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Frisk把脸埋进了围巾里。
刚下完一场大雪,冰冷如刀的风携着烤面包的香味呼呼割过她的脸颊,即使有柔软围巾的保护,那丝丝刺痛还是令她不愉快地呜咽了一声。从城市另一头开来的公交车无情地碾过马路上堆积的白雪,轮胎的痕迹烙刻在孤寂的雪层中,像是一条窒息的鱼,拖动着灰色的尾巴曝死在现世的微光里。
双手在外衣口袋中拳曲着,学校的制服根本不保暖,寒风毫无阻拦地便灌进衣服里,抢走她为数不多的热量。街角的游戏厅似乎也失去了往日活跃的气氛,电子乐像是用比平时慢了一倍的速度无力地撞在玻璃门上。Frisk摸了摸口袋里被捂得温热的两枚硬币,决定进去玩一把。
手还没碰到门,Frisk就停了下来。映着游戏机斑驳彩光的玻璃门反射出马路对面的景象,穿着紫色皮衣与蓝色靴子的骷髅正站在车站旁,用带着手套的骨指漫不经心地滑动手机屏幕。Frisk缩了缩脖子,心里暗叫不好,趁着有行人经过时快速闪进店内。
Sans在这里干什么?Frisk躲在窗帘旁,透过帘布间那一丝缝隙偷偷观察对面的骷髅。又来了一辆公交车,她看见Sans把手机揣回口袋,随着人群进入车内。
确定车拐进下一个路口后,Frisk跑到街对面,查看站牌上的信息。
刚刚那辆车是66路,终点站是Ebott风景区。
Ebott风景区,就在Ebott山的山脚,离封印怪物的地底仅一步之遥。怪物们摆脱那名为“Lust”的液体的控制后,生活逐步走上正轨。许多怪物开始尝试融入正常人的生活,虽然最后的结果仍有些不尽人意,但至少这是个好的开端。
Frisk还记得刚回到地面的那一天,Toriel——她和蔼可亲的养母,是如何用火焰魔法温柔地教训了一下怪物们的毛绒绒国王,然后在后者揉着******上被烧秃的一小块皮肤时下达了从今往后禁止滥交的命令。
命令的发布使许多怪物欢呼雀跃,在被夕阳染红的天空中,无数双臂漫天飞舞,像是终于结束了一场苦难。Sans的骨手从口袋里伸出,右眼眶中有一颗跳动的紫心。他用力揉了揉Frisk的头顶,顺滑的棕发被他揉得乱七八糟。另一双骨手也伸了过来,它们穿过Frisk的腋下把她举到了半空中。Frisk知道这是Papyrus,他很高兴自己真的可以不用身体就能交到朋友。
她眨了眨眼,看见半轮太阳悬挂在地平线上,像是分开了昨日与未来的行列。
重新踏入人类社会意味着她可以见到更多新奇事物,游戏厅便是其中之一。在升上高中二年级,她几乎是无可救药地迷上了那些闪着彩光的有大屏幕的机器们,游戏胜利的音效听在她耳里简直比下课铃还爽快。当然不可置否的是,她的成绩也随着她放肆的玩闹岌岌可危地吊在及格边缘。Toriel对此情况很是担心,在班主任打过几次电话后,她也只找Frisk语重心长地谈了一次话。Sans似乎用他经常闭着的眼眶看到了什么,在Frisk周末照例出门玩时,他颇具深意地跟她对视了一眼,然后挥着手让她早点回家。
这不是个好兆头。但Frisk觉得只要她隐藏得够好,就不会被发现。
公交车停息的声音打断了Frisk的思绪,一连串白色的尾气从车子后面缓缓吐出,寥寥无几的乘客靠在窗上无神地盯着周边的街景。
Frisk咬咬牙,抱着被发现翘课的风险,上了66路公交车。她必须知道Sans神神秘秘地去Ebott山是要做什么。
车子在无人的郊区停下。Frisk下了冷清的公交车,毫不犹豫地朝她打破结界的地方走去。地底的景色几乎没有变化,只是再也看不到怪物的身影了。为了不漏掉任何一个Sans可能会呆的角落,Frisk一路步行至Snowdin Town。
远远地,她就看见Grillby的夜店里灯火通明。一条条从门缝里漏出来的光束和熄灭的烟头一起被丢在地上任人踩踏,生物呼出的气体凝结在玻璃窗上,形成白雾一般的痕迹。
她走了过去,轻轻推开一条缝。
闪耀的灯光与烟酒的气息扑面而来,喧闹嘈杂的声音以风卷残云之势冲击她的鼓膜。她愣了愣神,窥见怪物狂欢漩涡的中央,正是Sans。他靠在钢管上,熟练地做着使她面红耳赤的动作。他的身材火热且性感,在夜店紫色与红色灯光的照耀下,掀起一波又一波尖叫浪潮。
噢她神圣的仙女教母,这家伙怎么还在做这种工作?
Frisk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把门全推开了,也不记得当时她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她只记得Sans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整个骨像是被电击般僵在原地。他右眼眶里的紫心不安地窜动着。
“Frisk?你怎么会在这里……”
围观的怪物们不约而同地向后看去。Frisk抓着门框,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被气到发抖的身体。
“倒是你Sans,你怎么会在这里?”
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Sans对吧台边的Grillby打了个手势,便瞬移到门口抓住Frisk的手臂。
“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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