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夢

木兔光太郎第一次见到赤苇京治,是在自己的梦里。
梦里给自己托球的另有其人,而他每次想努力看清那个人的长相的时候,梦境就会戛然而止。

第一次梦见他的时候,那个人的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穿着5号的枭谷队服,坐在自己身边喝水。
木兔光太郎说,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那个带着雾气的人说,我也没有见过你。
梦境在这里突然结束。

木兔每天训练都很刻苦,大多数时候他是不会做梦的,都是眼一闭嘴一张就呼呼大睡,哪怕做了梦也不会记得。
然而今天是个意外。
他好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雾气后面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
他,球托得很好,刚开始有点冷冰冰的,但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温柔。
他问木叶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木叶秋纪摇摇头。
在木兔光太郎的认知里,二传手一直是高二的另一位学弟,枭谷的五号也是木叶秋纪。
梦里的那个人,像是凭空出现的。
但是好像他本该在这里,这个位置也本来就属于他一样。

当天晚上他又梦到了那个五号。
他伸出线条优美的手臂,再次给自己托了一个漂亮的球。
依然是休息时间,他和五号坐在边上休息,他把手边的水递给他,说:“我叫木兔光太郎,你叫什么?”
对方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还有自报姓名这一茬。
他说:“我叫赤苇京治。”
这个名字木兔光太郎没有听过。
他点点头,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五十遍。
赤苇京治赤苇京治赤苇京治赤苇京治赤苇京治赤苇京治赤苇京治…
醒来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忘记你的名字啊…

“赤苇,你在做什么呢?”
“有些事情,有点想不明白而已。”他默默把面前写满“会梦到不存在的人”的纸放进抽屉里。

从几天前开始,他一直在梦到一个在他的生命中不曾出现过的人。
长的很好,很开朗热情,打排球的技术更是好得不得了,就是发挥不太稳定。
可是他看不清他的脸。
那张脸藏在无数道铅笔画出的乱线下。
他再次拿起铅笔,慢慢在纸上画出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的样子。
像一只吵闹的猫头鹰…眼睛一定炯炯有神…
也许他也梳着夸张的角鸮头?
梦里打球的时候他总是很大声,大叫着将球用力扣出去…表情一定会很夸张…
画完后,他在旁边郑重其事地写上“木兔光太郎”,然后将这张画夹进了笔记本中。

前天的梦里,他知道了木兔光太郎的名字。
当时他感到非常的困惑,还有惊讶。他以为这个人只是他梦中臆想出来的角色,但是他有着自己的名字,好像还有自己的生活。
就好像他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
他随即想起前段时间在不靠谱的科普节目上看到的关于“平行世界”的事情…
那个人,身上穿的是枭谷的四号队服,但是在自己的认知中,枭谷的四号是另一位三年级的学长。
梦里的木兔打排球那么厉害,如果他在枭谷,也必定会进排球部。
但是没有。
排球部没有这个人,枭谷也没有这个人,东京…或许有其他人也叫木兔光太郎,但一定不是他知道的这个人…

他为何存在?又为何偏偏会在他的梦里呢?

木兔已经连续一个月梦到关于赤苇京治的事情了。
每一次都是在体育馆,托球,扣球,接球。
只有休息的时候,两个人会聊上一会,不过也只是一会,因为梦很快就会醒。
可是好像随着每天对他了解更多一点点,赤苇脸上的雾气也散去了一点点

而某天木兔突然发现,他能看到他的眼睛了。
那是一双漂亮的墨绿色的眼睛。
眼尾微微上挑,睫毛长长的。那双眼睛里总是点缀着水光,而看向他的时候…

他看到了星光。

自从第一次看到赤苇的眼睛后,木兔时常会一个人发呆。
上课的时候在发呆,中午一个人在天台吃饭的时候也在发呆,练习完中场休息的时候也在发呆。
周围的队员多多少少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但是一旦有人向他问起,他只说是在想一些事情。
木兔不是不想找人倾诉,可是他能怎么说?
总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梦到了不存在的人吧…
而且…他只要一想到那双眼睛,大脑就会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他问排球部的经理,如果总是想起一个人的眼睛,而且每当想起大脑都会一片空白,这是为什么
经理跟他说,哦,那就是一见钟情,恋爱了。说完还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说你,你不会喜欢上什么人了吧?

