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新皓再也不願相信村民指路的方向,荒山野嶺之處毫無生氣。
而更糟的是,他和張極走散了。
回想不久前他們穿過村中心,正舉辦著集市、熱鬧非凡,不知從何處猛竄出一匹突發躁動的馬,拉著木車直往人潮擁擠的路中心撞;情急下他出手扯住韁繩、硬是翻身上馬,一旁張極轉頭護住了一對年幼的小姊弟、抱著孩子往安全處退,一回神他已經被瘋馬扯著奔出好遠、張極也被人群淹沒而不見龍影。
看這馬跑的方向,本想著依照先前問過村裡長輩的路、先一步到目的地算了,相信張極總有辦法會循著來找自己,未料到現在也沒看見、甚至感受不到其他生物的氣息。
那瘋馬忽然就冷靜下來,踏蹄子的動作似乎有些恐懼;他總算安撫好馬匹、繩暫時找了根粗壯點的樹幹繫上,蘇新皓警覺地將手按在腰間那把鐵扇,姑且先繼續往目的地方向移動。
吃人書苑。
蘇新皓收到卷宗時看得滿頭疑惑。
這山村靠山維生,村落不大不小、居民都算是日子過得自得,就是不多久前開始,進山裡打獵、務工的人不時會少幾個,原以為只是夜色晚看不清才迷了路、但好多天過去也沒見人回來;村里都在謠傳,是深山林中那座廢棄已久的老書苑住進了妖怪,抓過路的人進苑中。
他們不是沒見過會吃人的妖怪,可畢竟少之又少、敢如此明目張膽招惹是非的就更加稀罕;村中長輩雖給指了路、還是苦勸別去那種地方以身犯險,但他們就是為此而來、豈有不進的道理?
他腳程不算快,前進約一刻鐘周遭慢慢昏暗下來,抬頭是參天大樹繁茂的枝葉遮掩住天空,空隙間隱約可見灰白的石牆磚瓦,似有建築隱於更深處;蘇新皓加快動作,不一會兒便穿越密林來到一處宅院跟前。
宅院顯然是廢棄已久,多年失修、彩漆斑駁剝落、簷柱破敗,懸在大門頂的牌匾都斷裂開來、一半落在地上,只剩下一個「苑」字還孤零零地掛在壁面。
秉持作為人類最基本的禮儀,蘇新皓還是先敲了敲門,確認無人回應後才逕自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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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極腦中又再一次閃過一句「我服了呀」。
眼看一匹不知道發作什麼毛病的瘋馬筆直朝人群狂奔而來,他一時間也顧不得蘇新皓做了些什麼,趕緊拉開前邊一對嚇壞的小姊弟護在身下,再一回過頭便不見人影,他也被慌亂的人群推擠著不知道到了哪處;好在兩個小朋友認得村裡路,一人一手把他帶回家裡,碰巧在家門口等著兩個小孫兒的老人就是他們早前問路的長輩,又再一次給他指明方向。
「怎麼不見另個和你一塊兒來的年輕人?」
「噢、他走丟了,我現在得去找他。」
「這山裡天黑得早,別亂走動比較安全,林裡那個宅子啊、最好還是別去,沒有人活著回來。」
「沒事的、奶奶,我們也沒這麼容易出問題。」
山間乾燥、空氣中沒什麼水氣,他沒法準確嗅到蘇新皓的氣息,只能朝祖孫三人揮手告別,乖乖尋路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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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占地廣大,進門後先是前院、草木早已枯黃衰敗,穿過川堂才到了前廳;前廳裡桌椅、擺設久不曾使用,積滿一層薄灰,角落裡也纏滿蛛絲,蘇新皓有些嫌棄地將絲線挑開,仔細注意著四方。
四面牆上懸掛著幾幅畫,分別是梅蘭竹菊和兩幅彩蝶紛飛圖,看上去卻不像陳年舊物,紙張並未泛黃、墨彩也未轉淡,好似不久前才新畫的,倒是頗為詭異。
他轉頭又在老木桌上望見一本⟪軼神誌⟫,書本是完好的樣子,其中某個章節被人做上記號。
蝶娘娘,哺育萬蟲,是為萬千蟲母,故又稱蝶母、萬蟲娘娘,傳是自苗疆一帶發跡之小眾信仰。
