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透支

“可以预支一下吗？那个。”

正站在厨房里炖奶油白菜的赤苇停下勺子，木兔可怜巴巴地趴在厨房的门框上，胸口的T恤湿了一片，显然是刚锻炼回来，整个儿人都热腾腾的。

“今天也要预支吗？”

“嗯，因为忍不住了，跑步的时候就一直在想预支的事！”

“您倒是好好晨跑啊……”

“赤苇跟我一起去的话，也许我就不会想多余的事情啦！”

“请容我拒绝。”

“是拒绝晨跑？还是拒绝预支？”

眼看木兔像只大型犬一样眼巴巴地看着他，俨然就差拼命摇起身后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赤苇叹了口气，对这只大尾巴黑狼完全没办法。

他关小火，走过去主动亲了亲木兔的嘴角。

“您知道答案的。”

木兔不知足般搂住他，不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得寸进尺地咬着赤苇的嘴唇。赤苇完全没有抵抗的心思，他身上系着围裙，即使和木兔湿乎乎的T恤紧密接触也不会弄脏衣服，唯独木兔身上那股扑鼻而来的汗臭味他实在受不了。

半分钟之后，他主动推开了心满意足的木兔。

“去洗澡。”赤苇露出嫌弃的表情，“洗完澡过来吃饭，啊，记得把衣服放到洗衣机里。”

“收到！”木兔舔了舔嘴角，美滋滋地自动忽略掉赤苇的嫌弃。

“今天一天都要待在我这里吗？”

“对啊，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也是休息日，晚上还有直播要录。”

“直播啊……”

“就拜托赤苇了哦。”

“好，我会准备一下的。”

“也不用准备太多。”

“嗯？”

“最近他们都说什么，‘比起木兔选手更想看京治呢！’这种话，让人很不爽……”

“小气鬼前辈。”

“我！我才不是小气！我就是不想让那么多人看赤苇嘛！”

木兔瘪起嘴巴，嘴里念念有词：“还一口一个京治的，我都没有叫过赤苇的名字，太不公平了……”

“木兔前辈。”

赤苇收回视线，走回厨房专注地盯着锅里咕噜作响的奶油炖菜：“容我提醒您，叫名字是不可预支的项目。”

“知道啦，知道啦！在交往之前我不会叫赤苇的名字就是啦！赤苇好啰嗦！”

像闹脾气的小学生一样赌气般甩下一句话，木兔趿拉着拖鞋离开厨房走向浴室，十分钟之后又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白毛出来，站在赤苇面前猛地左右甩头，成功甩了赤苇一脸水。

“……”

赤苇不想和闹脾气的小朋友计较，只是把刚出锅的烧汁蛋羹和猪肉炒韭菜重重放在餐桌上，笑眯眯地建议木兔今天多吃一点，因为未来的一个星期都不会再做任何肉类的食物。

“赤苇我错了。”

木虔诚地递上挂在肩膀上的那条湿乎乎的毛巾。

“一个月。”

“噫！！！”

 

等下次木兔来赤苇家拜访的时候，他还是如愿以偿地吃上了肉。

赤苇是不舍得再拒绝他的，他几乎不会拒绝木兔的要求，唯独一次，在木兔的毕业典礼上，木兔把他拉到体育馆后面的树荫下，摘掉第二颗扣子，赤苇果断地拒绝了木兔的告白。

木兔注定是要走上职业的，换句话说，木兔会在排球这条路上走得比枭谷其他任何人都更长、更精彩。然而世界又相当复杂，社会对于同性恋者的接受程度普遍不高，即使大多数人嘴上不说什么，舆论或者无良媒体也一样能把他们喷得体无完肤。无论木兔的自身实力有多么出众，这些负面评论终归会影响到他的职业生涯，会不会有队伍因此不愿意签约他，会不会因此无法代表国家踏上国际舞台，这些都是赤苇完全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想冒这个险。

