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天亮之后

 天亮之后

 

    1

    赤苇京治觉得自己疯了,他过早地将其认定为自己做过最疯狂的事,和一个刚认识几个小时的陌生的男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里开房,接下来要干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他把身份证递给前台,等待时忍不住看向门外,夜色中什么也没有。

    或许他并不像自己这么迫切吧,像自己这样,稍微一接触就硬的不行,还是被一个同性,赤苇心想,不然为什么都走到门口了,突然说什么让自己先进去,可能只是觉得无趣,想借机逃走吧。

    赤苇面无表情地接过房卡,在对方不怀好意的打量中慢吞吞走向指定的房间。

    走了也好,一天下来他已经累的不行,更何况,还被那个银发运动员拉着不由分说打了好——久的排球,进去了就迅速洗洗睡吧,他想,这么晚了回去的话还会打扰宇内老师。

    他刷卡开门,一双手却先他一步把房门推开。躲闪不及,他被一股大力卷进房间,后背抵着房门结结实实挨了一顿乱亲。

    毛茸茸的银发显得颇为急切,他亲了一会儿,腿不安分地抵进赤苇两股之间,顶着硬梆梆的东西,嘴唇相贴,小声叫着:“赤苇……”

    “木兔前辈……”

    叫木兔的男人迷恋地蹭了蹭他的嘴角,眯着金色的眼睛,拖得长长的:“赤苇……”

    “嗯……”赤苇回应,伸手揽着木兔的脖子,垂着眼又黏黏糊糊亲了上去。木兔托起赤苇的******一把将他抱起,手探到裤子里揉着那根发硬的东西。赤苇舒服地叫出声,意识到这是在门口,又推了推木兔:“把我放下,去,去床上。”

    木兔听话听一半,一把将赤苇扛在肩头,三步并作两步将其放在床上,看着赤苇陷入柔软的白色海洋,头上闪着亮晶晶的汗珠,将黑色的发丝贴在他的额头上。

    “赤苇……”木兔喃喃道,“很兴奋嘛……”

    被叫到的男人坐起身,抬手将汗珠和头发擦到一边,斜睨了一眼木兔,开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后者已经看直了眼,赤苇觉得好笑,双手向后一撑,露出光洁的胸膛,他抬脚踩了踩木兔身下鼓起的大包,抬起下巴笑着说:“前辈看起来也一样。”

    木兔好像是被炮轰了一般,隔着松垮的运动裤,******在赤苇的挑逗下硬的不行,啪的一声木兔理智断线,一把抓着赤苇的脚踝,不顾惊呼把人拉到自己身边。他拉下运动裤,挺身蹭了蹭赤苇近在咫尺的脸,赤苇从善如流,隔着******用嘴唇描摹形状,双手伸入T恤,从腹肌一路向下脱掉木兔的******,那个庞然大物一下子跳出,和他面对面打了声招呼。赤苇凭着自己解决的印象,双手灵活地摆动着粗壮的巨根,上下揉搓,不时按过顶端,引得木兔发出粗重的喘息。木兔往前顶了顶,把用******蹭着赤苇的嘴唇。

    不是吧,这怎么能吞进去。赤苇亲了亲柱头,看了眼木兔,在对方无辜的眼神中张开嘴,用柔软的口腔包裹着硬挺的欲望。

    ******阵阵,木兔两手插入赤苇黑发,按着他的后脑一下一下模拟交合的动作,任凭******主宰自己的行动。

    “要到了……”

    ******层层叠加,快要达到顶峰时他突然醒悟,想从赤苇嘴中退出,赤苇却握着没能吞进的部分,抬头向上,眼睛眯成一条狭缝,森绿色的瞳孔隐约可见,闪着狡黠的光,猛得吸了一口。

    “啊……”木兔没能忍住,尽数泄入赤苇嘴中,他从******中逃离,着急地看向赤苇,对方却慢吞吞地吐出半硬的柱体,舔了舔嘴唇,乳白色的体液不小心露在嘴角,他却没注意,双眼注视着木兔,咽了下口水评价道:“前辈之后记得要多吃蔬菜。”