據軼聞述,蝶母似女子臉貌,容顏灰白、不明面相,首如戴珠冠、彩珠色豔,身形似人而無臂、是如蝶翼,呈白色、有百千瞳紋,身骨血紅、細脈如絲,佈於翼上、色通透,如噬血肉,色則赤紅如焰。
似乎是本記載鄉野信仰的書冊。
蘇新皓看了眼配圖,雖說能形容為美麗妖冶、可配上文字敘述就足以讓人感到身心不適,特別是一抬頭又瞧見一只被蛛網纏住、垂死掙扎的紅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還是暫時停步、等張極前來會合再議?這又有點不像他的行事風格。
速戰速決、講求效率,反正現在看著也沒什麼危險事吧――
「哇!什麼東西!」
把書本塞進暗袋、正打算從後方隔門出前廳,一小團黑影突然高速從房樑處落下、精準地掉入蘇新皓手中,毛茸茸的;馴龍士忍住直接將物體扔出去的衝動,拿遠了才張開手掌。
一球圓滾滾的小山雀。
他突然有些慶幸張極此時不在這裡,否則肯定要嘲笑他居然被一只胖呆的小動物嚇得放聲大叫。
小傢伙一點不怕人,在他掌心跳上跳下、一邊啾啾叫,一下又膨起羽毛、歪歪腦袋直盯著他瞧,還自來熟地蹭蹭馴龍士手指;蘇新皓伸出食指戳了下牠的肚皮、指頭陷入牠蓬鬆的毛層中,仔細看底層軟羽是鮮艷亮麗的紅,小山雀滾動了一會兒、抬頭叼住半指手套的一角往外拉扯。
「手套可不能吃啊,小胖子。」
眼看牠不打算鬆口的樣子,蘇新皓抓了小傢伙放到木桌板上、轉頭要繼續在苑中探索,那山雀很快又跟上來、落到他肩膀上開始扯頭髮。
「喂、我說你這過分了啊,扯頭髮太不道德了。」
想趕牠走、小傢伙不依不撓在四處繞圓圈,一會兒又落在他頭頂跳上跳下,蘇新皓有些無奈、突然又挺希望張極此刻在這裡。
他們本就順應自然天象而生,理解小動物的意思對龍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
馴龍士只好帶著山雀一同前進,至少算是多個伴。
天色似乎逐漸暗了,透過殘破屋頂空隙照入的光已不足讓人看清前方,蘇新皓運氣不錯,在抽屜裡找到幾根還堪用的蠟燭、掏出火摺子點燃,而後取下牆上煤燈罩子暫且湊合。
前廳後有三條通道,右方被土石堵塞、似乎已無法進入,中間那道不知被誰封上鐵柵、看進去黑洞洞,唯獨左側是一片普通紅漆門板、只是落了鎖,看起來還有些希望;人在江湖走、有些必備的小手段也挺正常,這鎖看著陳舊、卻也不能輕易拉扯壞,蘇新皓復又摸摸腰包、取出根銀針,伸進鎖中搗鼓了一會兒。
門板彈開,內裡走道幽暗、還散發一股霉味,蘇新皓皺皺鼻子、猶豫是否要繼續推進,小山雀又啾啾叫起來、再次拉扯他的手套,好似在催促他趕緊進去。
你這小胖子不會坑人吧?
未知走道多深,蘇新皓走得格外小心,沿途壁面同是斑駁樣貌,每隔一段距離便懸掛一幅女子全身畫像;畫中女子各個貌美、頭戴珠寶裝飾的精緻冠帽,衣著繽紛華美,唯一怪異的、是原該為人類手臂的位置都被畫上蝴蝶或飛蛾翅膀,和服飾融合在一塊兒,乍一看並不容易察覺、仔細瞧了才讓人感到渾身不對勁。
想著早前那本怪書裡記載的內容,蘇新皓有些後悔一時腦熱。
也不曉得張極何時才能找到這裡,自己隨意走動或許會讓對方更難發現,思及此、他轉身打算回前廳待著等,山雀見他要走便激動地啾啾大叫,蘇新皓沒理會,返回入口卻發現門板已闔上,用力推幾下竟無法開啟。
「好啊、你個邪老孫,拐我呢……」
小山雀抬起鳥喙、偏偏頭,一副「我早跟你說了」的欠揍姿態。
沒心情和一只小胖啾置氣,蘇新皓只得硬著頭皮又繼續向前,盡可能不去注意牆上的畫像,好在不用多久便到了下一扇門前;這門沒上鎖、輕輕一推便開,他謹慎地先把燈探進去,四周陳設都是木架子、連屋子中段兩片屏風也隔出置物空間,都擺放了些許書籍、卷軸和瓶罐,其中也有些不明物體,大概是個儲物間。
山雀突然飛起來,停到右側屏風的某個格子邊。
木板上擺放的東西看起來該是幾枚薄圓盤、尺寸約莫半個手掌,但大抵都被掰壞了、邊緣並不完整;蘇新皓不敢貿然拿取,只是拿著燈、挨近去瞧,那圓盤整個是黑色的、質地有些透明,火光照射下映出些許紅色、但並不明顯,不仔細看則難以發覺。
怎麼有些眼熟?
