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赤苇京治,日本顶尖学府东京大学文学部二年级学生,课程安排不多,无实习,不打算考取修士,正处于一个没钱有闲、对未来有无限憧憬、满怀热血与希望的大好年纪,丝毫不知两年后毕业的自己会变成一个天天累得像狗一样的苦逼漫画编辑——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就是这样一位一心致力于文学创作,时刻准备着为了文学事业奉献青春的平成年代热血青年,此刻遭遇了他人生中第一次致命的重创。
“为什么没人看啊?这么深刻的主题,这么华丽的语言,这么凄美的爱情……”赤苇滑动鼠标翻看着自己的原创小说,视线避无可避地瞟过标题后面凄惨的阅读量“5”,然后不胜打击地闭上了眼睛。
难道被平台屏蔽了?根本没发出去?念头滑过,他心中陡然燃起一簇希望的小火苗,迅速切了小号点进大号的主页,赫然在目的零点赞的文章******裸地昭示着残酷的现实:赤苇京治,你凉了。
——不,他根本没火过。
事实是他入驻了这个当今日本人气最高的写作阅读平台,勤勤恳恳地更新了一个月,一直都处于这种无人问津的状态。之前还零零星星有三瓜两枣的喜欢和评论,随着他日益努力的更新终于逐渐作鸟兽散。一开始他认为是平台的潜规则作祟,给没有粉丝基础的新人作家增加曝光率的试错成本的确很高,情有可原,可以忍耐——直到他在首页刷到“新人作家”一栏,里面的书目无一例外都有可观的点击量,再点进作者主页,头像后面跟着“粉丝量飙升”的粉红标签,再看账号注册时间——昨天?
为什么?!
赤苇两手薅住自己的头发——他从上大学以后就换了发型,剪了一位电影明星带起来的当下非常流行的中分。本来只是想纪念一下自己从枭谷毕业了才换个了造型,不曾想中分以后脑袋两边的头发正好能让他薅得很顺手,在他无数写不出论文和小说的晚上给予他非同一般的慰藉,比打飞机这种只能爽得了一时但事后徒留无尽空虚寂寞的放松方式效果更好。
难道我真的不是天才?!
从初中起就被太宰治荼毒、笔记本扉页写满让他不堪回首的“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的中二小屁孩赤苇京治,高二春高前一天晚上抱着iPad刚研究完对手的战术就开始废寝忘食地读《潮骚》、最后被同住一个房间的队长木兔光太郎强行蒙进被窝勒令休息的文艺少年赤苇京治,沉迷于谷崎润一郎和永井荷风的唯美派男大学生赤苇京治,二十岁了还时常在半夜为安娜·卡列尼娜和渥伦斯基的悲剧爱情而默默叹息的敏感脆弱小男生赤苇京治,不懂为什么类似的故事一变成网络文学就不再受欢迎了。
看看排行榜上最热的几本——私生活混乱的大明星把暗恋自己多年的后辈当成******一伤再伤;富二代留学生******了个负债累累还带个妹妹的十九岁小鸭子;因为和男人上床而离婚,然后一言不合就寻死觅活去海边散步的悲惨社畜;表面是挚友实际是男同并整天在宿舍肆无忌惮乱搞的高中生;还有Alpha肏Alpha的色情文学……Alpha是什么东西?——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是为什么都是男同性恋啊?
男同怎么了……男同就不是人了?男同生不了孩子还能为世界人口激增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是拯救地球环境的大英雄……赤苇这样说服自己。作为一个性取向比东京湾彩虹大桥的主塔还要笔直的直男,赤苇以开放包容的精神品质、兼收并蓄的胸怀姿态,不带任何刻板印象和个人偏见地仔细阅读了排行榜前十名的著作,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不就是bl小说,我也能写。
好吧,即便理想在阳春白雪,赤苇也不得不承认,他需要一些热度来支撑自己的钱包,因为自从开始文学创作就认定自己能立刻出人头地养活自己,便毅然决然地辞掉了******的赤苇,这个月底就要交房租了。
更何况男同就不能阳春白雪了吗?这本身就是一种偏见和歧视!那伟大的福斯特、沃尔特·惠特曼以及保尔·托马斯·曼,岂不是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赤苇京治不停地为自己写作方向即将迎来的巨大转变做着思想建设——这并不代表我就堕落了,更不代表我作为直男的人格和尊严就会因此受到侵犯,我还是喜欢女生,喜欢个子高的皮肤白的眼睛大的性格活泼的喜欢撒娇的女孩子……嗯……最好还有D杯的胸部……
看似清心寡欲乃至相由心生而长了一张性冷淡脸的赤苇京治,实际上也不能免俗,不仅肩宽腿长光脚净身高一米八三,性功能一切正常,甚至下面还发育得远超日本男性平均长度,在血气方刚的年纪里也会时不时地幻想一下自己未来的恋爱对象。
说到房租……顺带一提,他现在正和他高中排球部的前辈木兔光太郎合租。
他们租住的是新宿CBD的一套高层公寓,三室两厅,两个人各自睡一个房间,还有一个用于堆放杂物,租金自然不便宜,但分摊了以后也还好。木兔从高中起就喜欢黏着赤苇,自从听说赤苇大学也没有离开东京,更是彻底赖上了他,时至今日赤苇还会偶尔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同意木兔的合租请求。
以前他照顾木兔都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尚且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搬到一起后赤苇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实际上并没有做好未婚当爹单身养儿子的觉悟。木兔对于做饭一窍不通——哦,开水烧得很好;不爱打扫卫生——不过会自己洗袜子和******,不错;不会买菜不会挑日用品——但下雨了知道往家跑,也还行。
