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就是這樣的

　　你覺得，怎樣能夠被算在初戀的範疇裡？

　　上了幼稚園，坐在你旁邊的那個小女生借你蠟筆的時候嗎？還是國中的時候，忘記帶課本只好跟旁邊那個你覺得個性很差的女生看同一本書，為了不讓對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盡可能地保持一個手肘的距離？

　　該從什麼時候開始算的我無法斷定，或許是從離開休息區時看見那一個扣球開始，或許是第一次聽見他叫我的時候，或許是第一次配合進攻成功得分對上彼此眼神的時候，或許是我擅自以為對方很需要我的時候？無論如何，可以確定的是它該結束了。

　　兩個大腿的距離，穿著制服的我們向著對方正座，聽著他再一次說道自己如何與對方開始交往，如何與對方結束。他喜歡年紀比他大的女生，成熟，有魅力，身材好，會說他帥氣又可愛，會跟他牽手擁抱，會把他當成小孩護在手心裡捧著，卻又因為他的幼稚與快速變化的情緒而分手。

　　我的話怎麼樣？我沒有問出口，也不敢將身體向前傾斜去擁抱他。那動作過於彆扭，說不定就連他都能聯想到自己是以什麼眼光去看待他的。我的話，怎麼樣？應該想都沒想過吧，只不過是一個常常陪他練球練到昏天暗地的學弟是要怎樣？

　　就如同過去每一次發生這樣的狀況，我想明天的他仍舊是第一個到達社團教室的，甚至早就結束了熱身與晨跑，架好網子開始練習發球。而我會在他發了兩顆球後踩進體育館的地板，發現我的他比起早安啊這種打招呼，對著換上運動服的我大叫著要我托球給他顯然更為重要。

　　聽說大人們沒節制地喝起啤酒後很容易嘔吐。我只能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羨慕著大人們可以怪罪給酒精，是酒精害他們把晚餐一併吐出來的，而我卻不知道該把這份情感吐往哪裡。因為哭泣吸入過多的空氣讓腹部很脹，身體裡乘載了過多的東西，如果可以像那些才消化到一半的食物一樣一起被馬桶沖掉就好了。

　　好想快點長大，雖然年紀的落差只能像電線桿與電線桿之間的距離無法撼動，但至少我乞求自己能夠溺死在時間的洪流裡，當再次恢復意識時那些都會跟著時間流到我不知道的地方。我會忘記那些自以為愛上你的瞬間，聽到寫著青春戀愛的歌曲不會想起那些吵吵鬧鬧的片段，轉到體育台看見你的名字時，心臟不會像是從十樓掉到一樓那樣感受到急速降落的不適。

　　交給時間的話，未來的某一天我一定能夠連你叫著赤葦的音調都忘記的吧。

　　「初戀就是這樣子的嗎？」

　　「初戀就是這樣的。」

　　第一次木兔學長來找我哭訴的時候這麼問了，而我也這麼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