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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苇敏锐地发现除了自己之外，今天的大家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今天到得比平时还要晚，这显然没有什么问题，并且晚到的原因是今天轮到他做班级的值日工作，赤苇和同为值日的女生两人配合着很有效率地在半小时内结束了清扫，离开教室前他还看了一眼时钟，不算耽误太晚。
他很快就换好了运动服一路小跑到体育馆加入训练。这时候一切都还很正常。日常训练、队内分组比赛、放松拉伸、总结训话，没有比赛的日常就是差不多这样重复且规律的流程。
结束后，教练招了招手把赤苇叫到一边。和他商量了一些动作的细节以及动作处理之类的问题，赤苇一如既往地认真倾听，记下要点，他们没交谈太久，教练就拍了拍赤苇的肩膀笑呵呵地离开了。
事情就是在这里开始不对的。
赤苇目送教练离开，仔细检查了场馆有没有遗漏的物品，锁好门然后才走去更衣室。没想到在更衣室门口，赤苇诧异地发现早该离开或者在收拾东西的几个队友们竟然极为反常地围在角落，背着自己，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沉思了一会儿，排除了商量战术或者讨论给谁生日惊喜之类明显不当的选项，饶是脑袋还算不错的他也没能顺利猜到这帮人排除自己在外究竟是什么原因。
他坐到自己的柜子前面整理好东西，在没有事情可以分心之后，无可避免的就把注意力继续转移到那几个动作可疑的队友身上。他们围成一个紧密的圆完全没想起来还漏了一个队伍里重要的二传没加入谈话，赤苇瞥了更衣室墙上的时钟一眼，叹了口气，干脆地起身走到角落的这帮人面前，开口：
“请问，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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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意到了。”木叶双手插着口袋，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和大家分享自己的观察。
“我也注意到了，他未免也太不会掩饰了吧。”小见也来附和。
猿杙摸了摸下巴，“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没发现啊？”
鹫尾他们也一脸在认真思考的样子。
木叶咳嗽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然后才拉长声线慢悠悠地抛出疑问：“那么，关于赤苇身上的香味，大家有没有想过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他的疑问引来几双亮晶晶带有好奇的眼睛和纷纷期待起来的表情。得到想看的反应后，木叶满意地挑眉，用带有引诱的语气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女生身上的香水味？”
“不愧是赤苇前辈，在这方面都这么游刃有余！”穴掘倒是有点兴奋，引起几个至今没有交往对象的男生不满地******顺带被按着揉了几把头发。
家里有长姐的鹫尾倒是点了点头，“确实，和姐姐会用的香水味很像。”
“话说我刚刚来体育馆的时候，还看到他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哦。”
“哎哎哎？难道说赤苇交女朋友了吗？”
“可恶啊，怎么可以比前辈的动作还要早！”
“谁交女朋友了？”
当木兔一边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搽汗一边走上前的时候，木叶猛地转过身，盯着不明所以的木兔看。
“Hey！你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木兔好奇地问道。
“是很有趣呢，”木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木兔，我们在猜赤苇身上的香味来源。比如说，是不是因为交了女朋友沾上的香水味……你要不要也来猜猜看？”