但不管怎么说,白纸黑字的合同都签好了,由不得赤苇反悔。况且自从木兔上了大三以后就要考虑进职业队的事情了,赛季紧凑,训练强度也大大提高,每天早出晚归的,基本和赤苇打不上照面。赤苇做饭只做一个人的份,不用再纠结分量和口味,洗衣服也是通通塞进洗衣机,没什么特别麻烦的。
他自己平时除了到学校上课、去超市采购和每周去一趟健身房意思一下,基本不出门,灵感一来就昼夜颠倒地写东西,彻底坐实了宅男的名号。木兔出门时他在补觉,木兔回家时他在自己的卧室里噼里啪啦敲键盘,木兔也识趣地不来打扰。这样算起来,他们似乎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一起好好吃一顿饭了。
其实赤苇从高三退出排球部以后就不怎么爱运动了,尤其是刚和木兔住一起时有一次通宵写完论文,翌日一大早才刚睡着就被像推土机一样破门而入的木兔摇起来要带他去晨跑,赤苇双目紧闭印堂发黑,顶着快要掉到胸上的黑眼圈,在那一刻心中的怨气和对运动的抵触达到了顶峰,迫使他做出了一个有悖祖宗的决定——他的巴掌不受大脑控制,自发地甩了出去,就那么巧、又那么不幸地,正正好好甩在了木兔的脸上。
赤苇对此无知无觉,因为他根本没睁眼,木兔一松手他就掉回床上再次睡着了。不过这个插曲带来了积极正面的结果,在那以后可怜的木兔就再也没逼迫过赤苇陪他晨跑。
然而三个月以后,每天醉心于文学艺术的宅男赤苇大惊失色地发现,自己原本沟壑分明的六块腹肌九九归一,变成了一整块。于是他勉为其难地在学校附近的健身房办了会员卡,用失去金钱的肉痛感敦促自己坚持锻炼,这样以后哪怕熬夜猝死了也会是一具强壮健美的尸体。
——扯远了。总之,赤苇在深思熟虑了一整夜以后,毅然决然地决定背弃罪与罚式的晦涩严肃文学,改写通俗的bl小说,并昧着良心从自己的合租室友身上大量取材以丰富剧情、充实内容,开启了自己天天两眼一睁就开始卖腐的创作生涯。
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也许是对自己变成取材对象一事毫不知情的木兔的个性太讨人喜欢,在日更了不到半个月以后,赤苇原本仅有平台默认小助手的粉丝量也迎来了梦寐以求的飙升,不仅收获了一大批热情洋溢向他的文字表达喜爱的读者,甚至还有源源不断的打赏,尽管单笔金额不多,却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鼓舞。不过同时带来的另一个问题是——
很快,小说的评论就如同百川入海,逐渐汇集成了同一种论调: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上床?我雷清水的好吗……
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赤苇翻阅着千篇一律的评论区,焦灼得好像高压线上的猫头鹰。直男卖腐已经是殚精竭虑,色情部分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此时又有新的评论弹了出来:不打炮却标注r18分级,可以说是诈骗吧?
什么?赤苇彻底愣住。他点开自己的作品详情页。
——竟然真的不小心勾选了r18?!
现在临时更改分级的话更会被说是诈骗吧……赤苇闭上了眼睛,长太息以掩涕兮,哀卖腐之多艰。
算了,不就是******!那就试着写一下好了。就当是工作……对,是工作。
赤苇回忆了一下之前读过的排行榜上那几本bl小说,感觉似乎对自己的启发意义不大,他的脑海中对于两个男人******的流程还是没有形成完整的体系。那要不……看看gv观摩学习一下?赤苇切换了网页,在收藏夹里的************hub上点进************分类,搜索了一下日本区,随即就在页面弹出的大片******裸的******特写里不堪忍受地闭上一只眼睛。
他保持着wink的表情,只用剩下的一只眼睛看屏幕,鼠标快速滑动,略过布满各种体液的生殖器封面,选了一个看上去最文明和谐的——他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很装,都看gay ************了还要假惺惺地固守所谓直男那一点岌岌可危的底线,可……唉!生活所迫!就像哪怕说走就走要去追求诗和远方也要先给手机充电一样。
赤苇拧着眉毛看屏幕上两个衣冠齐整的黄皮肤黑眼睛男人啧啧有声地接吻、互相抚摸,然后拉开裤链掏出******——还没他自己的一半长。勃起了吗?赤苇有点近视,不过度数不高,暂时还没有配眼镜,他往前探了一点身子仔细看了看,这么小,居然已经是勃起以后的状态吗?赤苇瞬间觉得倒胃口,关上了页面。
欧美区就更无可以借鉴的经验。身材和******平均长度确实可圈可点,但这些只是无关紧要的肖像描写,作为一个含蓄内敛的东亚人,他创作的男主角也不可能扒着自己早就被肏成一条竖缝的******扯着嗓子******“Daddy”“************ me”。至于那些太过超格的户外露出、BD******、******暴力的题材……连为数不多的几次性经历都是黑灯瞎火里小脸通红,羞答答地一边动一边磕磕绊绊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纯爱战士赤苇京治,木着一张脸坐在电脑前,心如止水似老僧入定。
兜兜转转还是回归了女性向。赤苇躺在床上举着iPad,努力从女性写手的文字描写中揣摩那些看似具体实则抽象的床上运动,越看越觉得离谱。******和结肠******什么的……说实话,他除了******里那些他也搞不清楚究竟是失禁还是什么的夸张的液体迸射,连女生喷水都没见过——当然这和他的性经验寥寥无几有关,他才大二,不泡吧不滥交,直至现在也只和唯一的前女友睡过几次——他自然不会承认也可能是自己活烂。至于结肠******,赤苇是文科生,没有相关的知识储备,心想那要******多长才能肏到结肠?长到那种长度还能叫人吗?
