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春雷

枭谷学园，春季高中排球全国大赛，亚军。

枭谷今年的状态好得出奇，在离胜利只剩一步之遥时止步就更令人唏嘘不已。在到达约好的聚餐地点前，木叶秋纪纠结了一路，要如何开导他们那位一直以来脑回路都有些异于常人的王牌，可千万别在烤肉店里闹起来啊。

更何况今天赤苇还不在。

说起来，自从昨天比赛结束后，赤苇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因为输了比赛，赤苇又陷入了自责中，没想到今天便收到了赤苇病倒的消息。

令人担忧的木兔消极模式并没有在饭局上出现，但今天的木兔光太郎比起往常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木叶端着装满气泡饮料的杯子坐到木兔身边，和木兔的橙汁碰了碰杯，还没来得及开口关心，就闻到了一股沮丧地近乎诡异的甜味。

虽然用沮丧这个词形容甜味也很诡异，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坐在木兔身边的木叶，有一种鸡皮疙瘩爬满后背的毛骨悚然感。于是木叶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位虽然在生活上总是粗枝大叶，但三年来一直把阻隔贴这种琐事牢牢记在心上的排球部主将，和他一样是个alpha。

但来都来了，木叶硬着头皮开口：“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木兔郁闷地放下杯子，顺手扯了扯校服领带，那股甜得发腻的甜味更浓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看到赤苇不在，就觉得更烦了！”

“既然如此，不如给赤苇打个电话吧。”方糖的甜味本应该是最没有攻击性的，但alpha对同类的信息素有天然的排斥，更何况是木兔这样的猛禽的信息素。木叶几乎想要当场逃离，但责任心驱使他把话说完，于是他选择求助参考答案。

木兔有些怀疑地看了木叶一眼，犹豫再三，最终掏出了手机，在第三次电话未能接通时，木兔比木叶更先坐不住了，并且为自己的反常给出了逻辑自洽的答案。

“我知道为什么今天心里空落落的了，一定是赤苇出什么事了，我得去赤苇家里一趟！”

“什么？”木叶被木兔站起来的动作狠狠撞了一下，“喂，没有提前打招呼就随便去别人家里是很失礼的好吗？”

但木兔显然没有听到这句话，他抓起外套就开始向大家告别，倒是白福和雀田拼命拦住了还想试图向木兔讲道理的木叶。

“算了，随他去吧！”

“反正是去赤苇家里，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可是我刚才闻到了木兔的信息素味，万一……”

alpha控制不住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附近有omega的信息素异常外泄，二就是alpha的易感期临近。都说易感期的alpha和猛兽无异，事关紧急，木叶也顾不得什么ao隐私了。

在座的beta们沉默了，面面相觑半晌。

“没关系吧，反正赤苇也不是omega……”

 

而此刻正在榻榻米上辗转反侧的赤苇京治，在12小时前，刚刚确认了自己omega的身份。

昨天比赛结束后他便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蒙头睡了一晚，今早醒来竟发起了高烧。身体的不适和充斥房间的特殊苦味让他意识到，他分化成了一个omega，并且迎来了他的第一次******期。

父母出门旅行了，没有任何可以求助的人，但好在每一节关于ao性别的生理卫生课赤苇都认真听了，于是他为自己请好了假，决定一个人熬过第一次******期。

但对于刚刚分化的omega来说，******期实际的痛苦远超课堂上关于第二性别的描述，汗打湿了床垫，赤苇只能抓起一件衣服躺到地毯上。没来得及清洗的队服上残留有一些 alpha信息素的味道，赤苇想起昨天木兔穿错过他的衣服，在他再三提醒后才不情不愿地还给他。