「這是龍鱗?」
他曾經撿過張極脫落的鱗片玩兒,形狀、質地都與之相似,可除了極少數特殊血脈的龍族,龍鱗脫落都是完整的圓形、也沒這麼容易碎裂,無法完全肯定這圓盤即是龍鱗;何況就算是,部分龍族的鱗片可是有毒性、摸了要命的,普通人也就罷了、他好歹是馴龍士,蘇新皓可不想沒得如此笨蛋。
龍族自他界遷居也已經過一段不短的時間,這屋裡若真有龍鱗也不足為奇,或許就是哪個前輩和他的龍來此地時留下的罷了。
蘇新皓想不通小胖啾讓他看這東西的目的,而與此同時、雖然很輕微的,不知自何處傳出的細響更吸引他注意。
像是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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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對龍族並不是什麼大問題,視力差點也就是看東西模糊而已。
畢竟他們仍算是稀有生物,張極不好在沒有馴龍士的情況下現真身,且難保他那體型不會一不小心損壞了人家宅子,估摸著也只能安分用人型的雙腿往目的地趕;就是這山裡路線錯綜,天色暗了更不易分辨,折騰好一陣子才終於走上正確方向。
必須澄清一下,他可不是迷路了。
說起來、打從他和蘇新皓成為搭檔便不曾分頭行動過,雖說他並不懷疑自己搭檔的能力,可人不在視線可及範圍內、難免還是感到心裡不踏實。
馴龍士到底是人類,普通的血肉之軀,功夫再好、始終有力不能及之處,或許這也就是他們龍族能重新覓得安頓之所的緣由。
無論如何,在人界的生存法則,最初也是由一個人類對先祖教導的。
他總算探到那座書苑前時,月已升起。
夜晚深林沒有一點風、空氣乾燥,實屬奇怪;他抬頭仰望,今日是當月初四、一彎眉月被雲霧遮掩得十分模糊,空中不見半點星辰,而夜色隱約呈現一種不自然的褐紅,氣氛更加怪異。
總有些糟糕的感受。
龍的直覺一向算是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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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物間裡找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小山雀看他對那些圓盤沒什麼特別反應,便飛往左側屏風後的壁面,又有一扇未上鎖的紅漆門;推門而入,眼前僅有一座向下延伸的階梯,看不見底。
蘇新皓確定了一件事,這只胖山雀上輩子和自己是仇家。
「小胖子,你別想、我不會下去的。」
他打算在這裡等張極找來再做打算,這小胖啾卻十分堅持、硬是拉扯他的手套要他過去,一人一鳥僵持不下;最後是山雀扯沒力了,不得不停嘴、暫時蹲在木架上歇息,而馴龍士可憐的手套也被牠扯出一個洞來。
「你幹嘛那麼堅持,一定要我下去?」
猜測這只小鳥有點靈性,蘇新皓靠著牆和牠交談起來,就是可惜牠不會說人話,只能啾啾叫著、不斷往階梯方向看去。
看得他實在心煩。
人類這該死的好奇心。
蘇新皓掙扎一會,最終敗給求知的欲望。
「你如果再坑我,出去我就把你賣給烤小鳥的。」
重新點燃一根蠟燭,馴龍士順著石階緩步而行、很快到底進入一條廊道,地面下的空間更是伸手不見五指,小山雀停在他肩上、不時輕蹭一下他的脖子,好像在鼓勵他繼續向前;長時間密不透風的通道霉味更重,周遭開始潮濕起來,蘇新皓感覺自己不時會踩在水灘上,在這樣型態的地方形成啪噠的回聲。
廊底又是一扇門,銅鐵材質,早已鏽跡斑斑、但有些沉,蘇新皓費力推了一陣才成功打開來。
門後空間是個小書房,擺放著一個小桌案、桌案上有文房四寶,後方木架整齊陳列了各式書冊,蘇新皓隨手抽出一本翻閱,記載有日期、地區和疑似人名的內文,有的一旁還記錄了數字,像是什麼花名冊一類的東西;他又翻出另一本查看,同樣寫有日期和人名,卻又有些看不懂的圖樣,只在最後又畫上圈或叉。
另一點奇怪之處,這桌案和木架上並沒有積灰,彷彿近日內還有人使用過;他有些緊張起來,耳邊忽地又傳來那種呼吸吐息一般的聲響、比先前一次要清晰;小山雀突然啾了一聲,蘇新皓也不知怎麼想的就抬起頭,房樑上一只約有人臉大的飛蛾正停棲著,展開的翅膀上有兩顆妖異的瞳紋、彷彿一雙眼睛正死死瞪著自己,直讓人頭皮發麻。
書房似沒有其他出口,蘇新皓本打算原路折返,小山雀又奮力啾了一聲,那只飛蛾應聲飛起、驚得他立刻彎身躲避,不注意將地上一盞不起眼的石燈擺設移了位,眼前房底木櫃竟緩緩轉動、露出另一條密道,那陣呼吸聲瞬間大了起來。
蘇新皓也沒機會考慮,那人臉大的飛蛾很快從一只變成十數只、紛紛自原先的通道飛入,且想要向他手上的燭火靠近,他只有放下燈、抓著山雀慢慢退至那個開啟的通道,將蛾群留滯在外頭。
沒了照明、馴龍士只得摸黑,靠著輕碰牆壁判斷通道走向、慢慢前行,推進數尺後卻是一條死路。
蘇新皓實在很想掐死半個時辰前的自己。
人類都有不太聰明的時候,當時好好在宅子外等張極不就完事了,非得自個兒探這個險是何必呢?