一言以蔽之,他迷惑,他纠结,他犹豫,他彷徨,他毫无那种世俗的欲望。就这样历尽艰难险阻地斗争了半个月,赤苇终于在长久的断更之后吊着最后一口气堂堂复出,发布了新的一章——两位极限拉扯了好几年才捅破窗户纸的男主角,终于上床了!
2.
变故发生在第三天的晚上。因为觉得电脑椅太小,不够自己以各种足以使脊柱侧弯的舒服坐姿码字的赤苇,觉得客厅沙发的面积和软硬度都不错,于是立刻转移阵地寻觅到了新据点,开始了翘着腿抱着MacBook窝在沙发靠背里写作的生涯。而赤苇算准了在周四晚上有加练的木兔,今天竟然破天荒地提前回来了。
赤苇痛心疾首。事情坏就坏在他太过自信家里不会有别人所以不爱锁屏的坏习惯,更坏在上天对于他身为一个直男却写bl小说降下的惩罚——就在木兔进门的那一刻,他正巧去上了厕所,茶几上的电脑就这样赫然亮出两个男人正在如火如荼滚床单的编辑中的文档。
赤苇出来的时候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木兔,顿时定格在卫生间门口,简直如遭雷劈。顿了顿,他还是目不斜视但面如死灰地走过来,也坐了下来,默默伸手把屏幕熄灭了,心里碎碎念祈祷木兔其实什么都没看见。
但天不遂人愿,木兔还是毫无觉悟地叫了起来,活像个巨型喇叭:“哇!赤苇!”他指着黑漆漆的屏幕,“我听说过这个!天啊,超火的一部bl小说,上选修课的时候还听到前座的女孩子在讨论,竟然是赤苇写的吗?!”
赤苇僵硬得仿佛原地去世了,心说这就是健身的好处吗,我还没猝死就变成强壮的尸体了。直男被当场抓包写bl************,这和打飞机忘记锁门结果被突然造访的七大姑八大姨团团包围有什么区别?!他窘迫得要命,两眼紧盯着屏幕,分毫不敢挪动视线,嘴唇嗫嚅了一下,竟然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木兔对赤苇的尴尬毫无知觉,继续兴高采烈地说:“我还听到她们说,‘这篇文风超棒的,有一种真的是男孩子写出来的感觉,就是一直是清水纯爱……可恶,都是成年人了上个床又怎么了嘛!’”在转述女同学的话的时候木兔甚至捏着嗓子模仿女生的腔调,学得惟妙惟肖。
赤苇终于缓缓开口:“……我写了,前天晚上刚发……”
“嗯嗯我知道!我还没说完嘛!”木兔迅速切换回本来的音色,变化之自如仿佛京中善口技者,“她们也讲到前天的更新了,说什么来着……哦!说追更这么久两个男主角终于要上本垒了,结果作者突然断更,半个月没有更新。前天晚上一看到更新她们都激动坏了,以为沉淀半个月作者会写出特别厉害的******,结果没想到拉了坨大的,写得超假,像无情的打桩机,她们看完就阳痿了。”
“……”赤苇闭上了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气,如此直观刻薄、不留情面的恶评让他这半个月深受折磨的精神顿时小小地崩溃了:“那你告诉我怎么写嘛!!我又没和男的做过爱我怎么知道************是怎么个爽法!我怎么知道前列腺******以后是什么表情,是翻白眼吐舌头还是流口……”
木兔目瞪口呆。
赤苇惊世骇俗的发言也在木兔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沉默一丝一厘地填满了每一处空隙。半晌,木兔呆呆地说:“赤苇变了。”
赤苇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猛地一跳。
“赤苇变得讲话好粗鄙。”
“……”赤苇眨了眨眼,干巴巴地说,“不好意思,粗鄙到前辈了。”
与其说是“粗鄙”,不如说是他这半个月内强迫自己广泛涉猎各种bl文学的*********段以积累经验,在无形之中把自己对于某些词汇的接受阈值拉低了。在脱口而出刚才那番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些话有多么破廉耻,和自己以往的说话风格有多么割裂,又会对另一个从没接触过相关事物的直男造成怎样的听觉震撼。
不过木兔一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且理解能力异于常人,竟然真的把赤苇半发泄半抱怨的吐槽当成了对自己这个可靠前辈的咨询,略显纠结地皱起眉头,作认真思考状:“我也不知道怎么写耶,赤苇都不会的话那我就更不会了。不过赤苇可以交往一个女朋友试试看?”他停顿了一秒,又好死不死地补了一句,“或者男朋友也行……?”
为什么要刻意提一嘴男朋友?就因为我写bl?