怎么会有人只看到一双眼睛就喜欢上对方了呢?木兔也不信。
所以他说,没有,只是很好奇而已。

和木兔光太郎一样,突然的某一天,他就看到木兔光太郎的眼睛。
看到的那一瞬间,他想,啊,和我想的差不多啊…
金色的、锐利的眼睛。
就应该是这样,他就应该是这样的人。
很笨,但是野生动物般的反射弧和出色的运动能力让他格外耀眼。
哪怕看不清他的脸,赤苇京治也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出色的人。
嗯…出色的笨蛋猫头鹰。
赤苇很聪明,他时常能从木兔的三言两语中听出更多东西。
比如猫头鹰的生活习性,猫头鹰的饲养方法,猫头鹰的情绪变化…
然后他发现,了解得越多,铅笔的痕迹越少。

先是眼睛,然后是整张脸,最后铅笔的痕迹完全不见。
而赤苇对他的了解,也是从名字开始,最后到整个人。
他有时候不自觉地想,为什么木兔光太郎不是存在于自己身边的人呢?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生活一定不会再觉得无聊了吧?
只要木兔在这里,他就能毫无保留地笑出来。

木兔觉得每天在梦里能和赤苇相处的机会太少了。
为什么每天都只能在训练后才能和他聊天呢?为什么只能聊一会呢?
为什么梦里还要训练呢?不能一直聊天吗?

所以他对赤苇说,我们跑吧!

他们在梦里跑了,逃了训练。
场馆里有人大叫木兔的名字,终究还是没能拦住两个人互相拉着手跑出了学校。

梦里的木叶秋纪气急败坏,问他们俩这是要干什么!
小见春树见状答道,木叶前辈!别叫啦!木兔前辈带着赤苇君私奔啦!

木兔拉着赤苇跑了好久好久,穿过整个枭谷,穿过公园和空无一人的大街。
赤苇问他,木兔前辈,我们要去哪。
木兔说,不知道!但是就要一直跑!直到跑到梦的尽头!

 

另一边木叶和小见各自从梦中醒来,头痛得说不出话。
同学问他们怎么了,他们说:

“我昨晚,梦到木兔那家伙/赤苇君和不认识的人私奔了……”

于是从那天起,每天晚上的梦,他们都会拉着彼此的手,漫无目标朝着梦的边境奔跑。

或者有时坐在无人的公园荡秋千,或者在安静的校园天台吃饭团。
而在这种近乎暧昧的氛围之中,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但是随即他们发现,梦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刚开始能跑出好远好远,能吃完两个整饭团。到后来只能跑到公园,只能吃完一个饭团。
木兔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会再也见不到赤苇?
赤苇不说话,但是他知道,也许到最后他会再也梦不到他。
于是他紧紧握住他的手,用沉默回答了所有的问题。
木兔也仿佛也能感觉到什么,也不再说话,只是慢慢地、慢慢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突然有一天,赤苇在梦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觉得今天会是最后一次再梦到木兔。
为什么他会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呢?
为什么他只存在于自己的梦里呢?
为什么梦境最终会慢慢走到尽头?

于是他拉着木兔奔跑着,奔跑着。跑到不能再前进。
他感觉他们跑到了这个世界的边缘,身后的一切都在逐渐崩塌,连彼此都在慢慢消失。
他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给了他一个炽热的拥抱还有一个悲壮的亲吻。
他说,再见,木兔前辈。

晚安,祝你好梦。

从那天起,木兔再也没有梦到过赤苇,赤苇也再也没有梦到过木兔。
他们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起点。
木兔光太郎的五号不是赤苇京治,赤苇京治的四号也不是木兔光太郎。
短暂的重合过后,两个世界终究走向平行。

他甚至没来得及给赤苇一个回应…
木兔捂着脸痛苦地想。
他喜欢那双眼睛,更喜欢拥有那双眼睛的人。然而他甚至失去了告诉那双眼睛的主人自己所有感情的机会。

怎么办啊…
好想赤苇啊…

怎么办啊…
好想木兔啊…

如果一觉睡醒,他能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好了…

木兔光太郎一成不变的日常,眯着眼睛洗漱,又半梦半醒打着哈欠上学,昏昏沉沉上课,迷迷糊糊吃完午饭,继续昏昏沉沉上课。

直到排球部练习的时候他才清醒过来,但还是打着哈欠往体育馆走,换完衣服抱着球打开体育馆的门。
然后手里的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和体育馆里的人面面相觑,然后扯过五号的手就往外狂奔。

“靠,我的梦怎么成真了?”木叶秋纪揉揉眼。
“诶?木叶你?也梦到木兔和赤苇君私奔…不是,逃训了?”小见连忙改口。
然而另一边,木兔拉着赤苇继续狂奔、狂奔,然后突然站定,回头看着被他拉着的人。
“木兔前辈…你跑的…也太快了…”
还不等赤苇说完,木兔就把他拽进了怀里,用力地抱住了他。
他说,赤苇,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最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赤苇也做了同样的梦。

他们想,他们好像根本无法面对没有对方的生活。

所幸,那也只是一场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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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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