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限关系

一 「アイロニ (反语) 」

做了长达45天的心理建设后，赤苇京治艰难地做出了一个残忍的决定
那就是和木兔光太郎分开。

说是分开也并不准确，毕竟两个人也从来没有正式成为过恋人，更多则是以一种暧昧的关系在一起。
他们之间有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只是从来没有人去捅破它。

两年前，是木兔光太郎走向他，问他要不要和自己搬到一起住。
而这次，赤苇京治选择先站出来。
不是为了捅破窗户纸，而是为了撕破现实。
他一如既往地工作，下班，一如既往坐车，回家。
一如既往地洗澡，从冰箱拿出上午就准备好的饭菜。
他沉默地坐下，吃饭，倾听木兔光太郎讲述今天的趣事。

最后他说，
“木兔前辈，我打算搬出去了。”

二 「アイネクライネ（小小的我）」

和赤苇京治猜测的一样，木兔光太郎表达出了强烈的困惑和不解。

他说，赤苇，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办法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赤苇很想这么说，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委婉一点的说法。
“因为木兔前辈和我终究…”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木兔前辈应该要有自己的生活，没有必要再委屈自己接纳我，而我…我母亲最近打了电话给我，她希望我去和某位女性见一面——我，应该要开始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可是我…”木兔光太郎话说了一半，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出话来挽留他，最后只是无力地说了一句“不走不行吗…一定要走吗…”
“是的，一定。我会在假期的时候搬出去，接下来我为给你做好所有要做的事的笔记，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随时找…找木叶前辈和猿杙前辈他们…”他硬是将原本想说出口的“找我”两个字生生咽了下去。
“……”
“那么，还是像往常一样，洗碗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还不等木兔光太郎再说话，他转过身去，轻轻关上了门。
他把嗫嚅着想说些什么的木兔，连同自己的真心，一起关在了门外。

他不是不心软
可是光靠这段没有界限的关系，他们的生活又能维持多久呢？
一个月？半年？一年？
步入社会已久的赤苇京治早已不再是相信感情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少年了，他不再像当初一样，面对木兔光太郎的同居邀请会毫不犹豫奋不顾身抛下一切而去了。

他沉默地靠在床上，忽然伸手摘下眼镜，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发出了一声长久的叹息。

还有无声的啜泣。

三 「天ノ弱（天之弱）」

赤苇京治开始打包行李。
他在身边放了一个笔记本，方便突然想到什么注意事项时能立刻记录下来。
他的个人物品平时都摆放的十分整齐，收拾起来也并不麻烦。
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某些特别的物品。
他收拾东西的时候，木兔光太郎就在边上看着他，时不时帮他接过一些东西。赤苇收拾东西的时候总是井井有条，不像自己，总是用完就扔，随处摆放。
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
刚开始合宿的时候他总是找不到自己的东西，有时候是牙膏，有时候是毛巾，有时候甚至是另一只袜子。
后来每次合宿的前一天，赤苇都会亲自绕个路帮他整理好东西再回家。作为回报，木兔会在第二天帮他拎包——毕竟里面有一半是自己的东西。

木兔习惯了什么都交给赤苇的日子。
他好像从没想过有一天赤苇会从自己身边离开，或者说他自己不愿意去想。
以后该怎么办呢？没有赤苇该怎么生活呢？虽然自己也可以没有赤苇…但是有赤苇时的没有赤苇和没有赤苇时的没有赤苇又不一样…
他快把自己绕晕了。
他就这么看着赤苇收拾东西的背影，突然好想从背后抱住他。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赤苇僵在原地，感受着从后背传来的温暖。
哪怕自己的情感满到快要溢出，他拼了命抑制住自己想转身用力回抱的欲望。
他知道，如果他这么做了，他们之间还会是无休无止的纠缠。

最后他轻轻推开木兔光太郎，慢慢地吐出近乎残忍的语句：
“木兔前辈，您逾越了。”

四 「Amireux（恋人未满）」

木兔失魂落魄地离开，赤苇无力地捂住自己的脸，慢慢地蹲了下来。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残忍了…明明只要离开就好了，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副模样呢？
还是维持了太久恋人未满的状态，他已经没办法往前走一步了呢？
而这时，手机恰好响起，他看了眼屏幕上的“孤爪”，犹豫了片刻，最终接下了电话。
“是我，孤爪研磨。”
“嗯，有什么事吗？”
“要出来喝杯咖啡吗？我请客。”
“是有人让你来的吗？”他没有直接说木兔的名字。
“小黑让我陪你聊聊天。你现在状态应该也不是很好。”孤爪研磨多少听到了点关于他们二人的事，“我很少出门的，就是翔阳也没有被我请过咖啡。”
“那是因为日向君根本不喜欢喝咖啡吧。”赤苇终于露出了一抹短暂的笑容，“我知道了，我稍后会来的。”

