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 When you and I collide

  掀開一角的被子飄進冷意,赤葦縮著身子半睡半醒察覺到如火球般溫暖的身體離開了他們新婚的床,他嘗試睜開眼但又因疲倦而闔上。下床的人腳步沒有平時輕快,沒多久廁所傳來水聲,幾秒後木地板被重重的步伐踩出聲響,被子又重新被掀開來,冷風跟著木兔的動作襲來,但很快就被偏高的體溫給覆蓋。鑽進被子的木兔用剛洗過的手環抱住他的腰,隔著睡衣招來少許的涼意,結實的大腿夾住他的腿,腳掌與他的小腿碰在一塊,睡亂的灰髮散落在頸部,木兔在他的後頸蹭了幾下,用難得還帶著睏意的語氣開口。

  「結婚好累啊,赤葦,早上都要起不來了。」

  「嗯,真的好累⋯⋯下次絕對不要答應辦什麼後續的Party了。」

  「赤葦都跟我結婚了還想要有下次啊?」
  

  木兔佯裝憤怒在赤葦的頸部咬上一口,在對方正經地道歉前又在咬出印子的肌膚上親了幾下,用尚未開嗓比平時乾啞的嗓音笑著說:「我知道赤葦只會跟我結婚啦。」

  赤葦沒有開口,他翻身轉向木兔,掌心貼在白皙的臉頰上,那總是晶亮透著蜂蜜色的眼眸朝他俏皮地眨了眨,赤葦忍不住勾起嘴角,指腹在眼角摩挲幾秒,將散亂的銀灰色髮絲向後撥開,湊上前吻了吻那柔軟的唇。木兔難得沒有急切又激烈地回吻,只是摟著他的肩膀,安安靜靜與他碰著唇,感受結婚後第一個一起醒來的早晨。他們在被子裡依偎了一小段時間,近似於賴床的感覺讓兩個成年人都感到愉快,木兔的身體暖呼呼的,赤葦被摟著一陣子,等真的要爬出被窩便感到異常痛苦。十二月的東京已經轉冷,他迅速將掛在椅子上的外套穿上,轉頭木兔依舊還穿著短袖睡衣,正在把床頭上銀色的環狀物拿了起來,小小的東西在木兔兩隻手指間看起來更加迷你,赤葦低頭看了眼自己空著的左手,又看了眼木兔左手上牢牢戴著的銀色指環,頓時有些尷尬。

  「赤葦居然忘記戴!我們結婚第一天耶!」

  「對不起,我怕睡覺弄到就先拿下來了。」

  木兔這回看起來是真的氣鼓鼓的樣子,赤葦一方面覺得可愛一方面又覺得新奇,著實沒想過木兔會是比他還在意這種形式及戒指的人。他走近還鼓著雙頰的人,將手指穿過他們昨天在婚禮上交換的戒指,低頭端倪幾眼,伸手摸了摸木兔的頸部。

  「現在好像才有我們真的結婚了的感覺。」

  他是很認真的,畢竟婚禮前所有事情都堆在一起,他與木兔相隔兩地工作,在東京準備婚禮的事宜大多落在居住在東京的他身上,雖然疲憊,但赤葦沒有任何怨氣。只是忙到連婚禮當天都有些沒有實感,只有在親吻穿著白色西裝的木兔時,才一瞬間有這就是結婚啊的感覺。像現在這樣一起的早晨雖然在過往交往的時光中數也數不清,但手上有誓約的戒指還是第一次,這一點的變化替婚姻增加了實感,也讓心變得更加踏實。

  「真的嗎?昨天看到赤葦穿西裝我就有這種感覺了耶!」

  木兔與他不一樣,總是對於當下更有反應,赤葦早已習慣他們的不同,輕輕笑了笑的同時手指被木兔握住拉到嘴邊,對方在他的指頭落下淺淺的吻,朝他露出爽朗的笑容,大聲地宣佈:「今天是我們成為夫妻的第一天!」,說完又自己愣住,喃喃自語道:「不對,應該是夫夫?但我們昨天就結婚了,所以昨天才是第一天嗎?」

  「呵⋯⋯今天算正式的第一天吧,木兔學長。」

  「我也覺得!」

  確認答案後的木兔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情,拋下他往門邊走去,邊走還邊喊著肚子餓了,不時回頭看他幾眼,這明晃晃期待他快點弄好出來做飯的模樣跟以往沒什麼差別,赤葦無奈地擺擺手,對著遲遲不走出門口的人說:「知道了,馬上就出去弄早餐。」

