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研、赤兔赤】過勞

身處前陣子費心攻略的遊戲場景,口中冒著火焰的巨龍在面前仰天長嘯,腰間沒握到武器,卻忽然來顆排球飛過,高中的隊友們圍著自己現身,說明天就要打春高了得趕快來開睡前討論會。

研磨翻過身,棉被因為汗水而黏在******的肌膚上,踢開又覺得渾身發冷。無論是夢境還是現實都亂七八糟的,他討厭這種感覺。

他在淺眠與甦醒的邊緣聽見大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接著是刻意放輕的腳步聲。這個時間不應該有人回來,小黑還在漫長的洲際飛行途中,表定明天早上才抵達東京。

「孤爪?我是赤葦。」男人的聲音隔著一道紙門而有些模糊,研磨聽是聽到了,但實在沒辦法揚起聲音回應。赤葦在外面等了一下,沒聽到回覆便又開口,「我進去了。」

門被輕輕拉開,大燈亮起,研磨聽見擠壓噴瓶和搓手的聲音,接著是涼冷的手掌覆上額頭,好舒服。研磨懶洋洋地睜開眼,正好對上赤葦平靜深邃的雙眸,「你怎麼來了?」

「黑尾學長打給我說你不太舒服。」赤葦拿起床邊的耳溫槍幫研磨量了體溫,38.1度,果然還在發燒,「起來吃點東西好嗎?這樣才能吃藥。」

「嗯。」研磨有氣無力地應聲,他掙扎地從盈滿熱度的被窩裡坐起來,僅存的力氣光是應付這個動作就已經見底。他呆坐在床上等待因病而縮短許多的體力條蓄滿,看著還沒換下襯衫長褲的上班族進進出出,短短幾分鐘內在和式桌上擺好白粥和小菜。

飯菜香氣有加速回血的功能,研磨從床上滑下來,慢吞吞地挪動到矮桌旁,接過赤葦遞來的碗筷。研磨認得這桌菜的氣味,是藏在附近商店街尾一家由年長的婆婆掌廚、極不起眼的店,低調賣著美味的便當,熱粥是要額外訂的,這屋子裡只要有人生病就得仰賴婆婆的料理復原,從大學至今都是如此。

「看過醫生了嗎?」赤葦問,一邊把蔬菜夾到研磨碗裡。

「嗯,說跟之前一樣,太累就病了。」

「畢竟來回了地球的兩端呢。」

赤葦看著研磨嚥下溫熱的白粥,才端起碗筷替自己添菜,嚼著香甜的玉子燒,赤葦才想起這是他這星期以來第一次好好坐下來用餐。他大概也處在隨時要累出病的邊緣,前幾天都守在宇內家等待原稿,在監督作畫進度之外順便看研磨和日向遠在巴西的沙排直播。好不容易壓線把稿件交給印刷廠,就接到準備登上長程飛機的黑尾來電,說剛回國的研磨好像病倒了。

赤葦想起大學時還跟木兔、研磨和黑尾同居的那幾年,研磨雖然沒有繼續打排球了,但依然是家裡最常因為季節變換和流行性感冒而病倒的那個。大一那年他觀察黑尾照顧研磨的樣子,餵水餵飯餵藥,偶爾把整個人抱去浴室洗澡,熟練得像是已經這麼做十幾二十年了,很偶爾才換成研磨照料黑尾的稀奇畫面。

隔年夏天輪到赤葦中暑,木兔有模有樣的按照黑尾平時的方法,挺起胸膛打理好生活一切瑣事,照三餐把赤葦照顧得妥妥當當。等到赤葦終於有力氣拿起手機,第一件事就是傳訊息感謝黑尾,換來好幾張黑貓問號的貼圖。

