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兔站在那扇钴蓝色的防盗门前,一个星期前他刚从这走出去,还被没什么存在感的门框绊了一脚,这么长时间里他再没有走进去过,如今面对着它,心里有种近似面对许久不见的好友的亲切感。
不过还是紧张占据了上风,他真的很紧张,肠胃不断地发出奇怪的鸣叫。
他深呼吸,不行,手还在抖,还得再来一次。他如同练习游泳一样匀速且规律地深呼吸着,终是觉得时间宝贵,不能被如此蹉跎,才用左手托着右手抬起,按下了门铃按钮。
哦,“蹉跎”,好高级的词语,因为这个词某个人为他解释了百八十遍,所以他现在记得很清楚,也没有用错意思,这一秒他又非常的飘飘然,没什么感情的门铃也好像沸腾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门打开,只开了三分之一,赤苇露出一张冷脸,声音低沉,似乎并不为木兔的进步感到开心,“你又有什么东西忘了带走吗?”
“我想…”
木兔有点结巴,他本来已经想好了千万个理由,千万个不可能存在于这个家——现在是只属于赤苇的房子,那些东西都是他觉得能让时间变慢的最佳理由,可他现在完全说不出来。大概是因为赤苇,曾经他站在这扇门前,在打开的门后能看见的是赤苇快乐的脸。
“我想,喝一杯咖啡。”
“咖啡?”赤苇挑了下眉毛,他感到疑惑或吃惊时总会这样,“你不是不爱喝咖啡吗?”
是的,赤苇记得清清楚楚,除了约会前期,木兔再也没有走进过他工作的那家咖啡店,就算是去等他下班,就算是下雨天,他也只是站在外面的屋檐下等他。
“我对咖啡过敏,”赤苇的面前正放着一杯刚磨好的咖啡,木兔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如此解释道,“我闻到这个味道就想打喷嚏流鼻涕。”
“可是在我们约会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你是喝过咖啡的。”
“只有两次。”木兔狡辩着,伸手拿走了赤苇餐碟上放着的餐巾纸。
“那也是有过。”赤苇努力反驳道,木兔能看见,他的两只手都摆到了桌面上,握成了像桌边玻璃罐里的白糖球一样的拳头。
“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这么说时,木兔的眼睛里盛着少有的认证的光圈,结果服务生端来了他随便点的什么蒸汽奶——他听完就忘了,他不得不停下来换上另一种语气对她说:“谢谢,放在这就可以了。”
“我觉得,喝一次你亲手做的咖啡,就像给我盖了戳一样,对我来说像是一个证明。”
“什么证明?”
“可以开始追你的证明,”木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天,我只是在上班路上碰巧看见了在这家店里工作的你,你们店的玻璃墙壁还没有清理,上面还沾着很多指纹、手掌的印子,胶带揭下后的痕迹像是有蜗牛爬行过,还有调皮的小孩用蜡笔画的爱心,歪歪扭扭的,让人一看就知道那里有一面玻璃,就像,我不爱喝咖啡,而你又是咖啡师,我和你之间隔着的玻璃就是肉眼可见,甚至会给额头上撞出一个包来。”
“所以,我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走进咖啡店,再靠你近一点,和你说上话,你那天不是看见我在吧台边站了很久嘛,你后来不还说觉得我很奇怪。因为当时你还没做完上一杯咖啡,但我想从点单开始就和你说话,所以我就在等你,一直等到我的午休只剩下坐在店里喝咖啡的时间了,那次,我好像只和你说了三四句话。”
“然后,”赤苇抿了口咖啡,继续说,“你又点了份三明治。”
“我下午还要工作呢,”木兔委屈道,“不过说真的,那个三明治的味道真不怎么样。”
“是吧,老板自己做的,”赤苇呵呵笑着,瞬间击败了咖啡营造的苦涩,“所以我后来辞职了。”
“所以,原谅我吧,”木兔见缝插针地恳求,“你做的咖啡世界第一好喝,问题都在我。”
所以,原谅我吧。沉默中,赤苇等待着,等待着木兔在结束左顾右盼,闪烁其词,以及随口说胡话后,再添上一句…
他这次怎么不这么说了?
“我有点忘记咖啡是什么味道了,”木兔继续胡言乱语,“刚好路过了这里,我就想,如果能来这里喝一杯就好了。”
“那你去超市里买一袋速溶咖啡不就好了?”
赤苇把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寒光一闪,和柯南的麻醉针一样,一语中的,一步到位,木兔像是真的被针扎了,整个人都晃悠了一下。
“嗯…速溶咖啡都很难喝,我喝不下去…”
“我做的咖啡就能喝的下去吗?”
“难道你自己对自己的技术都不自信吗?”