  「好欸!謝謝赤葦!」

  赤葦目送木兔走出房門才轉身進了廁所,他看了眼鏡中因為前一天的Party熬夜、喝酒而有點浮腫的臉,因為婚後生活的第一天是用這種模樣醒來面對木兔而有些遺憾,相較於他疲憊的臉,木兔因為不喝酒而顯得精神奕奕,著實不公平。他快速地洗簌,走進廚房時木兔已經把想吃的食材都拿出來擺在桌上,種類豐富到赤葦懷疑木兔根本是想讓他直接煮一大桌菜而不是能快速上桌的簡單早午餐。

  「赤葦,我剛看了冰箱,覺得好像什麼都好吃,而且也有赤葦喜歡的東西就都拿出來了。」

  原本還有些無奈的心情輕易就被木兔一句話給修復了,赤葦看了看桌上的東西,將他跟木兔都特別喜歡的幾樣挑出來,決定做個簡單的歐姆蛋捲跟煎雞腿肉。木兔主動替他洗了點甜椒切碎,切出來的甜椒大小不一,但也無所謂,赤葦切了點碎培根,將料全都倒進打好的蛋液裡,雞腿肉已經是調味過的,放進已經加熱好的煎鍋裡很快就出油飄出香,木兔站在旁邊對著空氣嗅了幾下,真心地誇讚很香,又用圓滾滾的眼睛看著他,「好餓啊⋯⋯」

  「冰箱裡有牛奶,你先去喝一點。」

  赤葦不理會木兔的哀嚎,專注將雞腿排翻面,帶皮的那面已經變得金黃,赤葦滿意地在心中稱讚自己煎得真好。將雞腿排放進盤中時,拿著牛奶杯的木兔湊了過來,餵他喝了一口,討好地問:「可以先吃一口嗎?」

  「好啦,快吃吧。蛋捲很快就好。」

  「好欸——」

  木兔大喊一聲,拿了叉子正打算插進香嫩多汁的肉排裡又突然停下動作,在赤葦臉頰上留下牛奶味的吻才大口咬了一塊雞腿。這一連串動作讓赤葦忍不住輕輕笑起來,他噙著笑直到將蛋捲煎好放進木兔的盤子裡,說著只吃一口的人早已吃了一大半,赤葦跟那坦蕩蕩的眼睛對上,兩人都笑出聲。

  「赤葦快點來吃啦!」

  兩人笑得差不多,木兔才又大喊起來,赤葦又藏不住笑,他推了下眼鏡坐到木兔身旁,享用起自己這一份。

  婚後第一天兩人都待在赤葦東京的住處,像過往一樣一起吃飯、肩臂貼在一塊窩在沙發上看影片,這一切其實都跟交往時沒什麼兩樣,硬要說有什麼不同大概是手指多了個戒指以及心情上的些微變化。雖說已經結婚,雙方都不想對方為自己遷就,也想持續在自己的事業努力,因而維持一人在大阪的球隊,一人在東京工作的狀態。明天一早木兔又要回去大阪,他們消磨了大半天的時間在閒聊、休息,最終是木兔受不了地撲到赤葦身上,嚷嚷著:「就算赤葦很累我也要做!」,邊扯著衣物,兩人才在再度分離前抓緊時機纏綿。

  銀色指環嵌在手指的根部,赤葦用載著誓言的手撫摸過木兔光滑的肌膚,那雙金眸凝視著,耀眼、迷人。赤葦將遮蓋住光潔額頭的碎髮撥開,唇沿著眉心一路向下至唇峰,在所到之處種下細碎的吻。木兔的手指纏了上來,上頭有與他同款的銀戒,象徵著他們婚姻關係,是當他們不在彼此身邊時用來感受對方之愛的神聖、珍貴之物。

  這是他們婚後第一次感受彼此,婚禮前因為忙碌也有段時間沒有徹底相擁,久違的感覺與婚姻帶來的特殊感讓他們都有些癡狂,沈浸於雙方的體溫之中,反覆交換的親吻、相連在一起的身體,赤葦望著滴在木兔肌膚上的汗珠,他輕輕抹去對方身上的水珠,將自己的頭髮向後撥,手裡滿是自己的汗液,濕濕黏黏的,一切好似一樣,又有那麼些微的不同。赤葦想,那點不同大概是源於,木兔光太郎真的成為自己一輩子唯一的伴侶。他閃亮的學長,在交往多年、長時間的遠距離後,真的被他用一場婚禮、一張紙給綑綁住了。赤葦明白這樣的想法有點愚蠢,用婚姻來判讀他們情感的穩固其實也很荒唐,但他還是壓抑不住那種感受,像是將抓不住的光,稍稍攏在手掌裡的感覺。也許對木兔來說有沒有婚姻都沒什麼不同,但他還是很高興也很感謝對方跟他結為連理。

