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深空 夏以昼 《私心》

夏以昼  《私心》

无数个望向你眼睛的瞬间，他迟疑又动摇；
予你这份小心翼翼的爱曾是他千万次的冲动与克制，
更是他十几年来不曾泯灭的私心。

1.
“就算过节氛围到了也不能喝这么多吧，要是让奶奶看到你这个样子，她肯定又要担心了。”
你就知道叫夏以昼来一定会被念叨，但眼前这位“司机”又顺路又能在奶奶面前帮你想好说辞，这样的优秀条件实在是不可多得。
脑袋因为酒精的作用有些晕晕乎乎，你靠在副驾闭上双眼，根本不顾他说了什么，一概乖巧点头：
“嗯嗯，就这一次嘛。”
“你呀。”
耳边是一声无奈的轻叹，你正准备放松神经小憩片刻，鼻息间却突然涌入一股清新又熟悉的气息，睁开眼的瞬间，映入视线的就是夏以昼那张呈特写摆在眼前的脸。
本已经放松的身体蓦地变得僵硬，那张好看的脸距离你仅有几公分的距离，近得你甚至能数清他有多少根睫毛。
“你……你干嘛？”
如果你对眼前这位“哥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或许心跳也不会这般急促又莽撞，可偏偏那些躁乱的小心思早在几个月前生根发芽，放到当下这个场面，你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一声低笑落在耳畔，夏以昼没有回答你，只是很快安全带被扣上的声音就给了你答案，你不由得有些窘迫，轻咳一声转移了视线。
你生怕他看穿些什么，而他只是曲起指节敲了敲你的额头，一如既往宠溺地：
“小脑袋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他退回到驾驶位启动了车子，而本来晕乎乎的大脑此时是一片空白，你捏着衣角坐在副驾，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

2.
直到进了家门又一起用编好的措辞哄奶奶安心回房间睡，你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可就在你想要上楼休息时，脚腕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
“怎么了？”
你险些摔倒，是夏以昼眼疾手快捉着你的手臂把你带入怀中，那双深紫色的眸子里映着你疼得龇牙咧嘴的表情，除此之外就只剩担忧。
“在酒吧的时候不小心扭到脚了。”
你又疼又委屈，缓和了好一阵儿才重新做好表情管理，而夏以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边将你抱回房间一边道了轻轻的一声“笨”。

送你回到房间后他还不忘帮你脱掉外套，在看到你低胸紧身的连衣裙时，夏以昼的眸色悄悄黯了那么一瞬，只是很快他就转移视线，转身去帮你倒了杯温水。
回到熟悉的床上，身体彻底得到了放松，酒精的作用也在这时涌上脑海，视线里夏以昼的脸都开始出现重影，你迷迷糊糊地接过杯子，下一秒就不小心将其中的水弄洒了些——
“小心——”
“唔……”
话已经说太晚，领口和裙摆处都被水轻微打湿，他慌忙从一旁扯过纸巾想为你擦拭，捏着纸巾的手却在距离你胸口几厘米时停下了。
两处湿了的地方或许都不太方便，夏以昼将纸巾塞进你手里，手指抵着唇转移了视线。
“咳……你自己擦一下。”
房间里的灯昏暗且柔和，光落在他柔软的发梢，渡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你望着他好看的侧脸不由得分了神。
“哥……”
“嗯？”
你下意识地就开口唤他，而他用鼻音轻又温柔地回应你，连看着你的目光都是软的：
“怎么了？会头痛吗？”
“一点点……”
“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不要。”
有些急促地拽住了他的衣角，你坐在床上躲避着他的视线，却并不想让他就这样离开。

你喜欢夏以昼。
与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的角色一直是照顾了你多年体贴又细心的哥哥，只是几个月前在撞到其他女孩子和他表白时，你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似乎不一般——
不希望他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着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更不希望只能叫他哥哥。
在注意到这一点后，你只花一个星期就确认了这份名为“喜欢”的心情，只是比起确认，对你而言更难的是表达。
怎么开口呢？那可是陪伴自己从小到大的名义上的哥哥。
“当然是勇敢表白！”
刚刚酒吧陶桃的提议仍清晰回荡在脑海：
“反正没有血缘关系，同一屋檐朝夕相处，就算失败了你也还能叫他一声哥，何况我觉得夏以昼对你也不像是哥哥对妹妹该有的样子……要不趁着一会明天情人节表白试试？”
你当然想过表白的事，不然那份亲手做的巧克力此时也不会就躺在你的外套兜里了。
告白词你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在面对夏以昼那张脸时，你的脑子根本没有在运转。
“……”
空气中充盈着些许尴尬的气息，余光中墙上的挂钟已经走过12点，你犹豫了足足两分钟，可结果是脑子一空，嘴上只闷闷地吐出四个字：
“……节日快乐。”
“……”
一阵清澈的低笑声传来，夏以昼望着你，眼底蔓延着潋滟的笑意：
“今天这个节好像不是给我们过的吧？”
怎么不是……
你在心底偷偷嘀咕，本来还想反驳什么，下一秒就被他揉了揉脑袋，动作像平时那般轻缓：
“看来是真的醉了，等我一下，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然后好好休息。”