木兔猛然直视着赤苇,他的眼睛里终于看起来有了点鹰的精明。虽然以前这样的事故也时有发生,毕竟木兔的脑回路就像是觅食中的贪吃蛇,赤苇跟着他思考时留下的痕迹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突然扭转回来的头撞到。
他看上去有点生气。木兔再讪讪地移开目光,用余光僵硬地去瞥赤苇的脸。他在深呼吸,胸脯的起伏太明显,抱在胸前的手臂垂了下去,手握成拳,一会松一会紧,像是在做握力训练。他的瞳仁也在放大,只有那么一两秒,随后耳廓的顶端也变红了,嘴唇紧紧抿着,面部肌肉被牵扯着抖动。赤苇生气时一直都是这样的,看上去像一壶即将烧开、泡泡还在壶底打转的咖啡。
“…好吧,”赤苇终于挪动了脚步,身体往旁边躲了躲,刚好留出一条木兔可以侧身通过的缝,“你进来吧,我先把要用的东西都拿出来。”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留给木兔一个不熟悉的背影——从前木兔回家时看见的总是赤苇的正面,“欢迎回家”,他说这句话的声音总是很好听,像上翘的猫尾巴,然后他们会拥抱。今天没有拥抱。
下午的阳光正强烈,照在木兔的后背上,他却觉得有些冷。
家里的陈设基本上没有变,木兔的拖鞋没有被扔掉,还是那双深蓝色的,放在鞋柜最下层的左边。
蓝色玻璃的花瓶没有换,但花已经不见了,一个多月过去了,也该凋谢了。电视墙上的置物架上还摆放着他们的合照,木兔拿到俱乐部签约那天,他们和吉祥物一起拍的照片。
木兔拿起相框,想要再仔细怀念一下过去,赤苇幽灵一样地突然出现在他旁边,“啪”,回忆的温情就这么被盖灭了。
“到沙发上乖乖坐好。”
赤苇的语气太生硬,口癖也没来得及避嫌,他想去抓木兔的手,拉着他去沙发上坐下。木兔如此期待着,看着赤苇的手指靠近自己一点,他的心跳就快上一分,他感觉赤苇的手指已经触到了自己竖起的汗毛,有点痒。但也只是有点痒。他又收回了手,假装无事发生,和他的转身一样潇洒。
厨房正对着客厅,是开放式的,可以一览无余,赤苇在够被塞进柜子最里面的咖啡豆和工具,这个家里太久没有想喝咖啡的顾客光临了,他带来的宝贝很久都没有呼吸过新鲜空气了。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这事关一个咖啡师的尊严,也是一个刚分手的男人面对前任时的底线。大家应该都是这样想的吧,赤苇气喘吁吁地把所有东西都码开在台面上,给自己接了半杯凉水,一口气喝完。木兔一直趴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说。
“赤苇,可以也给我倒杯水喝吗?”
“等会,我再拿个杯子。”
“就用你手上那个不行吗?”
木兔扮可怜地恳求,赤苇翻了个白眼,又拧开水龙头,“给你。”
木兔接过水杯,对着倾斜着的阳光来回旋转检查杯壁,边沿下印着半颗残损的唇印,心脏好像发现了他的坏心思,突然开始加速,左耳的天使谴责他像个变态,右边的恶魔在煽风点火,催他快点下手,他做贼似的又回望一眼赤苇——他正在挑咖啡豆,迅速把自己的嘴巴也印在了赤苇的唇印上。
变态就变态吧,至少心满意足了。
“你想要哪种口味的豆子?”
职业病犯了,赤苇有些懊恼地往脑袋上一拍,木兔第一次和他点单时赤苇就记住了他的喜好——当然,这也是职业病。不喜欢酸的。
“我不要酸味的!”
他这么想着,木兔果然又扭着腰冲他大声喊道。赤苇捂住靠近木兔一侧的耳朵,手指竖在嘴巴前,示意他禁止出声。
咖啡豆倒进研磨器里的声音和*********吐金币的声音很像,虽然木兔不喜欢喝咖啡,不过他很喜欢听咖啡豆碰撞的声音,这是一个很普遍的癖好。唰啦啦,木兔舒畅地吹了个口哨。
赤苇冲着他的后脑勺翻了一个持续三秒的白眼。
一人份的咖啡豆量不多,碾压时有好有坏,好处是一次碾压不需要太多力气,坏处是需要更多次。硬币从*********里调换到了储存罐中,上下左右都是墙壁,咖啡豆在半圆形的洼地里叮铃哐当地乱跑,一次,两次,三次…赤苇的手放在上面,还没来得及按下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熟练地用食指骨节敲了敲台面。
“光太郎。”
自然而然,简直就像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在一星期前确实是这样的,完美的搭档,高中时是在社团里,成年后是在思想上,心灵上,更多时间是在床上。
相处融洽的奥秘分两种,喜好相似和性格互补,赤苇和木兔绝对是算后者,他调侃似的说给木兔听,对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严肃地摇摇头,说,不对,赤苇,不光是在性格上,我觉得我们******的时候也是互补的。
冷到冰掉牙的黄色笑话,如果是在同事聚餐上听到,赤苇一定会皱紧眉头,私下里把这位同事拉进他的黑名单中。但这个笑话是木兔说的,赤苇听见的时候,他们刚做完一次,他趴在木兔的身上,脑袋垂在木兔的肩膀上,把自己鼻尖的汗就蹭在他的皮肤上,听他说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段子,伏在他耳边放松地呵呵笑。
想到这里,赤苇往脸上拍了一巴掌,对自己的不坚定报以冷笑。
“怎么了?”木兔听见赤苇喊他,立刻从沙发上起身走向他。站定,落地窗的收光效果好,洋洋洒洒地一直铺到厨房的大理石台上,木兔看着赤苇,阳光把他嘴唇一圈的绒毛都照得发亮,嘴角里还藏着一点淡褐色的酱汁。
他中午吃了什么?木兔有点好奇。
好想吻他。木兔很想这么做。
“帮我烧壶水,等会要用。”
“好!”