赤苇眼球都静止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黑屏的笔记本屏幕,眉宇之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死志。
“话说赤苇应该不是******吧?我记得你大一的时候交过女朋友,有时候晚上会不回家来着,如果有经验的话为什么写出来的东西还会让人……呃……”木兔刚才模仿女同学的时候兢兢业业事无巨细,现在自己说反倒害羞了起来。“阳痿”这种词和排球部一群浑身臭汗的男生们互相辱骂攻击没什么,但似乎不应该对着脸皮很薄的赤苇说……不过赤苇刚才说的话可比这过分多了……
果然和直男室友讨论这种东西还是不太合适吗?木兔不是那种和女朋友上床后还会和朋友炫耀女孩子是不是第一次、胸部大不大、下面紧不紧的渣男。他从来没和赤苇说过这方面的事情,赤苇也从来没和他讲过。两人关于各自女友的交流仅限于去哪里玩了、看了什么电影、互相赠送了什么礼物,凡是会涉及女孩隐私的事一概不提。
不过木兔被甩的时候倒是趴在餐桌上哭哭啼啼,醉醺醺地说了很多,包括但不限于“我嗓门很大吗”“有到会把裕子震聋那么夸张的程度吗”“我真的吃得很多吗”“赤苇觉得我会不会读空气啊”“纪念日礼物给裕子送奥特曼手办真的很过分吗”。
每一条单拎出来无关紧要,但加起来综合到一个人身上就……还是无关紧要——至少对于赤苇来说是这样。说到底人家女生不就是嫌弃木兔幼稚吗?赤苇和木兔认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木兔的性格了,因此他也无法平心而论,站在木兔前女友的立场上来看待木兔是对是错。
他叹了口气,按住木兔要继续往里倒酒的杯口,一个一个回答木兔的问题。他说他嗓门不大,木兔不信,反驳说大;赤苇又说不会震聋,木兔回嘴说会;赤苇说吃得不多,木兔说多。赤苇满头黑线,说木兔前辈你真的很过分。于是木兔哭得更伤心,说连你也不哄我了,你和裕子是一伙的。
想到这里,赤苇不禁发出一声冷笑。既然大势已去,不如倒打一耙,抢先占领道德高地对木兔指指点点好了:“先不管我有没有交过女朋友,是不是******,木兔前辈偷窥别人的电脑隐私就是不对吧?”
好刁钻好歹毒的切入角度!木兔张口结舌。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十分委屈地争辩道:“我、我想帮你嘛……!”
帮我?怎么帮我?赤苇一愣。
反观木兔的神情倒是认真了起来,摩拳擦掌地开始为赤苇出谋划策:“赤苇可以回忆一下自己以前的经验,把女孩子的反应稍微改一改套上去呀。”
“可是跟女生******和跟男生做完全不一样吧?”赤苇说,“不仅在关于上位和下位、主动位和被动位的区别上……”
“确实,前戏应该也不同。”木兔摸着下巴附和,“男生之间大概会互相抚慰,帮忙打飞机什么的,感觉会更直白坦率一些?”
怎么会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坐在客厅里和合租室友谈论这些问题……赤苇觉得自己脸颊发烫。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继续说了下去:“是的,而且那种温存的安抚性行为可能会减少,会更加迫切地想直入正题,毕竟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赤苇也是吗?”木兔冷不丁来了一句。
“嗯?”赤苇愣了愣。很快他就意识到木兔问的是“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一句。他有点不太高兴:“我只是用了夸张的说法,一个正常的男性当然可以用理性控制欲望——不如说控制不住的才是动物。”
木兔没发现赤苇轻微的情绪变化,说:“但太过理性的话会很没意思吧!激烈的******不都是那种——啊,嗯,呜,哈,咿,呀……”
木兔前辈在干什么?!赤苇震惊了。他在……学******???
光天化日,真是有辱斯文!赤苇受不了他了,不假思索地就抬手去捂他的嘴,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木兔前辈,不要叫了!”
木兔:“唔唔唔!”
赤苇的手心里还裹挟着刚才从卫生间出来时洗手液的香味,不留缝隙地蒙覆在木兔的口鼻上。木兔还能闻到赤苇身上除了洗衣液余香之外那股独属于他的淡淡气味,无法准确地给予其定义,不算是香味,但也绝对不是臭味,是一种特殊的、对木兔来说很好闻的味道。
木兔突然感觉有点热。是空调温度太高了吗?
赤苇松开了手,显得有些颓废:“说到底,仅仅用语言描述的话也太空洞了,还是无法体会到精髓啊。”
“那不如……我们切身实践一下?”木兔忽然说。
赤苇一愣。紧接着,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突然欺身而上的木兔压倒在沙发上吻住了。
这又是在干什么?!
赤苇陡然瞪圆了眼睛。他本能地想要推拒,然而下一秒,木兔的舌头就伸了进来。
是木兔前辈疯了还是我疯了?赤苇被吓到彻底宕机。可是……可是木兔前辈的舌头真的好软。湿润的,温暖的,像果冻一样,舔舐着赤苇的牙齿然后滑进他的嘴里。他们舌尖相抵,在口腔内部互相推拒,又在彼此即将撤离的下一秒勾缠着对方再次坠入下一个深吻。
赤苇手足无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因为木兔的肩膀很宽,挡住了他大半的视野,让他清晰地认识到在和自己接吻的人不是女生,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比自己还要高大强壮一整圈的男人。
但很快赤苇就深感自己的矜持简直是对牛弹琴,因为木兔直接毫不客气地揉上了他的胸,像玩橡皮泥一样用那双打排球的宽大手掌把他好不容易重新练回来的胸肌搓圆揉扁。然而赤苇被亲得毫无还手之力,他的肺活量远不如木兔,又从未经历过这样激烈又充满侵略性的深吻,被亲得差点背过气去英年早逝。
他无意识地从喉咙里挤出几声低低的呜咽,最开始那股莫名的胜负欲在氧气被强行掠夺后的求生本能面前偃旗息鼓,他几乎就准备丢脸地求饶了。但木兔听到他的******之后似乎更激动,陡然把他压得更紧,甚至一条腿直接挤进了他的两腿中间,随即另一条腿也插了过来,用粗壮的大腿把他的两条腿撑开了,挂在木兔的腰侧。
我靠!好危险的姿势!