    木兔这才后知后觉大喊:“啊啊啊赤苇你快吐出来啊!”他手忙脚乱地擦着赤苇的脸,好像要把自己做坏事的证据全部毁掉一样。赤苇偏过头靠在他的手上,问:“是不是轮到我了,前辈。”

    单细胞的前辈自然无法体会其中暗示,他从后面把赤苇抱在怀里,笨手笨脚地照顾着赤苇同样肿胀的欲望,他的手指自然无法像赤苇那样灵活,但好歹拥有王牌的力量,成功将清醒的赤苇搞得一塌糊涂,软在自己怀里喘息。他亲了亲赤苇发红的耳尖,后颈,向前在下巴旁边也印了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吻,赤苇扭过头和他接吻,双眼迷蒙布满情欲的薄雾,摩擦间半硬的性器又重获新生,他一边和空气争夺赤苇的呼吸,一边把赤苇扑倒在床上,由上而下压了上来。

    他终于放过赤苇被吮吸得通红的嘴唇,转而致力于在其他地方留下自己的痕迹,脖颈,锁骨,胸口,赤苇身上的衬衫早已不知所踪。他舌头在赤苇******灵活地打转,粗糙的拇指大力碾过另一个******。赤苇心痒难耐,他闭着眼睛,双腿不自觉翘起,挂在木兔腰间,刚刚释放的性器又精神起来,柱头蹭着木兔的腹肌。

    突然,压迫感消失,赤苇睁开眼睛,却发现木兔在床边捞起运动短裤,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安全套和一瓶润滑剂。对上赤苇的眼神,木兔一下子慌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解释:“赤苇……这这,刚买的,我平常不随身带……啊不……我也没想到要……我不是……”

    “所以,”赤苇打断了他的解释,“不来吗?前辈”

    木兔光太郎强忍着最后一丝理智交代:“我……我也是第一次,可能不是很熟练。”

    却听到赤苇轻笑,眉眼像一弯新月:“那就一起学习吧,前辈。”

    他凭本能在赤苇体内摸索着,一根,两根,他耐心地开拓,他才不想要赤苇受伤。

    另一边赤苇却显心急难耐,他抱着自己弓在胸前的双腿,喘息着催促道:“前辈……请……请进来……”

    木兔扶着自己粗壮的性器,对准开合的******,一点点,小心翼翼进入他的温柔乡。

    太窄,太紧,赤苇吃痛,怎么可能吞的下,他再次有了这个念头。

    他忍住不发出声音,木兔却俯身上前,温柔地吻着他的嘴唇,抚平他的不安。而******的开拓却从未停止,木兔一点点挺入,碾过柔软的褶皱,带来阵阵******,而这种******又很快被更强烈的所取代,赤苇突然惊呼,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声音,木兔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他调整姿势,再次挺入:“是这里吗?赤苇?”他问,回答他的是更加难耐的******。

    猛禽终于露出了他的利爪。

    木兔双手掐住了赤苇的大腿,在洁白的肌肤上留下红红的手印。毫无预兆的,开始了自己的进攻。他前后挺动,******如山巅的暴雪席卷而来,又像汹涌的海浪层层叠加,两人的呼吸声都愈发粗重。意识朦胧间赤苇伸出双手揽住木兔的脖子向下压,嘴唇在木兔的脸上乱蹭,完整的句子被顶撞得破烂不堪:“前辈…啊…好…好厉害…啊…”,最终化为新的燃料落入木兔耳朵里,为这场性事再添一把火。赤苇的手不断攀上木兔后背,却被顶的脱力,一次又一次从背肌上滑了下来,在木兔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他拼命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朦胧,心上人凑上来温柔吻去他眼角的泪水,仿佛与身下的凶猛毫不相干。