“你说什么！”木兔吃惊地大叫，被旁边的小见嘘声压下来后，激动高昂的声音逐渐转弱：“赤苇、交女朋友……”
“喂喂喂，不要不合时宜的就开始消极模式啊！”木叶看热闹的神情转为抓狂。
尾长挠了一下头：“木兔，我很意外你没有注意到今天赤苇身上的香味。”
“赤苇的……香味……”木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沮丧。
尾长说得没错，作为和木兔配合最为密切的二传手，他们两个在训练里接触得很多。要木兔说的话，赤苇的外表总是很干净得体，平时的味道就已经很好闻了，木兔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和他一样的共识。明明训练过后大家都是一身的汗味，但是赤苇会很认真搽汗，很快就换衣服，他的衣服还有淡淡的衣物香薰味，很淡，穿久了之后就和赤苇的气息融在一起。那股气味是低调浅淡又舒服宜人的，木兔会联想到某个气候温暖的所在，有遮阳的屋顶还有歇息的长廊，当然还会有排球网。有时候木兔要拉住赤苇，把鼻子贴在后者的颈间使劲闻，才能闻到那股好闻的只属于赤苇的私人气味。
赤苇身上本该只有这种味道才对。
所以木兔当然闻到了——今天赤苇身上不一样的气味。
比之前更浓郁的、十分招摇的香，那当然不是属于赤苇的味道。可能是赤苇打翻了妈妈的香水？他一开始就这样乐观地想，加上赤苇依然给他托球，陪他练习扣杀，木兔很快就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专注于热爱的排球里了。
或者说，也没有完全不在意，只不过暂时因为排球所以忍住一言不发罢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赤苇。木兔无法理解，只能烦闷地低着头看地板。
今天训练的时候赤苇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已经忍住没有对赤苇身上这么重的香味发表任何评价，转头又遇到队友们兴致勃勃地在猜这个，木兔简直被他们说得抓心挠肺，十分想飞奔跑去赤苇面前直接当面问出个结果。
就在他快要憋不住的时候，赤苇的声音出现了。
“——请问，你们在干什么？”
一时间没人讲话，大家都彼此眼神示意谁先去开口，木叶倒是想主动缓和气氛，但木兔的行动比他还要快。
“赤苇。”木兔打破了沉默，“你身上的是什么味道啊？”
Goodjob木兔！
大家在心底里为木兔欢呼。
没料到被这样问的赤苇迷茫地眨眨眼。“味道？”
他想了一下，像是终于理解了什么一样，“啊，这个是在花身上染到的。”
赤苇有点抱歉，“不好意思，是熏到你们了吗？”
花？
怎么来的花？
谁送的花？还是赤苇想买花送给谁？
木兔发誓他从来没有过那么焦躁地想得到一个真相的时刻。
在赤苇说完香味的来源后，木兔已经马上就想要接着追问赤苇这些问题的答案。
然而他张了张口，还没说出一个字，就被人打断了。
学校的巡查员就来了。
这不能怪他，总之就是他们结束训练后耽搁太久了，又没有提前打招呼说要留校，巡查的老师发现还有学生没走后就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竟然那么巧打断了木兔想要的追问。
大家三三两两地离开更衣室，木兔和赤苇缀在后面，看着前面的队友们一边打闹一边离开学校。换了衣服，加上风吹之后，赤苇身上的味道散了大半，最后在木兔的鼻尖只剩下一丝若有似无的气味。木兔罕见地沉默，这股味道熏得他心烦意乱，无数次想要继续刚刚的话题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不满。
话又说回来，我凭什么不满啊。
这样想之后，木兔就更消极了。
木兔就是在这样浅浅的香味里，听到了赤苇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木兔前辈，等下我们单独走吧？”
他一愣，抬起刚刚低下的头，撞入赤苇认真看着自己的眼眸。
木兔几乎能读懂赤苇的潜台词，赤苇一定是看出来了自己有什么地方是很在意的，想要帮助自己解决问题吧。
可恶，赤苇好温柔啊。
果然也好喜欢这样的赤苇啊。
木兔忽然觉得有点别扭，有莫名其妙的有点感动。
太丢脸了王牌木兔，他在心里和自己说，赤苇不就是像平常一样关心你嘛，不就是想单独开解你嘛，你至于这样吗。
但一瞬间由消极转为积极的心情告诉自己，还真的至于。
他们两个很快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大部队。天色慢慢暗下来了，街边的路灯亮起，打在旁边的赤苇身上。木兔悄悄分了一下神，打量着赤苇的样子。
