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二流小说家

赤苇想当一个作家。

这是他从高中以来就有的梦想。在下训回家的冬夜阅读川端康成的书,从字里行间中感受遥远雪国横渡的风;在课间的时候一个人安静地阅读夏目漱石,在怪诞的猫眼里看到人间百态;在迷茫时阅读渡边淳一,在浅薄时阅读三岛由纪夫,在自大时阅读石黑雄一。

白纸黑字搭建起赤苇自己的王国,他在这个王国里经历了四季更迭、海枯石烂,浸染在书墨里是他最享受的一件事,久而久之,赤苇觉得自己以后也会从事这样的工作。

国文课上鹤立鸡群的成绩,被老师多次展示并赏析的文章,信手拈来的写作能力,这一切都让赤苇坚定地认为,上帝塑造他这个平平无奇的人时,给了他唯一的礼物就是写作。

上了大学以后,选择了文学专业的他有更多的时间去阅读书籍,有更多机会与知识渊博的教授学习交流,赤苇觉得那四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他时常会感谢高中那个努力的自己能够选择这个专业、研习更深更远的文学。

渐渐地,赤苇也会自己写一些散文诗歌,随缘投稿给杂志周刊,也刊登过几篇,赚了点零花钱稿费。

可是这些都只是一些小的成就,实在微不足道。

大学毕业后,本以为可以顺理成章成为一位作家的赤苇却发现冰冷如石的现实要比学校的乌托邦残酷几十倍。在晕头转向的求职中,他从未感觉自己在这座城市、这个国家、这颗地球有如此渺小,像是一粒尘埃,在阳光下打转的几秒才能被看到,飘飘悠悠地被风卷着飞向未知的地方。

从小到大隐秘而执着的热爱、压在心底从未敢炫耀的小小天分,与他所要对抗的现实站在了一起,成为击碎他理想王国的重锤。美好的雪国、怪异的猫、北方的森林,他听到那些旖旎绚烂的泡泡般的美梦碎裂的声音,很清脆,一片片碎着掉在地上,再也捡不起来。

于是,他成为了一位漫画编辑。

赤苇时常会想,爱好和职业在天赋上的界线究竟在哪呢?赤苇总觉得这两种状态明明看似接近,但对天赋的要求相差十万八千里。一边是平野,下一边就是珠峰,中间隔着深深的裂谷,跨不过,也攀不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可言说的运气和机遇筑成的桥,手中捏着贵宾券的人才有资格走上。

也许一时间在写作上的小天分让赤苇有了一些收获,奖励的稿费、短暂的关注抑或是个人的进步,可这些没有办法作为支撑生活的依据。

环顾四周,这样的人有太多,现实的实际工作又不需要这么多人,所以机会只给了那少数几个上帝的宠儿。太多人围绕在这个裂谷的边上,他们的天赋有高低差异,但是共同点是都无法越过裂谷靠着爱好去从事喜欢的职业,于是只能一齐望向彼岸的成功者–那些天资聪颖的佼佼者,眼巴巴地望着他们每个人都享有着专属的聚光灯和舞台,看着世界的鲜花和掌声向他们倾斜。

爱好因为自身的局限变成一种累赘,一种为了生活就必须要舍弃的东西。可究其原因是因为没有天分吗?不,最可悲的恰恰在于有一点天分,可是向上够不着,向下又不甘心,只好尴尬地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

太多人被困在这种中庸的处境里挣扎,心思敏感又不愿认输的赤苇亦然。他时常感到痛苦,使他在文学上如鱼得水的感性常常会在这种时刻将他缠住,像是坠入深海时周遭的海草将他勒紧、逼他窒息。他只能看着头顶那束忽明忽暗的光,迷惘地、不计后果地奋力去追。

这片深海,名叫大多数人碌碌无为、半推半就的人生。

“先尝试着写一部小说吧。”

抓着头想了一夜的赤苇得出这样的计划,食指与中指间还夹着抽了一半的烟,他将未抽完烟压进堆积了十几个烟头的烟灰缸,翻找着稿纸和钢笔。

无论现实是怎样,他就是不愿放弃,就是想再尝试一下。哪怕努力是徒劳,哪怕一切已成定局,但赤苇就是有这样不服输的勇气和一直努力的毅力。

他不怕追光的时候跌倒,他不怕付出之后徒劳。他只知道,不能停留在这里,要往前再走一步,一步又一步。无论多么渺小,不能在这里倒下。

毕竟,他可是赤苇啊。

可是笔尖停在稿纸上的时候,他又抬头看了眼电脑打开的空白文档,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下笔。

明明一切都准备好了,为什么一点头绪都没有?

赤苇有些抓狂。

明明写散文的时候思绪是那么流畅,可到了写小说的时候脑子就像被塞住了一样什么也写不出来。

明明他可以写淡蓝的风、溪边的樱、屋前的雪、山头的月,写墙缝里倔强的梅枝是如何长出冬日的宝石,写木屋里垂髫粗糙的手是如何捻过这一年的收成,写林间的小鹿是怎么一蹦一跳将阳光播撒到各个角落。

或是写都市里女人精致的黑袜搭配平底鞋,如何展现她们平平无奇的通勤生活,如何靠这样的平平无奇表达她们心底对独立的追求;或是写身穿高中校服的学生手中攥着的复习资料,如何展现他们孜孜不倦的废寝忘食,如何靠这样的孜孜不倦表现他们心底的期望和他们想要的未来;或是写那些商贩平凡的一天,或是写公园里动人的一隅。

总之,赤苇擅长写大自然,擅长靠特写表现背后的事理,但他完全不擅长构建一个虚构的故事,再靠着这个故事去表达更深层的含义。

他总觉得自己的思绪在打架,如果专心于遣词造句就会让剧情前言不搭后语,如果专心于剧情描述就会让表述变得生硬死板。

甚至于,他自己都没想好要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写散文是他的舒适区,他其实可以一直躲在舒适区里,反正偶尔也会上个杂志什么的,也算是个业余小作家。可是他不甘心只是那样,他需要进步,需要不断不断挑战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天终于亮了。赤苇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窗外升起的一点朝阳将天空映照得微微发白,几乎和他的稿纸一样白。

要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要放在现代还是古代呢?主角应该是……

“赤苇,我回来啦!”

正在厨房边做菜边构思小说情节的赤苇被木兔一声大吼打断了思路,在围裙上擦了擦水,朝玄关走去。木兔休赛回家例行的迎接仪式此刻却让赤苇心中生起了不易察觉的烦躁。

而莫名的烦躁在见到一月有余未见的爱人后便烟消云散。木兔脸上像开了一朵太阳花一样高兴,张开双手迎接久违的拥抱。

赤苇走过去,完全地把他思念的爱人搂住:“木兔前辈,欢迎回家。”

“写小说?”

