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我爱你是心向往之的广阔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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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夜本来应该是静悄悄的。
而山中的小镇，此刻被战火席卷，每家每户房门紧锁，大人们紧紧捂住孩子们的嘴，不敢让一点声音漏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厮杀声和短兵相接的声音才逐渐消失，夜也慢慢结束，朝阳照亮了半边天，一看就知道今天会有一个好天气。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一下一下，就像恶鬼拿着铁棒，只要他们胆敢开门，就会立刻被恶鬼反噬。
想都不用想，此刻敲门的一定是士兵，但说他们狼心狗肺也好忘恩负义也罢，哪怕这些士兵刚才拼死拼活的为了这个小镇去厮杀，镇民们还是不敢给他们开门。
他们怕粮食被夺走。
曾经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敲门声由远而近地响着，没有人开门就换下一家，敲门人执着地敲着门，一直敲到小镇尽头，一扇单薄的门为他开了一个缝，紧接着被推开的角度越来越大，直到露出开门人容颜。
那是一个漂亮的黑发青年，他笔直地站在那里，修长的手指坚定地为他拉开了一扇充满希望的门。
他本来没指望有人能给他开门的。
然而年轻的士兵来不及再多想，满身血污，扑通一声倒在赤苇面前。赤苇京治心想“我可真会给自己找麻烦”，最后无奈地将士兵拖进家里。

太阳慢慢爬到最高点，又缓慢落下映红整片天空后，木兔光太郎才悠悠转醒。
醒了之后他什么也没干，只是痴痴地望着救下他的青年，完全没在意自己身上有点紧的中衣是怎么来的。
“你醒了？”赤苇京治走过去，在他身边跪坐，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烧退了，好好休息。”
温热的触感从额头消失，木兔光太郎的心也突然觉得空荡荡的。
他张了张嘴，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救你也是救我，这个镇子还需要你们来保护呢。”
木兔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入了夜，赤苇在房间里摆了一张小桌，他也不知道木兔爱吃什么，只是看他此刻的样子，想必也吃不下什么重口味的晚餐，只是用木鱼花和昆布熬了高汤，金黄焦酥的天妇罗炸虾和叉烧一起靠在碗边，翠绿的葱花和晶莹剔透的面条相得益彰，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木兔光太郎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看到赤苇京治朝自己点了点头后就毫不客气抱起了碗，三下五除二便把面条吃了个精光，然后又端着空空的碗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赤苇突然想起之前在集市见过的一直流浪小狗，也是用这么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自然而然地接过木兔光太郎的碗又给他盛了一碗面

正因为战争近在咫尺，所以此刻的和平显得尤其来之不易。
赤苇托腮靠在桌上，看着木兔一口一口吃着面喝着汤。
这就是和平啊，他想，要是永远都没有战争就好了。

二

士兵们分散在小镇各处休整了几天，******的号角便又吹了起来。
赤苇京治给木兔光太郎准备好了行囊和粮食，以备不时之需。木兔看着鼓鼓囊囊的布包，郑重其事地告诉赤苇。等这场仗打完他一定会回来报答赤苇的恩情。
赤苇依旧笔直地站在门口，眼中却充满笑意，调侃着问他想如何报答自己。
木兔光太郎从脸红到脚脖子，最后小小声说了一句以身相许。
这回轮到赤苇脸红了，小麦色的皮肤附上一层淡淡的粉，木兔光太郎突然好想咬一口，好尝尝他到底是什么味道。
只是不等他有所动作，号角声越发急促起来，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他朝赤苇挥了挥手，急匆匆往镇外狂奔。赤苇京治就在原地，看他的身影慢慢变小消失，才慢慢进了屋子，缓缓拉上了门。

后来赤苇听说这场仗打得十分顺利，战线又被推回去，敌军也被逼退回了平原的那一边。镇民们的生命不再会受到威胁，于是他们打开了所有的门，欢迎每一位士兵来家里用餐。赤苇站在门口有些焦急地等着那个人的归来，结果还隔着几百米，木兔“赤苇！！！我回来啦！”的叫声就传了过来，确确实实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邻居都忍不住偷笑出来，又怕赤苇觉得尴尬，便圆了一句“木兔先生真是有活力”。
赤苇向来沉静的表情稍有松融，慢慢点了点头。
木兔兴冲冲跑到他面前，身上穿的还是离开那天的衣服，大声告诉他自己表现英勇所以被将军升了职衔，现在已经是个副牙尉了。赤苇也替他高兴，当即决定再去集市买点食材回来为他准备一场丰盛的庆功宴。
木兔就跟在他身后，看他熟稔地挑挑拣拣，熟稔地和卖菜的大婶讨价还价，熟稔地从鱼店找出最新鲜的鱼肉不给店主一点反应的机会就付钱走人，这样具有生活气息的赤苇让他打心眼里觉得新奇。