3.
晚上的酒确实是没少喝，身上每一处都是沉沉的，你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渐渐的就真的困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也跟着烟消云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你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用湿热的毛巾为你擦脸，偶尔微凉的指尖划过你的脸颊与眼睫，惹得你轻轻嘤咛了几声。
“哥……”
那只手顿了顿。
“你……”
指尖轻柔你捋顺你耳边的碎发，他轻叹了口气，温声细语诶：
“好好睡吧。”
在他抬手要为你盖好被子时，你睁开眼，先一步伸出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别走……”
因为你的动作而失去平衡，他慌忙伸手撑在你身体一侧，这才不至于整个人跌到你身上。
稳住身体后长舒了口气，夏以昼放软了声音，像小时候哄你睡觉那般，万分宠溺地：
“乖，听话。”
“我不要。”
不想只做他的妹妹，不想明天醒来又同昨日，不想再压抑这份喜欢——
“不要走，陪陪我……”
想着想着眼睛就泛酸，你红着眼眶紧搂着他，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哥，留下来好不好？”
指腹轻轻擦过你的眼角，他抚着你的脸颊，有些无奈地：
“……你喝醉了。”
这一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你翻身就把他压在了身下，而夏以昼没有防备，只觉得世界一阵旋转，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摔进了软软的被子中。
“你……”
“我喜欢你。”

这一刻，夏以昼觉得自己似是出现了幻听，在情人节当天，朝夕相处了十多年的妹妹突然对自己说“喜欢”——
万千讶异中萌生出一丝丝期翼，但怔了片刻后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失落与不甘转瞬就藏进他深邃的眼底，如同那被尘封了多年的私念，沉沉被埋没在内心最深的角落。
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你，夏以昼的声音也是轻轻的：
“我知道。”
那是你多年来再熟悉不过的眼神，每次你闯祸或是做了什么傻事，再或者是平日里最为平常的多个瞬间，他都是这样看着你的——不掺杂任何男女情感的，只是把你当做最最亲近的家人而关心照顾的眼神。
你跪坐在他身上紧紧攥着他衬衫的衣领，一边摇头一边加大了音量：
“不是！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是……”
眼里因水雾氤氲而变得亮亮的，在你止住话语咬唇的那一刹，眼眶没有架住那片湿意，几滴眼泪来势汹汹地滴落，直直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
他似乎是想开口唤你的名字，只是滴落在脸上的泪水滑进了嘴角，才一张口他就尝到了那咸咸的滋味。
眼睛与脸颊都是红的，你鼓舞了勇气终于开口，尽管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是……就只是喜欢你的喜欢。”
以往的任意一刻，每当你哭，夏以昼都会第一时间为你擦眼泪，可这一次他却没有。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中涌动着你看不懂的情绪，他就这样在你低低的啜泣声中沉默，眉头微微皱着，双唇也抿成了一条线。
你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此时还能再做些什么，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等待他的回应——
可在漫长又煎熬的等待过后，他一个用力将你推开，不顾跌坐在床上的你坐起了身，神情变得坚定而严肃：
“不要闹。”
那是你从未听过的冰冷又带着愠怒的声线，低低的，却又字字清晰的。
他避开了你楚楚可怜的双目，整理好衣领准备起身，那匆忙的动作落入你眼中仿佛是他在急着逃离——
被推开的挫败与失落顷刻被害怕占据，怕他离开这个房间后再也不会主动见你，怕你们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此时此刻，你的脑海中仅剩下最后一个信息：
不能让他离开。
“不要走！”
来不及穿鞋子，你踉跄着从床上跑下，在他即将离开这个房间前先一步跑到了他面前：
“夏以昼！我真的喜欢你！”
赤着的双脚贴在地面有些冰，他皱着眉想先抱你去穿鞋子，却被秒拒：
“先把鞋子穿上……”
“我才不要！”
话说完你就伸手死死抱住他的腰，头埋进他怀里坚决不肯撒手：
“不可以推开我，推开我要讨厌你一辈子的。”
“你……”
不管怎么推怀里的人就是纹丝不动，明明那么小一只，夏以昼却觉得你的力气比他还要大。
茫然，错愕，慌乱，那些负面情绪一一闪过眼底，最终都在那双深黯的眸子里归于平淡，他低头看着你，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沙哑：
“你喝醉了，你真的清楚我是谁吗？我是你……”
“哥……”
“……”
在这破碎的一个字里，你捉着他的衣领踮起脚，一边哭一边吻上了他的唇。
夏以昼整个人怔在那里。