木兔嚼着没咽下去的饭,含混不清地说。

“对。”

赤苇抬手为自己舀了一碗味增汤,波澜不惊地应答着。

“啊,听起来好累啊。是下班时间也需要给自己加班吗?”

木兔抬眼看着赤苇,眨巴眨巴几下大眼睛,下一刻便低头夹了一块油菜花放到嘴里吧唧吧唧地吃着。

赤苇一时哑然。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强烈的表达欲望却没办法跟眼前的人说明白。他觉得木兔前辈根本不明白这件事对他来说有多重要,有多私密。将这个打算说出口原本就花去了赤苇大部分勇气,没想到木兔前辈完全不在乎他未宣之于口的关于梦想的执念和热爱。

“嗯,算是吧。”

“噢,那你要注意身体健康,不要太过劳累哦。”

关于赤苇终于下定决心要做的事的讨论就这样草草结束。赤苇选择将他心底冰山一样的热情和抱负统统藏住,说出口是对梦想的玷污。同时他明白,木兔前辈跟他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木兔前辈是站在裂谷对面享受着世界的鲜花和掌声的那些幸运儿,而他只是站在另一边瞻望的普通人。

赤苇很怕自己引以为傲的小小天分被无情践踏的感觉,他深谙平凡,所以他一直努力,他将努力视为生活的一部分,他从来不怀疑。

但赤苇害怕木兔漫不经心的看******让他对自己的努力产生怀疑,将他击溃。他害怕向木兔展现这部分的他,这种展现就好像他将精心培育出的花朵隔着裂谷展示给木兔前辈看,而对面却天真且残忍地说:“这是我们这边随处可见的野花呀。”

浴室被氤氲的蒸汽填满,沐浴露的阵阵香气穿梭在其中,滚烫的温度像水流一样从浴缸里溢出,扑向整个浴室。赤苇坐在浴缸内泡澡,惬意地闭目,想着刚刚未能理清的思路。

要从第一人称开始写吗?这样代入感会不会更强一点……枯藤和夕阳吗?还是葱绿的常青树……泉水和恶龙……冒险……

“赤苇,我来啦!”

浴室门猛一下被推开,赤苇被突如其来的闯入吓得睁开眼睛,萦绕的白色雾气像私人空间的护卫朝木兔扑过去,但完全不能退他半步。

木兔大咧咧地光着身子直接走进浴缸里,原本恰好的水位被他的大个子赶出去不少香喷喷的浴盐水。

那个在厨房时候不易察觉的烦躁又像一点淡淡的墨水滴在赤苇心上,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排斥,他只知道当下他不喜欢这样。他第一次没有对木兔前辈毫无节制的亲近感到欣喜和纵容,而是实打实地觉得,不喜欢这样。

“木兔前辈……”

赤苇微微蹙眉,开口刚要说什么,就被木兔抓住肩膀:“赤苇,我好想你呀…”

木兔话音未落就把人搂到怀里亲吻,消失的音节跑进赤苇的嘴巴里。

“唔……嗯……”

在木兔强势的亲吻下赤苇逐渐迷失在上涨的情欲中,那点被刺破私密空间和打断构思的不满好像一捧碎石,被丢进爱欲的海洋里不可见了。

木兔一只大手环住赤苇的脖颈,另一只大手轻轻托着他的后脑勺,温热缱绻的唇舌如同拨片,拨动着赤苇脑内的每一根弦,让他的身体比起思考而更先起了原始的反应。
赤苇也很久没有见木兔前辈了。

熟悉的触感和熟悉的流程将赤苇的身体唤醒,曾经每一次******的感受一瞬又回到赤苇心头,回忆起多巴胺的快乐后,赤苇的******开始慢慢发烫。

木兔两只腿岔开在赤苇大腿底下,再接近一点,就把赤苇的大腿架在了自己的之上,两人的性器碰在一起,像两团许久未燃起的火,急切地想要为彼此升腾绽放。

木兔没有停下接吻,他的舌穿梭在赤苇的上颚、舌尖、牙后,将赤苇的舌头拨来拨去,时而吮吸,时而挑弄,时而又咬住赤苇的下唇,克制隐忍的欲望如缓慢流动的蜂蜜将两人包围住,为接下来甜蜜的撞击蓄势。

木兔的手缓缓爬上赤苇的大腿,一点点靠近那处禁地,在入口摩挲试探了两下后,就将中指慢慢伸入开拓。

“啊……”

异物感让赤苇轻哼一声,嘴巴微张,木兔趁势含住他的舌,上下唇与舌尖配合挑逗,霸占他的嘴巴。赤苇被木兔熟练的亲吻熏蒸得上头,一时间又忘了身下的异物感。

而木兔的动作也很迅速,在赤苇不适的几秒后就找到了那处能令他心潮澎湃的位置。

“嗯啊……”

这次不再是隐忍,而是舒服的长叹。赤苇的前列腺被木兔轻轻******抚慰,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又像云层一样将赤苇托住,他在温热的浴缸里浮浮沉沉,眼前的氤氲让他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

木兔看到爱人舒服的表情,被撩拨起更汹涌的情欲和兴奋,手下动作加快,慢慢探入无名指。

“嗯……嗯……”

赤苇的******蹭在木兔的腹部,前端渗出的清液被好闻的浴盐水打散。

逐渐******升温的氛围让木兔愈发把持不住自己,扩张赤苇******的动作愈发猛烈,拍打起阵阵水声。赤苇躺在这艘木兔为他保驾护航的小船上,享受着逐渐满足的欲望和上头的******。

“木……木兔前辈,可以了……”

感到******已经足够松软的赤苇气息不稳地对木兔说。

木兔没有就此停下,凑过去啃咬着赤苇的锁骨处。声音闷闷的:“想要赤苇先在这里射一次。”

明明是调情,却带有隐隐的命令。

赤苇来不及反应木兔的意思,******便被三只手指猛然侵入,有节奏地抠挖着那处让他舒服的地方,******随之像过山车一样飞驰,带他到最顶端。

“啊……嗯啊……木兔前辈……”

浴缸里的水被木兔大幅度的动作扬得快要全洒出去,木兔不仅用手指操干着赤苇的******,身下也往前耸动着,带着赤苇整个人跟他一起摆动起来,原本聚集在身下的******扩散到了全身,赤苇觉得自己像被绑在情爱秋千上,每一次下落都是******的上升。

“嗯啊!”