這下可好了、進退不得,只能祈禱張極有辦法穿過外邊那群令人渾身不適的蟲子找到自己。
「沒路了,你還想去哪啊?」
雖然看不清,但能感覺山雀從自己肩上飛走,用嘴喙對著右側牆面啄幾下;牆是磚砌的,蘇新皓順著牠的位置摸到幾塊磚,碰了幾下、發現一塊比較鬆動的,用力摁便在前方牆底打開一個能通一人的小口。
為避戰亂或災禍,大宅院主人經常會建置密道和密室應對,這書苑歷史悠久、經手多人,有些機關什麼的實在正常。
小山雀自動落在他頭頂,馴龍士只能認命地伏地而行,爬過兩個拐角才總算到盡頭;出來後是可以直立的正常空間,正對著一扇鐵門,門旁房柱竟掛有還亮著的燭燈照明,顯然是有人還在苑中活動的跡象。
此外,靠近門就感受到一股熱流。
現在雖是夏季,可山間夜晚的溫度不至於如此之高,方才在其他空間也都是正常感受,唯獨在這裡是一陣火熱。
既來之則安之吧。
蘇新皓屏住呼吸,輕輕拉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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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鐵門發出吱呀聲。
門後較前幾個屋子開闊,地面、牆面皆以石板鋪設,溫度高得像夏天在房中擺十個暖爐,雖說有光源照明、卻是怪異的紅光;空間雖大、卻顯得十分空蕩,還能隱約聞到血的鐵鏽味。
小山雀飛了出去,蘇新皓抽出腰間的鐵扇。
順著山雀飛去的方向,先是看見一座石子砌成的黑色平台、四處散落小臂粗的鎖鏈,平台上掛著一條墨黑的東西、隱隱泛著紅光――臺面還坐著個人。
山雀停在他指尖上蹭來蹭去,看著挺親暱。
「一直沒回來、還以為你被賣烤小鳥的逮到了,原來是出去拐小姑娘啊。」
「老子是男的……」
無論如何,蘇新皓都覺得必須先嚴格糾正這個問題。
那絕不是普通人類,一頭赤紅的髮絲。
仔細瞧那條墨黑的東西上遍布鱗片、每一片邊緣都泛有稀許紅光,但坑坑漥漥缺了好多塊、像被人用蠻力掰扯過,殘缺著、無力地垂落下來;那人看著與他差不多年紀、長得挺不錯,就是下三白的眼睛裡沒什麼感情的樣子,和他散發出來的熱能強烈對比。
如果不是什麼別的精怪,那他肯定是一條龍了。
是誰有本事把一條龍栓在這種鬼地方?
「小胖子,人家看起來沒想幫忙的意思啊。」
「你、你別過來哈!有話在原地講!你的馴龍士呢?」
他似乎較張極矮一些、原身大抵也小些,拖著鎖鏈發出刺耳的碰撞聲,蘇新皓本能地向後退、腳上不曉得踢中什麼,差點兒平地摔跤給人家拜早年;鎖鏈長度恰好能讓他離牆邊一尺半左右,蘇新皓緊靠石壁,握著鐵扇隔開距離。
一樣米養百樣人,龍的能力和性格也是千奇百怪,保持禮貌的空間還是安全點。
「馴龍士?哦,他在地上。」
向下看看、滾圓的東西就在腳邊,那龍拿尾巴甩了下、翻過來是一顆被火焚過的頭顱,骨頭都已經被燒得焦黑、破裂。
蘇新皓感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你殺了他?」
那現在的處境可是相當危險了。
一直以來、龍族為了生存而與他們達成的協議;無論對方是個多十惡不赦的******,只要是個人類,龍族一旦出手就只有被處理掉或扔著自生自滅的結局。
而讓一個人保守秘密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再也無法開口。
他才分開下心神思索如何脫身、咽喉便傳來輕微刺痛,指爪抵在薄薄的皮膚上、稍加用力就能劃開他的喉嚨;小山雀啾啾叫了幾聲、用力拍打翅膀,大膽地停在龍頭上拉扯他赤色的髮絲。
「牠讓我別殺你。」
算你這小胖子還有點良心啊……
龍的掌心很燙,與其說被扼住、他只是托著下頷的位置,幾乎要燙傷的溫度和順著手臂一道壓下來的鎖鏈重量才更讓人不舒服。
蘇新皓就近看清他的臉、確實好看,******出來的皮膚上有許多新舊傷口,有的還是沒好全便又覆蓋上去的;他有太多問題想問,但不知該從哪個開始問起。
「我沒有殺他、我只是在他這裡開個洞通風而已。你的龍呢?」
指腹輕輕摩擦喉結、有些搔癢,龍好像很滿意他下意識嚥口水的動作。
「和你無關。我幫你離開,我們無冤無仇、沒必要互相傷害。」
「你怎麼幫我離開?弄斷這個?」
蘇新皓看了看他手上鍊條、再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鐵扇,能鎖住龍的東西自然不會是凡物,區區一柄鐵扇哪能奈何。
「等張極過來我們再想辦法……」
「張極、那是你的龍嗎?他想找到這裡也不容易呢。」
「牠能把我帶來,也能帶他來吧。」
「你是懂使喚人的呢。找到你多辛苦啊,你好歹讓牠歇一會兒。」
太大意了。
蘇新皓不得不鬆手,鐵扇落到地面發出悶響;龍尾靈活地纏住腰部和左腿、纏得牢固但沒傷著他,他嘗試掙脫、殘破龍鱗造成的傷口就開始滲出鮮血,蘇新皓也不敢再胡亂掙扎、盯著那條尾巴直皺眉。
