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地毯上画着两只猫头鹰,毛茸茸地依偎着。地毯很干净,让人忘了它的作用是迎宾。其实也没什么人来,坐落于大阪的公寓并不是猫头鹰真正的暖巢,与东京那间堆积了各种杂物和回忆的公寓相比,这间公寓简单而空荡,以至于客厅里暖色调的灯光在冬夜里也点不亮温暖。赤苇不在,木兔也不多待,他会住进黑狼给他安排的宿舍。赤苇一来,这里就变成了木兔心里最充实的归宿。
今天赤苇来了。他看着地毯上的猫头鹰,弹了弹肩上的雪,长呼了一口气,握住了门把手。智能门锁感应到指纹亮起,赤苇跨过地毯,侧身走进了玄关。一阵香味随之飘来。
“赤苇,你来啦——”
“嗯,我来了。”赤苇脱下外衣挂在玄关,看到厨房里的木兔有些惊讶,”木兔前辈,你在做料理?”
木兔围着围裙,卫衣的袖子随意折卷在臂肘,小臂因铲起煎锅而筋肌凸起,姜烧猪肉在锅里翻腾出香气。
“锵锵——!”最后一道菜出锅之后,木兔向赤苇展示桌上丰盛的菜肴,”赤苇你来得正好!”
“哇,这么丰盛。”
“呐呐,你试试这个,我自己做的哦!”木兔捧起芥末拌油菜花,夹起一块凑到赤苇的嘴边。赤苇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木兔,然后张嘴吃掉。
“怎么样!”木兔的眼光里闪着期待。
“唔…有点淡,再拌多点芥末酱就好了。”
“什么!我觉得我已经放好多了,我尝的时候辣得要死掉了…”
赤苇想起当初木兔一定要尝他便当里的芥末拌油菜花,第一次吃到这个口味的木兔被芥末味冲的满脸通红,眼泪鼻涕一起哗啦啦地流。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木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看着忍俊不禁的赤苇,也跟着他笑了出来。
“我再去给你多拌一点。”
“谢谢你。”
“嗯?”
“我说,谢谢你,木兔前辈。”赤苇看着一桌子的菜,心绪缠线般复杂缭绕。木兔并不擅长料理,他已经能想象出木兔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模样。不过现在桌子上的豆腐汤,小松菜拌菌菇,味增青花鱼,土豆炖牛肉…起码在卖相上看不输于常做便当的自己。
“我们之间,”木兔接着开口,又倏地顿了顿,眼神和手上的拌菜的动作一起犹豫了几秒,”不用说这些…快去洗手吃饭吧!”
色香味和营养俱全的荤素料理似乎有些凉了,按常理来说暖气烘热的公寓里,热气不该这么快散去。这也许和他们之间不知冷暖的沉默有关——两颗心温热着,可手里碗筷碰撞出的清响前所未有的空冷。那些平时不会注意到的声音,在局促的缄默中叫嚣着存在感,似乎味觉也被听觉征用了去。木兔慢吞吞地吃了半碗,食欲早就被梗在喉口的酸涩赶尽杀绝。眼前自己折腾了一下午的饭菜变成了一桌斋食,香米裹着的糖分像是过载了,嚼在嘴里甜得发苦。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低着头沉闷地吃着,直到赤苇开口说话。
“出乎意料的好吃哦,木兔前辈。”
木兔抬起眼,嚼着觉得素然无味的青花鱼,含糊地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赤苇浅浅地笑着,”如果这个豆腐汤能放少点盐的话,那么木兔大厨这一餐饭简直成为完美。”
木兔舀起汤勺喝了一口,立即受惊般地跑去洗水池吐掉。
“啊啊好咸啊!”
“哈哈哈”
“赤苇!你没喝下去吧!”
“我不小心喝下去了。”
“你快吐出来,万一对身体不好怎么办!”
