他身上,围观的人都不忍心地闭上了眼,京治也完全没有躲开的力气。
“快停下!快停!”
小少年清脆的声音响起,仿佛在一瞬间给了京治力量,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狼狈但漂亮地翻滚了两圈。车撵上的漂亮小公子哒哒哒跑过来,不顾近侍的阻拦将他扶起。
京治怕自己弄脏小公子漂亮的衣服,急急忙忙收回被握住的脏兮兮的手,却又被小公子捉回来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又搓了搓。
“你的手好冰啊!”
“你没有受伤吧!”
“刚才你那个翻滚!可真是厉害啊!”
“我叫木兔光太郎!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小公子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说着还要牵他乘上他的轿子,京治畏缩着后退了一步,墨绿色的眼睛犹豫地看向光鲜亮丽的公子。
“谢谢您…我,我叫京治。我没有家,就不劳烦您了…”
说着他便要将手从木兔光太郎的手机抽出来,却怎么也没抽动。
木兔光太郎天真无邪地笑着,对他说:
“京治,那你要不要成为我的家人?”

 

木兔家是传统的贵族,也是京治遥不可及的将军家族。
贵族做事向来都是规规矩矩再加上一些随心所欲,所以并没有人将“木兔家的小少爷带走了一个小乞丐”当回事。
于是京治被安置在了木兔家,先由侍从帮他洗净更衣,之后好心的近侍向他一再强调了一些礼仪问题,最后再将他送到小公子的院子里。
京治规规矩矩跪坐在门前行了一礼,然后被拉着站起来。他一抬头便对上了小公子灿烂的笑脸,又突然想起近侍的吩咐,诚惶诚恐地垂下了眼。
木兔光太郎没有同龄的玩伴,所以他很喜欢京治,他不在意他的玩伴身份是否和他一样高贵,他只是个寂寞的小孩子而已。
于是在得到木兔家主的首肯后,他开始整天带着京治四处玩耍。他甚至想让京治和自己一起姓“木兔”,但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最后则是由木兔家的家臣赤苇先生出面,收养了这个深受木兔家小少爷眷顾的孩子。
赤苇先生和赤苇夫人一直没有孩子,所以他们对待京治就像亲生的孩子一般。
只是从那之后,赤苇京治陪木兔光太郎玩的时间就寥寥无几了。
家臣要守护拱卫主家。因此白天赤苇京治要在练兵场修习武艺,晚上则要在赤苇先生的书房里学习文史,接受所有的知识与教育,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未来的小家主,每当想到这里,他拒绝木兔光太郎玩耍请求的意志就愈发坚定。
木兔光太郎期待落空的次数越来越多,赤苇京治反倒有些不忍心起来,毕竟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木兔光太郎带来的。
于是他开始压缩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最终在木兔光太郎生日那天送了一副画像给他。
赤苇先生曾无数次称赞过养子是天纵奇才,学什么都很快,理解能力也比普通人强很多,能走这么一个优秀的孩子实在是他的幸运。
这点从他送给木兔的画中就能看出来。
十几岁的少年书法画画却自成风骨,寥寥数笔便将他心目中意气风发的少年勾勒出来。木兔爱极了这幅画,当天就把他的小小家臣举了起来。那副画更是被挂在他的床头,日日都要抬头欣赏无数次。

赤苇京治以为这种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自己会作为家臣永远守护他的小家主。

直到某天,京都的木兔家宅邸燃起了一场大火。

 

木兔家的大火燃烧了整整三天,更有贼人闯入其中,坊市间全都在议论这件事。
******近臣被举家灭口,连作为家臣的赤苇家也没能逃过一劫。
******大怒,下令彻查。

而此时的木兔光太郎还在某间不起眼的居酒屋中昏迷不醒。居酒屋老板来探望了很多次,这正是曾经帮助过赤苇京治的居酒屋老板。
大火燃起的当天,赤苇先生就代领家兵赶往木兔家。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人数远远他们的想象。木兔将军自知此劫难逃,于是和赤苇先生一起将赤苇京治和因为撞击而昏迷的木兔光太郎藏了起来。
地窖的盖子合上前,赤苇先生将一筒卷宗和一个包袱塞给了他引以为傲的养子。
“这个卷宗…等到少主长大,再交给他…”
“木兔家躲不过去这次的******,但用要留下希望…”
“京治…你一定要保护好少主!”
“你一直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孩子!”
说完便不再留恋地盖上顶盖,仔仔细细做好了遮掩。
期间好几次有脚步声传来,赤苇京治知道那一定是害死木兔家的人。
他记得养父的嘱托,一声也不吭,只是死死地咬住嘴唇,瞪大了早已充血的的双眼,眼泪沉默地砸下来。
最后他从废墟中爬了出来,背起木兔光太郎,从他们儿时时常偷跑出去玩耍的半人高大洞钻了出去。
他们一路逃到大阪,遇到了当初善良的老板,这才有了一个落脚处。