木兔注定是属于世界的。

赤苇着实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把他囚进自己编织的牢笼。

木兔却出乎意料地固执，可惜的是在原则性问题上赤苇比他更加执拗，原本浪漫的告白成了两人高中阶段唯一一次的争吵，最后还是赶来的木叶帮他们解了围，看在其他前辈在场的份上，赤苇勉强后退一步，和木兔做下“直到退役再交往”的约定。

有了这样的约定前提，不会做任何情侣之间该做的事，他和木兔的交流也就没什么压力或者值得注意的地方了。木兔可以在直播的时候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和赤苇的感情一级棒，赤苇永远是自己最喜欢的二传手，坐在旁边的赤苇对着镜头微笑表示赞同，顺便刷了一把木兔选手相当念旧情的好人设。

你俩这样有劲吗？！

偶尔被他们拉来一起直播的木叶狠狠吐槽。

木兔的直播几乎固定一个月一次，期间会有不定期的小直播，大多数是开着视频和粉丝聊天，有时候也会拍些有趣的事情，比如拍摄赤苇做饭或者直播自己和赤苇木叶打球，都是闲暇的时间来做。有黑粉曾趁机质疑，嘲讽木兔选手不做正事，结果却被老少通吃的木兔选手的粉丝齐心协力地怼到自闭。

木兔选手就不能有一点个人生活吗！木兔选手愿意把个人生活展现给我们看有什么问题吗！木兔选手这么好的人！这么温柔的人！难道要他一天28个小时都和排球黏在一起才可以吗！

上到八十岁老头老太太，下到七八岁小朋友，木兔选手的粉丝均匀地分布在各个年龄段。作为球员而不是明星，树立人气这种事的确没必要专门去做，但木兔只是单纯地不讨厌和喜欢自己的人交流，除此之外并未抱有其他目的，偶尔忙起来的时候，断几次直播也是常有的事。

赤苇是木兔直播里的常客，木叶或者日向会不定期参与。赤苇很少和木兔连线直播，通常都是直接出现在木兔家里，而木叶和日向则是以连线的方式和木兔凑到一起，期间难免反复失去连接，气得木兔差点关掉手机直奔木叶家里，所幸赤苇及时把他拦了下来。

有了木叶作为障眼法，赤苇去木兔家进行直播这种事也逐渐变得理所当然，他们是关系要好的高中同学，是曾经搭档的主攻和二传手，更重要的是，赤苇的颜值迅速吸引了大部分女性粉丝。有大胆的粉丝会发言希望他摘掉眼镜，赤苇摘掉之后什么都看不清，拜托木兔看一眼大家都在说什么，木兔的大脸凑到屏幕前，便看到一条条的尖叫和“木兔选手让开一点你把赤苇挡住了！”的******。

那天的木兔直接消极到了桌子底下，赤苇不得不跟着钻下去哄了好久，最后借着手机只能拍到桌子以上的机会，偷偷亲了木兔一口，木兔高兴地跳起来，咚地一下磕到了餐桌底，脑袋上鼓起一个大包，直播也不得不提前结束。

也正是从那天开始，木兔发掘了“预支”这个妙招。

明明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却碍于没有交往而无法做出任何越界行为，木兔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早就憋得不行，至于看上去十分冷淡的赤苇，木兔也有怀疑过他是不是那方面不太行，甚至一度想要询问本人。

当然，他没敢作这个死。

预支是个相当好的借口，木兔学着对赤苇讨价还价，亲一口算是预支，那么牵下手是不是也可以预支，同床共枕一晚好像也没什么不行，渐渐地，木兔的要求越来越过分，而赤苇很少拒接他，只是认认真真地把木兔预支的部分记在本子上，至于怎么换，就更是从来没说过。

木兔也不知道该怎么还这种“预支”，他肯定是要和赤苇交往的，到时候要怎么把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一起睡觉还给赤苇呢？木兔想不明白，但他乐观地认定这不是问题，毕竟赤苇什么都没说。比他更缜密的赤苇肯定早就想过这些问题，而赤苇不说，则代表着赤苇肯定有什么木兔想不到的解决方式。

“你俩这样有意思吗？！”

无意中看到了赤苇记录预支项目的笔记本的木叶这样问道。

“有啊！”

