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 As Always

高三與大一的距離大概就是制服與便服製造出來的。

臂彎裡掛著制服西裝外套，站在偌大的大學校門口等待木兔的時候，赤葦這樣想著。制服在此處很格格不入，赤葦能感覺到不少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如果他是木兔大概會怡然自得地享受那些打量的目光，可惜他不是。赤葦垂眸看著手腕上的錶，時針走到四，分針正朝著三走去，按照木兔提供的課表，對方應該是四點下課，大概還在步行過來的路上，畢竟大學校園的廣闊是高中不能比的。

他感覺到稍微的焦躁，鞋底在地上碾了幾下，雙手握緊胸側的後背包背帶，在內心長出一口氣。木兔上大學已經兩個多月，季節開始轉熱，而他時不時就在上課或練習途中走神，想著撐著頭透過窗戶看他上體育課的木兔，或者練習後因為炎夏而沁著汗水的額角，咬著冰棒大口吃下的快樂模樣。夏日有好多特別鮮明的回憶，總讓他懷念反覆在心裡舔舐。這是對方開學至今的第三次見面，每次大約都相隔一個月，赤葦知道自己有多期待看見對方，但遲遲不來的木兔讓他腦中閃過一絲負面的念頭。

只有我這麼想見到對方嗎？

下午四點多的陽光還是很強，赤葦瞇起眼看著藍天白雲，覺得這樣想的自己有些幼稚同時又合理化自己的想法，畢竟他還是個高中生，是個不成熟的未成年。來來去去的大學生散發著與高中生不同的鮮活氣息，高中是帶著稚氣的吵鬧，大學生的氛圍則有些不同，赤葦不禁想只差一年就會差這麼多嗎？又或者是他對大學生的嚮往投射讓一切都看起來不同，但追根究柢他只是不喜歡跟木兔離得遠的感受。無法一起在練習後回家，無法在路上偷偷接吻，這都讓他討厭。

吵鬧的人聲中混雜著他熟悉的聲線，爽朗又帶著粗礪感的聲音穿透人群而來，赤葦轉過頭便看見木兔走在人群中跟身旁的人打鬧，在看到他的時候大叫一聲用力揮手，接著就朝他跑來一邊晃著手跟同學道別。

被呼喊名字讓赤葦心裡發麻，親耳聽見思念的聲音跟透過電話是完全不同滋味。對方踏著大大的步伐，行雲流水地攬住他的脖子，被太陽曬得發紅的白皙臉蛋貼著他的面頰，又大聲叫了一次他的名字。聲音在他耳邊炸開，透過餘光看了眼木兔，對方眼睛笑瞇，嘴角咧成最大的弧度，看起來是那樣快樂又高興。方才的胡思亂想頓時煙消雲散，他想木兔也是很想念他的。

摟著他脖子的人把手移動到他肩上，笑嘻嘻地說著肚子餓了，金燦燦的眼睛裡透著股稚氣。

「吃那間拉麵嗎？」

赤葦在拍拍木兔搭在他肩上的手背時，不著痕跡地勾了下對方的指尖，毛毛躁躁全心想著食物的學長並沒有發現，只是更用力地叩著他的肩膀嚷嚷著好啊，使著力將兩人往前帶去。他喜歡那間隱匿在大學後方巷弄裡的小餐館，吃著拉麵跟餃子的木兔跟高中時期一樣，將麵條吸出聲音，大口吃下煎得香脆的餃子的模樣都沒有變，這個時候赤葦才會覺得那個年齡跟學校的差距被消弭。

還未到飯點的時間，只有幾組客人在用餐，店裡的氛圍很舒適。赤葦跟木兔坐進角落的位置，他們依舊是點了兩個拉麵一份餃子跟一份炒飯。赤葦琢磨著要怎麼在店裡悄悄地與木兔肢體接觸，他將視線落在面前舒適地靠在椅背上，正在觀察其他客人及店員動向的木兔身上，對方捕捉到他的視線，朝他眨了單邊的眼睛，舉在臉邊的手輕輕召喚著他。赤葦傾身整個身子都要穿過桌面，露出狡黠神情的木兔像是要說秘密般將手遮著半張臉靠近他的臉頰，他還在思索對方想說些什麼，微涼的觸感打斷了他的思緒。