赤苇仰面对着天花板******着,上扬的语调让木兔明白他已经到了。赤苇半眯着的眼睛还有些涣散,前一秒还能看到浴室的天花板,下一秒就是爱人深情的眼睛,凑过来给了他一个温存的接吻。

下一瞬,赤苇整个人就被木兔从浴缸里打捞起来,抱着走进卧室。

赤苇勾着木兔的脖子,脸色泛着潮红,微微张嘴喘息着。在走到卧室的路上,赤苇看到虚掩着的书房门,突然想到今天自己是想要把小说的楔子或者大纲完成的,至少要有一点开头的样子吧。

“木兔前辈,今晚我还有点事要做……”

木兔将他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尖:“只做一次嘛……”

赤苇实在捱不住木兔的撒娇,也实在对他纵容,于是搂紧木兔,妥协道:“好,那只做一次。”

事实证明,木兔的“只做一次”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言。

木兔先是把人压在身下肏弄,随后又像是还不够一样把人抱起来扶在身上肏。将赤苇大力地翻来覆去折腾,对赤苇的敏感点进行不同角度的******蹂躏。射过一次后赤苇喘着粗气还没缓一口气,就换了新的安全套把赤苇翻过来按在床头的墙上肏。

“一次”这种数量词在后半夜已经被木兔抛到九霄云外了,许久未见体内积攒的******与运动员夸张的体质活活要把异地一个月不见的爱人干晕在床上。

“嗯……嗯……嗯啊……”

最终,快速的******以兔赤行最后一下顶撞结尾,赤苇感到深入他体内的性器像是火山喷发一样抽动两下,随后便沉寂下来。

木兔趴在赤苇的肩膀上喘着粗气,过一会儿便凑过来亲亲他的脖子,亲亲他的脸庞,亲亲他的鼻子,赤苇也喘着粗气,把脸别到一边,不让木兔继续亲他。

“哎?”

被赤苇避开的木兔显而易见地委屈起来,塌下一张英俊的脸,用无措的狗狗眼看着赤苇。

赤苇每次都拿这招装可怜没办法。他叹了一口气,又凑过来亲了木兔一口。

不过就算木兔在******时候如何放肆,事后也都会善始善终。他将赤苇再次抱进浴室里,为他清洗干净,然后两人一起躺回床上。

木兔像一只大狗一样两手两脚贴过来,脸埋进赤苇胸膛大吸一口:“我的宝贝香香!宝贝香香!”

冷静下来的赤苇心中还是那件未做完的事,抬头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明天还有早八通勤。构建好的几段巧妙的字句也被木兔前辈几下撞碎在床头,想再去捡也没有办法捡起。

那个被搁置的小说计划,看来也只能再往后延延了。

赤苇又叹了口气,无奈地将木兔拥住,落下一个晚安吻:“晚安,木兔前辈。”

第二天的早餐时间,木兔就收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通知。

“什么?一周只做一次?”

“嗯。”赤苇不动声色地吃完最后一口早餐,坚持他的决定。

就算木兔前辈不能理解他,他也必须要这样做。因为这件事对他很重要。

原本白天的时间就被上班榨干,夜晚的时间还要被木兔前辈榨干,赤苇感到自己像沙漠上的一条鱼,留给自己独有的养分已经不多了。

“可是为什么啊赤苇!”

木兔心中想了一百零八个可能,由于昨晚对待赤苇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除了只做一次的谎言。但木兔这样挂羊头卖狗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赤苇以前也从来没有生过气啊,这次到底是为什么……

赤苇走到玄关处穿鞋,接过木兔递过来的工牌,忽略了木兔的疑惑和反抗,说:“就这样就决定了。我先去上班,木兔前辈你乖乖在家不要乱跑。”

木兔豆豆眼状看着赤苇就这样离开家门,被爱人突如其来的冷漠伤到,心中可谓是……可谓是……可恶!甚至找不到一个文艺的诗句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木兔抓抓头,突然想到了那句:噢!可谓是,唉,风萧萧兮易水寒……

赤苇绝对是不爱我了。

木兔抱着猫头鹰抱枕坐在床上看着床尾书桌上的赤苇奋笔疾书,完全没有半刻钟理过自己,几天来的郁闷总结成这样一个结论。

最近赤苇总是神秘兮兮的,一回家便钻进书房搞他的什么,什么“创作”?木兔不明白。一天已经有八个小时见不到赤苇了,回家还要继续见不到赤苇,这可怎么办!

于是在木兔的强烈要求下,赤苇不得不把办公桌移到卧室,在这里进行他的写作。

而赤苇也说到做到,说一周做一次就真的一周做一次。

木兔拿着安全套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赤苇果断无视。

木兔在他面前放************,里面传出阵阵勾人的******被他制止:“木兔前辈,你自己出去客厅看”。

木兔写小纸条放在他写作的书桌上:赤苇,今天想要跟你做。后面还跟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被赤苇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更多的小纸条被放在赤苇桌上,上面不仅有庄重版本:赤苇后辈,今天想要跟你******;有申请版本:你好,赤苇先生,今天有空跟我做一场爱吗?;还有抽象版本:一些歪歪扭扭的小人黄图加上爱心;还有含蓄版本:赤苇,你太好看了,******衣服是不是更好看;最后是诀别版本:赤苇,上不了你的日子,我快要不行了……

这些纸条太过于用心,让赤苇觉得有点好笑,就将它们收集起来放在一个小袋子里,直接塞进了抽屉,没有任何表示。

木兔最后只得霸王硬上弓,抱着赤苇就开始啃,被赤苇一脚踹开,委屈地大喊:“赤苇你谋害亲夫啊!”

赤苇视线没有离开桌上的稿纸,不客气地回怼说:“谁家好亲夫天天要上我的?”

“哼!你跟你的纸和你的笔过吧!”

木兔提着猫头鹰抱枕和被子就走出卧室,愤怒地准备摔门,门快要合上的时候似乎又怂了,赶紧赤脚将门抵住,最后窝囊地将门轻轻关好,抱着猫头鹰抱枕躺在沙发上生闷气。

结局当然是凌晨卡文的赤苇无奈地走出来,蹲在沙发旁边,往装睡的木兔脸上嘬了几口,柔声柔气地哄他:“木兔前辈不要生气了嘛,快回屋一起睡觉了。”

“哼。”

赤苇掰回木兔别过的脸,轻轻吻在他的唇上,手指摩挲着木兔的耳垂,随后摸上他的后脑勺,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别生气啦,亲一口,发动亲亲技能。”

于是又吻在了木兔的唇上。木兔紧蹙的眉毛似是有一丝松动,赤苇抬手抚上木兔的眉间,指尖像熨斗一样烫平木兔的皱眉。

“发动亲亲技能就不能生气了哦,木兔前辈。”

“哼。”