研磨瞥見赤葦眼下的黑眼圈,心裡生出一絲絲歉意,不用問也知道暢銷漫畫的責任編輯最近大概也沒有好好休息,就某方面來說赤葦和他有許多相似之處,無論是冷靜處世的個性,還是只要一投入某件事情就會專心致志到忘記照顧自己這點。大四那年木兔搬到大阪、黑尾成為排協的新進職員,無暇監督埋首於實習和工作的兩人,於是他們接連過勞病倒在家裡,搞得連木兔都發起脾氣,打電話回來威脅赤葦再不好好照顧身體,他就要翹掉球隊訓練回東京盯著兩個人吃飯。

赤葦注意到研磨的目光,隱約猜到對方在想什麼,他輕輕笑了一下,把最後一塊玉子燒放進研磨的碗裡。兩個食量不大的人把碗盤清得一乾二淨,赤葦把器皿疊好,盯著研磨吞下水和藥丸。

「謝謝你,京治。」研磨輕輕呼出一口氣,誠摯地道謝,如果赤葦沒來,他大概只會微波冷凍庫裡的炒飯來吃,或是乾脆地跳過這餐。

「不用客氣。」赤葦離開主臥前又幫研磨倒了杯水,放在床邊的矮桌上,「我把門開著,有什麼需要就喊一聲。」

「嗯,我知道了。」

研磨靠在床邊,打開通訊軟體裡幾個小時沒看的聊天室,黑尾的訊息浮在最上頭。

「去看醫生了嗎?」
「退燒了嗎?」附帶黑貓躲在牆後偷看的貼圖。
「我有跟赤葦說了,他下班之後會過去家裡。」
看起來不怎麼樣的飛機餐照片,「好想吃婆婆做的白粥和佃煮秋刀魚。」
黑尾的******照,擺出一張可憐兮兮的表情,大概是飛機坐太久,總是翹著的頭髮都垂了下來,「好想抱著研磨睡覺。」
「記得吃藥,我落地之後馬上回家。」

研磨微微揚起嘴角,手指敲打螢幕回說吃飽了,加上三花貓打瞌睡的貼圖。他跟著打了個哈欠,把手機放回床邊,感受身體的狀態,吃過東西,身體不再那麼沉重,整個人舒服多了。他慢吞吞地爬回床上,抓起一旁的遊戲機打了幾場節奏遊戲,才又窩進被子裡休息。

赤葦收拾好餐具,簡單留了訊息給人還在長途飛機上的黑尾說明狀況,便拖著疲憊的步伐走進浴室。連續幾天沒睡好,他差點把沐浴乳弄成洗髮精、還把洗面乳擠上牙刷,熱水澡沒沖掉多少勞累,反而有種氣力放盡的感覺。撐著最後一點精神把頭髮吹乾,他才癱進客廳的大沙發裡。研磨的氣色看起來還不是很好,赤葦思考著眼下這個情形是要到主臥打地舖,還是乾脆抓件被子就在客廳睡。

如果木兔學長在就好了。赤葦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想起上個月到大阪找木兔時整夜相依的溫暖,只要能夠靠在木兔厚實的胸膛、討幾個柔軟的吻,這些疲憊都能瞬間減去大半,對他來說木兔就是像能量果凍般的存在。遠在大阪的愛人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正好打了視訊電話過來。

「赤葦!我好想你!」知道赤葦這陣子正在忙重要的工作,木兔忍耐了好幾天沒打視訊,只能從訊息得知赤葦的近況,他簡直快悶壞了。

聽見木兔充滿元氣的聲音,赤葦終於放鬆了下來,「我也很想你,木兔學長。」

「你已經在研磨家了吧?吃晚餐了嗎?洗好澡了嗎?要好好休息欸不要累倒了!」

「嗯,已經跟孤爪一起吃了,也洗好澡了。」赤葦任自己陷進柔軟的沙發裡,拿下眼鏡抹了抹臉,「這幾天訓練還好嗎?」

木兔從赤葦的臉看出對方的體力已經到極限了,他快速的交代完這禮拜練習時的狀況,附帶佐久早吐槽宮侑的經典語錄,講不到十分鐘就催促著加班多天的戀人趕緊去睡覺,「最愛你喔赤葦!」