赤苇脑中霎时警铃大作。仅仅是一瞬间的工夫,烧昏了头的情欲就遽然熄灭了下来,飘落的灰烬悉数化作了他对直男无比珍贵的******的捍卫本能,但——我靠!那是什么!有东西顶着我的******!
都是男人,赤苇不可能不懂,他心念电转就反应了过来,不知从哪儿积攒出了力气,猛地推开了木兔。
木兔猝不及防,被他推得栽倒在旁边的沙发上。他略显狼狈地撑起身子,看向赤苇,神色有些古怪。
赤苇犹自衣衫不整地喘息着,表情空白,但手上已经开始整理衣领和裤腰,大有立刻就要化身柳下惠和他促膝长谈探讨人生意义和理想价值,或是打算把现在两人已经彻底失控、碎得稀烂的边界线掰开了揉碎了好好剖析一番的架势——但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情况下!
木兔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起身跪到沙发上,在赤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抓住他两只手腕用力往他头顶上一按,再次吻了上去。
他这次吻得更凶更急,吻得赤苇口涎都顺着嘴角淌了下来,被压在他身子底下闷哼。木兔如法炮制地用一只手掰开赤苇的一条腿往上托,同时自己的两条腿往赤苇中间挤。他已经硬了,硬得不行,******裹在裤子里绷得难受,他活了二十一年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男人产生如此浓重的欲望,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他的高中后辈,是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合租室友,是他一直以来最好的朋友,比木叶他们还要好的朋友。
他妈的!
木兔好想骂人。但他没人可骂,又不愿意骂自己,于是只好胡乱推卸责任:“都怪赤苇太色了!”
“我色?”赤苇在换气的短短一秒逃出生天,语速飞快,难以置信道,“我脸也没洗牙也没刷,头发乱得像大呲花,刚才照镜子看到自己就跟狂人日记的插图似的——可木兔前辈还是满脸都写着两个字‘吃人’!请问你还有能怪的人吗?”
“不管不管!我才不会吃人呢!”木兔胡乱地啄吻他水光潋滟的嘴唇,语气不满地嘟嘟囔囔,“退一万步讲,我的辅导员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赤苇说,“你退得未免太多了,木兔前辈。”
“那木叶就没有责任吗?”
“……又关木叶前辈什么事?”
此时正在和女友约会的木叶秋纪没忍住对着桌上的菜品打了个莫名其妙的大喷嚏。女友生气地拎起包包站起来:“木叶君好没有素质!”
木叶一边慌慌张张地道歉一边追了上去。
不过所幸这边赤苇被木兔一闹,真的没有再次推开他。木兔吃糖似的叼着赤苇的嘴唇舔吮,怎么亲也亲不够,同时右手往赤苇的身子底下摸,首先摸到了赤苇同样勃起的******,分量不小,撑得裤子紧绷绷的,木兔不适应地愣了一下,而后敷衍地在上面随便揉了一把,就继续往后摸,手掌竖着,中指略微使力,沿着裤子的中缝探下去。
这个动作的暗示性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等……等等!”赤苇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偏头错开了木兔的嘴唇,凸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咕嘟”一声咽下一大口口水。
啊,他在紧张。木兔想。于是木兔停下动作,松开手直起上半身看着赤苇。
赤苇自下而上地仰望着木兔,驴头不对马嘴地问:“为什么是我在下面?”
“那你想在上面?”木兔若有所思。
“也不是这个意思……”赤苇话还没说完,就被像是得到了准许的木兔再次压进沙发。情急之下赤苇双手抵住木兔的肩膀,艰难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和木兔是两个极端。木兔一急就只会抓狂,无能狂怒殴打空气,半个字也憋不出来;但赤苇一急就满嘴跑火车,话赶着话连大气都不带喘,像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台阶边缘一样一路不受控制地往下秃噜:“我可以无条件给你托球陪你加练陪你喝酒给你洗衣服做饭带孩子——不是!没有孩子!——但这些并不代表我可以被你操!”
“可是你硬了诶。”木兔无辜地指了指赤苇裤裆上精神奕奕的小帐篷。
“那是因为你一直用大腿蹭我……”赤苇没什么底气地狡辩。他不想承认的是,虽说他是直的,可是和木兔接吻竟然一点也不恶心,甚至很舒服,被木兔揉胸也很有感觉,被木兔扣住手腕强吻还会有******,即便一直被压在底下让他感觉有点怪异,可是……
可是现在这样算什么啊?
如果只是为了自己高尚的文学事业献身而勇于做出尝试的话,只亲亲摸摸就好了,勃起了是怎么回事啊?现在该怎么解释?怎么揭过这一茬?怎么证明自己其实不是基佬装直男,是真真正正、根正苗红的资本主义社会直男,从他的脑到他的心,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器官,都在说着——木兔前辈!我是直的!
可他的******无情地背叛了他!
赤苇京治你真是不争气!你怎么能对你最好的朋友、最尊敬的前辈勃起!