木兔显然没有刚刚那么别扭了,赤苇轻轻一笑,继续说:“我最喜欢你啦木兔前辈,我不要和纸笔过,我最喜欢最喜欢你。你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大明星,没有其他人其他东西能比过你。”

木兔这才松开抱在胸前的手,双手捧住赤苇的脸,也亲了过去:

“哼,我也最喜欢赤苇。”

八点响个不停的闹钟快要把赤苇逼疯。这几天夜晚写作白天工作,尤其是年末编辑部格外忙,一点水都划不了。为了保持月更和正常放假,很多工作都堆到了一起,一天的工作量顶过去几天,成堆的稿子和审核像一座座大山压得赤苇咔擦一下就要断掉。

赤苇憔悴地睁开眼睛,疲累地洗漱,吊着一口气走出家门。整个过程辱骂打工上班一万次,由“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和“我活不下去了”开头,中间穿插着“这个班谁爱上谁上”、“我迟早辞职”、“到底是谁发明的早八”,最后以“我非得跟早八同归于尽”结尾。

木兔在朦胧中感知到赤苇起身洗漱,睁开眼睛,看着赤苇像丧尸一样起床洗漱。几天以来的烦闷让他越来越怀疑赤苇应该有什么事没告诉他。

木兔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就是,赤苇要有别的小宝贝了。

木兔一想到他不再是赤苇唯一的小宝贝就要抓狂就要发疯,突然心生一计。

木兔追到阳台对着走到楼下的赤苇喊:

“赤苇!回来的时候麻烦带一个冬不列颠塔!”

赤苇以为自己没听清楚,跟着问了一遍:

“冬不列颠塔吗?”

木兔继续隔着几层楼大喊:

“哎!冬不列颠塔!”

赤苇还是不知道木兔在说什么,但答应了:

“好的!我会给您带一个冬不列颠塔!”

“好嘞!”

就这样赤苇转身走了,小声嘀咕着冬不列颠塔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木兔目送赤苇走远,也在小声嘀咕什么啊你根本就不知道冬不列颠塔是什么啊。

那冬不列颠塔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啊!木兔心想。我只是随便编个名字看看赤苇会不会敷衍我,没想到他真要给我带冬不列颠塔啊!

一个假懂,一个胡诌。

木兔已经预想到了,结局一定会是晚上赤苇回来说啊不小心忘了或是随便买个什么东西搪塞他。

可恶啊!赤苇真的对我越来越敷衍了!

木兔这样想着,视线对到了那张最近赤苇一直伏案写着什么的书桌,闪出了一探究竟的念头。

大篇大篇的文稿在木兔眼前摊开,木兔用尽所剩无几的阅读力艰难地指着密密麻麻的字逐字阅读。看着看着,那对粗浓弯折的剑锋眉扭曲得越来越紧,几乎快扭成一对麻花。木兔小小的脑袋里觉得事情并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危机!

就在此时,远在东京某个药店公司办公室的木叶突然收到了木兔光太郎轰炸般的几条消息:

“!!!!!”

“木叶!!!!急急急!!!!”

“赤苇出轨了!!!!”

“赤苇不要我了!!!”

“木叶!!!!”

“速来我家!!!木叶!!!”

“求助!!!求助!!!”

“木叶!!!!收到请回复!!!”

“快看消息啊木叶!!!!”

木叶想都没想抓起外套就往木兔家里跑,临走前还从办公室角落拿了一根棒球棒捏在手里。

木叶火急火燎地杀到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的家门外,见家门虚掩着,直接破门而入。一进屋,就听见木兔光太郎破防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啊!为什么会这样?!”

木叶攥紧了手中的棒球棒,边走边撸起袖子,咬牙切齿地念着:

“臭小子,敢搞我们枭谷的司令塔,不想活了!”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木叶在心中做了不少心理建设:

木兔控制不住自己的话一定要把他拉住!

如果看到******衣服的赤苇一定要目不斜视,要心无旁骛地狠狠打他旁边那个人!

随便打两下小惩大诫,最重要的还是要调停,要沟通要交流,要理智地把问题解决了,他们夫夫俩没了他木叶可怎么过啊…

想到这里木叶气势汹汹地推开卧室门,眼前的画面让他觉得自己唰地一下小丑面具就戴上了。

房间里没有两个******男人躺在床上的捉奸现场,本应该哭着等他支援或者暴怒追着人打的木兔也只是安静地坐在房间另一侧的书桌旁苦恼地抓头,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木叶此时真想对准这小子的头来一棒。

这么想,木叶也这么干了。木兔后脑勺被棒球棒敲了一下,身体不自觉屈了起来,双手捂住后脑勺:

“木叶秋纪你干嘛!”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不是捉奸吗,人呢!?”

“什么捉奸啊!你在说什么!”

“你又在说什么!一惊一乍把我叫过来是怎么回事!”

木兔拿起手中的稿纸,指着上面隽秀的字体说:

“你看哇!赤苇不要我了!这些都是证据!他跟别人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木兔继续指着一段:

“你看!这里才是最过分的!‘我感觉我开始有些依赖他了’,什么啊!赤苇不依赖我要依赖谁!”

木兔说着说着委屈起来,快要哭出来了,活脱脱一个受气小媳妇的形象。

木叶就反应了那么一两秒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压着满头的怒火心中默念不杀不杀杀了赤苇就成鳏夫了…杀不得杀不得国家队还需要这个人打球黑狼不能没有木兔…

“你…首先,我要跟你说清楚,赤苇不管是依赖你还是依赖谁都是不对的,赤苇是一个独立的人。”

“其次……”

接下来,木兔光太郎与赤苇京治的爱情保镖木叶秋纪先生就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待在木兔家里,跟他解释什么是虚构文学,什么是第一人称,以及聊到了关于赤苇大学时的一些梦想。

“啊,你为什么全都知道!”

傍晚两人围在被炉边边喝啤酒边继续畅谈时,木兔不甘心地问。

“但凡关心赤苇一点都能看出来吧,更何况我之前也问过赤苇毕业后想做什么这种话。”

“啊……我,我好像都没问过他…他毕业那会儿我只知道我们会在一起,其他事情都没有操心…”

木叶嘬了一口手中的冰啤酒,语重心长地对木兔说。

“你啊,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少给赤苇添麻烦啦。他照顾你已经很辛苦了。”

木兔如大梦初醒,恍然惊觉自己人生的每一部分都有赤苇的参与。从高中打球到现在成为职业选手,从事业上的丰功伟绩再到生活中的大小点滴,赤苇熟悉一切、承担一切、照顾一切,永远默默地陪着他支持他。

而赤苇人生中的其他部分,都是他一个人在支撑。

他们不再是简单的队友关系,不是只要合力打赢这场比赛就行,而是要携手共度余生。木兔在一知半解中好像感知到了自己作为一个爱人却交上了一份敷衍的不合格的答卷,懵懵懂懂地发现自己有多差劲。

他既不理解赤苇想要的是什么,也不关心,反而觉得这样一成不变的赤苇默默承担一切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这也不怪赤苇要抛下他了。

“可是赤苇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外倾倾向可能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木兔光太郎在发现自己问题的时候很迟钝,但指出别人问题的时候倒很快。

木叶看着眼前天真得有点烦人的木兔,张嘴正想训两句,被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打断。

“赤苇,你回来啦!”

