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赤葦京治是從大學起才迷上攝影這個愛好。
一開始是木兔光太郎在某次碰面時給他帶了部一次性的底片相機,說是最近在同學間很流行,碰巧他在商店街附近玩抽獎時抽到了,就想著想自己肯定喜歡,於是就帶來了。
「木兔前輩不打算自己拍嗎?」赤葦京治邊說邊拆開包裝研究,巴掌般的相機的確很適合隨手紀錄,於是他趁木兔光太郎不注意時就拍下他凝望自己的那瞬間。
底片相機最特別就是無法立即觀看成品,但也同時會凸顯每次按下快門時的可貴,是值得珍藏一輩子的回憶。
「嘛,總感覺京治拍照很好看啊!」不過這句話可不是假的,赤葦京治的拍照技術的確不錯,從前在梟谷時也時不時充當團照的攝影擔當,而在他開始研究攝影後更是精進不少,自然而然地對象就從同學好友轉移至戀人身上。
他喜歡用自然光作背景,木兔光太郎總喜歡牽著自己的手走在前面,和煦的陽光傾瀉而出,灑在柏油路上,配上對方一如以往的燦爛笑容,還有朝氣蓬勃的嗓音,的確是會構成最美好的一刻。
「喀嚓。」又一下快門聲的響起,那又是赤葦京治納入底片裏的一瞬間。
午後陽光,還有心上人的微笑,一切看起來是多麼的美好。
時間快轉到二零二四年的夏天,赤葦京治走在塞納河邊,手上還拿著小巧的底片相機,腦海裡還打算著要記錄些什麼,關於生活,關於工作,又或者木兔光太郎的。
他昨日在現場才看完八強的賽事,日本奮戰五局下仍不敵義大利,再一次無緣四強戰,可坐在會場內時他又回想起昔日惜敗的那場春高決賽,同樣的僅一步之遙,但亦無阻他們繼續如飢渴般追逐勝利,追逐更多更強的對手。
而木兔前輩也不是以前那位動不動就進入沮喪模式的王牌了。赤葦京治心想著,可一直以來他心裡對木兔光太郎的印象可不是狀態不穩的王牌,而是站在球場上用堅實背影鼓舞人心的王牌,不管是以前或現在,這點從未變過。
手機適時地響起,赤葦京治不用想都知道來電者的身分,他按下通話鍵:「木兔前輩。」
「京治還在巴黎吧!」木兔光太郎的聲音有點模糊,像是信號接收不好,接著又問:「現在在那裡呢?」
「塞納河。」赤葦京治回著:「前幾日吃飯時碰巧有本地人推薦,他說來巴黎,別忘跟你的戀人一起漫步塞納河畔,欣賞醉人的巴黎景色。」
特別在奧運這樣的特別時刻,更是應該留下什麼美好回憶,才不枉此趟巴黎之旅。
自然身為選手的木兔光太郎是沒法出選手村,這點赤葦京治也明白,但他還是來到了巴黎,來匯集了所有夢想的夢想之都,與一眾球迷坐在體育館裡,親眼目睹他的星星與其他一眾夥伴們在賽場上的振翅高飛。
「不過我回道,我想隔著河畔,我也會跟木兔前輩欣賞一樣的景色。」赤葦京治的聲音一如以往的平靜,但墨綠的瞳凝視河岸兩旁時仍不禁地柔和,像是無邊際的森林正溫柔地包裹著河流般。
可是看著河畔形形******的戀人們,赤葦京治還是輕聲地呢喃道:「但……還是有點想木兔前輩在呢。」
木兔光太郎也何曾不是不知道呢,交往多年,甚至兩人都即將踏入而立之年,也認真考慮婚事時,他還是一如以往把赤葦京治放在他人生最重要的頭幾項中,他愛他如初,就像太陽一樣炙熱且自由。
在得知可以離開選手村後,他迫不及待就打給對方,迫不及待地想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將對方擁入懷裡。看看對方有沒有瘦了,有沒有好好吃飯休息,然後再牽著對方的手,閒聊著今次奧運會上碰到的各種趣事。
「那京治想我的話,就轉身看看吧。」
赤葦京治聽到這句話先是一愣,腦裡僅用0.5秒想了各種可能性,但他還是選擇轉身一看,只見是木兔光太郎站在太陽下,穿著風衣,戴著鴨舌帽,一身休閒地向自己揮著正在通訊中的手機。
來巴黎之前他們說好了不碰面,一來奧運的政策安排根本沒法叫他們見上一面,二來有別於上次東京奧運時身為特約記者,赤葦京治今次是跟眾多遊客一樣,只是一名特地來觀賞賽事的觀眾,沒法像上次般在場邊觀賽。
他記得木兔光太郎還為此懊惱許久,就在對方幾乎要鑽進飯桌底時,他放下手機道:「但只要木兔前輩抬頭,我的視線也會在你身上。」