赤苇在心中唾弃自己。
而且最关键的是,一旦两人跨过这道线,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往浅了说是关系的转变,由朋友到恋人……等等,“恋人”还是太快了……可也没人会对单纯的“朋友”产生******吧?往重了说,就是性取向与出柜的问题,以及出柜后可能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爸爸妈妈的态度——木兔那边还要再多上两个姐姐的看法;社会方面的压力——这个没什么,在当今人情冷漠的日本社会没人会在意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还是猴子还是初音未来,甚至是排球。
——怎么都想到出柜了?这也太远了!打住!
“我认为我们还是要说清楚,不然这太奇怪了,木兔前辈。”赤苇说,“按照世俗伦常和社会规训来说,‘朋友’是不可以接吻——欧美那边也许会,但在我们的文化背景下这显然不可能——还有上床的吧?”
“世俗伦常”“社会规训”“文化背景”……哲学课堂走进家中……学校是我家,守护靠大家……
木兔脑子一转血液就涌上大脑,下面就不充血了。他是一个不能同时勃起和思考的人,听得差点软掉。
他抓了抓头发,说:“那我们不做朋友不就好了?”
赤苇瞳孔地震:“……所以木兔前辈要和我绝交吗?”
“不不不,我是说,”木兔看着赤苇的眼睛,“如果是可以上床的‘朋友’……我们做******?”
“……”赤苇推开他,“那我们还是绝交吧,你这话说得好像《戒断反应》里的那个渣男。”
木兔愣了愣:“什么反应?”
“算了算了,不重要。”赤苇爬起身,对自己脱口而出的比喻感到有点后悔。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木兔前辈哪有狗血小说里写得那么坏……要不要道个歉?
木兔却急忙按住他,说:“可是恋人最后要么结婚要么分手,现在没有同性婚姻政策,我没办法和赤苇结婚……但我也不想和赤苇分手,永远都不想。”他想了一下,又说,“其实‘恋人’和‘朋友’的界限很模糊吧,我和赤苇住在一起,也一起看过电影、一起吃过烤肉、一起去过游乐园,还占过便宜享受了一次圣诞节草莓芭菲的情侣半价……”
“那是因为木兔前辈恶作剧把我们俩的围巾系在一起,结果解不开了,所以我们不得不一直贴在一起,才会看起来像情侣。”赤苇冷漠地打断了他。
“那又怎样?‘看起来像’,就证明我们般配啊。”木兔理不直气也壮,“情侣之间可以做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我们都做过,最后只差一点,就是上床!”他竖起一根手指头。
赤苇抿了抿嘴唇。他被木兔一通歪理******得思维有些混乱了,迟疑着说:“但******要以爱意为基础吧——通俗点来说也就是‘喜欢’的感觉,或者说,脸红和心动?如果仅仅是为了发泄欲望而进行******活动,不就是在嫖我吗?和《Stuck With Me》有什么区别?”
“什么me?这又是什么?”木兔对今晚赤苇三番两次说的那些他听不懂的东西感到十分迷惑。
我在说什么啊……可恶的排行榜……!我当初就不该看那么仔细!赤苇腹诽。他回过神,正色道:“那木兔前辈看到我的时候会脸红心跳吗?”
“脸红倒是没有,不过心一直在跳,五十八次每分钟!”
“我不是在问你这个……”赤苇无奈。
“我知道赤苇的意思。老实说,以前是没有的——有的话才奇怪吧!要是这样你还会同意和我合租吗!我也是刚刚亲赤苇的时候才有那种感觉,很舒服的……就是那种欲望……而且仔细想想,我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想法,不过当时没怎么在意就是了。”
木兔的表情像是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有点羞赧和局促:“就是去年冬天有一次下大雪,我自己在学校加练完,回到家的时候都快冷死了。当时很晚了,你好像已经睡了,不过听到我回来的动静还是出来给我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乌冬面……那一刻我就觉得,哇,要是赤苇是女生就好了,好想娶赤苇当老婆。”
“当然,不是女生也很好!”他看赤苇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似乎想说什么,连忙抢过了话头,“现在我觉得,只要是赤苇就好。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只要是赤苇,我就很喜欢。”
赤苇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搞什么啊……”他捂住脸。须臾,又从手掌底下闷闷地憋出来一句,“……假直男。”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所以……”木兔被赤苇传染了,脸也红了起来。他皮肤白,脸红比赤苇更明显,一直到耳朵尖都红得像要滴血。他甚至都有点结巴了,“所以赤苇喜、喜欢我吗?”
赤苇没说话。他的回答是两条胳膊勾住了木兔的脖子,主动把他拉下来重重地亲上了他的嘴唇。
3.
我这算是和木兔前辈交往了吗?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赤苇还觉得脚底有点发飘。
他和木兔亲完以后什么也没干。准确来说是互相帮忙撸了一发,不过这种程度对于两个早就摆脱童贞的男大学生来说和“什么都没干”也毫无差别。也不是不想做到最后,主要是他们弯得突然,弯得慌忙,弯得毫无预兆,弯得猝不及防,木兔倒是对他的******很有******,但赤苇还暂时没有做好当天就要被开发后面的心理准备。再加上家里也没有安全套和润滑液,于是上本垒之事就被暂且搁置了。
木兔赖在赤苇的房间里不愿意走,两个超过一米八的男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也不觉得难受,黏黏糊糊地腻歪了大半宿才睡觉。木兔早起惯了,熬了夜也被生物钟按时叫醒,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扭曲但娇羞地依偎在赤苇怀里,而赤苇即便在睡梦中也很有男友力,张着一条胳膊揽着木兔的肩,即使因为木兔的肩宽和发达的三角肌而稍显费力。
木兔深觉不妥,明明昨天晚上他还说“想娶赤苇当老婆”,这种姿势怎么能行!于是他挪了挪身子,力图彰显******气概,把赤苇搂过来就往自己怀里埋。赤苇被他折腾醒了,两眼一睁就是一对白皙饱满的超大欧派——robust!他刹那间睡意全无,“噌”的一下顶着一头乱毛坐了起来,看清是木兔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木兔前辈……”
木兔伸手把他拽下来继续躺着,小声说:“明天是周六,赤苇不用上课,我也没有训练……”
赤苇愣怔了两秒才迟钝地听懂了他的意思,脸颊瞬间升起热度。
木兔见赤苇没应声,继续说道:“我今天晚上回来就把套套买了……好不好?”他把语气放得很软,撒娇撒得得心应手炉火纯青。其实木兔颜值很高,就是平时一头被发胶高高固定的独特发型和咋咋呼呼的闹腾性格总让人会无意中忽略掉他的脸,现在柔顺蓬松的散发垂下来盖住了半个额头,五官端正帅气,一双金色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赤苇……
这让他怎么拒绝啊!