「我也愛你。」赤葦揚起嘴角,覺得過勞流失的力氣慢慢地回來。視訊結束,他用力的閉了閉眼,在安靜的老房子裡聽見細小的呢喃。

聲音是從關掉大燈的主臥傳來的,赤葦把眼鏡戴好,起身走向聲音的源頭,「孤爪?」

床邊角落的小檯燈還微亮,赤葦把腳步放得極輕,端詳蜷縮在被子裡、臉色潮紅的研磨,好看的眉眼緊緊皺起,時不時發出悶哼聲,像是深陷在混亂無序的夢境中。他想起以前研磨發著低燒的夜晚,黑尾總是會把室內溫度控制在微涼,然後鑽進被子把人抱在懷裡一整晚,隔天研磨的病情就會神奇的好轉很多。

「發燒的時候很容易作些亂七八糟的夢不是嗎?」當木兔問起時,黑尾曾這麼回答過,「只要能好好睡一覺,很快就好起來了。」

赤葦伸手把研磨被汗水沾濕的黑髮順到耳後,輕聲喊,「研磨。」

研磨還沒有完全睡著,間歇性的出汗和發冷讓他難以真正入眠,他稍稍睜開眼,視線找不到對焦的地方,「嗯……?」

「今天跟你睡,可以嗎?」

看著縮成一團的病人點點頭,赤葦摘下眼鏡,從床的另一頭躺進被窩,小腿碰到研磨因為畏寒而屈起的腳。研磨察覺身旁多出了個熱源,於是慢慢地挪動身體靠近,把額頭靠在對方肩膀和胸口之間的位置,意識模糊中他仍知道這不是黑尾,而是另一股熟悉的氣味,於是他放心的把手搭上男人的腰間。

赤葦替研磨拉好被子,帶著安撫的意味輕拍著他的背,低聲道,「晚安。」

散著長髮的人又動了一下,把自己調整成舒服的姿勢,安心的嘆息,「晚安……京治……」

黑尾一進門就看見赤葦的皮鞋整齊擺在玄關角落,心裡暗暗鬆了口氣,他還來不及整理經過長途飛行而狼狽不堪的自己,便匆匆忙忙打開主臥室的門。

床上明顯是躺著兩個人,黑尾愣了一下,才發現幾天不見的愛人和摯友面對面睡在一起,兩個人都睡得很沉。他俯身在研磨的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個吻,沒換到任何反應,便拿起耳溫槍替研磨量體溫,37.3度,看來已經沒什麼問題了。研磨的呼吸總是淺淺的,黑尾靠在床邊凝視著愛人的睡顏好一陣子,壓在胸口十幾個小時的緊繃才逐漸消失。

他抬眼注意到赤葦微微泛紅的膚色,於是順手把耳溫槍塞進赤葦的耳道,機器發出一聲長音,黑尾抬了抬眉毛,38度。他將手背貼上赤葦沁出薄汗的額頭,頭髮睡得亂七八糟的男人皺起眉頭發出低沉的悶哼,然後極為流暢的、把縮在自己胸前的研磨帶進懷裡。

黑尾輕輕嘆了口氣,決定在洗澡前先洗米煮稀飯,畢竟要照顧的病人又多了一個。

Notes:

前陣子看到有旅人在找赤葦和研磨互動的文(我自己也很愛看),就在想他們之間大概會是什麼關係。經過高中的集訓、較量,私設接著大學四人同居,他們兩個應該是那種表面上看起來不冷不熱,可實際上非常了解也很照顧彼此的類型。
困擾最久的赤葦和研磨之間的稱呼,印象中在原作似乎沒有出現過,想了幾天覺得研磨一樣會以名字稱呼所有同齡及年下的朋友,而赤葦大部分時間還是循著習慣叫研磨的姓氏,只有在比較親密或聊私事的時候才會叫名字。

原載於:https://www.plurk.com/p/3g5ca0n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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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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