「先幫我另一個忙吧,等等就讓這小胖子去找你的龍。」
「幫什麼、殺了我可沒人幫你說話了啊。」
「和你借靈而已,別這麼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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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屬於蘇新皓的味道好似被刻意掩蓋、太淡了,張極盡可能忽略其他複雜的干擾。
前廳明顯是被翻動過的樣貌,他確認他的馴龍士曾在此停留過,並對於他還在宅院裡這件事感到擔憂。
這書苑恐怕真會吃人。
包含馴龍士在內,人類多半難以察覺蟄伏在裡邊的東西,那和他們一樣、不屬於人界,更不應該出現在此,百害而無一利。
張極偶爾會感到不解,人類為什麼總是要追求注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權勢財富、容顏永駐、長生不死,擁有了這些、然後呢?都是過度的慾望而已。
不少人費盡心思成為馴龍士也不外乎是想要得到點什麼好處。
而人有所求,就容易造就信仰;信仰一旦形成,足夠強大的意念就可能化虛為實。
不好的東西有機會趁虛而入。
請來的究竟是神還是別的什麼,有時連他們都難以辨認。
張極找到前廳後的三條通道,右方被土石堵塞無法進入,左側是一片紅漆門、落了鎖還拴上鐵鍊子,而中間那條僅有道開了一半的鐵柵,雖然看進去黑洞洞、可似乎是唯一能行的方向。
他在鐵柵前撿到一張紙,邊緣不平整、好像是從某個地方撕下來的。
「儀式」
請神者需準備鮮花置祭壇,燃白燭並吟詠蝶母讚歌。
另,請神者需預先將蟲母種入不滿三十歲之女性體內、作蝶娘娘臨世寄體;擇非滿月日、於子時以乾柴圍圈,此時將寄體置於圈中並砍下其雙臂、以血肉為引燃篝火。
蝶母臨世時,寄體雙臂處將生出蝶翼、化為蝶母之形,請神者此時向蝶母訴明所求;若蝶母應允,則送神後將留下一蝶蛹,請神者需將蝶蛹至於被詛咒者居所或自家居所,蝶蛹孵化之時、即為所求實現之日,若否、蝶蛹於隔日日出時即化作血水,需重新請神。
「送神」
寄體即為請神祭品。
儀式畢,蝶母將引篝火焚身;待火滅,灰燼中將密布萬千蟲卵,不可掃淨;不日將羽化為彩蝶飛出,猶如涅槃重生。
方才還感到有些餓,此刻僅剩下一陣反胃。
張極實在沒忍住將紙給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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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的利爪輕輕搭著後脖頸,尾巴稍稍鬆開、另一手摸索著去解他腰帶的釦;蘇新皓被迫坐在他胯上,雙手抵住他肩膀試著推開,無奈他始終沒有一條龍力氣大。
「喂!你要借靈、在我手上劃一道口子飲血就是了,脫我衣服幹什麼!」
「劃一道?哦,這個是張極劃的嗎?想叫我喂也無所謂,但還是和你說一聲、我叫朱志鑫。」
為了維持不會驚嚇到普通人類的形體,向馴龍士「借靈」是必要的過程;只要適量鮮血,或是其他體液與氣也行。
蘇新皓左手腕上有一道淺淺的疤。
的確是張極每一次借靈時劃開的位置,久了便形成一條疤。
朱志鑫只是按著那條疤,沒有劃破他的皮膚。
夏季輕薄的衣料很快被他鬆開來、******出大片肌膚,朱志鑫啃著他的鎖骨,手上又不安份地去扯下褲;蘇新皓是真正慌了、結巴半天沒法好好說話,抓住龍爪子的舉動蒼白又無力。
「你!你、你放手啊!都說了我是男的、別亂來啊!你借靈就好好借……欸、不要摸我******!你這、變態龍……」
「我知道你是男的。怎麼、張極借靈的時候都是舔舔而已?好單純的搭檔關係啊。」
「你怕不是有病吧……難道你對那個馴龍士也這樣嗎?」
在身上亂摸的動作是止住了,可朱志鑫的眼神看著要將他剜出兩個洞來。
「如果你被當成牲畜栓在這裡三、五年,能沒病我就讓你操。」
朱志鑫的聲音很輕、淡淡地飄在耳邊,砸在腦袋裡卻很重;蘇新皓沉默,骨頭撞在石砌平臺的疼痛也只讓他發出一聲悶哼。
他被按住脖子、跪趴在粗糙堅硬的石面,朱志鑫也沒管他感受如何、徑直擺成方便自己動作的樣子,粗魯的操弄將他撞得向前滑動、而後又被握著頸部給拖回來;他發出動物幼崽似的嗚咽、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哭,但視線因為淚水而變得模糊。
張極有一天也會這麼對自己嗎?蘇新皓只覺得腦子大概也不正常了。
他頂得很重、初經人事的身體根本不知該如何應對,朱志鑫只是盯著突起的蝴蝶骨,冷冷望著他不知所措的掙扎、聽他逐漸失控的******;沒有恰當準備的甬道擠壓著他也不好受,直到亂七八糟的液體溢出蜜口滴落到石板上,朱志鑫才比較順利地衝進深處。
他突然想看看蘇新皓此刻的表情,是不是自己想像中痛苦的樣子?
