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我願意

吵雜的聲響從未闔上的一線的門縫中流了出來，赤葦按了側鍵關掉導航頁面，一手放進公事包的同時一手拉開了木門，裡頭的歡笑聲像被猛然調高音量般喧洩出來，他瞬間淹沒在熟悉的笑聲中，彷彿回到高中賽後。
「麻煩再給我們十串雞肉串、八串⋯⋯啊！赤葦前輩！」
在前台蹦蹦跳跳加點食物的日向瞥見剛踏進來的人，雀躍地揮手招呼著：「晚上好！」
「晚上好。」赤葦朝他頷首，「謝謝你告訴我地點。」
「這沒什麼。」日向朝左手邊指了指，示意木兔所在的方向：「師父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

赤葦越過喧鬧的人群，看見本日主角坐著的主桌，桌上還放著一個大大的蛋糕，用花式字體寫著「Hey Hey Hey！」的大字，一眼就能看出主人公是誰。
宮侑被木兔搭著肩搖得滿臉生無可戀，瞧見赤葦走來像看見救星般拍打著木兔的手臂：「木兔，赤葦來了！你不是念他念了一天嗎？」
「赤葦——」木兔拉長了音調，像是撒嬌，話還沒說完就先打了個嗝。
宮侑趁著木兔回頭的瞬間從座位上逃離，赤葦順勢坐到他的位置上，朝著同桌的人說：「打擾了。」
木兔像保養不當的機器人一樣，停頓片刻才轉回頭抱怨：「赤葦明明不在⋯⋯哇，侑侑變成赤葦了！」
語氣像是見證一場大變活人般驚喜，對面的犬鳴不禁捧腹大笑，順帶向赤葦解釋：「木兔他好像不小心把調酒當果汁喝了，發現的時候已經變成這樣了。」
赤葦理解地點了點頭，平時的木兔學長已經是難以理解的存在了，喝醉的木兔學長更需要花時間來處理。赤葦打起精神正準備應對時，卻注意到木兔的臉像是醃漬的梅干皺在一起，他輕聲地問：「木兔學長，怎麼了？」
「雖然很想再看一次⋯⋯」木兔抓緊了赤葦的衣角，迅速搖了搖頭：「但還是不要變回侑侑好了！赤葦就很好！」
「那真是抱歉哦！」宮侑在隔壁桌大聲回應，又惹得犬鳴大笑出聲。
「謝謝。」赤葦說：「不過木兔學長，我是真的人。」
「欸——真的嗎？」木兔盯著他，迷迷糊糊地說：「但我還是覺得像在做夢一樣。」

木兔鮮少有喝醉的機會，一來是本人自己嫌酒太苦不如喝汽水、二來是喝醉的木兔很難安撫所以機智的夥伴也很少讓他碰酒，僅有的幾次經驗就算醉了也是在隊友的家中，鬧完酒瘋後直接躺地呼呼大睡，所以木兔還是第一次在喝醉後走在路上。
頭重腳輕，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身邊還有暖呼呼的赤葦——木兔更加認定自己是在夢裡。
赤葦牽著木兔，再次耐心地解釋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宇內老師的稿件我已經送出去了，其他老師都還在繪製期，所以可以請假一天沒有問題。」
「這樣啊。」木兔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搖頭晃腦一會後說：「赤葦辛苦了。」
赤葦的原意並不是這個，但木兔的話卻突然間讓他覺得加班一個星期後，匆忙從東京趕到大阪是件很值得的事情，他攥緊手說：「木兔學長也辛苦了。」

抵達木兔的宿舍後，赤葦熟門熟路地從自己的公事包裡拿出鑰匙，按亮室內的燈後回過頭說：「木兔學長，歡迎回來。」
木兔直直地盯著他，像是貓頭鷹在發呆似的，半晌後咕噥道：「真的不是在夢裡嗎？赤葦是真的存在嗎？」
「是真的。」赤葦領著他走到沙發上坐好，不厭其煩地重複。他從水壺倒了杯水遞給木兔，看著對方以乾杯的氣勢一口氣喝完後，蹲在木兔面前問：「木兔學長為什麼一直覺得自己在做夢？」
木兔伸手撫過赤葦黑色的髮絲，小心翼翼地像在碰霧一樣：「因為赤葦通常都在夢裡出現。」
赤葦看過作者筆下形形******的告白，卻沒有一句比木兔的話語更讓他來得動心。木兔的吐息中帶著酒意，醺得赤葦一時也有些不穩。
原來喝醉是這樣的感覺，赤葦想，他明明沒有喝酒，但整個人暖呼呼的，有些口乾舌燥，雖然什麼話都沒有說，劇烈的心跳聲卻代替他發言。
「是真的，木兔學長。」頭輕輕地靠上溫熱的手掌，赤葦垂著眼說：「我在。」
「那——」木兔像是抓緊機會反覆確認：「畢業的時候，我向赤葦告白，赤葦答應我了也是真的嗎？」
「是真的。」
「赤葦那時候說喜歡我也是真的嗎？」
「是真的。」赤葦忍不住糾正：「不只是那時候，過去、現在、未來也會一直喜歡你。」
「那、那——」木兔像是被赤葦的回應******到，十指緊扣著赤葦的手，雙眼閃著一等星的光芒，期待地問：「赤葦答應了我的求婚也是真的嗎？」
赤葦猛地睜大了眼，鏡片底下的雙眼隨即瞇成一道弧線，「這個不是真的。」
「喔、喔⋯⋯」木兔沮喪地說，「這個不是啊⋯⋯」
「嗯。」赤葦拉著他到浴室簡單地盥洗換完衣服後，像牽著大孩子般拉著對方到了床上。
木兔顯然還是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躺在床上自動往旁邊挪了半個身位，棉被掩住半張臉，垂頭喪氣地問：「那怎麼辦啊？」
「生日的時候可以許三個願望。」赤葦拿下眼鏡放在床頭櫃上，窩進木兔的懷裡，藏青色的眼睛適應了一會，才直直地看向他：「木兔學長許了嗎？」
「嗯——好像許了，又好像還沒！」
「這樣啊。」赤葦說：「那這樣的話，其中一個願望由我來幫木兔學長達成吧。」
木兔好奇地看著他，身為壽星卻反過來討要禮物：「赤葦要幫我達成什麼願望？」
什麼願望啊，赤葦想他所能做到的或許就只有一個了。

「木兔學長想跟我結婚嗎？」
「超級想的啊——」木兔摟住他的腰，想了想後強調：「跟想成為MVP一樣想！」
「木兔學長拿不到MVP嗎？」
「當然可以！」
「嗯，我也這樣覺得。」赤葦低聲說：「所以請木兔學長睡醒後好好地再問一次吧。」
「這樣就好了嗎？」
「嗯。」赤葦埋在他懷裡，「今晚請好好休息。」
「好！」一句話能使木兔上天堂又下地獄的大概也只有赤葦才能做到，木兔臉上滿溢著喜悅，連睡著的唇角似乎都微微揚起。

在察覺到木兔的呼吸平緩後，赤葦伸手摸著口袋裡硬硬的小四方盒，思索半天後還是放回了原位。如果比木兔先一步套到他手指上的話，對方醒來雖然會很開心但還是會有點失望吧。
所以還是再晚一點吧，等到天亮的那刻，木兔再次問他那一句話的時候，他會守諾地實現第一個生日願望。

赤葦蹭進木兔的懷裡，抓著對方目前還空蕩蕩的左手掌，模糊地想，雖然不在他的計畫內，但木兔永遠都是他人生最好的意外。
所以如果可以，請讓我往後餘生都有關於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