赤苇将头埋进衣服里，深深吸了一口木兔残余的信息素。

是方糖味，想不到木兔前辈的信息素竟然是甜味的，闻上去真不像个alpha。

可是好好闻，赤苇将衣服团成一个团抱在怀里，还想要更多。

在过去的几年，赤苇一直以beta自处，从未想过自己可能分化成第二种性别。他的分化期来得比同龄人都要晚一些，在17岁这个同龄人已经能熟练使用抑制剂和阻隔贴的年纪，他的分化期姗姗来迟，也不知是福是祸。

无论如何，在枭谷高校的这两年，没有因为自己的第二性别影响木兔前辈的比赛状况，至少不是一件坏事。

木兔前辈，木兔前辈，赤苇脑子里全是他的学长木兔光太郎，如果木兔前辈能在这里就好了。

赤苇的脑子因为高烧和******期搅成了一团浆糊，等他稍稍找回理智时，那件外套已经被他夹在了腿间，大腿内侧的湿漉触感让他意识到，他仅仅靠一件木兔穿过半天的自己的外套，就轻而易举地******了。

耻意回笼，赤苇将外套从自己身下扯了出来，想要将它丢走，但抛掷的动作只做到一半，衣服又被拽紧收回。

想要木兔前辈身上的气味，还想要更多。赤苇顶着巨大的羞耻心，又把那件衣服塞回了身下，******在空气里的双腿紧紧夹住了沾染有木兔信息素的外套。

总之木兔推开赤苇的房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由于丢三落四的坏习惯，在木兔的再三请求下，赤苇答应帮他保管一把他家中的钥匙，出于公平考虑，木兔也向赤苇讨要了一把家门钥匙。

一路飞奔来到赤苇家楼下，敲了许久门都无人应答，木兔只能失礼地翻找出赤苇放在他那里的钥匙。

一打开大门，木兔就闻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咖啡味。

可恶，难道赤苇请病假是为了在家里偷偷煮咖啡喝吗！听说过输了比赛借酒消愁的，借咖啡消愁的属实是第一次见。

木兔怀着兴师问罪的想法，摸到了气味来源的房间。空气中的咖啡味让木兔的神经都变得敏感起来，一阵说不出来的冲动从后背沿着脊骨爬上神经。木兔握住门把手打开房门，房间内浓得发苦的咖啡味扑面而来，眼前看见的一幕让他有些头脑发晕。

赤苇整个人就像一只熟透的虾子，腿间夹着的队服外套洇湿了一大片，木兔呆愣了两秒，在反应过来赤苇在做什么之前，手臂已经先大脑一步关上了房门。

看上去，像是******期的omega……

可是赤苇，赤苇不是beta吗。

赤苇是omega的话，屋子里的咖啡味，是赤苇的信息素味吗？

好少见的味道，而且和自己的信息素一样是食物的味道。

木兔的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一团乱糟糟的毛线，思绪在大脑里打结了几十次也没能捋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来。但他的听力一向灵敏，在这样乱糟糟的一团中，他还是听见了门后赤苇压抑着痛苦的，甚至带着哭腔的声音。

木兔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看向了赤苇家的药柜。

“赤苇，你的抑制剂在哪里？”木兔有些手忙脚乱地翻找手边的抽屉问屋内的人，但显然凭屋内人现在的精神状态，给不出有意义的答案。

“该死，赤苇家里不会没有抑制剂吧！”木兔压低了声音骂了一声，狠狠关上了面前的抽屉，抽屉柜被木兔的大力震地往后倒了一下，撞在了一边的柜子上

抽屉撞上柜子的声音让木兔找回了一些理智，他终于意识到，以他的第二性别，似乎不应该待在一个正在******的omega的家里。

且不论以后传出去会对赤苇的名声造成怎样的影响，即便这件事被捂得滴水不漏，他也没有把握自己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不会对着一个正在******的omega失控。

更何况那可是赤苇啊。

要不打个电话，让猿杙或者小见过来吧，让同为男性的beta照顾男性omega，既能保证安全，在礼节上也说得过去。

木兔一边下楼一边拿出手机，手指滑动了一阵又停下。

可是怎么能让他们看到赤苇现在的样子呢！

木兔将手机塞回口袋里，走向了最近的药店。

“你好，要一支抑制剂。”