蘇新皓被撈起來,換回一開始跨在他腿上的姿勢,體內性器順自然力推入至緊密貼合的位置。
腦中突然想起,張極第一次見面時也調侃他膚白貌美、像個小姑娘,出門時罩個斗篷省得招蜂引蝶。
朱志鑫捏著他的下巴。
面頰因情動泛起緋紅,唇瓣微張、輕輕喘著氣,淚眼朦朧、瞳仁失神渙散,木愣愣的樣子又有些楚楚可憐。
「朱志鑫……」
如果是出於某一種替代的報復心理,蘇新皓就當是自己倒楣吧。
很久沒有聽見過別的聲音呼喚這個名字。
頂弄的動作柔和下來,龍爪小心地撫******口、腹部,感受******皮膚下精實的肌肉線條,他看著是很瘦、但沒有一點多餘的肉;蘇新皓無助地顫抖,一下一下輕緩的頂弄反倒讓他頭皮發麻,幾乎能直接昏死過去。
他把臉埋到蘇新皓頸窩、紅色的髮絲在眼前晃盪,只要他想、下一秒就可以咬斷脆弱的喉管。
朱志鑫沒打算這樣做。
馴龍士苛待搭檔的事兒時有所聞,不少仗著協議胡作非為的******;天閣也無奈,防不勝防。
或許是出於某種本能,蘇新皓伸手摟住他肩膀,揉一揉他本就凌亂的紅髮。
纏在腰間的龍尾終於鬆開來、換成用雙手牢牢扣住,蘇新皓才呼出口長氣,朱志鑫便將他整個人抱起、由下至上深深頂入已******開的柔軟內壁;蘇新皓趕緊咬住下唇避免自己發出更多羞恥的聲響、攀著他努力維持平衡,身子被人反覆抬起又放下、能感覺到精神隨著肉體拍打聲被抽去大半,幾顆淚珠砸在朱志鑫肩頭。
人類還是有血有淚的嗎?
「朱志鑫……」
他又喊了他一次。
朱志鑫輕輕叼住他的鎖骨、喉間滾著彷彿猛獸般的低吼,過多黏稠的奶色液體自兩人交合處溢出、滴滴答答流在了石板;他並不著急抽身、爪子又不安分地去揉彈嫩的臀肉,一邊舔去蘇新皓咬破唇肉滲出的血液。
「哈,張極會殺了我吧。」
蘇新皓在斷片前一個勁兒搖頭。
=====
他彎身穿過鐵柵。
未知通道多長,張極謹慎前行,期間不時有飛蟲竄出、十分惱人,他不滿地地拍開那些蟲子,滿心嫌惡。
加快腳步、迅速通過長廊,他最終在一扇大木門前停下,空氣裡蘇新皓的味道變得清晰一些;陳舊的門鎖被他一把扯壞、殘破地躺在地面,兩片門板很沉,推開時留下長長的拖痕。
門後空間為一環形廣場、有微弱燭火照明,但整體泛著令人不舒服的詭異青光;四周又是十數道門,統一在門板高處開了方洞、像是關押的牢房設計,他能感覺到有人在這個空間裡頭、且不只一個,但沒法造成任何威脅、氣息都很虛弱。
他往其中一個方洞內瞧,昏暗環境下能看到有個年輕女子蜷縮在角落,身著異族服飾、穿戴整齊,但身形瘦弱、氣色欠佳,發現張極正在看著自己便面露驚懼,渾身哆嗦,想喊叫卻發不出聲音。
「嘿、能說話嗎?誰把妳關在這裡?」
張極扒拉著門、才發現門外並無鎖扣,但門板緊緊密合,不知是用什麼方法鎖上;那女子並未回應,只是不斷搖頭,而四周隔間聽見他的說話聲也開始騷動起來。
張極又探了幾個方洞,皆是相同的情景;想起不久前被自己撕成碎屑的記載,他實在不解人類的貪嗔癡能夠瘋迷到什麼程度。
再次嘗試弄開門,但無論推、拉還是敲打都徒勞無功,裡頭的女孩也被嚇得不輕、他不好用蠻力破壞,只能暫時作罷。
「什麼東西?小鳥?」
打算先繼續尋找他的馴龍士、回頭再來救人,轉頭就看見一團毛球衝向自己,一把抓住發現是一只滾圓的山雀、對他熱切地啾啾大叫,意思大概是要領他去找蘇新皓。
「小胖子,你要是騙我、就把你賣給烤小鳥的啊。」
小山雀覺得很有必要提醒這些人,自己只是毛膨、不是胖;其次、你們和賣烤小鳥的到底是什麼關係?