“哈哈不会的,别担心。”赤苇笑得舒展。
“赤苇——你不许笑我,我是第一次煮汤嘛…”木兔抓着赤苇的肩膀晃了晃,赤苇笑着抬起头看着他。恍惚间思绪闪过,他们扬起的嘴角跟着眼里的笑意渐渐敛藏了起来。
木兔略显慌张地松开了手,仓促之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不久,碗筷的敲击碰撞声又开始了它的主场。这顿饭异常的漫长,等到他们终于把各自的一碗饭吃完,桌上的菜肴还剩下一半。
赤苇起身帮木兔收拾碗筷,在他预备把没有吃完的菜用保鲜膜裹起来时,木兔制止了他。
“全部倒掉吧。”
“还可以吃。”
“赤苇明天就回东京了不是吗,”木兔手中的碗筷在泡沫里痛苦地******,控诉着木兔的力度,”所以也没人吃了,扔掉吧。”
赤苇看着碟子里无辜的鱼,合不上的眼将他死死望住。那一瞬间,他好像在僵白色的鱼眼里望见了自己,望见了一个将如今稍纵即逝的感情死死望住的苦情人。
“赤苇?”木兔双手沾满了泡沫,水池里的碗筷浸在浮沫里准备就绪。
“啊,好。”赤苇回过神,把剩菜一股脑地倒进了垃圾桶,连同那条象征着某些意味的青花鱼。空余的碗碟被递给了木兔。
大阪今夜飞雪不眠,赤苇在出发前看了天气预报。他只穿了一件大衣出门,两手空空坐上新干线来到这里。这间不太常住的屋子里有他生活所需的所有物品,而明天,他要满载着它们离开。行李已经收拾好,连带着一只猫头鹰公仔。旁边大一号的行李箱里躺着另一只银白色的猫头鹰。赤苇站在阳台,刚从暖气房出来的他似乎不惧寒冷。楼下的景色是一片寂冷的黑,满幕的雪是黑暗外的唯一一种纯色。他伸手捧拾起一片雪花,动态的生命形便很快消融进他的手心。他忽地想起,阳光也是如此抓不住。
赤苇的背影沉默了多久,木兔就在窗门前守望了多久。直到赤苇冷不防地连打了几个喷嚏,木兔紧忙拉开了暖房的门。
“赤苇,”木兔在阳台门口唤他,”外面冷,快进来吧。”
赤苇裹着一身寒气进了屋,木兔很想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在他耳边说无数遍对不起。
可他只说:”陪我打几局游戏吧,赤苇。”
赤苇看了看搁置在角落还未拆封的游戏机。很久以前木兔曾在视频里兴奋地给他展示广告商送来的礼物,让赤苇和他约定下周来一定要陪自己打一晚上的游戏。而赤苇迟迟未来,公寓的主人又飞去了大洋的另一边,及时信守承诺的只有那层蒙尘。好在他们的约定从来不是空头支票,它只是常常姗姗来迟,等到夏日的雨都轮作了冬日的雪,那份礼物才被疏离的时间拂尘剖开。
“赤苇,你等等我!”
木兔手里小小的游戏手柄被摁得噼里啪啦响,电视屏幕里的小兔正跌跌撞撞地绕过障碍奔向终点。领先的饭团小人停了下来,被身后涌上来的各种香肠小人番茄小人推搡倒地,又爬起来回头往小兔的方向跑去。
“赤苇——”木兔的声音有些懊恼,”这人老扒拉我…”
“我帮你报仇。”
饭团小人趁对方不注意,在小转盘上使坏把人推了下去。木兔笑得很开心,哪怕他们两个都没有晋级下一关卡。他很快就提议换一个双人冒险闯关游戏,似乎想在这一晚把所有游戏玩个遍。
赤苇当然依着他,并且十分稳重地避开埋藏在草丛里的陷阱,在屏幕另一端等着总是被食人花吃掉的木兔。
“为什么它每次都吃我不吃你啊!”