木兔又在赤苇家住了三个月。
赤苇从来都没有赶他离开的意思，反而是默认他是这家的另一个主人，他本人就像一个贤惠温柔的妻子，看他在清晨的院子里光着膀子自我训练，为他准备爱吃的饭菜，傍晚将洗好的衣服全部收回来一件件叠整齐，睡前时不时会坐在烛光中仔细缝补破洞的衣物。
如果他要成家，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赤苇作为自己终身的伴侣。
赤苇转头便见木兔躺在榻榻米上看着自己发呆，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针线问他怎么了。
木兔说：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带赤苇去我家看看。
这话就说的相当露骨了。
在这个时代，带人回家就等于要面见对方家长，也相当于向所有人宣告他们确定了亲密关系。
“你…”赤苇正想说话，却看见他本人就像刚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轻浮的话一样，急急忙忙用被子捂住了头，赤苇说什么他也不肯回应。
最终赤苇也没能扒开蒙在他脸上的被子。
他只是拍了拍被子，然后犹豫着开口：

“如果…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陪你回去看看的。”

三

敌军暴动得猝不及防，就像平原突然燃起的火光。******的号角突然响起，还不等赤苇反应，木兔便三下五除二从床铺上爬起换好了衣服。
赤苇依旧送他到门口，木兔刚说了一句“等我回来，我们…”就被赤苇用手捂住了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你不知道这样说的人向来都是有去无回的吗？”
“京治说的都对！”木兔握住捂在他嘴上的手，那只手并不柔软，粗厚且长了不少老茧。他在那只手的手心轻轻留下一个吻，又嬉皮笑脸地说，“我还要和京治结婚呢，可不能死在前线上了！”
结果还是被他说了。
赤苇京治倍感无奈。手心被吻过的地方就像被火焰灼烧过，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那是只属于木兔光太郎的痕迹。

他依旧目送木兔离开，看了眼天色似乎也不算晚了，便关上了门收拾床铺，没多久又再次推开门离开了家。

这次的仗打了足足有七天七夜，原处的火光片刻未曾熄灭过。
第八天的时候，赤苇家的门再次被敲响。
赤苇京治推开门，木兔光太郎狼狈地站在门外，右眼和左臂都包着厚厚的绷带，隐约可见绷带下渗出的血。
然而他本人却不以为意，依旧笑嘻嘻地说“赤苇，我活着回来啦！”。
赤苇京治心疼坏了，扶着他进屋坐下，给他垫了好几层软垫，生怕他再磕着碰着。两人面对面无言坐着，过了好半晌才传出一声叹息。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自己。”
“我没有在怪你，光太郎。”赤苇伸出手去牵他的右手，“我只是，非常心疼你。”
听了这话，木兔光太郎脸上又出现灿烂的笑容，能被心上人这么在意，他觉得身上的伤口都没那么痛了。
“你在笑什么？”赤苇问他。
“我在想，京治是不是爱上我了。”
“也许是呢。”赤苇就好像在讨论天气一样自然而然的回答，还不等木兔做出激烈的反应，他便赶紧转移了话题：“今晚想吃什么？”
“我想吃天妇罗炸虾叉烧拉面，就像我第一次吃到的那种。”

夜里他们依旧并肩躺在榻铺上，这次他们都没有睡觉，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这次回来，也只是受伤士兵短暂的休整，也许明天一早就要离开。”
“那么快？”
“战争快结束了。”木兔说，又突然转过脸问他，“京治，等战争结束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赤苇京治想了想，说：“我一直生活在这个山里的小镇上，从未离开过这里。最大的愿望就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想去看看一望无际的平原，看看平原的那头有什么。”
赤苇说完后也转过了脸，恰好同他对视。黑暗中他们的眼睛都闪闪发光，就像平原上闪耀的星星，永恒且美丽。
木兔慢慢靠近，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一触即分。
他本想为自己的唐突找个理由，没想到赤苇也凑过来，回吻了他一下。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心上人，赤苇也不解释，只是坐了起来，说了一句振聋发聩的话。