更恐怖的是,赤苇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自己的理想型:个子高的皮肤白的眼睛大的性格活泼的喜欢撒娇的、最好还有D杯胸部的……女孩子?
难不成其实他一直都是木兔深柜?!
他被自己的重大发现打击懵了,晕晕乎乎地说好,晕晕乎乎地被木兔抱着亲了又亲,晕晕乎乎看着木兔下了床给他掖了掖被角,晕晕乎乎地听木兔分外体贴地和他说,我今天还要去学校,赤苇继续睡吧。这种晕乎感一直持续到晚上木兔给他发消息,说训练结束了,他回来的时候会顺便去一趟超市,问赤苇需不需要买菜,家里有没有要添置的日用品。
赤苇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窗外。晚霞灿烂,预示着明天也会是个好天气。没下雨都知道往家跑了……不是,木兔前辈都知道给家里买东西了,真是长大了啊。赤苇不由地产生了一种养儿防老的欣慰感,如果不是这个“儿子”马上就要带着避孕套回来肏他的话。
思及此处他不禁眼皮一跳,匆匆回了个「没有」就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提前准备带来的结果是,他连和木兔坐在同一张餐桌边吃饭的时候都觉得十分不自在,******里一直残存着刚才被手指和水流******的怪异感觉,导致他多少有点坐立不安。
显得我多么饥渴、多么迫不及待似的!赤苇忿忿地咬下一口炸猪排。
因为预知接下来真的要******了,两个人反而由于紧张而客气了起来,甚至都开始讲敬语了,连洗碗都你推我让的纠缠了半晌。最后两人挤在洗碗池旁边胳膊肘打胳膊肘地一起洗完了,一致商量出还是过几天买个洗碗机比较好。不过这种尴尬在两人进了木兔卧室开始热吻以后就立即烟消云散了,他们亲得动情,没两分钟就支棱了起来。木兔一边压着赤苇亲一边拆了润滑剂抹在手上,伸手往赤苇的******里面探,惊异地摸到了一手不属于润滑液质地的水痕。
赤苇的里面好湿,好热,好干净,而且似乎扩张过了,很容易就能往里再塞进一根手指。木兔猜出赤苇应该在他回家前不久刚做过清理,心中一动,硬得更厉害。他学着今天在网上临时恶补的男性生理结构知识,打着圈儿地在赤苇的肠道内揉揉按按,寻找对方前列腺的位置。
赤苇不知是害羞还是抵触,眉头微微蹙着,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呼吸比正常的时候急促了些。木兔得不到想要的反应,生怕把赤苇弄疼了,只好开口道:“如果碰到了舒服的地方……告诉我一声。”
赤苇“嗯”了一声。
木兔又塞进第三根手指在里面摸索,赤苇突然闷哼了一声,说:“那里……”
“这里?”木兔又揉了揉。
赤苇点头:“是有一点感觉。”他握住木兔的手腕,“我觉得……嗯……差不多了,可以进来了。”
木兔闻言便抽出手指。指尖粘着的一串黏液被木兔的动作带了出来,湿哒哒地滴下来,是过量的润滑剂,赤苇看得头脑发热。木兔抽了张纸巾随便擦了擦手,拆了一个套戴好,然后扳起赤苇的一条腿挂在臂弯,另一手扶着******在赤苇底下的入口处湿漉漉滑溜溜地蹭了两下,确认道:“那我进去了?”
木兔前辈什么时候这么礼貌了?都鸡在穴上不得不发了还问******什么?赤苇又羞又急,内心八百条弹幕赶羊似的呼啦啦地飘过。况且这种时候的礼貌也太让人尴尬了!难道我还要说,好的,欢迎,请进?
但木兔没有他的许可就真不动了,赤苇别无他法,只好胡乱点了点头,然后扯过一旁的枕头把滚烫的脸蒙住。下一秒木兔就挺身插了进来——不是,这也太大了!