    原本干涩的眼睛突然湿润,没来由的,赤苇眼睛里盈满泪水,他自己也不明白,突然被一种复杂奇怪的感情所席卷,眼泪如决堤般涌出,他偏过头,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却被木兔发现。后者停下了身下的耕耘,拉开赤苇的手臂,捧起他的脸,慌张地擦着他的眼泪:“赤苇…赤苇…怎么哭了…我…我轻点…”赤苇的眼睛被他大手大脚抹得通红,上挑的眉眼如春日桃花般妩媚。眼泪越擦越多,然而身下的******却因木兔的骤然停止而顷刻崩塌,他难耐地蹭蹭木兔的手:“前辈…请…请继续…”。他抬起头,如愿以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亲吻,木兔的舌头强硬地挤进他的口腔,和身下一起进攻,想要占据他全部的注意力。

    这场激烈的性事终止于赤苇的爆发,******质变为汩汩浊液从身下射出,尽数落在木兔的腹肌上,他的喘息和爆发如同催情剂,让木兔也不自觉加快挺动的速度,赤苇下意识的收缩一瞬间将他抛上云端,落下绵绵的雨。

    木兔翻个身,让赤苇趴在自己身上,剧烈运动之后两人都汗涔涔的,他的性器在赤苇体内恋恋不舍,在赤苇有力气制止他之前,两手还肆无忌惮地揉着对方的******。赤苇累得不行,趴在木兔胸前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两人交织的体温,暂时默许木兔的手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体内不安分的东西但也因此隐约有了抬头之势。他抬了抬胳膊,奋力撑起身子逃离了猛禽的利爪,凑上前去,和对方接了一个缠绵之极的吻。

    “前辈,出来吧。”他小声请求,但木兔却开始耍赖皮,再次捉住赤苇的嘴唇,越探越深,把他所有的请求尽数吞进肚子里。一吻终了,木兔才恋恋不舍地撤出赤苇的身体。

    之后便是对于新手而言繁琐又不得不做的清洁工作。赤苇强忍着睡意,终于把自己搞干净,披着浴衣站在床边,看着被瞌睡虫完全击垮的木兔光太郎,选择忘记他十分钟前信誓旦旦等他一起睡觉的保证。睡梦中的猛禽将暴戾和凶猛都锁进眼睛里,留给赤苇的只有被他还未完全晾干的头发粘得湿哒哒的被褥枕头,以及一个看似温暖的怀抱。他不由自主陷进去,睡着的木兔似有所感,主动朝这边靠过来,将他拢在怀里,恍惚间赤苇觉得自己好像被猫头鹰柔软的羽毛所簇拥,包围,在他筑起的巢穴安然入眠。

    

    

    

    

    

    

    

    

    2

    赤苇京治惊醒,他放空了几秒,盯着天花板上阳光的痕迹。昨晚忘记关窗户,晚风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将厚厚的窗帘稍稍推开,阳光便趁虚而入,昭示着新的一天。

    他翻身下床,挠了挠头,拿起床头的眼镜戴上,解锁手机——才刚刚七点,作为漫画编辑,不论是刚入职还是工作五六年,熬夜对他而言已是必修课,七点钟的太阳反倒是不常见的新鲜。哗啦一声,他拉开窗帘,阳光立刻强硬地挤走黑暗,却温柔地落在他身上,像一个许久不见的怀抱,将他烘得暖洋洋。

    时间还早,赤苇洗漱吃饭,打开电脑开始一一回复消息,点开宇内天满昨晚或者说几个小时之前发来的画稿。

    “宇内老师,我收到了,您也要注意休息。”

    刚发出去的消息变成了已读,赤苇勾勾嘴角,继续打字:“通宵看漫画也要问问身体能否承受的住。”

    宇内天满装死不得,只好愤愤回复:“为什么!!为什么赤苇你休假了我不能休!!!”