一個轉瞬即逝的吻帶起赤葦嘴角的弧度，他覺得自己此刻自己的臉一定因為試圖壓抑過度的笑容而顯得扭曲。果然木兔因為他的表情而笑了起來，爽朗的聲音在相對安靜的空間內顯得些許突兀，但赤葦沒有出言讓對方小聲一些，他沈默地看著對方，聽著想念的笑聲，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拉麵的味道稱不上絕頂美味，但欣賞津津有味吃著麵的木兔才是赤葦來這間店的目的。麵條在空中甩濺出湯汁，一下就被木兔吃進嘴中，張大嘴一口一個餃子又因為過燙而發出叫喊，大口吃下炒飯而黏在嘴邊的飯粒，赤葦都看得不亦樂乎。木兔是那樣的可愛，毛毛躁躁吃得到處都是的樣子也依然沒變，偶爾停下來講著排球跟學校事情的姿態也一如往常，看著這樣的對方，他才稍微放心下來。

「赤葦為什麼一直看我？」

木兔將炒飯清空，腮幫子裡還塞著食物，鼓鼓的面頰讓對方看起來像隻護食的小松鼠。

「因為很久沒見到木兔學長了。」

赤葦正經地開口，手指來到木兔的唇邊將黏在嘴角旁的飯粒取了下來又順勢放進自己嘴裡。太過自然的舉動讓木兔停頓了幾秒，本來以為木兔會做出激烈的反應或者取笑他，可他的男友卻只是盯著他看，白透的臉頰藏不住泛起來的紅暈，開口也磕磕絆絆起來。

「赤、赤葦怎麼吃下去了⋯⋯」

「食物不是就是要吃掉嗎？」

「可是、可是——那是在我臉上的啊！」木兔叫了出來，手指忍不住揉著方才赤葦碰觸過的嘴角，將嘴邊擦出豔麗的紅。

「因為是你臉上的我才吃掉的，木兔學長。」雖然一臉冷漠地說著這句話，但赤葦知道自已的心臟此刻跳得極快，被木兔的害羞反差反應影響，他的耳尖也開始發燙。

「啊⋯⋯赤葦怎麼在我不在的時候偷偷變帥了啊⋯⋯」

木兔這句話說得極小聲，像是在喃喃自語，還連帶抱著自己的頭彷彿對此很是苦惱。然而赤葦離木兔這麼近當然還是聽見了，他臉頰也跟著紅了起來。

「怎麼可以趁我不在的時候變帥啊？」木兔又再次呢喃，他說的比稍早大聲一些，抬眼與赤葦的目光對上才發現對方的臉也紅通通的。

「那個⋯⋯木兔學長⋯⋯我好想親你，我們快點離開吧？」

匆忙地起身結帳，兩個人皆滿臉通紅像逃難似地走出店面，木兔抓著赤葦的手腕領著對方跑向鄰近的後巷。狹長的街道是個死胡同，不高的圍牆邊緣有正在西下的夕陽光灑落，橘紅、暈黃的色調讓周遭的氛圍都暖洋洋的，也帶點曖昧氣息。赤葦看著木兔被陽光染上色彩的銀髮，手無法抑制地撫摸上去，揉過木兔的耳尖時按捺不住的學長已經將嘴貼了上來。餃子、拉麵及炒飯氣息的吻絲毫沒有讓他們停止用舌尖探索彼此的口腔，赤葦吸吮木兔的嘴唇，舌頭舔過木兔潔白的齒面，混雜著熟悉氣味的吻讓他回想到高中時一起練球後的晚餐，他將指尖插入木兔淺色柔軟的髮尾，出力的指節象徵著他鮮少展現出的征服欲，木兔順著他的動作仰頭積極地回應他，穿過他腋下扣住肩膀的動作用力得讓赤葦感覺木兔要揉進自己體內。

