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症:
人的伤口若一天不结疤,便会从中飞出黑色的鸟。
如果这个人******了,就会飞出白色的鸟,并且白鸟会飞到他的心上人身边。
如果这个人在三十天内发现了这只白色的鸟就是死去的那个人,白鸟就会变回死去人的样子,即死者复活。
反之,如果心上人三十天没有意识到这白鸟便是死去的那个人,白鸟便会消失死者的灵魂永远无法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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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禹捂着右手跑回了房间,熟练地把门反锁,衣服袖子已经被划破了,捞起袖子,白皙的手臂上有一条清晰可见的刀痕,还在往外泛血。
张泽禹放手的瞬间,就有黑色的小鸟迫不及待地从里面飞出来,张泽禹从小就是这样,伤口还没结疤的时候,就会有黑色的小鸟从里面飞出来。
小鸟飞出来的时候不疼,但是很怪异,问过医生,医生只是说是一种病,但治不了。这种现象到也没给张泽禹带来什么困扰,时间久了,倒也习惯了。
张泽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眨巴着眼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皇子下次舞台有几个啊?”“下次直接你solo就好了,别让别人给你伴奏。”“你怎么不去死啊,为什么要占着他的出道位?”肮脏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手上的伤也是被她们刻意划的。
张泽禹已经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外界对他的敌意已经变得这么大。
他明明已经拼命捂住耳朵不去听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能听到。
从一开始的言语攻击到现在上手,自己亲手接过粉丝给的信,回到自己房间后兴高采烈地打开,却被里面的血手印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泽禹从衣柜下面拿出自己一直备着的医药箱,原本根本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孩熟练地拿出碘伏和棉签,咬着牙涂上。
张泽禹打开了窗户,方便那些黑色的小鸟飞出去,却碰巧看到了楼下看到打闹的左航和张极。
碰巧吗?好像每天都能看到他们俩打闹的身影。
张泽禹原本的心理防线崩塌,顿时委屈地哭了出来,以前张极身边的人是自己,现在却变成了左航,攥着衣角的手不觉地加大了力度。
以前有人说张泽禹两句,张极都会护着他,现在他的依赖已经没了,张泽禹只能一点一点地学会忍耐和承受。
双人的房间里面摆着两张床,张泽禹的床上有着自己的衣服和叠好的被子,而另一张床上早已经空空如也,它的主人早已经搬到隔壁去了,而且是没有提前通知张泽禹的情况下搬走的。
张泽禹打电话张极没接,张泽禹只能跑去问问别人,然后就看到了在左航床上躺着的张极。张泽禹记得当时自己傻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向机灵的脑袋那一刻钝的做不出任何反应。
张泽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早上起来的时候伤口已经结了疤,枕头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张泽禹抱着枕头放到了窗口,窗边的最后一只黑鸟停在他的肩上,蹭了蹭他的脸。
张泽禹扯出一个笑,轻轻地摸着小鸟的头,“谢谢你安慰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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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跟往常一样拍摄物料。
张泽禹望着一旁靠在左航身上笑的张极,视线停留了一秒就离开了,趁着镜头没在拍自己,张泽禹揉了揉自己的脸,装笑真的好累,脸好疼,又在镜头重新能拍到自己的时候扬起笑脸。
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张泽禹把自己伪装的太好了,演技课学来的东西全用上了,身边的兄弟没有一个察觉出来的,连一向细心的工作人员也没察觉。
就算察觉出来又如何呢,他张泽禹又不是别人的首选,调查问卷上的答案让他本就不易走进的内心加了一层外墙。
结束了拍摄,结束了舞蹈课,张泽禹拖着疲惫的身子又把自己塞进房间里。
手机里放着的是以前的物料,微博私信里是那些不堪的文字。
“张泽禹吃饭了。”张峻豪打不开门,只能站在门口喊着。
张泽禹自从一个人住之后,就一直有反锁门的习惯,因为这个房间里藏着太多可怕的东西,他不想被别人发现。
“知道了。”张泽禹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坐到饭桌上跟大家开玩笑,惹得他们笑声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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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禹在床上辗转反侧,床边的安眠药已经空了,今晚又是个不眠夜。
张泽禹有些口渴,伸手去拿床边的水杯,却发现早已经没了水,只好轻手轻脚地去客厅倒水。
张泽禹倒了点水,却被拐角处的光亮吸引了目光,仔细听还可以听到细微的说话声。
张泽禹走进,却看见左航和张极两个人在一起,那姿势像是张极把左航整个人搂进怀里。
没拿稳的水杯碎了一地,左航一把推开张极,一脸担忧地看向张泽禹。
张泽禹用手快速捡起玻璃,被划破了手也丝毫没停下动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只是看这边有光,我马上就收拾好了。”
声音是颤抖的。
张泽禹收拾完,捧着玻璃渣跑回房间。
“你快去啊,他手上都是血。”左航拍了拍张极,一脸恨铁不成钢。
张极咬咬牙,摇了摇头回了房间,攥紧的拳头显示出内心的不满。
左航放心不下,敲了张泽禹的门。
“没事吧?我进来看看,可以吗?”