木兔和赤苇异口同声地回答。

“在木兔前辈退役以前，我是不会和他交往的。”赤苇相当冷静。

“没错。”木兔点点头，大大咧咧地搂住他的肩膀，“所以预支的话就按预支算，不算我们做过，无论做了什么，我和赤苇都没有交往！”

“这都什么鬼？！”木叶发出绝望的咆哮，“我搞不懂你们啊！”

“毕竟木叶还差得远嘛！”

“木兔你少在这儿得意忘形！”

“哇赤苇你看！木叶还看变形金刚！好幼稚！”

“哈？！”

木叶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情侣该做的事情他们都做了个遍，如果这些都不算数的话，假设他们日后分手了，理论上讲吃亏更多的肯定是赤苇。然而赤苇却对木兔不会变心这件事很有信心，直到木兔搂着一位女士的后腰走进公寓的照片刊登上他家杂志社的体育杂志。

赤苇比任何人都先看到这期杂志，他虽然是漫画部门的编辑，但大家都知道他是木兔选手的忠实粉丝兼关系超好的高中同学，有了木兔选手的八卦，体育杂志部门的编辑第一时间和他分享，却没想到赤苇只是笑了笑，便低下头继续手头的工作。

图片很模糊，女士的背影完全分辨不清，但还是可以看出个大概，赤苇连续两三天都闷闷不乐，拒绝接听木兔的电话，也拒绝木兔来自己家里做客的请求。木兔二丈摸不着头脑，直到杂志正式出版，才急吼吼地拿着杂志冲到赤苇家，用赤苇给他的备用钥匙打开锁，拼命解释这是误会。

“什么误会？”刚下班回家泡面的赤苇一脸淡定。

“这个人是雀田啊！！”木兔急得满头大汗，“那天她参加民办体育活动的应酬，说是身体不舒服，我正好也在参加所以就送她回去了嘛！我我我我才不会对雀田上下其手！”

“木兔前辈，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我才不会对雀田上下咸猪手！那样白福会打死我的！！！”

话没说完，白福的电话就到了，女孩子的分辨能力在某些方面总是出奇地优秀，就连作为漫画编辑的赤苇也仅仅能通过模糊的长裙判断出性别，白福却能一下认出那张照片上的雀田，并狠狠痛骂木兔一顿。赤苇只听木兔超级委屈地高声喊着“我才不是大兔蹄子！！”，他结果木兔的手机主动向不知情的白福解释清楚，白福才勉强原谅了木兔。

“赤苇看上去好像完全不生气。”

被狂风暴雨般怒骂了一顿的木兔瑟瑟发抖。

“嗯，没有生气。”

赤苇挂掉电话，面差不多泡好了，他拿下来盖在泡面杯上面的IPAD，木兔自觉地从厨房拿了一把叉子坐在赤苇对面：“为什么不生气啊，以为我出轨的话，不应该很生气才对吗，”

“这个啊……”

赤苇卷起一叉子泡面，误以为木兔出轨后，他连给自己做饭的心思都没有，现在却突然有点愧疚没能做点可口的饭菜出来，让木兔被迫陪着他一起吃这么不健康的泡面。

“如果木兔前辈和别人在一起也能幸福的话，我不会生气。”赤苇盯着叉子上几根黄色的面条，没有勇气去看木兔的眼睛，“再说约定什么的，变成压力和责任就不好了，又不是真的交往。”

啪嗒。

木兔的叉子掉在桌子上，赤苇皱起眉，来不及批评木兔弄脏桌子，便被一个猛兔突进撞进了木兔的怀里。

“没有赤苇我怎么可能幸福啊。”

木兔紧紧抱着他，像是要把他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那天晚上木兔预支的项目比任何一次都多，赤苇甚至没办法理智地算清楚，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的时候，他懒洋洋地靠在木兔怀里，木兔则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他的头发。

“透支了。”