赤苇的眼睛，很像是那种墨绿色的玻璃珠，他很欣喜于赤苇是自己的二传手，因为这颗珠子倒映着木兔的身影的时是他认为最美丽的时候。木兔当然非常荣幸可以被赤苇所珍视，并且他从没表达过的是，其实木兔对自己能够实现赤苇的期许这点发自内心的感到幸福。而有时候，木兔难免也会在意，在意赤苇的眼睛万一离开自己去注视别人怎么办，我只有排球比较有自信，可是赤苇那么优秀又那么美好，感觉世界对于他来说是多元的，才不是单一到只有排球耶。今天的赤苇喜欢给我托球，明天的赤苇还喜欢看我打排球吗？
可恶，要是毕业分开后赤苇开始不回复我信息的话，我绝对会哭的啊。
他们沿途经过了一家花店，小小的店铺，摆在外面的花在夜色下不是很起眼，但幽幽花香在昏暗里伴随晚风暧昧地铺开，犹如被包进一片沉溺的海。木兔没出声，等经过花店后才拉着赤苇停到转角的位置，和他说“赤苇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赤苇不解地点点头，没有反驳木兔，顺从在站在原地。
他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想做的也无非就是陪伴以及和木兔多待一会儿罢了。
木兔没让他等太久。
沙******啦的声音，伴随着浓郁的花香味，自赤苇身后传来。赤苇惊讶地回过头，在背后发现了一个端着一桶花的木兔。
红色的、粉色的、黄色的、各种颜色的花， 被简单地拢在一个形状像花瓶一样的桶里。从木兔手上的量和种类来说，那简直是一家店出售的所有的花。
“木兔前辈……”赤苇用既惊讶又不太确定的声音说：“你到底在做什么？”
街边的声音有点吵，人声也此起彼伏，木兔为了掩饰紧张，大声地叫了一句“赤苇”，然后捧起那一大桶花深吸一口气：“送给你。”
木兔前辈是什么意思？
赤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脑子也难得地出现了一片空白，但表面上依然强装镇定地看着面前有点难为情的木兔。
“赤苇喜欢花的话，我可以给你更多。就算赤苇更喜欢送别人花，我也很开心可以收到赤苇送的花。”木兔的眉毛挑着，眼神很是坚定，“今后，我会全力跳跃，一球不落地接住你传出的球然后大力扣杀到对面球场。就算毕业了，赤苇没办法为我托球也没关系，赤苇依然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二传，我也依然会在球场上闪耀，然后继续为赤苇提供能量。当然，赤苇有什么想说的话，我也会好好地听然后回应你的！”
“所以赤苇，这样的话，你可以一直注视着我吗？”
他就这样一边举着花，一边说出好像告白一样的请求。
赤苇简直脑袋发懵，被木兔的话说得脸颊隐隐发烫。他无意识地蜷起手指，然后又不安地松开，就这样重复了几遍拳头攥紧又放松的动作，依然没能整理好纷乱的思绪。他不安地看木兔，然后被对面那个人明亮的双眼再次镇住。
闪烁的、清晰的、坚定的双眸，像明亮的星月般，冲破无言沉默的漆黑天幕，然后照亮了赤苇的整个世界。
只要有光的话，自然就会看到路了。
一时间，所有关于木兔的记忆全部涌上赤苇的脑海。
他的心咚咚作响，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但又不可控制地沦陷在木兔毫无保留的眼神之中。
赤苇在这一刻不得不由衷的承认，自己拿这样的木兔一点办法也没有。
混乱的街边，完全理不清的思绪，很多很多的花，明明很帅气但捧着插满花的桶显得动作有点滑稽到可爱的木兔前辈，动人的话语，还有自己慌乱的心意。赤苇用眼睛、用记忆深深地记住了此时此刻的景色，以及那个闪耀着的、独属于他的那束光。
“好的。”他完全顺从自己的心意，说出肯定的话语。“木兔前辈，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木兔前辈因此扬起的笑容和闪闪发亮的眼睛，真是对他最棒的回应了。
不过，赤苇想了想，决定还是咽下这个秘密。
关于他身上花香味的秘密——只是因为班级组织为即将离职的老师举办了谢师宴，买了好多好多的花来布置教室，作为值日清扫的赤苇不可避免的沾染到更多气味罢了。
就让木兔前辈误会下去吧^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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