“可能它比较喜欢吃笨蛋。”
他总是爱这样逗他,接着他就会倒在他的怀里撒泼。多年的习惯被潜意识操控,脱口而出的话并没有引来木兔的亲昵——突起的电话******斩断了仍埋藏在他们之间的藕丝。
“对不起,木兔前辈,我接个电话。”
“好。”
不用听就知道是工作。房间的赤苇讲着木兔听多少遍都听不懂的出版流程。等到他挂掉电话回到客厅,地上的手柄已经散去了手心的温度。
“木兔前辈,我需要用一下房间里的电脑。”
“嗯,好。”
屏幕里的两个小人各在一端远远地相望,书房里传来阵阵键盘的轻击声。客厅又只剩下了木兔一个人。他坐在地上,拇指搓磨着游戏手柄上的按钮,目光木讷地数着地毯的花纹。
三天前,赤苇向木兔提了分手。
还没来得及填补争吵的罅隙,电话里的赤苇沿着裂痕将他们撕开。木兔的脑袋抵着墙壁,额头传来冰凉的触感,片刻的清醒间,他问:”赤苇,你真的决定了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回答道:”嗯。”
这是赤苇的决定。意味着这段感情带来的苦涩已经到达了极限,连赤苇都承受不能。木兔闭上眼睛,极力压抑住自己的哭腔,他请求道:”你能来大阪吗?赤苇,我想再见见你,好吗?”
他不愿以争吵作最后一次见面来结束这段长跑了近十年的感情。木兔回想起一周前,他回到东京,翻找护照资料的时候偶然瞥见住院的病历。他攥紧病历跑出房间,没好气地质问赤苇这是什么。
“…只是老毛病,没什么。”
“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问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赤苇低头沉默,他刚想开口解释,木兔抢先一步:”为什么不告诉我?”
“…木兔前辈不用担心,我总会好的…”我没法告诉你,你在地球的另一端,你只能束手无策地烦恼。
“赤苇,”木兔打断了他,”我究竟是你的谁,我什么时候开始没资格担心你的事情了?”
“……那木兔前辈呢?”赤苇咬紧了牙,”你受伤的事情有告诉我知道吗?为什么我要从经理人那里听来木兔前辈的事情?我又什么时候开始没资格担心你的事情了啊!”
赤苇的声音逐渐失控,木兔错开了对视,”小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我整天缠着我的伤不放,那我还要不要打好球了?”
“小伤?你和我说要上手术台的伤叫小伤?是不是要等到我跑去手术室门口签字的时候你才会告诉我!”
赤苇的眼眶里蓄满了泪,又因为逞强而撑着不愿流下。木兔隐忍的血管盘缠着脖颈凸起,他红着双眼,看着赤苇收着声音说:”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吵架,赤苇京治,也许我们应该冷静一会。”
“冷静到你飞去美国是吗。”
木兔的嘴角不可觉察地抽搐了几下,他怒不可遏地把手中的病历簿重重地甩在地上,门在他离开后嘭地一声关上。赤苇被震得颤了下肩。他抬头望着天花板,喉结滚动,试图将眼泪和喉口发紧的酸涩压回自己的身体里,可最终还是低头掩面,败给了被自己低估的情绪。
那晚木兔回来的很晚。他轻手轻脚地钻进赤苇身旁的被窝,也不管赤苇有没有睡着,缓缓从身后抱住他。赤苇转过身,往木兔怀里钻了钻,找到舒服的位置就沉沉睡去。
他们总是这样吵架。他们总是这样和好。
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单行的列车错了轨,让一切变得无可挽回?