  纏綿過後的隔天清晨,赤葦用意志起床,目送他即使早起、激烈運動一晚卻仍精神飽滿的伴侶出門。對方背著個後背包,手裡提了個袋子,像以往每一個短暫見面後分開的早晨。木兔穿著厚厚的羽絨外套,看起來整個人很蓬鬆,對方鬆開袋子張開手將他用力抱在懷裡,外套的材質涼涼的,但擁著他的手很燙,吻他的唇也很熱。

  「赤葦快點回去多睡一點吧,我走了,到了再跟你說!」

  「嗯⋯⋯路上小心。」

  「赤葦再見!老⋯⋯老公再見!」

  木兔好像也做了許久心理準備才說出這個特別的稱呼,白皙的耳尖透出紅,沒等赤葦多做反應,對方就已經抓著袋子快速開門,留下赤葦愣愣地站在玄關,直到被冷風吹得發顫才趕緊將門關上。原本還昏昏欲睡的狀態被木兔一句話就輕易打散,赤葦走回臥室倒進大大的床鋪裡,腦中還是木兔難得帶著羞澀的臉,還有那句他想都沒想過的稱謂。

  原來婚姻帶來的變化還有這個啊,赤葦在內心感嘆道。

  當天赤葦懷著自己是有夫之夫的心情換上襯衫及西裝,開啟新的一週,在歷經五個疲倦的工作日以及時不時收到木兔訊息及電話的充電時刻,赤葦在週五的下班時間一到便準時起身。同事們看了過來,不少人露出沒有實質惡意的壞笑,赤葦也朝同事友善地笑了笑,將後背包揹起,「我先走了。」

  「赤葦先生只有週五特別準時下班啊。」

  「又要去見男友啦?」

  「不是,是要去見我丈夫。」

  赤葦露出微笑,擺擺手跟共事多年的同事們道別。下班時段的人潮眾多,赤葦好不容易趕上前往大阪的新幹線,剛坐下手機便跳出一條木兔傳來的訊息。
  

  -赤葦搭上車了吧?應該九點半會到吧?

  -預計九點半抵達。

  -我跟隊友們吃完飯去接你剛剛好!

  即使是文字,赤葦也能讀出其中的亢奮,他回覆個好,讓木兔慢慢吃,闔上眼打算在這兩個多小時的時程好好休息,以防精力旺盛的伴侶在見到他後拉著他做運動。赤葦是真的累,他閉眼沒多久就進入夢鄉,被手機訊息震動驚醒時已經離抵達目的地剩約十分鐘的時間。他看了下亮起的手機螢幕,木兔傳來確認他是不是要到的訊息,見他遲遲沒回應便用各式各樣的貼圖洗版,最後補了一句:「赤葦絕對是睡著了吧!快醒來啊!」,還外加一個哭泣的貓頭鷹貼圖。看完這串訊息他忍不住在座位上輕笑出來,回了讓對方放心的話,抱著腿上的後背包望向漆黑閃爍著街燈、招牌繽紛色彩的一閃而過街景。

  想起自己成為已婚狀態第一次來大阪跟木兔見面讓赤葦忽然有些興奮,期待的程度似乎又來到新的高度,他搖了搖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又在心裡想:「喜歡原來只會越來越深啊。」

  「赤葦——」

  尚從車站走出,赤葦便聽見最熟悉的聲音,在人群中的丈夫戴了頂毛帽遮掉他標誌性的銀髮,但相較於周遭安靜行動的人群,大聲叫喊跟揮舞著手臂的高大令人矚目之人依舊招來不少的目光。赤葦露出笑,不遠處的木兔見到他的笑容嘴角也咧得更大,朝他奔馳而來。對方的靠近在冬日裡帶來暖意,體溫偏高的木兔用力抱了他一下,趁著擁抱的短暫時刻將吻點在他冰涼的臉頰上,彷彿星火的熱度瞬間便消散。