赤苇没由来地冒出一句。

木兔立刻紧张起来，嘘寒问暖地担心起赤苇是不是没能好好休息，玩弄着小卷毛的手指也心虚地缩回被子里，赤苇闭上眼睛，抬起手臂搭在木兔的腰上：“我要是银行的话，木兔前辈的信用卡早就刷爆了。”

“咦？”

“然后就会被记录在征信系统里，以后没办法继续预支。”

“噫！！”

“谁让前辈欠债不还的。”

“我没有！”

木兔委屈巴巴地******道：“等我退役之后，我会好好还给赤苇的！——虽然不知道怎么还就是了……”

“看吧。”

“那就拜托赤苇银行帮我想个办法嘛！”

“办法倒是有，等木兔前辈退役的时候就知道了。”

“诶——那还要好久的！”木兔努力睁大眼睛做出无辜可怜的样子，“这期间不能预支吗？一次都不行吗？”

“可以，但是请不要像今天这样透支。”

“赤苇万岁！”

木兔松开他在床上打了个滚，随后又麻利地滚回来紧紧抱住被他冷落了一秒钟的赤苇，下巴用力蹭着软软香香的小卷毛：“赤苇最好了！我一辈子都不要和赤苇分开！”

“嗯。”

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的赤苇点点头，将额头抵在木兔结实的胸膛上。

“我也是。”

 

若干年后，当木兔离开职业赛场，还是没能弄明白要怎么“还债”。

“因为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做一次‘第一次’了，所以也没办法还了吧。”

在家给他准备退役晚餐的赤苇搅着锅里的牛腱炖肉，当着木兔的面放进去几片白萝卜，并故意无视掉扒在厨房门口的木兔那副嫌弃的表情：“嗯，没办法还了呢。”

“赤苇当时不是说有办法吗？”

木兔故意拖长声音：“赤苇不许说我是欠债不还的人哦？”

“我没这么说过。”

“说过，赤苇银行很严格的！”

“嘛，但是以后也不需要预支什么了。”

“说得也是！”

“毕竟，把木兔前辈让给世界这么多年。”

盛出炖好的牛腱炖肉，赤苇把盘子交给木兔，木兔一边碎碎念着好烫好烫，一边把餐盘安全送达到餐桌上，转过身来的时候，赤苇已经解下了围裙，对他露出十分温柔的微笑。

“剩下的人生，该属于我了。”

 

END

 

“啊！赤苇好霸道！”木兔叉起腰，“才不要呢！我就算退役了，也不会轻易让全世界忘掉我的！”

赤苇沉默一阵，在木兔的注视下默不作声地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对着木兔晃了晃。

“您是说您不想‘还债’吗？”

“没错！”

“那么，这个本子上的预支内容，算上透支的份额，折合成精神损失费的话——”

“等等！精神什么？”

“——啊，您大概刚退役就要濒临破产呢。”

“诶！！”

“毕竟我和木兔前辈实在没有交往的前提下做这些事情的，现在就连虚拟男友的价格都不便宜。”

“我还！我还！！”木兔大惊失色，“赤苇不要去找虚拟木兔！”

“是虚拟男友。”

“我就是赤苇的男朋友！我不虚拟！”

“……算了。”

“货真价实！不信赤苇来摸摸看！”

“等……木兔前辈！炖肉凉掉就不好吃了，先吃完饭再——等等！唔！不行……木兔前辈！您有在听——唔嗯……”

 

真·END

 

结尾自己脑补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喂）

清水选手骄傲挺胸XD

 

感觉兔赤小情侣真的可以干出很多莫名其妙但又合情合理并且甜到上天的事情，是两个奇怪的人hhhhhh

直播那段请自行带入大翔俊吾和拓海哈哈哈哈哈哈他们仨真的太可爱了！是活的木兔赤苇和木叶哈哈哈哈哈哈（有空的话直播那里我甚至想单独写一段hhhhh）

 

送给多糖太太。

（↑小窗聊天的时候我给她喂了很多很多狗血的兔赤刀，非常刀，刀到写出来一定会被骂的那种，于是送她一篇一起聊出来的小甜饼补偿一下！（顶锅盖跑走（下次还刀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