    “提前交稿就可以休假了。”赤苇一本正经地指出。

    而宇内天满明显不想继续往下聊,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休假是去那个……啊对,那个最开始,你刚来那会儿取材的那个地方了对吧!都过去五六年了,现在想想好像还近在眼前……”

    “是的,没想到中间几次变动调整,现在还是我和老师合作了。”赤苇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

    “哈哈,这是咱俩的缘分!也是,当时去非要报什么旅游团,结果晚上就走散了,你跟你朋友去玩儿的时候,我可是一个人硬着头皮找了好久的路。”宇内的语气颇为感概。

    “是的,另外您发过来的稿我看了,有几个地方可能需要一点调整,您如果五分钟内不打算睡觉的话,请接下电话我细说。”赤苇快速回归工作状态。

    “啊——不是说旅行嘛,怎么又提起这事儿了——”宇内接起电话在内心哀嚎,奈何对方休着假也在加班工作,自己再怎么也不好意思偷懒,只好打起精神认真听赤苇一条条说着修改意见。

    工作结束已是中午,赤苇站起身活动身体,手机弹出短信提醒他,预定的排球赛下午两点准时开场,请观众提前做好入场准备。

    

    3

    赤苇京治开始后悔,虽然烟花很美,庙会很好有趣,烤肉很好吃,排球运动员很帅气。好像最后一点足以弥补一切,但他立刻否定了这样的设想。

    现在是晚上七点,他正被刚认识的男人拉着往前走,对方似乎对于他半小时之前在烤肉店无意透露出自己曾打过二传的信息非常满意,以饭后消食为由直接拉着他去打排球。

    “但是已经很久不打了。”赤苇试图挣开他的手。

    两人已经在街上找了十分钟了,但因为今天的节日都无一例外暂时歇业。

    “借到一个球就好啦!”木兔光太郎拉得更紧了。他改变策略,在下一家球馆成功借到了排球,和老板娘大声道谢。赤苇觉得可能只有自己才能注意到老板娘玩味的眼神在自己被牵着的手腕上下打量。这个人真的一点距离感都没有,赤苇无奈。

    最终两人在公园里找到了球网,木兔四下看看,十分满意,这才放开赤苇。

    赤苇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手腕,活动手指,尽管觉得很蠢,但他还是跟着木兔做了简单的热身。他深呼吸:“来吧,不过我跟你的队友们可不能比。”

    回忆着残存的知识,赤苇看着木兔将球高高抛起,而后飞奔而来,像一只破云而出的雄鹰,带着风声到自己身前。雄鹰落下,球也落下,咚得一声落在赤苇脚边,滚远了,赤苇这才回过神,连忙说着抱歉,主动跑去捡球。

    第二次,木兔将球抛过来,飞身而起,赤苇定神,脚下移动,双手向上,在球和手相触的一瞬间,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他将球稳稳托到木兔手中。

    砰——球被狠狠砸在地上,高大的攻手十分兴奋,他大喊着“heyheyhey——”,捡过球跑到赤苇身边:“你的传球好棒!再来一个!”

    “啊,谢谢。”赤苇有点不好意思,他此刻无比庆幸自己负责的宇内老师的漫画主题与排球有关,两人之前还为此专门去球馆打球,取材,不过那也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

    又一个球抛来,木兔助跑,腾飞,身体拉成漂亮的弧形,像一张拉满的弓,积蓄着力量蓄势待发,一招制敌。

    “抱歉,有点低了。”赤苇知道自己稍微有点走神,木兔却在空中一转身形,擦着网打出一个小斜线。

    他眼睛闪着光,嘴角向上,冲赤苇喊:“再来一球!”