木叶转身去跟下班回家的赤苇打招呼。

“嗯,木叶前辈,今天过来玩吗?”

“是呀是呀,被他诈过来了,就想着多玩会儿再走,一聊一下子没注意时间。”

木叶偏头指了下在被炉里一动不动的木兔。

“好了,时候也不早啦,那我先回去啦!”

“哎?不留下来吃饭吗?”

“不吃了不吃了,你们聊。木兔说不定有很多话想跟你聊呢。”木叶意味深长地说。

送走了木叶之后,赤苇面对着木兔站定。

自从进屋以来木兔就一言不发,跟高中打球消沉的时候一模一样。

“光太郎,怎么啦?”

赤苇把手放过去轻轻抚摸着木兔的头顶,像哄小孩子一样柔声柔气的。

木兔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的站了起来,毫无底气地问:“赤苇,我…我的冬不列颠塔呢?”

赤苇耐心地说:“抱歉,我没买到。因为我压根不知道冬不列颠塔是什么东西。”

“可是…可是你都没问清楚,为什么要答应呢?”

被木叶教训了一下午的心虚让木兔试图找其他理由来掩盖自己的不称职。被戳到痛处的他不想承认自己的过错,无端为自己诡辩着。

“当时太着急啦,赶着去上班就没来得及问。”

“可是!可是你甚至都不愿意发一条消息问问我吗?这不是敷衍我吗?”

木兔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离谱。心事重重的他无意识把小事夸大的同时还在怪赤苇,他还没有真的意识到眼前他有多过分内心就有多自责。

木兔总是习惯用赤苇的让步来证明他们的感情坚不可摧。

可是这一次,赤苇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容忍这些无关紧要的小脾气。年末截稿的压力,最近写作的障碍,与爱人的不懂事,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纵使多么温柔成熟懂事的一个人,也有扛不住爆发的时候。

赤苇压抑着自己快要爆发的怒意,按捺住想要走出这个家的想法,沉声说:

“木兔前辈,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木兔愣住,没有得到像往常一样被哄乖的回答,反而听到了赤苇语气中的认真和山雨欲来的愤怒,知道这次赤苇可能真的不会再迁就自己了。

自己的确太无理取闹了,不仅仅在这个小事上。

木兔慢慢走过去,抱住赤苇:

“对不起…”

赤苇顿了一下,敏感的他意识到木兔这一声对不起沉重得不仅仅是闹了个小脾气这么简单。木兔把头搭在赤苇的肩上,像一只沮丧落魄的大狗。

“对不起…不要抛下我好吗?”

木兔的手指伸进赤苇手中,将他因为隐忍紧攥着的拳头松开,与他十指相扣。赤苇就在他的怀里,他正牢牢牵着他的手,可是木兔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觉得赤苇离自己这么远。

赤苇在自己想要的路上努力着,奋发着,而这样子不管不顾地前进势必会迎来新的改变。木兔不想让正在努力的赤苇觉得自己无关紧要,不想让他有一天发现其实没有木兔的人生也没什么大碍甚至会更轻松。木兔也想要做那个支持他、照顾他的人,这样他们才能一起进步,而不是被他甩在身后。

“不要抛下我…”

木兔带着哭腔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透亮的泪珠啪嗒啪嗒就往下掉。

赤苇的气消了些,虽然不懂木兔前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但也伸手回拥着木兔,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没关系,我不会抛下你的,木兔前辈。”

赤苇下意识地这样对木兔说,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答案有多金贵。他只是在背诵了无数次的题目上写下了最完美的标准答案,实际上他也不确定这个答案背后的深意。

现在的赤苇潜意识里就是想要甩开木兔去寻求自己的发展,但他拒绝将自己剖白到这一层,一声不吭地维持着拖累他的现状。赤苇不知道,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只会让他自己在某一天累到崩溃,让他们的关系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而另一边,木兔还有机会做点什么,来让赤苇回心转意,不再觉得他是个累赘。

赤苇明显感觉到自从木叶前辈来过家里之后,木兔前辈变乖了好多。

每天回家都会提前做好饭等他回来,平常说好一人做饭另一人洗碗,赤苇要去收拾碗筷的时候木兔也不让他收拾,让他赶紧先去忙自己的文学。

乖得不像话,乖得反常,乖得让赤苇怀疑有问题。

赤苇疑惑地走进卧室,在书桌前坐下,还在思考是什么让木兔前辈突然安分下来,没过几分钟,背后就站了个人,开始给他捏肩捶背,柔声安慰:“赤苇,没有思路哇?没事慢慢来,我相信你可以的!”

越来越想不明白了……赤苇开口:“木兔前辈,你怎么了?”

原本想着会是一些例如讨好赤苇今晚就能******的理由,没想到木兔一瞬间正色起来,像是打了很久的腹稿,认真地说:“赤苇,我知道你想写小说,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我想支持你。”

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急急补充道:“我相信赤苇,我觉得赤苇想做一件事的话一定能做好。我不是在敷衍你,是因为我真的觉得赤苇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赤苇挑眉,说:“你都没看过我写的东西,怎么就这么相信我呢?”

木兔差点被骗出自己偷看过的事,连忙说:“因为赤苇读过很多很多书哇……”

卡顿了一下,木兔继续说:“我记得侑侑说他高中的队长教育他们,每一步都要认真,每一天都要认真。那些努力过的每一天都不会亏待你的,每一步都算数!所以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赤苇是很棒很棒的,就算你不相信自己,我也一定一定相信你!”

赤苇一时热泪盈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木兔不停地强调着他的信任,赤苇明白,木兔内心也确实这么相信着他,可是这让他更好奇是什么让前辈突然对自己的文学创作上心便表示支持了。

还没等赤苇猜出个大概,木兔就对他挤眉弄眼,故作玄虚地说:“明天跨年夜在家一起过吧,我要给赤苇一个惊喜!”

