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次方】小日子

0.

人红了，连养猫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实在是没办法，忙，而且是全国各地式地忙。原来郑云龙只是不着四六——就是每周最多周四周六两天不回上海的家而已，现在他和阿云嘎俩人加在一起，每周估计在上海都待不了两天。

而且郑云龙最近要搬家。新房子离原先租的地方不远，如果想吃那家嬢嬢的小馄饨的话，饿了咩小哥十五分钟内准时送到。新房子说大也不大，阿云嘎去看的，房产证上敲了郑云龙的大名。房子没有客卧，客卧用来塞钢琴了——朋友来了有好酒，兄弟来了打地铺，这是郑云龙的原话。

估计到搬家那阵儿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所以俩人最后思来想去，让郑妈妈把橘猫胖子打包带回青岛了。

郑云龙是可烦人一爹：“哎呀胖子，你的上海户口就要泡汤啦！”

胖子喵喵喵，阿云嘎心里软乎得一塌糊涂，眉头都要皱起来，赶快把胖子一手捞到膝盖上：“哎呀胖子，你爹和我不是不要你~到那边有你爷爷奶奶照顾你，我们也会经常去看你的呀~”

胖子喵喵喵，尾巴都绕在阿云嘎的小臂上，却也伸出小肉垫去够坐在一旁的郑云龙。

于是郑云龙也躺下来，和胖子一起枕在阿云嘎的膝盖上。

阿云嘎俯下身，两个宝贝分别收获一个亲亲。

1.

郑云龙在休息间隔刷手机。先在微博溜一圈，然后去刷朋友圈。

刷着刷着，他的脸色变了。

“嘎子嘎子嘎子，”郑云龙把手机怼旁边的人脸上，“完了，我妈可能要更年期了！”

阿云嘎把脸稍微往后撤了撤，才看清屏幕上郑妈妈在朋友圈发了“和姐妹们去踏春.jpg”的九宫格，八张是花，中间一张是一群人和一堆飞扬的丝巾——郑妈妈站在中间，一条巴宝莉十分端庄地裹在肩上。

阿云嘎其实早两分钟前就看到了，还第一时间点了赞：花美人更美，越活越年轻~

现在他顺着郑云龙的指尖儿，视线落在头像上——

郑妈妈把微信头像从一张自己的旧照片换成了朵迎风招展的迎春花。

Winter is comming.

微信头像加入鲜花俱乐部的郑妈妈此时正尝试着给她的亲亲毛坨坨孙子打毛衣。针脚又错了，暴躁。

她摸出手机，在“我的一家”微信群聊里打字：郑云龙你看看你爸给我买的啥破围巾，太重了照相的时候甩都甩不起来！

郑云龙在群里马上跟上：是啊老郑头你买的啥破围巾！

阿云嘎马上出来和稀泥：阿姨，大龙和我给你们新买的净水器你们收到了吗？

郑爸爸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并发送了一张图片：******晒太阳.jpg

2.

郑妈妈觉得胖子是骂猫的，坚持改称胖子为胖胖。
郑爸爸统称一切猫为******。

3.

周一，郑云龙在排练室快要困毙了。

昨晚他还在和阿云嘎吵吵，具体为啥不重要，俩人秉承着“”要吵不如打一架“”的理念，从阳台一路打到客厅，再从客厅一路打到卧室，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最后的时刻郑云龙手脚并用地锁住阿云嘎：“你有种就射里面。”

阿云嘎：“别闹我没戴套。”

阿云嘎：“别闹！”

阿云嘎：“靠郑云龙松开！”

阿云嘎：“我没种…大龙你松开。”

… …

郑云龙：“哈哈哈我赢了！”

架还没打完，双方暂时偃旗息鼓，择日再战。

郑云龙第二天天不亮还得被闹钟撅起来，收拾东西和阿云嘎从北京飞到上海，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滚去剧场排练。

哦，还得和阿云嘎演一对儿蜜里调油的小情侣。

郑云龙拿眼睛瞟排练室另一头在一堆架子之间上蹿下跳翩翩飞的Angel，下意识地有点担心阿云嘎的老腰，转念一想又不对：艹，我俩今儿还在吵架呢！

肖杰把谱子卷成一个卷，打着拍子从郑云龙跟前儿路过，轻飘飘撂下一句：“哟，向老班长致敬呢？”

这时阿云嘎踩着Angel的舞步过来，有几分施施然的风情，问肖杰：“班任，啥时候排我俩的吻戏呀？”

郑云龙：阿云嘎！biang的我俩今儿还在吵架呢！

4.

午休的时候郑云龙不想吃盒饭，溜出去吃生煎。最普通的鲜肉馅儿，但是实打实的鲜。咬一口汤汁噗嗤要喷出来，赶紧吸掉，然后放到醋碟里蘸上一蘸，分两口吃掉丸子一般搅上劲的馅儿和底部煎得焦焦脆脆的皮儿，还有芝麻。

郑云龙往醋碟里多加了两勺辣油，桌子那头的阿云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一样，最后又无声地妥协了。

哦，我俩今儿还在吵架呢，郑云龙看着阿云嘎的小表情，乐了，又舀了一瓢辣油。

阿云嘎把自己手边的粉丝汤往郑云龙这边推了推。

郑云龙把汤里的勺子拎出来扔回给阿云嘎，捧着碗美滋滋地喝起来。

真好吃。

郑云龙吃盒饭吃了好些年，大部分盒饭都难吃，但郑云龙一度觉得味同嚼蜡也无所谓，反正进食只是为了生存而已。排练，睡觉，吃饭，必要时不吃饭不睡觉也可以。但和阿云嘎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吃饭睡觉都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但若要真的问起他，他又觉得只要俩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无需在意的。

5.