客厅没有开灯,窗外的雪亮着。木兔躺在沙发上,毫无困意。他呆呆地看着洁白天花板上映照的树影,回想起从前。人们总是在沉寂中怀念过往热烈,在失去面前感怀曾经拥有。木兔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失去过什么,他总能在一往无前的道路上找到新的替代。他觉得人的一生应该是获得再获得,失去是为了新的到来,失败是为了新的开始。可如今,他面临的是即将一去不复返的离别,离别永远无法被取代的爱情。终于初尝到所谓失去真正意味的他,此刻受伤如孩童。他退化成无法用言语聊表心意的小动物,嘴边所有不甘的爱意被那句分手阻隔回了原处。
“木兔前辈,”赤苇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双手捧握着热水杯,穿着薄薄的丝绸睡衣,向窝在沙发里的木兔说:”回房间睡吧。”
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啊。木兔没有说出口。
“回来睡吧,”赤苇总是能知道木兔心里在想什么,”我们不差这一晚。”
是啊,我们不差这一晚。我们拥有那年合宿讲悄悄话的一晚,我们拥有挤在活动室里的小床上的一晚,我们拥有躺在东京新居的大床上的一晚,我们拥有过无数个夜晚,我们不怕多这最后的一晚。
赤苇背对着木兔而睡。他卷紧了被子,还是感觉冷。后脖颈上的灼烧的注视感让他知道木兔也没睡着。他转过身平躺,发现侧躺的木兔离他咫尺近,半阖的眼眸里被月光折射出幽微的金,停留在他的脸上。
“你觉不觉得有点冷?”
“有吗?”
“是不是暖气调的不够?”
“你觉得冷?”
“嗯,我去看看温度。”
赤苇正想掀被起身,被木兔一把抱住了腰,结实的温度从身后覆上来。
“这样就不冷了。”
“…木兔前辈。”
赤苇扯了扯腰上的手,反而被抱得更紧。木兔的呼吸拂在赤苇的后颈侧,他滚烫的全身都贴了上来,一时间赤苇觉得好像真的不冷了。
木兔没有回应他,只是这样默默地抱着他,像每个争吵完后的夜晚。他抓住了赤苇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在腰间十指相扣。渐渐地,他的鼻尖不再满足于赤苇发间的香气,开始往前流连于赤苇的耳廓。赤苇轻嗯了一声拒绝,臀后感受到逐渐强烈的硬物抵触感,他稍稍躲开,半张脸埋进了枕头里,闷闷地说:”别这样…”
木兔没有停下动作,反而贴着赤苇往前压,手掌探进了睡衣底下。他在赤苇耳后轻声询问:”可以吗…?”
我们不差这一晚,那我们也不差这一次。不知是出于仍未消泯的爱还是出于愧意的补偿,赤苇默许了他的动作。
木兔扯开赤苇宽松的睡衣领口,细细密密的吻辗转于赤苇脖颈和肩膀上的每一寸肌肤。下身贴合的温度急剧升高,木兔从后面拉扯下了赤苇的睡裤,露出软白的臀。赤苇的上半身被木兔压得往前趴伏,下半身还倔强地不肯就范。直到木兔的手指沾了点口涎往他******探进去,赤苇僵紧的身体才开始软下来。他整张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小声闷哼,衣服半开的背上稀稀落落地印来木兔的亲吻。木兔很快伸进去了第二根手指,中指和无名指在******附近渐渐揉搓出粘腻的汁液,反复探进去轻轻往外撑开,稍微退出来时,温热的穴******壁开始无意识地挽留。赤苇听到耳后木兔的喘息越来越沉重急促。木兔终于把手指抽出,扯下自己的前裆,将手指上面轻滑的粘液涂抹在自己的前端上。他翻起身把赤苇整个人压在身下,滚烫的硬物抵在赤苇湿滑软腻的******蹭了几下撑开,缓缓送了进去。
“唔…”
赤苇的半边脸仍埋在枕头里,眉头紧皱,手指下意识地抓紧床单,指节泛红,吃痛声生生闷进了枕头里。