赤苇京治到的时候，孤爪研磨正在玩时下最流行的对战游戏。赤苇深知这位朋友的脾性，也没在他打得正起劲的时候出声干扰他，而是默默地在他对面坐下，低声向服务员点了一杯黑咖啡。
孤爪研磨的对局很快结束，他摘下耳机退出游戏，像猫一样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
“木兔正在小黑家里喝酒。”
赤苇愣了一下，随即接过服务生端来的咖啡，说了一声谢谢。
“小黑说木兔好像哭过一场了，你的状态…看上去没那么好，我以为你做了决定并决定践行后应该会感到轻松。”
“我也以为自己会是那样，但是，你看，我没法那么豁达。”赤苇苦笑了一下。
“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
孤爪研磨的问题刚问完，咖啡厅的背景音乐也正好切换。
“这首歌是一首法语歌，”赤苇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名字叫Amireux。这个词的前一半是Ami，意思是朋友，后一半是Amoureux，意思是相爱的。Amireux，意思是一半朋友一般恋人。”
“我更喜欢它的另一个翻译，叫做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孤爪研磨不是喜欢咬文嚼字的人，但即便如此，他也似乎从中理解了什么。
“你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在一起的依据是什么？是因为我陪伴他足够久吗？还是因为喜欢？”赤苇反问，又突然慢慢靠回沙发椅的椅背，“他是天上的明星，我只是随处可见的沙而已。总会…出现能比我陪他更久的人…而我们只会是Ami…就算超过Ami，也终究是Amireux。”

五

咖啡冷了，两个人一时无言。
最后是赤苇先起身离开。
孤爪研磨叫住了他。
他问，如果木兔愿意跨过Amireux呢？
赤苇说，我不知道，但是起码现在还是Ami，还能够及时止损。
他离开咖啡店后没有直接回家，突然想起孤爪研磨一开始说黑尾和木兔在喝酒。
于是他找了一家药店，买了些醒酒和缓解头痛的药，又找了一家便利店吃了点东西，顺手打包了一份。

木兔习惯依赖他，什么都听他的。
他又何尝不是习惯了被他依赖了呢？

他缓慢打开家门，果不其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木兔光太郎靠在沙发上，双眼紧紧闭着，不时发出几句听不清的呓语。
“木兔前辈，请不要在这里睡觉。”他轻轻晃了木兔两下，试图把人抬回卧室。结果颓废多年的社畜体质只能让他将木兔抬到沙发上。
他拧干湿毛巾准备给木兔擦脸：“木兔前辈，我给你擦个脸。”
木兔嗯了一声，倒是乖乖伸长脖子，像个小孩子一样任他摆弄。看得赤苇不禁勾起了唇角，而又很快被压下去。

木兔喝完醒酒药又沉沉睡去。
眼前是平静的睡颜，耳边是均匀的呼吸声。
而他终究不知为何，俯下身去，鬼使神差在他唇上留下了一个吻，又迅速反应过来，慌乱地直起身子，有些狼狈地去洗了把脸。
自己好像也喝醉了。他想。
他看着镜子里双眼通红的自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微笑。
他们相识多年，保持不清不楚的暧昧多年，这居然成了两个人的第一个吻。
他们曾一起去箱根泡温泉，去北海道滑雪，去庙会看烟花。
那么多时间，他却只有一次吻到他的机会，还是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
他沉默地关掉浴室的灯，轻轻打开了浴室的门。

担心木兔会出什么意外，他没有就此睡觉，索性坐在沙发边开始处理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木兔似乎是酒醒了也睡够了，反而迷迷糊糊醒了。

“赤苇…”木兔缓缓睁开了眼睛，“为什么要走呢…”
“已经和您解释过很多次了。”他说。
“赤苇说我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可是，我的生活就是赤苇啊…”
“为什么您的生活是我？”
“因为我喜欢你。”
不可否认，赤苇的心因为这句话猛烈地跳了起来，他强压心中异样，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奇怪：“可是喜欢能维持多久呢？以后会出现另外一个陪伴您的人，也许…您到时候也会喜欢他……”
“不会！不会！！！”木兔光太郎打断了他的话，迅速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金色的眼睛在房间中亮的发光，“不会喜欢其他人，只有赤苇，只会是赤苇，只能是赤苇。”
“您是明星，我是普通人，这种情况下，爱只会是累赘…”
“不会的。”木兔附身，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只要赤苇不怕我是累赘，爱就永远不会变成累赘。”

赤苇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忧，自己的退步，好像都变成多余的了。
有人愿意向他走出九十九步。
只要他愿意踏出那一步。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最终他张了张嘴。

木兔光太郎兴奋地抱住了他。

而此时太阳正逐渐的升起，下了近一周的大雨终于停了。
今天也是个好天气。

「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