俩人吃完饭往回赶的时候，路边有老奶奶在卖栀子花。

栀子花的花期已经要过了。在栀子花盛开的时候，俩人错过了上海，像两只没来得及南迁的候鸟。

“今生卖花，来世漂亮。”

老奶奶说上海话，将一把白栀子递给阿云嘎，并示意可以扫码支付。

走着走着，阿云嘎努努嘴，郑云龙伸手把花从阿云嘎手中接过，嘟哝着：“香死了。”

阿云嘎边走边掏手机，点开某宝，说：“是呀，真的好香，阿姨她肯定喜欢这个。”

郑云龙凑过去看了眼阿云嘎的手机屏，打了个看起来很困很困的呵欠。

两个大男人没把花带回家，而是把花留在在排练室的窗台上，剧团的小姑娘们拿了个吸完的奶茶杯来养花。

两天后郑妈妈收到了快递的栀子花，一盆，连土带盆的那种。郑妈妈喜滋滋地在小院子里拍了好几张照片，把微信头像改成了一盆栀子花。

郑爸爸打开电脑，点开网页搜索：栀子花对猫是否有害？

6.

人红了，连吵架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郑云龙想，明明他和阿云嘎在吵架，但排练的时候还得演一对恩恩爱爱蜜里调油的小情侣。

演一对恩恩爱爱蜜里调油的小情侣就算了，还得被全组围着观摩吻戏。

妈的。

郑云龙一只手搂在阿云嘎的腰间，一只手捧着阿云嘎的脸。阿云嘎比大学期间壮实了许多，腰腹间有一薄薄一层纠结的肌肉，好歹不像那时候，一搂上去就能数清楚有几根肋骨。郑云龙故意不去亲他的糟老班长，嘴唇偏一点，落在阿云嘎的人中上。

肖杰：妈的老子让你们公费恋爱，你特么连个吻戏都不好好演！

再来一次。盛大的音乐声里，他的Angel落入他的怀抱。就当是为艺术放下仇恨好了，郑云龙想着，伸手揽紧阿云嘎，手护在他的腰上。阿云嘎可能是怕郑云龙又出啥幺蛾子，不按剧本走，伸出两只圆手固定住郑云龙的脸，凑上来响亮地打了一个啵。

郑云龙：靠，我们男主不要面子的吗？

还要来。阿云嘎蹦蹦跳跳一下午，额头上已经布了一层亮晶晶的薄汗。毕业联排的时候比这还要热，俩个人总是汗津津地搂在一起跳舞。接吻的时候郑云龙亲在人中上，悄悄往下含一点，一场吻戏就向一个真正地亲吻靠拢了。毕业公演的时候郑云龙在舞台上直接嘴唇撞上嘴唇，可算是一个处心积虑的舞台事故呀。这么多年过去了，处心积虑总算熬到了水到渠成。

郑云龙吻上去，两个人下颚的弧线紧紧贴在一起。阿云嘎伸出一点舌尖，就被郑云龙下意识地吸进去——他俩亲过太多次，郑云龙想，阿云嘎一定是把舌尖故意伸出来当诱饵的。阿云嘎的舌头贴着郑云龙地扫过一圈，收获了一粒中午生煎上的白芝麻，班师回朝。

肖杰：不准给我伸舌头！你俩要赶不上下一首歌了！

7.

下排练回家，俩人肩并肩瘫坐在沙发上。胖子去爷爷奶奶家享福了，两个赚钱养家的老父亲在沙发上瘫成两张猫饼。

阿云嘎：点外卖吗？

郑云龙：不想吃外卖。

阿云嘎：那去做饭？

郑云龙：不想做饭。

阿云嘎：喝西北风吗？

郑云龙：好。

于是俩人又在沙发上瘫坐了十分钟，期间郑云龙把拖鞋抖掉了。

郑云龙：靠西北风怎么不顶饱啊？

阿云嘎：今天还打架吗？

郑云龙：累，不打了吧。

阿云嘎：大龙，你该去继续打包东西了，下周就要开始搬家了啊~

郑云龙：打架吗？

到最后这一架也没能打起来。郑云龙指挥，阿云嘎从冰箱里翻出一个番茄，一根猪棒骨，一根甜玉米，加水放进砂锅里煲汤。

等待汤的时候两人开始往纸箱里装东西。收来收去都是些俩人的旧衣服，郑云龙负责往外掏，阿云嘎负责一件件叠好，摞成一个个小小山丘，俩人再一起转移到纸箱里。

郑大厨掐准时间往汤里下挂面，直接下进砂锅里，要用细细的那种挂面，还要卧两个鸡蛋，加一大把青菜。家里小葱没了，应该要加一把小葱的，郑大厨一边想着，一边和阿云嘎站在锅边捞面条吃。

吃完面两个人又瘫回沙发上，外面夜已经很深了。

阿云嘎在微博上溜达了一圈，仔细阅读了订阅公众号的更新，又去朋友圈点了一圈赞。

胖子不在，郑云龙多摸两把就炸毛。

PS4也被收起来了。

阿云嘎有点无聊。

郑云龙：打架吗？

阿云嘎：累，不打了吧。

郑云龙：那我的Angel你给我一千个吻吧。

阿云嘎：打架吗？

之前说过了，到最后这一架也没能打起来。

可能他们还是忙着弄一千个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