他不知道等木兔醒来该怎么和他解释木兔家不再存在的事实。
他想起了那天从废墟中爬出来时看到的木兔家的景象,到处是尸体和残躯。
那里有木兔光太郎活泼可爱的姐姐,有德高望重的木兔将军,他慈祥温柔的养父养母,还有无数不该命丧于此的冤魂…
他鼻子一酸又要哭出来,但是眼泪好像都在那三天流光了。
他低头用额头抵在木兔光太郎的额头上,坚定地立下自己的誓言:
“以后,赤苇京治永远会做木兔光太郎的利刃,赤苇京治永远是木兔光太郎的家臣。”

他的最后一滴眼泪和着这句话一起砸在了木兔的脸上,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木兔光太郎醒后什么也没有问,在身体完全恢复后才出声询问木兔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赤苇将那日木兔将军和赤苇先生的嘱托如实告知。说完后木兔转头看向格窗外的世界,阳光正好却没能带来丝毫暖意。
最后木兔光太郎只是说了句“我知道了。”

除了卷宗外,当天赤苇先生还给了赤苇京治一个包袱,里面满满是值钱的物品和大量的金钱,赤苇也一并全部交给了木兔光太郎。
他正想退出房间让木兔独处一会,木兔光太郎却叫住了他。
“京治,你会继续跟着我吗?”
“是的,木兔大人,我会永远追随您,做您的利刃,做您的家臣。”
“哪怕我接下来将会走一条被世人唾骂的路?”
“是的,木兔大人,如果您要做恶鬼,我也愿意做您手中的铁棒。”
“我给过你机会的,如果你不想,现在就可以离开。”
“我不会离开的,我会永远追随您。”
“乖孩子。”

他终于转过脸来,对他露出了一个笑来。

 

木兔光太郎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大人。
只是他成长的方向完全超乎了赤苇京治的想象。
而且似乎是为了应和他当时那句“被世人唾骂之路”的问话,木兔慢慢沉寂了下来,似乎在细细谋划未来的路。
之后他们在大阪城中买了一个小院。这期间赤苇继续苦练武艺,彻彻底底变成了木兔光太郎的影子和利刃。
三年后木兔光太郎的势力日益壮大,大多都是一些灰色产业,比如歌舞伎座和只接待特殊客人茶楼酒肆,大笔金钱流入大阪城的小院,又被用来豢养刺客和杀手,赤苇京治是他们之中的统率,听从着木兔的所有命令。那个被托付的卷宗也在一年前被交给木兔光太郎。
木兔光太郎听着不断传回的消息,终于发出了大仇得报的畅快笑声。

父亲,母亲,姐姐,赤苇叔叔,你们看到了吗!
我终于替木兔家报了仇!
但是还不够!所有袖手旁观的冰冷世家也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赤苇京治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木兔传达下的命令时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养父教导他,他的刀只能为了忠孝勇义而拔,不能对无辜之人出手。
于是他敲响了木兔的房门。
“进来。”靠坐在窗边的男人转过头来,见到来人后心情似突然变好,眉眼弯弯地笑着,招招手示意他来自己身边。
这几年来木兔变化很大,他每日也跟随大家一起习武,如今看起来高大而强壮,如果不是一心想着复仇,也许会是个很棒的丈夫…
赤苇京治忽然意识到不对,赶紧把乱七八糟的思绪赶出脑袋,对他的家主坦言自己觉得他最新的命令实在欠妥。
“京治,我给过你机会的。”木兔光太郎打断他的话,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挑起了他的下巴,“那时候我说,你可以走,但你没有离开我,那么就应该永远听我的话,永远做我的乖孩子。”
“是…”
“你要为了那些人和我唱反调吗?那可不行啊,京治,你心里装着不相关的人话,我会不开心的。”
“并不是…我…”
“还是说,你已经不满足只是做我的刀了?还是想被我占有?嗯?”木兔光太郎说着,一只手却慢慢解开了他的衣带,另一只手依然扣着他的下巴,强制他同自己对视。
赤苇京治就这样被迫同他对视,总感觉自己对家主龌龊的心思在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无处遁形。

他渴望被视为独一无二的存在,渴望被亲吻,渴望被抚慰,渴望被更粗暴地对待…

这些都是他藏在心里无人知晓的阴暗心思。
木兔光太郎低头在他的颈侧咬了一口,松牙后又刻意在咬痕上舔了一口,感受到赤苇的颤抖后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两声:
“你对我有不该有的心思吗?”
“想成为我的所有物吗?”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正当木兔皱起眉头想结束这场对话时,他听到了一声非常微弱的单音节。
“嗯…”
于是木兔大家主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在小家臣漂亮的黑发间留下了一个吻。
“我给过你机会了…”

