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沒有一次例外,只要跟木兔通過電話的那一天,赤葦就一定會做惡夢。設定五點的鬧鐘起床,昏昏沉沉地洗漱,簡單吃兩片沒有烤過的吐司與微波過的牛奶,匆忙整理上班要用的文件只因為昨天晚上又昏睡過去,通勤時間一個小時半,他必須在七點半以前到達公司。
他與木兔不算常通電話,但只要木兔一有空就會撥給赤葦,先確定了赤葦當下可以講電話後,便開始嚷嚷著那兩天他做了什麼。大部分他們通電話的時侯是木兔在說,赤葦在聽。木兔很喜歡赤葦聽他說話的時侯回應著他「嗯。」、「這可真是糟糕。」、「您太厲害了。」之類的話,只要聽見赤葦的聲音,他就會想起過去那個站在舉球員位子的赤葦托給他的那每一球,不盡然全部都是完美的,但都飽滿著赤葦的用心。
又是兩點,再來一個凌晨兩點。赤葦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冷汗,罵了一聲不太好聽的髒話。又做了一樣的夢,看不到臉的人笑笑地掐著他,要他說出來,說出來就解脫了,赤葦京治,只要你對那個人說「喜歡」,不管對方的回答是什麼你都會解脫,何必要這樣把自己放在這個位子不上不下地,折磨你自己。他想要反駁對方,卻被窒息控制無法發聲,抓住對方掐著自己的手也是這麼地無力,一切都是這麼地無力。
距離起床時間,還有三個小時。有幾次他會再睡回籠覺,但那實在太容易又讓惡夢延續。後來他都不睡回去了,把冷汗沖掉,吐司送到烤箱裡,咖啡豆丟進手搖磨豆機裡,轉著轉著便發起呆來。有幾次他把豆子磨得太細,喝起來苦到不行甚至感覺自己像是在喝灰燼,最後只能倒掉作罷,重新再來一次。叮地一聲把他拉回現實,從烤箱裡拉出吐司後塗上奶油,等奶油漸漸融化才咬下根本沒塗到奶油的吐司邊。偶爾,他會拿起紙筆,想把一些東西寫下來,不是作為投稿用途,只是稍微紀錄一下而已,但等他回過神來看見一個字都沒有寫下的紙,像是洩恨般揉成一團丟到他根本沒投進過的垃圾桶。之後他學乖了,他開始看最近收到的稿件,拿起紅筆塗塗改改,至少不是自己寫的東西,他不需要從零開始建構這些虛擬的空間。放下紅筆,*********作用後的疲憊感席捲而來,大概跟加班到睡在公司三天差不多的疲累讓他一頭撞進了餐桌,妄想著要是自己是桌子的話,是不是就不用這樣搞得自己亂七八糟的,持續這樣的生活,就算以前他有運動習慣,總有一天也會暴斃在某個地方吧。
我把自己弄成這樣,是在懲罰我喜歡上你。
該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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