金黃色的逆光落在木兔光太郎身上如鍍上了一層淺金,讓他本來的低調也顯得不低調,卻又異常地增添一分柔和。這讓赤葦京治回想起大學時對方接自己下課的模樣,明明是氣喘吁吁地跑來,但一見到自己時還是止不住那份喜悅,還舉著塑膠袋裡飯糰,就等著自己走到他跟前,用對影填滿歸家的路途。
興許木兔光太郎剛結束了訓練,又或者剛剛下課,但也無礙他搭上最近的一班電車千里迢迢地過來,就只為能早點跟自己見面,然後還撒嬌道:「今晚晚餐的肉能多給一點嗎……」
對啊,木兔光太郎給自己的愛就是這般燦爛且耀眼,但卻不刺眼。他明媚,他炙熱,亦給予自己最自由、最充盈的愛。
「不是說只要一抬頭,你的視線就會在我身上嗎?」
金黃色的瞳如陽光般和煦溫暖,甚至蔓延至赤葦京治也似乎感受到那份暖意,他放下手機,接著從慢步,到急步,最後到了小跑,然後一頭栽入木兔光太郎,那屬於他的太陽的懷裏。
「是啊……」明明也不是第一次了,這睽違數月的久別重逢還是讓赤葦京治無法壓制內心的激動,他伸手用力攬過木兔光太郎的頸脖,就像迷路多日的孩子終於找到他的方向,激動道:「一直都在你身上,不管何時,不管何地,一直都在看著光太郎啊……」
明明有很多話想說,明明很想安慰鼓勵些什麼,但這一切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已經被眼前一個擁抱,一句話化解了所有,道出了對彼此的牽掛。
「結果都沒看夠,卻把京治惹哭了。」木兔光太郎輕輕放開赤葦京治,用指腹輕輕抹走掛在對方眼角處的淚,無名指上的銀戒正折射著細碎的光,「好像自結婚之後,你卻變得更愛哭了。」
眾所週知,過往一直都是赤葦京治很好地照顧好木兔光太郎,不管是在梟谷還是黑狼時期,都一定聽聞過他的存在,而在黑狼隊員們更是赫赫有名,只因他隔兩週就會從東京到大阪為對方送飯,風雨不改,還幫對方處理稅金等問題,確實是「把木兔光太郎照顧得很好」。
不過在暗地裏卻是「木兔光太郎把赤葦京治照顧得很好」才對。
赤葦京治的工作很忙,工作日夜顛倒,經常奔走於漫畫家們家裏,又或者公司、印刷商的洽談裏。後來也只有長假期才會到大阪木兔光太郎的家裏住上幾日,但後來他到國外挑戰聯賽,兩人一直都是聚少離多,木兔光太郎也知道赤葦京治一向報喜不報憂,直到有次他無預警收到一個對方的來電,才把對方近期的低落狀態一聽瞭然。
那次木兔光太郎其實難得地有點生氣,可又無奈自己不再對方身邊,他只好把手機放在耳邊,像往日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如果還是大學時的他們也許早吵起來了,但如今他們就過了動不動就吵架的階段,畢竟生活又不只剩下愛情,他們既是為了夢想,也為了麵包,更是知道吵完了只會於事無補的道理。後來木兔光太郎也沒有強迫赤葦京治一定要說出來,但如果對方需要一個肩膀、一句安慰時,他肯定就在對方身後,給予那最安心的港灣。
「因為光太郎不管何時都會幫我擦去淚水。」赤葦京治說得尤其真誠,也笑得尤其開懷。
幽綠的瞳倒映著正是那道燦爛的正午陽光,把原本幽暗的森林也瞬間變得明亮起來。
「喀嚓。」
就在兩人相視時,忽然一聲快門聲從後響起,兩人同時回望,正是一位攝影師舉著相機,把這一幕納入眼內。
“What’s a beautiful and memorable moment.“
攝影師把相片用隨身打印機打印出來,相紙裡兩人正凝望對方,眼眶內的世界恍惚就只剩下對方,把即將傾瀉而出的愛意填滿至彼此的瞳裏。
世界再大,亦不及你眼中的世界美麗。
“Thank you so much.” 他們接下相片,成對的銀戒在巴黎的陽光下更為閃閃發亮。
「不如回家之後把它裱起來吧。」赤葦京治摩挲著相紙,一副視若珍寶的樣子,而就在他抬眸對上木兔光太郎的眼時,他似乎就得到最為肯定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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