離開廣場,山雀領著他在錯綜的隔牆通道裡穿行,他能聽見有細微的嗡嗡聲跟在身後,回頭看是一群數量不少的飛蛾。
「你說我們被發現了是什麼意思?」
蛾群逼近,山雀啾啾著要他避開,張極嘖了聲、設法引來點水把它們困起來,而後嫌山雀飛的慢,一把將牠抓在手中團成一顆毛球、讓牠張嘴指路就好。
我一隻普通山雀今天究竟是招誰惹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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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裡濕氣漸重,對張極而言是舒適的。
值得高興的是、濃厚的安息香脂氣味散在鼻尖,是蘇新皓的味道;而讓人不爽的是,一股陌生的硝煙味纏著他不放。
「蘇新皓!」
「哎、來得真慢啊,張極。」
他好像很累,縮成一團、乖乖窩在那條龍懷裡,耳尖、面頰都泛著淡粉,輕但穩定的呼吸、還活得好好的;那條龍捏著他的玩兒,像是故意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蘇新皓的皮膚很薄,輕輕掐一下就會發紅。
張極瞥見了石地板上那堆亂七八糟的痕跡。
「你對他做什麼了?」
「就是和他借下靈,你不會介意吧?」
那條龍的笑容實在很欠揍。
如果蘇新皓沒在他手裡,張極肯定自己會先上去招呼他兩拳。
他突然憶起前幾日正準備出外務的行李,左航倚在門框邊好意提醒,當心自己仔細養的上好白菜被別的豬拱了;左航的預言就還沒有失準過。
就是這傢伙躲在宅院裡搞鬼嗎?
「放開他。」
「生氣了?你運氣真好呀、這個馴龍士能量不一般呢,怎麼辦、我不想還你了。」
朱志鑫從不覺得張極真會把自己給掐死。
即便指爪刺破皮膚,滾出豆大的血珠。
「張極……」
蘇新皓軟綿綿地喊了他一聲。
渾身都痛。
朱志鑫見他醒了也沒鬆手、反倒又將人往自己懷裡摟緊;張極倒是鬆開了朱志鑫的脖子,直盯著自己的馴龍士、似乎在等他解釋。
「你、先放開我……」
蘇新皓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被人捉姦在床,趕緊掙開朱志鑫的爪子、將衣服重新穿好;張極的臉色十分難看,恐怕沒法像先前那樣隨便哄兩句就成。
「我、我先進來調查,然後跟著牠找到這裡,才……」
「你大可以在外邊等我。」
小山雀奮力啾了聲、表示這鍋牠可不背,蘇新皓自己說著都心虛。
「張極,有辦法幫他解開的吧?」
「我拒絕。」
「張極――」
蘇新皓提高語調、在有求於人的時候,彷彿撒嬌。
「天閣是派我們來調查而已,他有自己的馴龍士,隨便移動別人的東西不好吧。」
「張極!」
「唉、反正死之前我也爽到了,比只能舔舔血好得多。至於你們想知道的,應該是『那個東西』吧。」
張極猛地拉住他手臂向前扯、躲開朱志鑫想從後邊伸上來環腰的手,蘇新皓愣是腿一軟、徑直砸在他身上。
他們只是工作搭檔。
可張極就是覺得莫名不爽。
「蝶母是南疆起源的小眾信仰,說穿了就是邪教。那一帶有很多巫師,而那東西就是許多蠱蟲意識聚集成的邪祟、當然不是好東西;只要有信仰和蟲、它就能繼續存在,信徒分佈又太廣泛、所以幾乎無法根除,只能在它每次出現時燒掉一部份,削弱它的力量。」
朱志鑫懶懶地靠在石臺上。
「那在書苑裡消失的人?」
「年輕女孩被拐來當祭品,其他的可能是知道太多事或被機關誤傷;這裡是那群信徒其中一個據點,那傢伙想讓我給他們看門、但我沒興趣,蠱蟲又怕火、他就把我栓在這隨便養著,畢竟我死了、他對天閣也不好交代。」
一個馴龍士能力怎麼樣,看看與他搭檔的龍狀態如何便能知曉。
不少人說過張極是條漂亮的白龍。
朱志鑫那雙下三白的眼睛裡看著沒有靈氣。
「那些女孩有辦法救嗎?」
「我不是醫生、不知道有沒有辦法救,你們不幫我無所謂、幫幫她們吧。她們被拐騙或強行抓來,為了不讓哭喊聲引起注意,她們一來就會被灌藥毒啞、種入蟲蠱,關進不見天日的小隔間,挺可憐的。」