“没事左航,我要睡了,你快回去睡吧。”张泽禹尽力克制自己的哭嗓,可声音还是颤抖着。
左航自知没办法,只好回房间,一拳打在张极脸上,嘴角处出了血。
“他哭了,张极,你真的不去哄他吗?”
左航刚刚只是在跟张极说张泽禹最近有点不对劲,但没想到会被张泽禹看到,这下肯定误会了。
“左航,我只想要跟他一起出道…为什么这么难啊?”张极低着头,左航也清楚,但他也束手无策。
毕竟都还只是十几岁的小孩,面对这种事情,只有深深的无措感。
张泽禹不管手上的血,黑色的鸟安静地围着他飞来飞去,倒像是在安慰他。
张泽禹把自己脑袋抵在双腿上,回想到张极刚刚写满生气的眼神,是在怪自己打扰了他们两个吗?
张泽禹不争气的哭,明明都已经习惯了,为什么看到还是会难过,为什么,为什么张极不理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连个理由都没有。
本来就失眠的夜晚又多了一分苦涩。
张泽禹拉开窗帘,安静地坐在地上,被月光笼罩着。手机里的言论好像越来越过分了,还有人让他离张极远点,张泽禹好想跟她说,我已经跟张极离得很远很远了,远到他快不记得多久没跟张极说过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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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出外务,张泽禹依旧凭着自己的实力拿到了表演的资格。
换照以前,他肯定开心地蹦起来,然后跟张极说,又能一起表演了,可现在却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面对这次外务,他不知道,这次外务又会发生什么。
五个人,两两结对,张泽禹很显然是被落下的那个。机场的保安护着人往前走,却不小心把他落在了后面。
他被好多人围住了,有拿着手机开着闪光灯在一直拍他的,也有在耳边骂他的,依旧是那些不堪的话,甚至还有些不干净的手。
张泽禹呼吸不过来了,窒息感如海水一样要把他吞没,他快溺死在世俗的人海里了。
张泽禹再睁眼的时候是在医院, 他一向讨厌的消毒水味道在他身边萦绕。
右手被人压的麻了,张泽禹看到了趴在自己手上的张极,眉头还紧蹙着。
张泽禹太久没和张极靠的这么近了,伸出左手想去触碰他,却又在快靠近他的一瞬间停下。
他很讨厌我的触碰吧,张泽禹收回手,摸到旁边的手机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又是怎么到医院的。
张泽禹看着自己晕倒在地,那些人却依旧围着他拍来拍去,少部分人大喊着打120,也有人想离开这里。
在镜头里,他的四个兄弟硬生生扒开人群跑过来,嘴里还一直吼着让开。
张极冲在最前面,一路跑过来,然后横抱起张泽禹,“你们干嘛?有病吗?让开啊!”
张极抱着张泽禹,在左航他们的帮助下回到了车上。
视频里的背景杂音很多,张泽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谩骂声,“张泽禹真的贱,都叫他不要靠近张极了!”“张极别抱他了!”
他也不想晕倒的啊,他也想被保安护着,安安全全地回到车上,他也想好好地出外务,他也还是个小孩啊。
张极被视频的声音吵醒,抬头和张泽禹来了个尴尬的对视。
张泽禹抹掉眼泪,低头跟张极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左航叫我帮你的。”张极已经可以面色平静地说出谎话,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出去。
原来是左航叫的啊,张泽禹笑自己自作多情,还以为是他在担心自己。
张泽禹醒后,张极就没来看过他了,左航他们倒是陪在身边。
张泽禹在病床上躺了半天,第二天依旧上台表演,就算自己很难过很不舒服,张泽禹也总会在台上展现最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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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禹下了飞机,还是跟往常一样,在一群人的议论之中落荒而逃。
张泽禹被最近的事压的有点喘不过气,上了宿舍的顶楼吹吹风,身边拿着一瓶酒,他今天要违禁了。
初秋的风带着凉,张泽禹举起酒杯往嘴里灌,想让自己麻木一点,麻木到听不进去他们的话。
张泽禹知道除了那些人,也有自己粉丝在一直鼓励着自己,叫自己不要听外界的流言蜚语,可哪有这么简单啊,怎么可能做到真的不去管、不去看别人的言论。
眼泪混着酒往张泽禹身上流,划过那颗依旧在跳动的心脏。
电话******是张极和张泽禹合唱的《Because of you》,张泽禹接了电话,手机却在对方挂断电话的一瞬间掉落。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张泽禹不知道,他的脑子在听见母亲去世之后已经不能思考了。
张泽禹拎着酒瓶子晃晃荡荡地走回了房间,中途几次腿软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母亲的去世估计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回想起小的时候在母亲的呵护下快乐的成长,想起母亲做的饭,虽然不好吃,但却把他养大了。
唯一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他也没有什么牵挂的了。
张泽禹原本想从楼上跳下去,但好像会吓到别人,会影响到公司的声誉,割腕******好像太过血腥,搞脏了房间还要麻烦别人收拾。
张泽禹望向了新买的安眠药,兑着酒喝下肚,这样挺好的,至少不会太麻烦别人。
张泽禹安安静静地、没有一丝生气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窗边那盆张极养的多肉还生气勃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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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一向不会迟到的张泽禹缺席了半节课都不见身影,大家心底都开始慌了。
张极今天更是慌乱,明明拿的很稳的东西却还是从手里掉落。
一行人从训练室跑回宿舍,疯狂地敲着门,喊着张泽禹的名字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张极耐不住性子踹开了门,看着地上的安眠药失了神,兄弟提醒后才抱起地上的张泽禹往外跑,大家都跟在后面。