  「赤葦其實睡著了吧?」

  順勢牽住他的手,木兔邊向前走邊扭頭笑著問,赤葦無奈地點頭,用力握緊熱呼呼的手掌。不屬於肌膚的觸感讓赤葦有些困惑,他撇頭一看才明白那是木兔左手上戴著的婚戒,小小的銀色指環在黑暗中閃著細碎的光芒。他似乎尚未習慣婚戒的存在,卻又喜歡這個新的存在。

  「赤葦在看什麼?」

  「戒指。」

  「HEY!HEY!HEY!為了見赤葦特地戴上的哦,平常都當項鍊戴著的。」

  木兔晃了晃他們交握的手,語氣有著驕傲還有點快來誇獎我的殷殷期盼,相識相戀之久讓赤葦輕易就讀出對方所要的,他也學著木兔像高中學生時期那樣稚氣地晃動著手,低聲說:「真棒,我也都一直戴著。」

  「赤葦可不能再忘記了啊!」

  「是啊。」

  想起婚後第一天忘記戴戒指的回憶,兩人都笑了起來。在走回木兔住處的路上對方一直說個不停,進家門時木兔大聲喊了句「我回來了」,轉頭將赤葦推在門上,笑出一口白牙,睜著澄亮的眼睛問:「赤葦你知道我剛跟隊友道別的時候,他們問我要去哪,我說什麼嗎?」,赤葦靠在門上臉上透著笑意輕輕搖頭,將雙手貼在木兔白皙的臉頰上。

  「說了什麼呢?」

  「我說⋯⋯」

  木兔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讓赤葦想起上次道別時木兔的模樣,赤葦大概猜到了,他摘下木兔的毛帽,一手摸過被弄得有些亂卻仍舊柔軟的銀色髮絲,靜靜等待木兔的下一句話。

  「我要去接我丈夫⋯⋯」

  「嗯,謝謝你來接我,我的丈夫。」

  赤葦想他的臉上應該是很幸福、很高興的表情,因為木兔也是。他吻上乾燥柔軟的唇,木兔的唇齒間有晚餐的檸檬氣泡水的氣味,酸甜清爽,讓人忍不住多嚐幾口。在玄關吻了老半天,木兔用雙腿間有反應的東西蹭了蹭他的,解開他掛在脖子上的圍巾改用雙手環著他的脖子,大聲說道:「來運動吧,赤葦。」

  這一切都如赤葦在新幹線上所猜想的,他摟住木兔緊實的腰部,發出很淺的笑聲,吻上木兔泛出點紅的耳朵,貼在上頭低聲開口道:「去房間吧,木兔學長。」

  碰觸、見面帶來的澎湃情感、火花,讓赤葦一次次地感受到自己的愛意洶湧。

  即使結婚他們也沒改變對彼此的稱呼,熱烈的擁抱、傳遞想念的親吻也持續著。赤葦喜歡這些沒有改變的部分,也享受那些微的變化,提醒著他們的關係一如往常,卻又是新的身份。

  他的丈夫背對著被他壓在身下,散亂的髮尾處沾著水珠,後頸染著紅暈,赤葦將手指扣進木兔的指縫間貼合,凝視碰在一塊的兩枚婚戒,或許這就是婚姻的意義,是誓約帶來的變化,讓他想著窮盡一生去愛一個人。

 

——全文完

Notes:

赤葦生日快樂!也恭喜跟木兔學長結婚!
一收到邀稿的主題腦中就立刻有了畫面跟構想,沒有花多少時間就寫出這篇了。我覺得結婚後赤葦跟木兔應該都沒感覺到太多實質上的變化,比較多的是心理上的,還有一些細碎的像是多了戒指及稱謂的這種變化。
整篇是以赤葦的角度來呈現婚後的變化,但也能透過木兔的行動、談話來感受到木兔對婚後細微改變的反應。在交往期間木兔應該是不太害羞,偶爾情趣上也會刻意說些老公這種騷話,但在結婚後感受到身份真的變化時,要說出來反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是以這樣的想法在寫木兔以丈夫來稱呼對方的部分。赤葦則是一直都沒想過這種稱呼,但是被木兔一喊之後才真的意識到丈夫的身份,他以為沒有變,但木兔的小動作卻提醒他婚姻前後的不同,讓他開始思考變化到底始於哪裡以及為什麼。
整篇主要還是想描寫他們婚後第一週有那麼點不一樣的日常生活,雖然平淡卻又充滿愛意,希望看得人也能品嚐到甜甜的、幸福的感覺。
最後謝謝主辦的邀稿,能參與赤兔的活動很開心,也謝謝閱讀這篇文的大家!

By 犬犬 Oct,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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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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