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忘了

“无法和您产生共鸣，可能是因为她的脑磁场对您产生了排异反应。简单来说就是……她潜意识里排斥，惧怕，或者说……厌恶您。”

秦彻睁开眼。一年了，他的梦境仍旧不时会回荡着先前老板的话语。他用力闭了闭眼，扭头看向躺在他旁边的你。你的睡颜恬静美好，像一个他不能触碰的美梦。秦彻伸出了手想戳一下你的脸颊，手却在即将触碰到你时停了下来。

秦彻清楚，职业原因，他和你都是浅眠之人，他不愿因为自己扰了你的清梦。秦彻放轻动作起身准备下床，去客厅打发这个无眠之夜。

即使秦彻的动作已经很轻，你还是醒了过来。你揉了揉矇眬的睡眼，问秦彻要去做什么。秦彻背对着你坐在床沿，声音低低地哄你，没做什么，你继续睡。

这般模棱两可的回答可不是秦彻的风格。你彻底醒了，掀开被子坐起身，伸手要去把秦彻的身子掰向你的方向。

秦彻没有说话，但是顺着你的动作转了过来。床头灯的光太昏暗，你竟看不清秦彻脸上的表情。在这个夜晚，你居然莫名觉得秦彻孤独又脆弱。你说，秦彻你靠过来点，我看不清你。秦彻却没有动，你叹气，得，他不来，你自己挪过去。

你歪过头靠在他的肩膀，也不问他怎么突然就醒了，只是静静地陪他坐着。秦彻不语，拉过你的手放在他的手心摩挲。他的手比你大了一圈，可以完全地把你的手包起来。他粗粝的手一下下在你手心毫无规律地划着，你感觉心尖被乌鸦羽毛轻轻地挠了一下又一下，痒痒的。

鸦鸦。你轻轻地喊他，无理由地，你感觉秦彻此时离你太远，让你有点担心他。他嗯了一声，似乎在等着你的下文。他还是沉默着，只是把手嵌进你的指缝，十指相扣。即使失望过一百次，第一百零一次，秦彻还是在心底祈祷，回响吧，共鸣吧。

你看着和秦彻十指相扣的手，在心底叹气，你知道他为什么又失眠了，共鸣这件事悬而未解，已经成为秦彻的梦魇。这件事实在怪不了任何人，秦彻有着你缺失的记忆，而你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只能从头再来。重逢时的糟糕开局，相悖的立场，不对等的付出与情感，你们之间的羁绊已经剪不断理还乱。

你扣紧了秦彻的手，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摁在他的心口。秦彻顿了顿，那是你们重逢后第一面，你的子弹穿过的位置。夜晚或许真的会放大人的情绪，此刻，他不是暗点首领，只是一个有evol的普通人。你听到他问你，你爱他吗？至少是现在这一刻，你爱他吗？

听到秦彻的问题，一股难言的酸楚涌起，像是指甲不小心划过墙面那样，你的心脏悄悄地塌下去了一小块。此时你不是正义的猎人小姐，你也只是一个有evol的普通人。

你觉得自己都快被气笑了，不爱他的话，你怎么会和他同床共枕？但是你清楚，你也有一部分责任，你的立场与职业，以及重逢后的种种都能构成他不安的起因。能怎么办呢？自己的乌鸦，只能自己来顺毛哄着了。

秦彻，你知道我在靶场的考核都是十环吗？你顿一下，没等秦彻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真的觉得我那一枪是水平问题打偏了吗？你在心底叹道，秦彻和你重逢时的种种行为，虽然都凶巴巴的，但是你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所以当你打偏子弹的那刻开始，你清楚地意识到，这意味着你心里的天平向秦彻倾斜了，意味着你已经背弃了你一直以来的信仰。

我当然爱你，最爱你，秦彻。你从来都没有厌恶秦彻，你现在想哄哄他。evol啊，请你回响吧，共鸣吧。

第一百零一次共鸣，这一次有红色的光芒汇聚成流从秦彻的心口流出，缠上了你的手腕。秦彻低下头，你抬头亲了亲他的唇。

如果爱忘了，那么你会在地狱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