“光太郎，我们做吧。”

四

赤苇京治坐在他身上，慢慢脱掉宽大的中衣，原本小麦色的皮肤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莹白如玉。木兔光太郎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触碰他，紧接着试探的触碰逐渐变成放肆的抚摸。一阵天旋地转后，赤苇便被压在了他身下。
木兔的头埋在他脖颈间，狠狠喘着粗气，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于是赤苇京治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话：“没关系的，光太郎，我爱你，你也爱我。相爱的人做什么都合适。”
木兔闻言，完全失去了挣扎的欲望，他在赤苇的颈侧轻轻咬了一口，便直起身来要脱掉自己的衣服。
他左手还包着绷带，由不得他毫无顾忌肆无忌惮。
他死死盯着他的恋人，似乎想把这一刻牢牢刻在灵魂上，随即躬身去触碰他的芬芳。
恰在此时，屋外下起了淅沥小雨，院子里树上的樱花被雨水打湿，反而多了几分旖旎的味道。
木兔光太郎的右手抚摸着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亲吻着爱人高高挺起的乳峰，时而吮吸时而用牙齿厮磨，光是这点简单地触碰都让赤苇京治颤抖不止。
而在爱意和欲念到达顶峰后，他慢慢掰开赤苇的腿，伸手便触到了一片深潭，他伸出手搅乱一池春色，又在时机成熟时拔出手指，扶着自己早已变得粗硬的性器，慢慢地碾磨进去。

窗外樱花落了满地，喘息声******声撞击声和着雨声一起被埋进了土里。

第二天他醒来时，身边空空如也，床铺也冰冷一片。
他走了。

赤苇慢慢穿好衣服，稍微一动便浑身酸痛，他想了想，决定今天给自己放个假。
他在窗边布了张小桌，沏了一壶新茶。茶汤入口，却是苦的。
他看向窗外，樱花已经落得差不多了。

春天要过去了。

五

不久后，前线传来捷报，战争就此结束，敌人再次退回了平原的另一边。
而赤苇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慢慢关上了门，清扫院子里的落花。
就在此时一只巨大的长耳鸮飞了过来，慢慢停在了他的肩头，示意他取下系在自己腿上的书信。赤苇拿下信封，并没有急着拆开，而是给它准备了一些水哥食物。长耳鸮满意地用完餐，抖了抖羽毛，又飞走了。
他这才慢慢拆开书信来。

亲爱的京治：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不在。
我是个不守承诺的人，没能兑现带你走出山里去看看外面世界的承诺。
从第一天看到你，我就觉得你是那么温柔善良，于是我情难自禁地爱上了你。

我爱你是小镇清晨笼罩其间的淡淡烟雾。
说来也很好笑，其实我并不懂爱的含义，我只是想陪着你，一直陪着你。陪你迎着朝阳去集市，陪你选购新鲜的蔬菜，听你跟集市的大婶讨价还价，看你在厨房里忙碌，吃你做的香喷喷的饭菜。
仔细想想，我们认识到现在，相伴的时候好像只有三个月，我却感觉像过了三年一样充实。

我爱你是不敢轻易许出的承诺也不敢轻易表达的爱意。
其实有无数次我都想做一名逃兵，我害怕在战场上丢失性命再也见不到你，可我同样不想让你因为我而抬不起头来，所以我拼尽一切英勇杀敌，却没想到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么狼狈地回来见你。
可你不嫌弃我，你生我的气，因为你担心我。所以那天晚上我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总觉得我们的未来还有很长，我得仔细规划。
那天的意外之喜是亲吻，以及你仿佛猜到了什么一样，和我肉体交合。
你真是个聪明的爱人，而我却不是个称职的恋人。

我爱你是心向往之的广阔平原。
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来自平原的那一头。这也是那天你给我开门时我那么惊讶的原因。我并不是守卫这个小镇的士兵，而是来自对面的坏蛋侵略者，虽然我本意并不是如此，然而世间之事哪有那么轻松就能解决。
作为敌军的将领，我必须自尽。
只是，真遗憾啊，我还没来得及带你去看你向往的那片平原。平原的那边是我的家，那里有牛羊有奶酒，那是我深爱的那片土地，就像我深爱着你一样。

有很多话都来不及告诉你了。
那就不要再说了，请你忘记我这个可恶的侵略者，回归你正常的生活吧。

只是还是会觉得可惜。
只差一点点，我就能带你离开了。

爱你的
木兔光太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