已经好久没******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被进入的时候赤苇总是会这么想。这一两年来,他们聚少离多。木兔这次一走,又是归来无期。数不清日子的异地恋将他撕成两半,一半孤留在溟蒙的东京,一半牵挂在世界另一端的遥远。思念的巨大闷痛将他们和无数个寂寞的夜晚搅合开来,混溶成摇摆又笃定的意志。他本来没有那么脆弱,可人一旦有了爱,就同时拥有了护卫的甲胄和自伤的******。那些升职的压力和麻木的忙碌,在听到爱人的声音后变得庞大又矫情。他曾私心希望自己在住院的时候,能有恋人的照顾和陪伴,他也曾妄想木兔在受伤的时候,能给予他所有的鼓励与抚慰。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昼夜与四季、山高与海平,将相爱的他们拉扯得越来越疏远,折磨得越来越难堪。最终赤苇宁愿剖心泣血,选择用痛苦结束另一种痛苦。
好痛,好痛,赤苇咬着下唇忍耐着。也许是因为时隔太久,适应结合变得生疏了起来。赤苇强迫自己清醒,他要求自己记住此刻被进入的疼痛,记住体内的形状,记住被怀抱在身下的所有感觉。
压伏在赤苇背后的木兔,挺送的节奏放的缓慢。他整根埋没,似乎感觉到紧,试着******了几下,让绷紧的穴壁舒展开。他把重量全部压在赤苇身上,半撑起手肘,将赤苇牢牢圈在自己的胸膛里,他们全身上下只有臀位在抽送中才得以片刻分离。不同往常一样,今天的木兔一声不吭,只是一遍又一遍轻柔地吮咬赤苇后侧的肩颈,等到******变得不那么难以进行,木兔逐渐释放,一下又一下结实地撞在赤苇微微抬起的臀上。
“唔嗯、唔嗯…”
枕头里溢出赤苇的嗯哼。木兔的喉口也发出沉沉的低吟,像是隐忍不发的兽,时刻压抑着体内涌动的狂乱。肩颈上的轻吮变成了啃咬,赤苇抓着床单的手被木兔松开握在手心里,下巴也被木兔抓着抬离枕头,躲在枕头里的脸颊扑上了软软的红,忍痛的泪水挂在桃红的眼角。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他被压制着也感到畅快,忽地他意识到,自己和木兔的******本就应该如此畅然。
木兔似乎也察觉到这一点,或许这早就是他本能里的一部分,他把赤苇的脸凑到自己的耳边说:”赤苇,叫给我听。”
木兔身下的动作跟着发狠,穴******合柱身的润液摩擦出噗嗤的水声。赤苇被抬着下巴,眉眼都可怜垂下,贴在木兔的耳边发出富有节奏的喘息。
“嗯啊、哈…”
“再叫。”
“呜、慢点、慢点…”
木兔没有理会,臀胯开始失控般地疯狂向赤苇的穴心进攻。
“…再叫。”
“啊…啊、啊…!”
赤苇没能思考木兔的要求,他的意识已经完全被撞击成混沌。木兔怀里的人剧烈的颤抖,腰肢也止不住地塌耸。赤苇在木兔耳边张着嘴,久违的************让他爆发性地******喊叫,******的泪水流进嘴里,也管不着那咸涩的味道。他半敞的后背已经有一层滑腻的细小汗珠,沾湿了木兔的胸膛。木兔等赤苇稍微平复了一些,退出他的身体,将他翻过来面对自己。
不知是自己的泪水模糊看花了眼,赤苇竟然看见木兔的双眼也朦胧。木兔肘撑在赤苇的脑侧,手掌抚摩着他头顶的黑发,吻掉他眼角的泪珠。接着将他睡衣的扣子全部解开,踩掉他的睡裤,把赤苇整个人剥了出来。木兔也扯着衣领脱掉上衣,他们又像无数个过往的夜晚一样******交缠。
赤苇主动把腿夹在木兔紧实的腰身上,把他往自己身体里面带。木兔的肉柱顶着一汪汁液,再一次捅进了他紧致潮湿的内穴。他们同时叹出了谓息。
“赤苇…”
“嗯…”
木兔一边用柱身抚平赤苇穴壁的每一道壁褶,一边用眼神描摹赤苇脸庞的每一处轮廓。流转的目光相视,赤苇也在紧紧凝视着身上的人。他们拼命在自己的脑海里抠挖出一个点,试图用此后的一生来铭记爱情最热烈的样貌…
赤苇抬手,撩起木兔额角散下的碎发,抚摩他温热的脸颊。像是拧转了情绪的闸口,木兔的五官皱起,哭音断断续续地被压制在喉口,眼泪颗颗啪嗒地滴落在赤苇的脸上。赤苇愣怔地眨了眨眼,他听见木兔含混不清的语句拼凑在一起。
“赤苇,别…别离开我…好不好…?”