 

自己对京治到底是什么感情?
木兔光太郎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事实上他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父亲大人请到家里的先生也教授过他生理上的知识。先生告诉他遗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需要有羞耻感,男孩子开始遗精开始思春都是他即将成为男人的象征。
但是一直渴望成为真正男子汉的木兔光太郎做的第一场春梦中,另一个位主角便是木兔光太郎。
那次梦中的赤苇皮肤上透着诱人的粉红,伸出手搂住他的脖颈发出令人沉醉的声音。

就和现在一样。

少年时被藏着掖着的秘密在此刻成了真,哪怕明天就是死期,他也甘之如饴。
他本人其实并不知道赤苇对自己也抱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一想到赤苇可能会和自己离心,他就快要疯掉。
他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他只是想让赤苇变成他一个人的所有物。
他给过他机会了,他本来可以掉头就走的…

他毫不犹豫的地撕开他的衣物,包裹其间的是他少年时隐蔽的欲望。

“家…家主…木兔…木兔大人…”
“别叫家主…也别叫大人…”他低头咬住心上人漂亮的手指,“叫我光太郎,听到了吗?”
他伸手抚上赤苇因为长期训练而变成小麦色的皮肤。手每滑向一处,赤苇都会不自觉绷紧身体。
木兔本想循序渐进地来,但是耳边无规律的喘息声一点点勾起着他的欲望。他弯腰亲吻着他漂亮的小腹,伸手握住他高耸的性器上下耸动,赤苇压抑的喘息声愈发无法控制,最终在他手中得到了抒解。
射在他效忠的大人手上让赤苇京治羞耻得抬不起头,挣扎着要起身替他擦干净。而木兔光太郎再次将他按在床上,轻舔了一下手上黏稠的白色液体,满满都是赤苇的味道。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大概就像是雪夜中挺拔秀丽的青松。

他要把这棵青松移栽到自己的院中。

于是他伸手去挖掘他的根部,根茎中流出了晶莹的液体,依旧是独属于他的青松气息。
渐渐地他开始不仅仅满足于用手。
他亲吻着他漂亮的根部,伸出舌头去吮吸他的汁液。
最后他扶起自己的******,在月色下同他合二为一。

在月色与雪色之间,他是第三种绝色。*

 

但是最终木兔光太郎依旧没有收回那个命令,但是他不愿意再让赤苇亲自动手。
京都整整三月大火不灭。******明哲保身让大量侍卫保护自己的安全,那帮杀手所作所为给了贵族派狠狠一耳光,让他们不得不自己抽调府兵去调查事件的源头。
一系列的和刺杀事件牵扯出大量的店铺与势力,追根溯源后便顺藤摸瓜查到了大阪城。木兔的小院被杀手和刺客重重保护起来,院外的家兵听从命令攻打小院,却未能踏入院门半步。
院外有强悍的护卫,院内有家臣的首领赤苇京治。
本来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只是未曾想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护院中不知何时混进了大贵族的人,转身拔刀便向木兔冲过来。
身体的疼痛没按料想的那样出现,但是那把刀穿透了家臣的心口,刺碎了他的眼和心。
木兔吹响哨子,赶来了更多的人,不消片刻便将对方杀了个片甲不留。
他抱着心上人跌坐在院中的树下,樱花开得正好,花瓣落了一地,分不清哪些哪些是花哪些又是赤苇的血。
赤苇说,家主,你还记得吗?那天你捡到了我,带我回家,给了我名字和活下去的动力。
木兔颤着声音说我记得,你跟府兵学武艺的时候说要保护我一辈子。
赤苇说,我不是个合格的家臣,不能保护家主一辈子,也没法见证木兔家重回巅峰了。
赤苇说,我有错…我对家主,有非分之想,我想和家主有一个家。
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小到木兔几乎听不见。

他说,家主请继续去做想做的事吧…有人可以替我保护家主了…

春天的大阪突然下了场雪。
木兔光太郎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爱他,回过神时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此后木兔家势力壮大重回京都,身边的家兵也被重新清洗并起了新的名字,有平治光治木治广治,但是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叫京治。
离开大阪前他亲手在院中栽下了一棵青松。
回到京都后,木兔光太郎在后院盖了一座佛堂,赤苇家的牌位就摆在木兔家身侧,而赤苇京治则长眠于大阪春日的庭院。
而最终木兔家也没有得以延续,因为家主木兔光太郎终身未有过一个妻子与孩子。
他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家臣,那个将他的忠孝勇义秉承到了终点的青松般的青年。

End.

 

*改编自余光中先生的«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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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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