“哦,好的木兔前辈。”赤苇压住声音里快要哭出来的感动,转身向木兔张开双臂,“过来抱一下。”

木兔听话地走进附身拥住爱人,听到怀里的人用欣慰的语气轻轻说出:“谢谢。”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赤苇终于结束了编辑部的工作,锤了锤酸痛的后颈,拿起公文包向家里走去。今天是个大晴天,无风无雪,是来年丰收的吉兆。街道上还剩一点薄薄的积雪,赤苇的皮鞋踩上去,白白的雪花就化成一滩浅色的水,在灰色的地砖上铺开。浅黄的路灯将赤苇哈出的气映照成晶莹的模样,像是节日里抛在空中的一团小小彩灯。

今天,就是跨年夜了啊。

想到昨天木兔前辈神秘兮兮地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赤苇回家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往常什么惊喜赤苇都能猜个大概,唯有这一次,木兔前辈反常的乖让赤苇猜不透。

“木兔前辈,我回来啦。”

推开家门,家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似乎在餐桌上。

赤苇关好门,走到玄关处换鞋,放下包。木兔这才从厨房里拿着一瓶香槟走出来:“赤苇你回来了啊。”

“当当——烛光晚餐!”

浪漫的烛光一闪一闪的,照得木兔的眼睛愈发透亮。在家没有打发胶的他垂下来的发丝依顺地垂在他的额间,立体的五官被一侧的光影衬托得愈发挺拔俊俏,赤苇像被一团丝绸包裹住,温暖而安心。

“木兔前辈,新年快乐。”

赤苇走过去,抱着木兔接了个吻。手上还拿着东西的木兔低下头来迎接这个吻,笑盈盈的眉眼藏不住一点喜悦:“赤苇,新年快乐!”

不得不说,木兔前辈虽然不是很经常做饭,但那几个拿手好菜做得确实不错,特别是饭团,据他所说是偷偷跟宫侑的兄弟宫治学了很久,没少挨偷师的打。

酒足饭饱的两人黏答答地窝在沙发上,赤苇侧靠在木兔的怀里,一起看着眼前的《爱乐之城》。

女主离开派对一个人走在夜晚的街道时,木兔手指插入赤苇的头发里,将赤苇拥过来,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去拿个东西。”

赤苇视线没有离开屏幕,稍稍起身。

过了不久,木兔背着手走过来,挡在了屏幕前面。

赤苇不得不看着神秘兮兮的木兔,陪他玩着游戏:“身后是什么呀光太郎?”

“是——惊喜哦!”

木兔一下从身后拿出一本书。

赤苇心中噔的一下,未预料到的惊喜在他心上爆成一串礼炮。他接过木兔手中的书细细端详。

精心设计的封面上没有书名,赤苇翻开第一页,看到扉页没有其他内容,只有短短一句作者信息——作者:赤苇京治,小小说家,木兔光太郎的爱人。

赤苇再翻开第二页,上面是用彩色油漆笔手写的:致赤苇,新年快乐——木兔光太郎。

赤苇再翻开第三页,看到似曾相识的开头。

赤苇越往后翻,越不敢相信眼前读的文字竟然是……

“这是……这是我写的小说……”

看到自己这么多天的努力突然有了实体,而且是被爱人的爱意完全浸泡献上,感动犹如一块纱布紧紧将赤苇暗暗努力的心脏包扎捆好,托住他下坠的信念和决心,让他有力量再多跑一点、再坚持下去。

木兔重新坐回沙发:“是呀,慢慢看哦。”下一个动作便是将爱人******的脚捞进怀里捂热:“脚好冷。”

赤苇痴迷地看着他的创作结晶,时不时吸一下鼻涕。木兔看着这样着迷的他很是可爱,伸手抽来一张纸巾,放在他的鼻下为他擦去鼻涕,说出了最近的事情原委:

“赤苇呀,自从上次知道你在写东西之后,我就觉得应该要想个办法支持你。你不会怪我偷看你的稿子吧?”

赤苇视线从书里移开,闷闷地摇头:“没有的事木兔前辈,我只是怕你不喜欢看这个。”

“你看赤苇,你总是不相信我会支持你在做的事,关于你的这部分人生都是你一个人在强撑,所以我也会感觉有一天赤苇跑得很快,就会把我抛在后面啊。”

赤苇哑然,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木兔前辈的担忧原来在这里。

“所以呢,自从那天之后,我就在想,我一定要做点什么告诉你,不管是怎样的梦想,我都只会是你的推力而不是你的阻力。

我又去找了木叶问你高中喜欢的事,然后托朋友找了一位作家,听说在东京还挺有名的,叫小松原介。”

啊,是他。赤苇认识他,他是现代很出名的一位批判文学作家,文笔辛辣讽刺,眼光也精辟尖锐。高中时候赤苇还有一段时间把他当作偶像。而木兔前辈这样的名人就是能轻松接触到他的偶像级人物啊。

木兔接下来的话,却出乎赤苇的意料之外。

“我向他请教如何支持爱人的创作时,他询问了你名字。你知道吗赤苇,他说他认识你,他很喜欢你的散文,让人有一种清风拂面的感觉。”

赤苇张大了嘴说不出话。自己写的那些东西自己看来不过是一些弯弯绕绕的口水话,用着浅薄三流的意象,表达晦涩难懂的隐喻。赤苇从来没有想过偶像会读过自己的作品,还表示称赞。

“小松跟我说,作为一个创作者,最幸福的事就是自己创作的东西能给读者带来特别的感受,而且能接收到反馈。没有反馈的创作就像跳进一个黑色深渊,尤其是以兴趣在进行创作时,很容易走不下去。

“所以我就想,我说不出那些很长很长的文评,但是我能让赤苇看到,你的努力开花结果的样子。

“于是我就去找人画了一副插画做封面,找到出版社把你的手稿交过去,做成一本书送给你。你看,后面你没有写完的部分都留白了哦。”

赤苇翻开最后几页,果然留了空白,像是一直以来他不停追逐的那团白雾,那团他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隐隐泛出绿光的白雾。他只知道那个地方是他永恒的执念。

木兔看着赤苇,认真地说:“我想告诉赤苇,你真的很棒,不单单只是我认为。同时呢,虽然我没办法专业地去评价你的作品,但在我眼里,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

“赤苇的才华是与众不同的,赤苇的努力和不服输的勇气我也一直有看到。我想要对你说,你决定走这条路是很勇敢的,而且赤苇这样的勇敢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勇敢。

“因为,最伟大的勇敢就是你明明知道会失败,还是会去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坚持下去。那位作家是这么对我说的,他说人很少会赢,但总会有赢的时候。

“所以赤苇,请勇敢地继续走下去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赤苇听完木兔一席话,喉咙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什么声音。