    一球。

    一球。

    又一球。

    赤苇气喘吁吁,可以说高中毕业之后再也没有做过运动量这么大的运动。

    他弯腰,双手撑着膝盖,抬头看木兔哼哧哼哧把滚出去的排球捡起,朝他跑来,一时间他觉得对面是一只不知疲倦的大型犬,叼着球兴奋地摇着尾巴,每次捡球都是愉快的游戏。

    “赤西!”木兔凑到他跟前,发现赤苇目光涣散气息凌乱。

    却见赤苇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是在安抚:“木兔前辈,是赤苇,另外我真的不行了。”太久不运动,现在他头脑发昏,两腿发软,迷迷糊糊的站也站不稳,好像要往下瘫,他把自己撑起来,却不提防手上一滑,眼看着就要与硬梆梆的露天球场来一个五体投地般的亲密接触,木兔赶紧上前,一把撑起他。赤苇抬头惊魂未定,微张着嘴好像要说什么,木兔凑近,赤苇向前,两人的嘴唇就这样轻轻碰了一下。

    该死。

    赤苇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慌张地蹬着地面站稳,想要从木兔面前逃走,欲盖弥彰地捂着嘴,更令他震惊的是,自己下半身竟然也隐约起了反应。而木兔却好像喝醉了一样,另一只手把排球扔出去,抓住赤苇的手腕,从嘴唇上拿开,露出危险又兴奋的神色。

    他凑近,嘴唇几近相触,又堪堪停下。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赤苇,喃喃道:“可以吻你吗?”

    

    4

    赤苇落座,将双肩包放到腿上。自己抢到的票不算前排,但视野也算良好。左边坐着一对小情侣,女生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和自己的男朋友抱怨:“怎么还不开始!”

    对方回答:“开始了你就听不到我说话了!”

    赤苇微微偏头,两人手里都拿着灯牌,上面印着大大的五彩斑斓的“BOKUTO!”

    这是赤苇第一次到现场看球赛,往常在电视上看直播或者回放时他就已经发现,只要有木兔选手出场,气氛无一例外总会被炒得火热。

    悄悄溜走说着什么有缘再见,背地里却一直偷偷摸摸关注对方,真是孩子气的逃避啊,赤苇心想,然而就此刻而言自己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成长。开场时间越近,他就越不安,想要偷偷溜走,在几乎不可能发生的见面之前,逃出对方的视线。明明之前的一切——请假,订机酒,飞到陌生的城市——一切都顺利进行,他心如止水,此行的目的不过是完成过去的承诺,向回忆体面告别而已,却没想到此刻,平静的水面上不知从何处刮来阵阵微风,心里便漾起期待的涟漪。

    几乎不可能发生的见面,他再次强调,却仍为那百分之一乃至千分之一的可能性而暗自雀跃紧张。

    场上突如其来的掌声占据了他所有思考的空间,欢呼排山倒海,即将出场的球员引得观众席尖叫连连。

    他瞪大眼睛,一个,两个,转播的大屏幕滚动着球员的名字,终于,世界好像瞬间变暗,全场的灯光聚集在一处,银发的男人两个后空翻,稳稳落地,右手收到胸前,左手伸出,比出******的姿势,扫射全场。

    旁边的情侣兴奋得不行,站起来大叫着木兔的名字做出相同的姿势,赤苇却呆呆地坐着,他击碎无法穿透的屏幕,搅乱呈现虚假影像的色彩,关掉定格时光的摄像机,他跨过五年的时光,不远万里来和他相见。

    木兔光太郎变了又好像没变,从几年前名不见经传的小球员,到现在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王牌,头发好像剪短了,但仍如往常那般用发胶梳成猫头鹰的羽翼,肌肉好像练的更大了,不知道今天是否还能看到他用那样的胸肌接球,眼睛……还有眼睛……

    “啊!!!他朝这边看过来啦!!!”身旁的女孩突然大喊,疯狂地摇着高举手中的灯牌的男孩。

    赤苇回过神,心跳瞬间加速,好像要从胸膛中挣脱,飞到场上那人手里。那双黄澄澄的眼睛直勾勾地看了过来,锁定猎物一般,突然睁大,凶狠和兴奋如利箭破云而来,他朝着赤苇的方向,双手一抬,开了枪,露出胜利之后的大大的微笑,将自己的猎物尽数捕获,满载而归。

