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兔赤】young and beautiful

– – – – –

赤葦京治覺得自己有些瘋狂。

也許是常年和木兔前輩待在一起的關係吧。他這樣想著，所以也一點一點被影響了。

那天夜晚赤葦京治剛從機場把比賽結束的木兔光太郎接回家，其實他總是很睏的，編輯的工作並不如旁人想像的輕鬆，但為了去接自己的愛人回家，他還是將兩天的工作壓縮到一天半內結束，當然其中也有壓榨宇內老師，然後用剩下半天的時間採購、做飯、打掃，然後傍晚時開車到機場等待。

他們總會約定好接機這件事，等接到木兔光太郎，駕駛自然也就變成了他，畢竟與赤葦相比，木兔的精力像是用不完。

一路上木兔總是跟赤葦敘叨，又在哪個地方看到什麼有趣的，吃到什麼好吃的可惜不能帶回家，比賽時發生了什麼事等，赤葦會在副駕駛座閉上眼，很大部分時候他只是聽著，偶爾聽到有趣的部分會笑著點頭或是附和。

可就在昨天，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日子，木兔帶著他的驚喜從天而降，就像他本人那樣自由又跳脫。

「木兔前輩總是能給我帶來驚喜呢……」赤葦想。不，其實說是驚嚇還差不多，嚇得赤葦京治直接在車上醒了。

「赤葦，我們來場公路旅行吧。」赤葦京治那時候其實已經快要睡著了，意識早已模糊，木兔的聲音都有些遙遠，腦子還轉不過，含糊應了聲。

嗯？怎麼好像有哪裡不對…我剛剛答應了什麼？

–

等到天還剛濛濛亮，他被木兔叫醒，接著便被推上車，看著後車廂裡的行李，原來木兔昨晚不睡覺就是在收拾這些東西。

後座甚至貼心的擺上了幾本書……

「也許偶爾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也不錯。」赤葦京治內心的疑慮在看到木兔光太郎那躍躍欲試的眼神時就消了大半。

他永遠都不捨得拒絕那張帶著笑容的臉。而木兔永遠知道怎麼拿捏愛人。

就算是無意識的。

–

他們展開不知道會為期多久的、一場意外的旅行。或許是下一通電話響時，或許一場雨落下時，就該停止的旅行。

赤葦還是很睏，輕輕打了個呵欠，只是聽車載音響裡的歌就讓人昏昏欲睡。

木兔注意到了，他讓赤葦從後座拿薄毯蓋著，他總在一些生活上的細節才表現的像個前輩。

總在生活上很有情調的也是他，會在訓練有空時給赤葦打電話，問他有沒有好好吃飯和睡覺。會在休假時天天去花店買不同的花回來，然後擺進只有自己回家時才會工作的花瓶裡。

雖然有好幾次都被赤葦吐槽「這是只有葬禮會用的花吧。」但他終究熱在其中，反正如果沒有被赤葦丟掉那就是可以，似乎被木兔當成了判斷標準。

「睡吧……就當是在家裡？」木兔手握方向盤，語氣自然的就和平常沒什麼不同。

真是非常木兔前輩呢……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都不再是會將喜怒哀樂都放在臉上的少年，木兔尤為明顯，赤葦好幾次從宮侑和日向那裡得知，木兔已經不會在外人面前有特別消極的時候了。

歲月總會給人磨練的機會，一點一點磨平鋒芒。但是木兔光太郎好像從不會被時間影響，在赤葦京治的眼裡，永遠閃耀著光芒。

「真是一個很溫暖的人啊……」即便是不知道目的地，也可以安心跟在這個人身邊。

Hot summer nights, mid-July
When you and I were forever wild
The crazy days, city lights
The way you’d play with me like a child

車載音響輕輕的傳出歌聲，隨著細微到幾乎沒有的電流聲，在這狹小的空間震耳欲聾。

「夏天是那麼長，悶熱的令人難耐。夏天又是那麼轉瞬即逝，等我一回頭你就不在了。」赤葦突然道。

他想起沒有木兔的高三，那是最難熬的一個夏天，本來該是日日出現在自己耳邊的聲音突然就消失，雖然還保持著每天傳訊息，可人的關係就會在這兩頭看不到表情的文字中慢慢消失。

會成為那個被放在心裡的人嗎？還是會成為逢年過節才會想起的人呢？

夏季夜晚的月亮總是特別明亮，那時候的赤葦望向窗外，隨後在筆記本上寫上這句話，裝滿少年心事的本子。

後來那本筆記本在他們一起收拾家裡時被木兔翻出來，雖然立刻就被赤葦從他手中抽了出來，但赤葦也並沒有特別做什麼加密，只是放進了書桌的抽屜裡，木兔如果想看是隨時可以的。