谢谢对于他来说,太轻盈了,不够抒发他的感情。而没有其他合适的措辞,能够表达他现在有多么感恩生命里能遇到木兔光太郎。这个人不仅在高中时候就是他的光,他的榜样和明星,之后成为了他生活的另一半也用心爱着他。

爱一直是万能的,是包罗万象、能解决一切问题的。问题只会出在不够爱或者不会爱,而光是这两个简单的问题就足以阻拦绝大多数人,可木兔不一样,或者说,他们不一样。

赤苇凑过去,双手搂住木兔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屏幕上的剧情恰好播放到男女主依偎在一起唱《City of Stars》,美好的爱情升起了一颗颗夺目盈透的星星,挂在优雅的浅紫色天空中。人们所高歌的爱与自由,化成可见的实体无非就是眼前这一片旖旎无垠的星空。

无言的默契带来了一时间的沉寂,木兔不知道赤苇靠着他哭了多久,只知道赤苇把眼睛埋进他的颈窝时有些湿湿的。

“木兔前辈,不是每个人都过上了像你们一样爱好和工作一致的理想生活。”赤苇惋惜又带有点不甘,郁郁地说,“但是我好爱你。”

木兔想了一刻,便有了主意。他低下头吻住赤苇的唇,回道:“我也爱你。”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第一天的清晨,木兔比赤苇先醒过来。劳累了几天的编辑沉沉地在他怀里安睡,木兔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浮起一阵幸福感。

可是没多久,这阵幸福感瞬间就被其他感觉冲散。赤苇不安分的大腿突然伸进他的双腿之间,无意识地蹭了蹭,嘴里还轻轻呢喃着什么。

本就在晨勃状态的木兔被他这样一蹭撩拨得情欲上涨,想到昨晚梨花带雨的爱人脆弱而坦诚地靠在自己肩上的样子,强烈的占有欲又将他填满。

已经过一周了,赤苇!

木兔心中无言地跟赤苇顶嘴,手不安分地钻进赤苇的棉质睡衣中,揉捏他的******。

突如其来的******让赤苇哼唧了一声,但强烈的困意又让他一时醒不过来。蹙起的眉头没一会儿又舒展开,面容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木兔轻轻抬起赤苇的腰腹,将他的衣裤褪下,也将自己碍事的衣裤悉数脱下,两个******的人贴合在一起。室内恰好的温度让赤苇褪去衣物也不觉得有多冷,只是不同的状态将他从深度睡眠中唤醒到做梦阶段。

他梦到自己到了一个暗黑色的宫殿,黑白头发的小恶魔伸着舌头向他飞过来,说自己是魅魔,然后用舌头开始舔舐自己的嘴唇和******。

慢慢地,小魅魔把他推倒在地上,张口吮吸着他发烫的性器。

赤苇看着小魅魔一点点舔舐柱头和柱身,混沌的******将他包围,******不可忽略的湿润将他推到想更进一步的欲望漩涡之中。

“嗯……嗯啊……”

睡梦中的赤苇不自觉地小声******起来,含着他的性器的木兔抬头,还以为是赤苇醒了。看到他只是闭着眼睛在******,又放心地舔弄着赤苇的性器,灵活的舌尖绕过******的敏感地带,带出马眼一点点粘腻的前列腺液。

腿间的小魅魔好像把舌头伸进了赤苇的******开始捣弄,过于真实的触感带动赤苇的生理反应也跟着配合梦中的情景。柔软的舌在******捣弄了一阵后,赤苇感到一阵空虚,想要被更大的东西填满。

“嗯……啊……”

赤苇难耐地******从齿间溢出,身下无意识地向上抬起,想要得到更多爱抚。

下一瞬,赤苇感到更大的异物在自己******捣弄,他低头一看,是小魅魔伸出他的尾巴探进赤苇体内。

懂事的尾巴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赤苇的腺体,对着那处抠挖起来。

“不……”

睡梦中的赤苇抗拒着小魅魔肆意的侵犯,而现实中的木兔却没有因此停下自己扩张的动作。赤苇的眼皮微微颤抖,像是意识想要醒过来却被过于困倦的身体缠住,迟迟醒不过来。

木兔感到手上紧绷的******稍稍松弛后,便把赤苇两条无力耷拉着的挂在自己肩上,挺身将性器送入赤苇体内,大开大合地肏干起来。

赤苇搭在木兔肩上的脚踝像是无骨一样晃着,赤苇断断续续的******也从嘴里跑出来。在一下又一下地顶撞中,赤苇终于艰难地睁开眼。

“嗯……木……木兔前辈……嗯啊……”

木兔身下动作不停,膨胀的性器一下又一下******着那处他朝思暮想的******,俯身凑过去给了赤苇一个早安吻:“早呀赤苇。”

“嗯啊……木兔前辈……大早上的……你……”

早就被唤醒的******让赤苇没法压制住******理智下来,那团烟雾一样的舒适感塞在他的脑中,只要一点火花就能被引爆。

“嗯啊!”

赤苇勃起的性器在醒来后没几秒就射出一段段白浊,一周没做的******格外浓郁。木兔看着身下射了的人,坏笑起来:“赤苇这么爽吗,刚醒就射了。”

赤苇伸手扶住木兔的胸肌以求在猛烈顶撞下的一点平衡:“啊……啊……木兔前辈……”

被******唤醒的意识跟正常******的感受有如天壤之别,赤苇在彻底清醒之前就经历一次******,之后的每一下顶撞都在真实和梦境之间来回切换,******像粘腻的麦芽糖将他的全部意识包裹住,让他的动作迟缓。

木兔看着身下的人被他操得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墨绿的瞳孔没法聚焦时而翻白,看着他在未清醒的意识下被自己操射了一次,往常未曾体验过的******也随之侵入大脑。

穴肉无意识将木兔的******吮吸绞紧,不舍他的离开,又抵抗着他的侵入。木兔闷哼着,加快了身下的动作,更多更快地感受清晨间******带来的绝妙体验。

赤苇的臀部被木兔大腿击打得微微发红,发出啪啪地响声。赤苇的嘴微张,一声声******还在不断溢出,津液从他的嘴角流下,一副享受得不得了的表情。

太色情了……

木兔看着眼前迷糊得把持不住自己的赤苇,性器侵入赤苇体内时也感受到他不断分泌的肠液的湿湿的润滑,赤苇被他操得******像果肉一样软烂可口。

“呃啊!”

剧烈的顶撞后赤苇体内冲进一股热流,木兔还插入着的性器恹恹地跳动几下,表示着******的不舍。

木兔趴在赤苇身上喘着粗气,做好了被赤苇训斥的准备。

没想到赤苇只是在喘息中摸了摸木兔的头,起身吻了下他,说:“早上好,木兔前辈。”

吃过晚餐,赤苇刚把碗筷收拾干净后,木兔就抱着个排球对赤苇说:“赤苇,今天下午一起去附近的球馆打球吧!”