店员头也不抬，从柜台后扔出一支alpha抑制剂。

“300日元。”

木兔的声音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我是，我想要一支，嗯，omega的抑制剂。”

店员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从柜台后拿出一支omega的抑制剂，与之前那一支放在一起。

“这一支500日元。顺带一提，这位先生，你最好给自己也买一支。”

“好的好的……”木兔赶紧应下来，手忙脚乱地开始翻找钱包，在店员打包完两支抑制剂后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只有500日元了，只要omega的那支吧。”

天色已晚，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木兔拿着omega的抑制剂匆匆返回赤苇家，房子里omega的信息素味似乎都有些溢出来了。提着一口气冲进赤苇的房间，将赤苇从地上捞起来，无视了赤苇湿漉着看着他的眼神，木兔拨开赤苇颈后的碎发，将手上的抑制剂注射进了赤苇的腺体。

在高中生日常消费水平内的抑制剂算不上太好，从注射到起效还需要几刻钟的时间，木兔就维持着半抱着赤苇的姿势，克制着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安抚赤苇，感受着赤苇的呼吸逐渐安静下来，慢慢地将赤苇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赤苇似乎睡着了，但木兔体内因为******期omega而失控的信息素却依然横冲直撞。他终于意识到，他的易感期提前了。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很可能会伤害到赤苇，但alpha的本能却让他把怀中的omega抱得更紧，这个姿势非常方便他做些什么，只需要低一低头，他的鼻尖就能触碰到赤苇后颈******在外的腺体。

木兔脑子里，两个小人开始打架。

一个对他说，木兔光太郎，你最好现在就放下赤苇出去。

一个对他说，木兔光太郎，你现在正在易感期，而你面前就有一个******期的omega，而且这个omega不是别人，是你最贴心的后辈赤苇，是男人就上吧。

第一个立刻反驳，不行，赤苇醒来后会把你当成变态的，赤苇家的钥匙会被收回去，你家里的钥匙也会被赤苇退回来。

另一个也呛声，所以你应该趁现在赶紧标记赤苇，这样他就再也离不开你了。

木兔晃了晃脑袋，把两个小人都从脑袋里晃出去。或许是他的动作有些大，赤苇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了一下，眉头也皱了起来。

“好甜……”

啊，刚才没有控制住，现在屋子里已经充满了alpha方糖味的信息素味。

不知道赤苇会不会讨厌自己的信息素味，木兔赶紧往后挪了挪想要放开赤苇，才退了半步，赤苇的手臂却突然搭在了木兔的肩膀上，随着木兔的动作往前进了半步，将自己紧紧粘在木兔的身上。

有些亲密的姿势让赤苇撞上了木兔身下的炙热，木兔的脸先一步红了起来。

“赤苇！”木兔有些窘迫地推了一下赤苇，再不离开这个房间他就要失控了。

“木兔前辈很难受的话，可以临时标记我。”

赤苇的脸因为刚才的拉扯埋进了木兔的胸肌里，他没有抬起头，但耳尖的热意还是出卖了他。

赤苇的脑袋从木兔的胸膛上向拱了拱，重新回到了肩膀上的位置，贴心地将自己的腺体送到木兔嘴边。

闭上眼睛等了半晌，预想中的刺痛没有从后颈传来，赤苇心里有些拿不住底了。

木兔刚刚走进房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了浓烈起来的方糖味信息素。所以赤苇又将那件扔出去的、沾有木兔信息素的衣服拽了回来，期待木兔能够看见自己的样子。