木兔哽咽住了几秒,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佯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交合的性器还泡在欲望的潮水里,爱的本能还在起效。没有用避孕套和润滑液,他们表外内里的每一寸都用体液天然地粘合着。被窝里的温度炽热,烘得他们全身的毛孔大张,蒙在身上的汗水像乳胶,分开时黏起一片肌肤。即便如此,木兔也没有掀开贴在他后背的被子。半截精壮的背肌露出,线条勾勒出深深浅浅的沟壑,被臀肌挺动的动作牵连出力量。
木兔与赤苇十指相扣,他呼吸着他的喘息,他紧贴着他的心跳,他们抵死缠绵,全身都贴合在一起,远远看去,像一团绵软的雪,下一秒就要消融。木兔挪了挪膝盖,调整发力的姿势,加速顶弄了起来。赤苇断断续续地射在他们的小腹间,十指紧扣着木兔满茧的手,仰起的后脑深陷入枕头,小巧的下巴对着木兔颤抖,趁意识尚存时吟出******的前奏。
“啊…光太郎,要、要去了呜——”
接着赤苇开始剧烈的******,双目涣散地望着天花板,嗓子里的实音和气音交替。木兔感到赤苇的里面热的发烫,像有感情一样,******去的时候抵触着,抽出来又像是在挽留,那感觉让木兔头皮发麻,底下完全失去了控制。他们同时******了出来。一股热液肆无忌惮地冲进赤苇的内里,奔向他身体的最深处。
“呵呼,呼…”
木兔松开赤苇的手,赤苇马上攀住他的脖颈,手臂连同嘴里的喘息声在******的余韵中仍止不住地颤栗。木兔抽出来,******缓缓地流涌出赤苇的******,他将自己半软的柱身和赤苇的贴在一起,铲起赤苇的腰肢抱住他。赤苇捧住木兔布满汗珠和潮红的脸,抬起下巴吻了上去。
木兔没有回吻。
赤苇的心顿时跌入了冰窖。他离开木兔的嘴唇,含着泪光看他。木兔陡然咳出一团气,脸埋进赤苇的颈窝,喉咙滚出长长哽咽的颤音。
“京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不走,告诉我、告诉我好吗?我还爱你,我好爱你…你也爱我对吗,那就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了…”
赤苇的眼泪顺着太阳穴,滑进了鬓侧。
此刻我该怎么回答。说我爱你,太过简单。而我的爱意,太过沉重。无论我如何表达,最终送抵的情感不过我心中的半分。这世上总有人把爱说的轻易,像雪花一样飘然。我害怕这句爱你,也像飞雪一般浮光掠影。
窗外的雪好沉默,它们静穆地听着爱人缠绵悱恻的心声。
可我们已相伴十年,说过的爱即使是雪花,也垒成了雪山。既然如此,我暗下期许,如果我的生命能延展至深,我会一直说爱你,说满一百二十年。
“我爱你,光太郎,我爱你。”他的颤音笃定而虔诚,一如神明身侧的耳语者。
世间有千万种语言,可以组成千万种示爱的话语。人们辗转反侧,最终幡然醒悟,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抵不过一句最简洁的告白。哪怕此刻说出口的爱是一片飘雪,也能倾翻一场雪崩。
木兔撑起身,满脸的泪水让他看不清赤苇。而赤苇看清了一切,看清他眼底无尽的如水的温柔,把伤痕全部藏于波光粼粼之下。
木兔低下头,吻了下来。回忆的斑点全数浮现,他们吻得极尽绵长。像那年校园角落里,晴空天台上的初吻那般认真。两人闭着眼,发出舒服的呜呼。木兔轻轻含住赤苇的舌尖舔吮,赤苇将舌头往木兔嘴里送。几滴眼泪偷偷跑进去,咸涩的味道也无法阻挡两舌不知疲倦地来回摩挲舔动。他抱着他的腰,他揽着他的肩,相互缠融成了一捧热雪。怀抱令他们从容安然,因为他们深知,此刻自己全力拥紧的,不只是相伴的过去,还是仍可依存的未来。
……