“嗯。”

两人一起来到离家最近的球馆,里面有不少社会人士在打球,外向程度极高的木兔过去说了几句就和赤苇一起加入了他们。

“哎,你是那个,黑狼的那个队员吧?”

“对,我是!”

“真好,新年第一天还能跟职业选手打上球。”

“嘿嘿嘿,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来吧!”

木兔和赤苇搭档,很快就融入了社会人士的排球比赛。

运动起来的赤苇眼里好像多了一些光彩,许久没有接触的排球在蒙上灰尘一段时日后竟然还是能轻易勾起他心底的热情。他好像回到了高中的那个时候,那个无所畏惧的时期,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满怀热情、不怕摔不怕打的过去。

也许人在一生中都被寄予着各个方向的不切实际的厚望,可是当那个厚望源于自己的时候,就不得不回溯过去将他追回。因为我们无法面对一个过去的自己对着自己说:“为什么没有成为理想的人?”所以哪怕是再荒唐,哪怕遭遇再多打击,都会想要再试一次。是这样的理想主义,支撑赤苇走到现在。

在追逐排球的那一刻,往昔的活力仿佛又注入到赤苇体内,那些成长路上他遗落的东西在这一刻被一点点捡起,回到他被社畜打压的精神里。

比赛结束,社会人士陆续离开。最终,球场只剩下木兔和赤苇两个人。

“赤苇,再为我托个球吧!”

木兔前辈看着他,犹如几年前一般,两眼放光,活力满满。木兔身上的锐角没有被生活磨钝一点,他勇往直前的力量也没有丝毫削弱。他好像没有长成这个世界想要每个人都长成的“大人”,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模样长大了。他身上意气风发的少年之气从来没有消减,赤苇羡慕他。

几个扣球后,木兔突然抱着球停了下来,站在球场中间,认真地对赤苇说:

“赤苇,我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上班要面对一大堆文字,下班还要挤时间面对更多文字。今天我明白了,可能这就是我打比赛和现在跟你一起打排球的区别。

“你还记得高中打排球的时候吗?那个时候你很专注地在热爱排球呢,哪怕排球也跟你所谓的什么未来工作生活没什么关系。

“你想想看打排球,想想看你写东西,这些喜欢的事啊,光是去做,就已经很开心了。让自己开心,我觉得就是一种不可以忽略掉的意义啊。

“我啊,现在虽然每天都可以打我最喜欢的排球,从事了爱好相关的职业,应该确实是比别人要更有天分和幸运一点。可是打排球变成一个工作后总会莫名其妙给我施加压力,让我在某些训练的时候感到厌烦。

“所以赤苇你这样还蛮好的,让爱好保留了它最吸引人的样子。一旦爱好一分不差地成为了工作,也会被大大小小的事情包围,自己的热情变得没那么重要,哪怕在最喜欢的最闪闪发光的领域也变成一个普通人了。

“当然整天打排球和训练我也很开心啦,只是我希望赤苇也为你的生活开心一点,最好也为你所谓的平凡生活喝彩,每一种形式不一的生活都值得我们骄傲呢!”

木兔一大段说辞敲开了赤苇心中不甘的枷锁,那块隔着裂谷看过去的地方,如今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因为他只是喜欢做这件事而已,喜欢,难道不就是意义的一种吗?

因为爱好所以去做,到最后却因为爱好而感到累赘、而感到颓废。人总是会在一步一步前进的时候忘了自己原本为什么开心,忘了自己原本为什么这样做。也许我们有很多机会可以去成就想要的人生,但那些机会最终只是社会营造的幌子的时候,就更不能忘了成长的初衷:要开心。

要活得幸福,要让爱的人笑一笑,要在回顾这一整年的时候感到无比快乐。不是被压迫的快乐,而是发自内心地,学会与自己和解、爱自己、爱一切值得爱的人或事的快乐。

美好就是所谓一切追逐的终极意义。而美好,不是只有终点的人才能看到。

“是啊,原来是我一直在钻牛角尖。谢谢木兔前辈。”

木兔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说:“我好歹也是你的前辈,平常请多信任我多依靠我一点啊!

“来吧,最后一个球!”

排球被抛在空中,赤苇的视线紧盯着落下的球,没想到下一秒向他的飞来的却不是球,而是一整个人。

木兔突然间跑过去跳到赤苇的身上,将他抱住。健硕的身躯把赤苇压得往后趔趄一两步。

“赤苇,别忘了我一直一直爱你哦!”

赤苇勉强将木兔抱起,抬头看着他的脸。身后场馆的灯光有些眩目,为眼前爱人的脸蒙上一层光晕。生命啊,追逐啊,梦想啊,现实啊,屈服啊,过往一年、过去几年的一幕幕在赤苇眼前闪过。

实际上,这是很幸福的一年。爱人在身边,工作步入正轨。赤苇这一生的普通平凡,可所幸过得安稳,家人健康。实际上,赤苇看似平淡如水的日常生活,就是由许许多多个奇迹组成的。

有很多种人生,有很多种活法,赤苇没办法一一去想明白。但是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如今他为此感到庆幸。哪怕如尘埃一样飘散又飘散又飘走,渺小到宇宙的一隅的一隅的一隅,此时这一刻,就是永恒。跨越光年之外,跨越漫长时空的,永恒的爱。

美好这个词像是人类历史上的一粒小小奇点,翘起了几多个世纪的兴盛更迭,回归到最原始最淳朴的讨论里。大多数人平凡普通的一生,不是为了被定义所谓“意义”,而更是为了见证那些生命里的悉数美好。不可多得,不可******,不能重来。那一个个惊天动地的瞬间,见证着比烟花更绚烂、比星云更璀璨的,足以以一当十的美好。

“我也爱你,木兔前辈!”

凌晨,静谧的夜里,如水的黑暗将房间灌满,只留下书桌这一方清明。赤苇用手托着下巴,轻轻偏头看向大床,累了一天的木兔前辈已经乖巧地睡熟了,手脚并用抱住被褥,均匀地吐息着。赤苇心上有如被棉花团子裹住的触感,软软的,又觉得安心。他勾了一下嘴角,拿起金边钢笔,在随笔本上写下:

“当所有昨天都被烧成灰烬,所有意义都成为烂在河底的泥,所有应该幸运的梦、应该安稳的爱,被生活厚重的泥土无声掩埋。这时,对细微幸福的感知会被无限放大,对神随意的眷顾会有更虔诚的感恩。

我们半推半就的人生,安静地如此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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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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