蘇新皓沒意識到自己眉頭已經皺得不能再更深了,在心裡先問候這幫******祖上三代。
「……這附近有沒有水?」
張極悄悄捏了捏他肩膀讓人先冷靜下來。
朱志鑫挑起一側眉毛、指了指右邊一道小門。
「張極,你運氣真的很好。」
進小門後能看到一口水井。
水井鑿得頗深,蘇新皓拉了好一會兒才把滿水的桶子給提上來。
有時蘇新皓會忘了張極是條龍這回事。
他總是在避著什麼似的、不曾在別人面前暴露出屬於龍的部分,寥寥幾次在自己的馴龍士眼下才溜出尾巴,蘇新皓也僅有一次見過他的真身,在荒無人煙的高山草原上。
有人說看龍尾巴長度能判斷人形狀態的身高,張極這尾長還真正是驚人。
龍尾被月白色的軟鱗覆蓋,表層隱隱泛起金光;蘇新皓不自覺望向朱志鑫,他想說點什麼、但好像又不該開口。
「你幹嘛?喂、張……」
張極突然低頭朝他湊近,蘇新皓沒反應過來、被按著肩膀吻住。
哎,借靈只是幌子、這是在宣示主權。
朱志鑫意味深長地扯了下嘴角。
蘇新皓記不清張極是怎麼弄斷那兩條鎖鏈的,只記得自己反覆打了好幾次水,以及朱志鑫手腕上駭人的痕跡。
小山雀領著人又回到隔間廣場,馴龍士重複了一回張極起初的動作折磨門,被一左一右向後拉開、兩條尾巴直接將門板甩出個大洞,嚇得人家小姑娘瑟瑟發抖;蘇新皓推開倆凶神惡煞一樣的傢伙上前,一把將人從地上拉起來。
見來人似乎是來幫忙,那姑娘便沒急著跑、抓著蘇新皓在他掌心寫字,眼中滿是急切擔憂。
「她說有誰被帶走了,什麼儀式快開始了。」
姑娘點點頭。
他們很快打壞了所有隔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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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最後就把那老宅子燒了是嗎?」
「只是燒了那個邪教的東西而已,宅子還在。那些女孩子呢?」
「姑娘們都先送去給醫務處檢查了,能找到親人的就送回去、找不到的可能就在閣裡安排個差事吧。」
左航倚在門框上看他們收拾東西,順道八卦一回。
後來的事兒,蘇新皓又總是想不起細節。
他只記得花園裡百花盛放,一群套著斗篷黑森森的可疑人士圍著一個小姑娘點起一圈火,隱約映出個詭異的影子、像是巨大的蝴蝶;朱志鑫讓他和姑娘們先轉過身去面對牆壁,沒聽到叫喚前不要回頭,而後便是耳邊一陣烈焰燃燒的劈啪聲響。
蘇新皓還是回頭瞄了一眼,有個大黑影在沖天火光裡飛竄。
「那朱志鑫呢?」
「我查過記檔了,確實有紀錄在案。既然他的搭檔沒了、閣裡會再重新安排,可能暫時先跟著蘇新皓吧。對了我說、你的白菜還好嗎?」
「為什麼要跟著我們?」
張極從衣櫃門後邊探出腦袋,狠狠瞪了對方一眼。
「人畢竟是你們帶回來的,他身上的傷也得花一陣子養,你們這裡地大、蘇新皓又不是不會應付龍,看他把你打點得很好不是嗎。」
左航聳聳肩。
「他是我的搭檔。」
「我得告訴你啊、張極,其實一直都沒規定一個馴龍士只能帶一條龍。閣裡現在也沒有空缺搭檔的馴龍士、新人都還在訓練,跟著你們、多一個幫手不也挺好嗎?」
「你們聊啥呢?」
那只胖山雀最近喜歡待在蘇新皓頭頂上。
馴龍士端了盤零食進來,往兩條龍嘴裡各塞一塊。
「這是我們第一個救出來那位姑娘做的,好吃吧?」
「看來可以安排她去廚房當差。我們在講朱志鑫暫時先安排在你這裡行不行。」
「在我這啊……」
蘇新皓瞥了眼張極。
「別看張極了、你自己決定行不行吧,搞好我可要去回報了。」
「那也行,反正就一陣子而已吧。」
左航又拎了塊零食,拍拍張極肩膀才樂呵呵地溜走。
張極仔細養的白菜被別的豬拱了。
白菜還是自己送上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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