翌日清晨,星离雪散,一片朗明。木兔起早打理好了出行的所有准备,回到房间里,用气音轻轻唤醒还在熟睡的赤苇。
“赤苇,我走啦。”
“唔…”
赤苇迷离地睁开眼缝,勾住了木兔的脖子,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细细地嗅他身上清晨的气息。
“再抱一会…”
木兔回抱住赤苇,亲了亲说:”要是赤苇能变小就好了,我把你装在口袋里,去哪里都带着。”
赤苇似乎被木兔幼稚的想法逗笑了,”那你去找哆啦A梦要变小面包,我吃十袋。”
“还是算了,要是被色狼偷走了怎么办,我的赤苇这么漂亮。”
赤苇笑的更深了,”你再耍嘴皮子,要是被飞机抛弃了怎么办,我的木兔前辈这么笨笨。”
“赤苇!”
“好啦,快走吧。”
“我走了。”
“嗯。”
“我真走了。”
“嗯。”赤苇加重了声音。
“我真真真走了。”
赤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木兔也跟着他笑。片刻,木兔收了收玩笑的语气,略显严肃地说:”我走了,赤苇。”
“嗯,我等你回来。”
木兔亲了口赤苇的嘴唇,在赤苇的目送中走出房门,又折回来探出个脑袋,被赤苇用枕头砸中,怪叫了一声。
木兔离开后,赤苇起床走去客厅。他的行李箱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他所有的物品被木兔一件件摆回了原位,连同那只猫头鹰公仔,和它银白色的伴侣在沙发上互相依偎着,形如门口地毯上织就的毛茸茸的对雏。
赤苇再一次两手空空地搭上新干线,心房却满载着而归。
……
木兔从浴室走出,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顺手拿起手机。赤苇发来了好几条图文信息。
「/图片」
「会社附近开了一家新的牛丼饭馆,真的很好吃。」
「我最近几天都来这里换着口味吃,发现味道都很不错。」
木兔笑了,抬眼看了眼时间,是赤苇回到家的点,他直接一通电话过去,对面很快接起来。
“赤苇,我回来要带我去吃!”
“当然了。”
“我还要去感谢老板。”
“为什么?”
“感谢他的美味丼饭,鼓励我家赤苇好好吃饭了!”木兔倒在床上翻滚。
“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对了,木兔前辈的伤…”赤苇话锋急转。
“这里的疗养师很厉害!平时多加留心我的伤,现在已经恢复很多了,离要做手术还有很远很远。”
“真的么?”
“真的,赤苇不用担心。”
“那就好…木兔前辈机票订好了吗,后天什么时候?”
“后天下午!赤苇,我们那天晚上去吃这家餐馆好不好?”木兔发送了一条花园西餐厅的地址。
“怎么会想去这里吃?”
“呃…姐姐说这家餐厅的牛扒很好吃!好想吃牛肉,吃好多好多牛肉,你就陪我去吃嘛…”
对面的赤苇好像轻轻笑了笑,”好,陪你去吃。”
挂了电话,木兔在床上又滚了几圈。明明已经训练了一天,兴奋仍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和赤苇通完电话后,似乎还有添上了些许躁动的不安。木兔爬到床边,拉开床头柜,捧起一个黑丝绒的方盒打开。他盯着它们,第无数次在脑海里排演将成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场景,飘起的心又沉甸甸地踏实在胸腔里。
丝绒盒里的对戒,携着神谕的信使,回应他的祈愿,默然肃立其中,静静地望着他。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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