从前他是beta，因此他只能把对木兔前辈的感情放在心里。可现在他分化成了一个omega，而且从木兔踏入家门的那一刻，他就猜到，木兔的易感期到了。

结合赤苇对木兔状态的了解，木兔前辈这一次易感期，应该是提前了。

alpha的易感期因为刚刚分化的omega而提前，ao生理课堂上将这种情况称为高契合度，如果木兔能在今天标记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没想到木兔却选择了去给他买抑制剂，而且即使自己已经难受到这个地步了，也依然不愿意标记他。

是因为木兔前辈已经有了喜欢的omega吗，又或者说只是单纯地对自己不感兴趣……

那自己今天的行为……

因为木兔的那针抑制剂，赤苇已经渐渐清醒了过来，他握了握自己有些发麻的指尖，决定还是站起来给前辈道个歉。

只是稍稍向后退了退，身子立刻被木兔搂着腰带回来，木兔一言不发地咬了上来，犬齿破开腺体的皮肤，一股浓烈且带着甜腥味的信息素瞬间在房间内炸开，灌进赤苇后颈的腺体。

赤苇的手紧紧回握抓住木兔大臂上的肌肉，下巴有些难耐地仰起来，又被木兔按着后颈扣回自己的肩膀。

临时标记的过程只需要几分钟，但赤苇却觉得漫长得像过了几万年，等到木兔终于放开他，房间里方糖的甜和咖啡的苦味已经交融在一起。

木兔动了动鼻翼，只觉得房间里比世界上最高级的咖啡连锁店的香味还要好闻。

赤苇终于得以从木兔的桎梏中挣脱，他支撑着床尾，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坚持给他的前辈鞠了一个中规中矩的躬。

“前辈，很抱歉。”赤苇没敢抬头看木兔，“临时标记只会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这一次我的******期……麻烦前辈了，下次我会记得提前准备好抑制剂的。”

“诶，为什么？”木兔直直地看着赤苇的发顶，往前挪了一些，倾下腰抬起头，与仍然保持鞠躬状态的赤苇对视，“我的信息素是方糖味，赤苇的信息素是咖啡味，这么天生一对的信息素，赤苇为什么希望只进行一次临时标记呢？”

赤苇有时觉得，自己还是不太能完全跟上木兔的脑回路。在木兔发出声音时，他以为会被这位名义上的前辈好好说教一通，木兔倾下腰看过来时，他甚至开始在幻想一场来自前辈的浪漫表白，但没想到木兔说出的，是这样一番两不沾的话。

窗外雨声淅沥，赤苇起身坐下，低下了头。

“啊啊啊啊赤苇别误会，我不是那种人！”房间里醇香的咖啡味开始发苦，木兔感受赤苇的状态低沉下去，立刻抓住赤苇的肩膀，接着又举起四指发誓，“放心吧，等赤苇成年了，我会和你结婚的！”

“只是因为信息素契合吗？”赤苇问。

“当然不是，是因为我和赤苇，我们这两个人也特别契合！”木兔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没有感受到赤苇的******情绪，木兔大胆地伸出双手环绕在赤苇身上，“总之赤苇，和我交往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前辈是想说默契吧。”赤苇避过了上一个话题。

“对对对，赤苇你最知道我的。”

临时标记使得仍然在易感期的木兔分外依赖赤苇，木兔的过分黏人让原本依赖现象应该更明显的omega有些无奈，只好叹了口气，回抱住木兔。

“我会留在东京上大学的，赤苇下次******期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这家伙，他真的能分得清什么是喜欢吗，又真的能理解多次临时标记意味着什么吗。把交往和结婚在一次或许自己都搞不明白的、莫名其妙的临时标记后说出来，真的是一个靠谱的前辈和alpha该有的样子吗。

但赤苇还是把脑袋靠在了木兔的肩膀上，就连赤苇自己也分不清，这是出于刚刚被标记的omega的本能，还是出于赤苇京治本人的本能，他只听见自己用很轻的声音在木兔耳边说：

“好。”

雨声拍打在窗台上，春雷还未到来。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