    可惜帅不过三秒,金发的二传忍无可忍,冲着他后背狠狠一击,把他拍了个踉跄。木兔扭头气鼓鼓去找他论理,对方头也不回,开始和场上观众互动,掀起了属于自己的欢呼浪潮。

    赤苇捂着自己过速的心脏,这里,被木兔狠狠击中,无形的鲜血淌满了一手,回过神来已是满头大汗。

    旁边的小情侣好像比他更兴奋,这次轮到那个男生失控:“他朝我开枪了。”女生摇了摇头,冷静分析:“想什么呢,明明是朝我开枪了。”

    其实是朝我开枪了。赤苇在心里补刀。

    哪里是子弹,他扔过来的明明是炸弹,整个球场都为之狂热,而自己,处在这枚炸弹的正中心,周围的猜测恐惧焦虑都被炸得一干二净,露出一颗疯狂跳动真心,盛放着年少的爱恋,思念度日如年,被他护在怀里,逼他直面内心。

    又被他抓住了。他想。

    百分之一乃至千分之一的可能,到了木兔这里全部变成百分之百,他心甘情愿,无处可逃。

    5

    赤苇京治觉得自己被耍了,他抱着背包走在人群中间,警觉地盯着来往各人。

    旅行团带着他们来到了庙会——今天最后一个景点之后,宣布旅程结束,就地解散,除了什么问题再不负责。

    这段时间刚好赶上当地的节日,街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中赤苇艰难地保持着和宇内天满的联系,奈何街边商品琳琅满目,宇内天满玩心大起,赤苇京治警铃大作,一回头,漫画家没了踪影。

    他被人群推着向前走,恰逢烟花秀开场,人流都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回头逆流而上已再无可能。人声嘈杂,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他便只好随波逐流,任凭人群将自己带到目的地。

    忽然他感觉胳膊被人拉住,他扭过头。

    6

    赤苇随着观众有序离场。出了体育馆,跟着路标和人群寻找最近的地铁站。

    球赛结束他便魂不守舍,打出决胜球的木兔在欢呼声中被队友团团围住,又高高抛起,好像多年的寄托也随之落地,烟消云散。

    下一步该做什么呢?他把双肩包背在身后,心想,先回到酒店,然后处理宇内老师的漫画,明天一早坐飞机回去,回归自己如复一日的生活中。

    生活并不会因此而改变,这场球赛只是漫长人生中一盏小小的灯,远远地照见前方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才发现对方在更远的地方,而自己只一个无趣的人,隐隐期待着生活的改变却又因此心生恐惧,五年前如此,如今亦如此,一成不变。

    啊对,还是要给宇内老师和其他同事带伴手礼的。他回过神来,阻止思维漫无边际地发散内耗。

    地铁站就在眼前,他加快脚步,却从后面被拉住手。他扭过头,高大的男人带着一定黑色的棒球棒,把他标志性的银发压得蹋蹋的,头上汗津津,汗珠闪着光,好像一路狂奔才追上他,一路狂奔,才像没事人一样跟上他的脚步,牵着他的手,咧开嘴笑着,走在他身边。

    赤苇眼眶发红,他被木兔牵着走过地铁站,到了附近的一个公园。在草坪上停下脚步,他们面对面,木兔比印象中更壮了,外面随便套了一件外套,队服都没换就匆匆赶来。他拉着赤苇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强而有力的心跳把赤苇震得心迷意乱。

    木兔眼睛亮亮的,笑着开口。

    7

    “啊!你好,我叫木兔光太郎!”银发的男人发现自己拉错人了,只惊讶了一瞬间,开始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

    8

    “你好,我是赤苇京治。”赤苇闭上眼睛,伸出双手,得到了一个迟来的命中注定的拥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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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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