尽管昨天帮木兔撸的时候就已经偷偷用手掌比过大小,已经做好了可能会死在床上的心理准备,但真的塞到******里面还是太超过了……赤苇痛得整个人都如同一尾上岸的鱼一般弹动了一下,双手猛然发力死死攥住脸上的枕头。
木兔立刻就不敢动了,******去一半,剩下一半还在外面,不上不下地卡着。果然真刀实枪和三根手指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赤苇的******被撑到极限,几乎成了一圈绷紧的肉环,箍得木兔也难受。他伸手拿过润滑剂又往手心里倒了一滩,往露在外面的半根******上抹,抹得到处都黏糊糊的。
赤苇缓了几秒,大脑似乎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程度的痛觉,不过前面倒是早就疼软了一半。他丢了枕头,握住自己的******打******想要再次勃起,同时也试图以前面的******转移注意力,嘴里说道:“……没关系,你、你继续。”
木兔便借着润滑全部顶了进去。
说舒服真的谈不上,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一根有弹性有柔韧度的棍子在反复进出摩擦肠道,很诡异的感觉。男人作为承受方在******中所体会到的******甚至比不上接吻、抚摸和撸管带来的二分之一。赤苇的眉头就没松开过,表情严肃到甚至可以说是凝重,眼神颇有种视死如归的壮烈,像是在仔细体会被肏是什么感受,好扩充脑海中的词库为接下来的文学创作奠定扎实的基础。
这时木兔突然重重地顶了他几下,每一下都进到最深,沉甸甸的囊袋不断拍打在赤苇的臀尖上,发出响亮的肉体相击的脆响。赤苇猝然被撞回了神,张开嘴巴漏出一声克制不住的喘息。
“专心一点啊!”木兔不满地说。他看赤苇适应良好,就循着刚才给赤苇扩张时找到的前列腺位置变着角度戳刺,不多时就见赤苇忽然睁大了眼睛,仰起头难耐地******了一声。
Bingo!
木兔心满意足,把赤苇两条腿都架了起来往自己腰上一缠,专盯着那一点肏他。赤苇双手用力抱住木兔的脊背,爽得脚趾蜷缩起来,声音都在发抖:“原来……是真的……”
“什么真的?”木兔没听懂。
但赤苇没回答出来。他猝不及防地******着射了,******却不是直接喷出来,而是一小股一小股断断续续地往外流,基本上遵循着木兔插他的频率,顶到一下就流出来一股。
又不是******,怎么射得这么快……赤苇闭上眼睛低喘,心里多少有点恼羞成怒,自尊心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创伤,想为自己挽尊却又无从开口。不过木兔倒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说:“没关系啦,又不是你操别人,射就射了,没人怪你的。”
我想听的是这种安慰吗?
赤苇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拍晕。
木兔觑着赤苇由红转白又转青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斟酌了一下,又说:“这说明赤苇有被抱的天赋啊,才第一次,不用摸前面就可以……”
“停,木兔前辈,停。”赤苇绝望地制止他。
但毫无用处。木兔已经把最后两句压着他的声音一起说出来了:“……就可以被直接操射呢。难道你真的是天才?”
“……”
赤苇万念俱灰。继在排球和文学创作领域无可奈何地认清并接受了自己的平庸后……但他也不想在这方面被点亮天赋值啊!这可以给他带来什么情绪价值和经济支持吗?哦,爽到了也算是情绪价值的一种。那金钱方面……去站街?被那个bl小说人气排行榜第二名的富二代留学生******?不过我可没有什么“浮世绘中的美人绘”那样“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啊,真是好虚假好玄幻的形容……
等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赤苇被自己脱缰野马般漫无目的狂奔的发散性思维吓到了,赶紧稳了稳心神。
反观木兔倒是上道很快,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也算是个天才,给赤苇带来了超乎一切gay ************的性体验——他爽哭了,而且被肏射了三次,到最后甚至有种隐隐要失禁的危机感,在筋疲力尽之际以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勒令食髓知味的木兔停止对他的无限制蹂躏。然而木兔阳奉阴违这一套修炼得比撒娇的本事还要登峰造极,导致赤苇不得不经历了惨绝人寰的非人道主义折磨,屡次在睡梦中被肏醒,白天爬都爬不起来,短短一个周末就把木兔买的避孕套全用光了。
因为太过荒淫无度,导致新的一周开始时,赤苇一听到木兔回来的响动就会迅速把自己的房门反锁上,上演了同在一个屋檐下的谍战。不过这份体验也带来了毋庸置疑的好处,就是他bl小说的色情部分似乎真的变得真实而生动了起来,很快让他的作品跻身人气排行榜前列,一跃超过了那部新晋的披着无良虚假刑侦外壳、实则整天都在昏天黑地******的高人气警察设定。
——如果不是某天看到了一条让赤苇感到毛骨悚然的评论的话:我怎么感觉这部小说的男主角,和我的两个高中朋友好像啊……不,简直是一模一样。
赤苇大惊,他还不想在现实生活中掉马!他反复查看自己的前文,除了男主角的性格和某些的确从木兔身上取材的情节,其余的不管是名字、背景还是剧情,通通都和木兔搭不上边。至于评论中说的“两个”……难不成他无意中把自己也写进去了?
他把目录拉到第一章——“这人好像个明星……”
“……”好了,不用看了。赤苇沉默了。
好吧,他确认自己大概,也许,可能,真的是木兔深柜。但那又怎样呢?爱意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他并不知道,或许是樱花盛开的时候,也或许是樱桃成熟落地的时候。他循着手掌拍击排球时重重的暴扣声抬头,看到体育馆窗口罅隙透出的阳光,湿漉漉地洒在场中央高高跃起的高一主攻手的肩胛上。耳边观众交谈的声音离不开尚未发生的胜负,计分表上你追我赶的平衡十分危险。裁判哨声响起的瞬间,呼啸而来的现实新鲜得发涩,擦肩而过的银发少年奔向他的空白。
“赤苇——”他听到木兔略微沙哑的大嗓门从客厅传来,语气雀跃,“今天圣诞节,草莓芭菲情侣半价哦!快点收拾啦,我们去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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