张极一路上都说不出话,把张泽禹送进手术室之后就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身边的人都来安慰他说没事的,他也一直在对自己说着没事的没事的。
手术室的灯暗的比想象之中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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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你醒醒啊,再不醒,老师都要来叫你起床练舞了。”张极趴在张泽禹身上哭的像个孩子,一遍一遍喊着自己许久没喊过的小宝。
张泽禹的生日愿望之一就是听到张极再喊他一声小宝,现在可算是实现了。
“说好要跟我…一起…出道的,说好要…一起举办演唱会的,你骗人,你个大骗子!我讨厌死你了!”
张极哭的伤心,丝毫没注意到飞到自己身边的小白鸟,更没注意到小白鸟眼里的泪光。
兄弟们一直陪在张极身边,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张极的情绪。
张极只要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就会慌乱寻找。
“别担心我了,我会好好活着的。”张极对着满头大汗急着寻找自己的兄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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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极准备收拾东西带张泽禹回家,回张泽禹一直心心念念的大东北。
踏入许久未住过的房间,张极唯一能感觉到自己曾经住过这的就是那盆多肉,被张泽禹照顾的很好啊。
“多肉都照顾的好,怎么照顾不好自己呢?”
张极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到了满抽屉的信,肮脏的言语和恐吓的语气。
张极不敢相信,原来张泽禹自己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吗?他也很恨自己,就因为公司对自己说的一句“避嫌”,他亲手把张泽禹推进了深渊。
张极对自己下手很重,脸上很快红了一片,他恨自己不善表达,没有跟张泽禹说清楚避嫌的事,他恨自己总是不考虑小宝的感受,恨自己明明看到小宝很伤心却没有上前去抱住他。
其实他早就察觉出张泽禹的不对劲了,他太了解张泽禹了,张泽禹一个细微的眼神,他都能知道里面包含的情绪。
张泽禹每天笑得很开朗,但张极知道那不是张泽禹真正开心的模样,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关注着他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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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极带着行李踏上了去东北的道路,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去自己根本不熟的北方。
看着列车窗外飞过的风景,从水乡到东北,张极倒是很有兴致。
“阿禹,我要回你的家乡了。”
窗外的白鸟一直在飞着,张极这才想起这只白鸟,好像从重庆就一直跟着自己。
张极打开列车的窗户把鸟接了进来,一只手轻轻地摸着小鸟的头,一边看着外面。
“你要陪我一起去看阿禹的家乡嘛?”
小白鸟激动地叫了两声,然后蹭了蹭张极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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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极在哈尔滨看到了在南方从未见过的大雪,小白鸟倒是不怕冷,站在张极肩上感受着熟悉的空气。
小白鸟从张极肩上飞下,然后在雪地里蹦哒,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脚印。
张极觉得自己肯定是太想张泽禹了,明明是小鸟,他却看到了张泽禹在雪地里蹦哒,留下脚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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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禹,哈尔滨确实很美,但有你就更好了。”张极抱着小白鸟坐在河边,环顾四周只看见了一片白。
小鸟有些激动,张极发现,自己只要一提到张泽禹,平日乖巧的小白鸟总会比平常激动。
“你认识阿禹嘛?认识的话就叫一声,不认识的话就叫两声。”张极问的语气太过于认真。
小鸟叫了一声。
张极得到了答案,却觉得自己是疯了,竟然会觉得这只鸟是阿禹。
“阿禹,我逛完了你的家乡,我好无聊啊,你来陪陪我,好不好?”
小鸟拼命往张极身上蹭。
“你不来陪我,那我去陪你,好不好?没有你,我真的好像活不下去。”
小鸟飞到张极面前,尖尖的嘴落到脸上的时候很轻。
“阿禹?你是阿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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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禹,你小心点,别摔了。”
张极拿着围巾给在雪地里肆意蹦哒的小孩围上,还顺手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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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的梦想,是在我的名字前冠上和你一样的前缀,不是TF家族,而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团。”
“我现在的梦想,是能好好陪着你,度过以后每一天的平淡生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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