只是不要在當事人面前。赤葦想。

他望向那雙明亮乾淨的眼眸，他看見木兔嘴唇動了動。

「嗯？」

「如果人總是要被遺忘的，那為什麼不勇敢一點呢？」木兔接上赤葦的話。

果然還是看過了啊。

「抱歉赤葦，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那段時間赤葦總是悶悶不樂，想知道你在想什麼才翻開。」

「沒關係的。」赤葦回答。是他故意放在書桌上的，木兔一直很想知道赤葦的心思，執著到赤葦本人都有些招架不住，然後開始懷疑自己自己真的那麼難懂嗎？

那時候的木兔前輩到底是受誰的******啊。

「雖然我不知道木兔前輩都看到了什麼，但會對著一個人執著、想要了解，偶爾去做一些在人可以接受範圍內的懷疑，都是在乎那個人的表現。」他接著說，他很高興木兔為了瞭解他去做這些事。

而且還記住了一句話。這樣就很好。

「所以赤葦的勇敢一點，就是準備和我告白嗎？」

啊果然還是問出來了。

「是的。雖然被木兔前輩搶先了。」赤葦在被告白的那刻真的有懷疑自己和木兔是不是因為總是待在一起而生出一樣的想法。

或是，心有靈犀。

「嘿嘿嘿，那就代表我和赤葦有默契啊！」

「兩顆心有默契…是什麼詞來著？」

「木兔前輩，你想說的是心有靈犀吧…」

「對對！就是這個！」

一晃眼原來車已經開到山間公路了，霧氣有些重，涼意也越發明顯。

「啊啊赤葦肯定想睡了！」木兔將空調調高，然後用拇指指了指後座，示意赤葦那裡的白色披肩可以當作毯子用。

「那…木兔前輩想休息的時候，再叫我吧。」赤葦從善如流，畢竟他是真的睏了，車搖晃的也讓人想睡。

–

音樂持續播放著，木兔將它調的很小聲，剛好伴著赤葦入睡。

恍惚間應該是路過海邊了，海浪的聲音，車輪碾在道路上，小石子震動的聲音，醒了吃，停在一個地方看看風景消消食，累了就繼續睡，或是換駕駛，也和騎車環島的人們打招呼，也許會有人認出木兔，或是被木兔的熱情吸引……

一路走著，沒有目的地的漫遊。

仔細算算，這是第五天了。居然沒有人打擾就這麼過了五天。

黃昏時分，他們停在一處荒原斜坡上看夕陽落下。

空氣在落雨過後都是濕潤的，風夾雜水氣也是比先前刺骨很多，木兔幫赤葦從車上拿披肩下來，蓋在赤葦帶著水珠的頭髮上。

他們剛剛才淋過雨。好像相愛的兩個人在一起都會變得孩子氣，一時興起就從車裡跳下，狂奔在雨裡。

蘆葦隨著兩人一前一後走過擺動，披肩也因為風的關係飄揚。

木兔突然回過頭，盯著赤葦看。

「關於那個問題，我忽然好像就有答案了。」

「赤葦聽過，人的一生有三次死亡的說法嗎？」那雙明亮的眼睛直直盯著自己，像是把所有想法貫穿一樣。

「小時候，我聽媽媽說，當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學上被宣告了死亡，這是第一次。 第二次則是，當你下葬，人們穿著黑衣帶著哀傷的表情出席你的葬禮，你被宣告在這個社會上不復存在，你從大家的生活裡消失，你悄然離去。 而第三次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把你忘記，於是，你就真正地死去。」

「可我不會忘記你，我覺得當一個人真正愛另一個人的時候，就算是消失，都不會忘了對方。」木兔攏了攏赤葦的披肩，溫暖的掌心包裹住他的手，繼續道。

「我們要一起活到130歲，就算去到另一個地方，我們都不會忘記彼此，因為我們都是很勇敢的人。」

「可是木兔前輩，我們都會變老，變老會有很多皺紋，會成為乾癟癟、不太好看的老人。」

「就算是那樣我也愛你，難道赤葦會因為外表而不愛我嗎？」木兔委屈巴巴的問。

赤葦只是笑著，牽著木兔的手往車的方向走。

「我們該回去了，宇內老師打電話來了。木兔前輩接下來還有一場比賽吧。」

「嗯，是啊，回去就不能吃很多好吃的東西了，赤葦要記得來看啊。」木兔巴不得整個人黏在赤葦身上。

「我會的。」

–

當年華逝去，青春不再，你是否會愛我，直至天長地久？

我會的。

– – – – –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