4.
喜欢上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是什么感觉？
——是痛苦。
夏以昼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个问题。
一起经历了太多，他早已不记得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开心时眼睛笑得弯弯的样子，生气时腮帮子鼓鼓的样子，睡觉时毫无防备的样子，洗澡后裹着浴巾的样子……同在一个屋檐下，他见过你太多太多，在意识到这份感情不单单是青春期的悸动时，他看你的眼神早就不再单纯。
在以“哥哥”这个身份与你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他无数次难捱“喜欢”的冲动，对你关心照顾无微不至，与你情绪共享再到哄你入眠，甚至在那些不经意肢体接触的瞬间偷偷窃喜——
可这样的自己另他感到恶心。
作为哥哥，他不可以，更不能。
然而欲念上头时人类无法压抑本能，青春期时，你成了他无数夜里辗转难眠的罪因，也成了他第一次自渎时的幻想对象。在对着手机里那张照片第一次释放时，他全然察觉不到快乐，有的就只是无尽的懊悔与负罪感。
……好恶心。

夏以昼试过无数方法去转移注意力，可每当你出现在他的视线，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便功亏一篑，慢慢地他也意识到，对于这段禁忌的感情，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将其很好地埋藏在心底。
在他成百上千次的梦里，你们不再是兄妹，而是亲昵无间的爱人，会一同欣赏每一天的日出日落，会相伴走过一轮又一轮春夏秋冬，更会在每个平淡又温馨的日子里十指相扣缠绵着对对方倾诉喜欢，所以在他听到那句“我喜欢你”时，好像有有魔法将这段美梦促成了现实。
但那一瞬间他感到恐惧。
他害怕你年纪太小分不******正的亲情与爱情，怕你只是醉酒过后的一时冲动，怕你冲动之后与他渐行渐远，最终成为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所以当你和他表白时，他第一个念头便是逃离——
只要他离开这个房间，你们就仍是世间最最亲密的家人，永永远远也不会改变。

幻想过无数次的柔软此时就贴在唇畔，带着眼泪的咸，他沉默着望你哭红的眼睛，连为你擦眼泪的力气都没了。
你能感受到吻上去时他僵直的身体，只是他没反抗，你便更加大胆，认真地向他再一次陈述：
“夏以昼，我喜欢你。”
过了许久许久你才听到他的声音：
“我是你哥哥。”
“也会是我的男朋友。”
“我们这样的关系以后会面对很多很多，即使是这样，也没关系吗？”
“只要你也喜欢我。”
糟了，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竟然是个魔法师——
他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会突然发热，而那些他压抑了近十年的感情也如挣脱了禁忌的猛兽般，汹涌而又猛烈地侵蚀了他的理智，怕自己会在你这样的注视下失态，他反手将你压在门上，有些慌乱地吻了上来，指尖甚至在发抖。
“唔……”
温热的大手紧随着抚上你的脸颊，那张在眼前无限放大的脸清晰而精致，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的眼角是红的。
双齿被一股柔软撬开，属于他的气息顺势被喂进唇齿之间，你闭上眼感受着他炙热的呼吸，身体也在他缠绵又热烈的进攻下放松了。
房间内的温度直线攀升，在这暧昧深切的吻中，一只膝盖顶入你两腿之间，连带着在你口中扫荡的舌头一起，多了丝侵略的意味。
“哥……”
……

等他放开你时双唇已经有些红，指尖轻轻勾过你湿润的嘴角，夏以昼抵着你的额头，漂亮的眼里是数不尽的欣喜。
“所以……外套里的巧克力，是要送给我的吗？”
你诧异：
“你看到了？”
“嗯，前几天看到你鬼鬼祟祟在厨房里做巧克力。”
那时他还以为你有了喜欢的人，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将那份沮丧与不甘压回心底，只是没想到，那个本该让他嫉妒的发疯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因为希望你能收下我亲手做的巧克力。”

在无数个望向你眼睛的瞬间，他曾迟疑又动摇；予你这份小心翼翼的爱曾是他千万次的冲动与克制，更是他十几年来不曾泯灭的私心。

5.
“节日快乐。”
喑哑的嗓音落在耳畔，说这话的时候，夏以昼正用双唇磨着你的耳朵亲吻。
你弯弯眼睛朝他笑，学着他的语气：
“今天这个节……好像不是给我们过的吧？”
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烘出两片剪影，他笑着垂眸在你额头落下一吻，亮晶晶的眼里是未加任何遮掩的眷恋与深情。
在这个纯洁不参有一滴杂质的吻中，那只与你十指相扣的手也将你握得更紧：
“但现在是了。”

2024.02.14
wb：骨科就是世界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