好像一切都跟幾個月前一樣，也彷彿有那麼一點不一樣。

是木兔先停下這個吻。對方起伏的胸腔不斷貼到赤葦胸口，鼓動的心跳頻率及溫度透過他薄薄的制服襯衫穿透而來，熱度從心口延伸至四肢，赤葦凝視木兔半睜著朦朧的蜜色眼睛，將溫柔、蜻蜓點水般的吻碰在木兔的唇珠上。

結束後他們四目相對著，睜大眼的木兔倏地大呼小叫起來。

「啊！赤葦為什麼才一個月沒見就變這樣啊？不公平啊？為什麼只有赤葦變帥啊？」

摸不清木兔為什麼這樣說，但是被崇敬的對象這樣說，赤葦還是忍不住高興，他微笑著握住木兔體溫偏高的手，手裡染上對方在夏季沁出的汗水，濕濕熱熱的但他仍舊緊緊抓住。

「可是木兔學長本來就很帥氣了，現在還是一樣的帥氣。」

「真的嗎？」

「真的。」

「好吧，但是赤葦不要變得太快了啊。」

木兔傾身將鼻子貼在赤葦發紅的臉頰上，他輕輕磨蹭對方的肌膚，雙唇有意無意地親過赤葦的嘴角，對方被他蹭的無法忍耐，噘起嘴重重地親了幾下他的唇。有些孩子氣的吻惹得木兔笑出聲，用力抱緊赤葦的肩臂將臉擱在對方的肩上，「好討厭在大學都看不到赤葦啊。」

「我也很討厭現在都沒辦法天天看到你。」赤葦回摟著木兔，感覺手裡的腰好像又再結實了一點，忍不住偷偷捏了幾下。

「赤葦是在偷摸我嗎？」

「我、我沒有。」

「欸，赤葦硬了。要去我那裡嗎？」

如此破壞氣氛的話也就木兔可以毫不害臊地說出口，他鬆開赤葦，臉上是朝氣蓬勃卻又帶點壞心眼的笑容，******裸的情慾透在臉上叫赤葦無法抗拒。

「走吧，木兔學長。」

他永遠無法拒絕那雙亮晶晶的眼睛。

在木兔大學隔壁的小套房裡做過一回，赤葦枕在木兔的胸口感到異常的安心。他一整天的心情變動實在太快了，可是罪魁禍首是木兔好像又非常的合理。他閉著眼想到木兔也跟自己一樣會在意沒有頻繁的見面及對方在這期間的變化就忍不住想笑。

「赤葦在想什麼，為什麼笑成這樣？」

「沒什麼。」赤葦憋著嘴角，起身想轉移話題。

「赤葦跟我說嘛！」木兔將赤葦壓在身下，輕鬆地騎到對方的腹部上，抓著赤葦的肩膀開始耍賴般的晃著赤葦的身子，也連帶著自己也跟著搖擺起來，完全不知道自己******著晃動身體的模樣帶著多大的誘惑。

「在想你，木兔學長。」

赤葦抓住木兔的臀部，騎坐在他身上的男友露出了然的笑容，向後蹭了蹭他重新起反應的硬物，又俯身親吻他，在黏糊的唇舌交纏中小聲地說著：「我也都在想你喔，赤葦。」

「可以再一次嗎？木兔學長。」赤葦挺身將吻落在木兔結實的胸口，在鎖骨上曖昧地咬了一口。

「我的高中小男友好色哦！」

木兔邊說著邊將赤葦納入體內，洋洋得意的神情讓赤葦看得癡迷，他確實就是比木兔小，但即使這樣的差距他們仍舊走在一起，對方就算成熟了些也還是那個會吃得到處都是，主動討吻的黏糊學長。赤葦坐起身，手搭在木兔挺翹的臀部上，他吻了吻對方的臉頰，「希望你一直都這樣。」

「嗯——怎樣？這樣嗎？」木兔抱著赤葦的肩膀熱情地扭腰，「赤葦好色！」也學著對方將碎吻落在赤葦臉龐，逗得對方發出沉沉的笑聲，將他一把按在床上。

「嗯，就是這樣。」

一直這樣純粹、真誠。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