他去拿烧水壶,壶身上还贴着他们上次逛街时,某家服装店赠送的定制贴纸。赤苇原本不想要,因为拿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用,木兔则伸出了手,毕竟不拿白不拿嘛。
“我一定可以物尽其用的。”他当时是如此信誓旦旦地对赤苇说的。
“这就是你说的物尽其用?”在笑的同时伴有短促的叹气声,这就是赤苇表达无奈的方式,“你贴在水壶上面,水蒸气一多了它就会慢慢脱落,还会留下黄色的印子。”
这不是还没掉嘛。木兔拎着水壶放在水池里,没放对位置,开关也拧过头了,一股水炮弹一样地喷射出来,被壶身切割成两条路线,一条流进了壶内,一条打落了贴纸,轻飘飘的,像是那句他现在难以启齿的话在一个星期前却轻飘飘的落下,很难再粘合。
“小心一点。”
赤苇发觉,提醒他,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又像是被水冲淡的。
咖啡豆已经磨好了,水还没烧开。只有木兔一个人需要喝咖啡,他却灌了两人份的水——那个水壶的存水量就是两人份的,他忘了只有他需要热水,他还是习惯性地看到水抵达最顶上的刻度线时才关上水龙头开关。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坐在最左边,赤苇也从厨房台后走出来,扫了眼,绕过木兔,坐在了最右边。沙发此刻变得不再像沙发,而是一台天秤,他们必须各司其职,才能保证它的平稳。
“你最近…”太安静了,只有加热中的水在嗡嗡响,木兔舔了舔嘴唇,决定要打破尴尬,“在做什么?”
“做咖啡。”
简短,干练,不多说一个字废话。
“那有遇见什么好玩的人吗?”
“哦,那可太多了,”赤苇又出着气笑了一声,摇摇头,“周一有一个点了浓缩咖啡嫌太苦的,周三有一个点了芒果拿铁但芒果过敏的,周四,让我想想,应该是周四,有个人点了提拉米苏,吃完了却破口大骂咖啡师太垃圾,说实话,虽然提拉米苏里确实应该有咖啡液,我们店里没有糕点师,蛋糕都是老板从合作的烘培坊里进的,骂我也没用。”
“然后就是…”赤苇瞥了一眼木兔,突然感觉他的脸在视野里变大了,天秤出现了倾斜,木兔在往他这边滑。
“周六,不是在工作的店里,有个不爱喝咖啡的人莫名其妙地跑到了我家门口,非要喝杯咖啡,然后进了我家。”
他对木兔眨眨眼,继续问:“你说,这种情况我是不是该报警,让他们来把这个非法入侵他人住宅的坏家伙抓起来。”
他这是在骂我呢。
木兔张张嘴巴,像一条呆里呆气的金鱼。如果赤苇刚刚是在骂他,他会立刻站起来,鞠躬道歉,对他再说一百遍对不起,可赤苇刚刚的语气不再像一道逐客令,听着很熟悉,反而更像是日常的打趣,像他离开这间屋子之前。
“水烧开了,”赤苇探头看了一眼,“你坐着吧,我很快就能弄好。”
不要着急,不要太快。咕噜咕噜的沸腾声不息,木兔看着赤苇拿起刚烧开的电水壶,里面的泡泡争先恐后地冒出水面,破裂,如同一个沙漏,严谨地计算着他与离开之间的距离还剩下多远。
“小心点,”他对赤苇说,“不要被蒸汽烫到了。”
“不会的,我可是老手了。”
赤苇把剩余的水倒进冷水瓶里,冷凝水迅速从瓶底爬满瓶身,他又转回身把电水壶放回去,啪,顶盖弹开,为了散热,有滚水珠顺着弹力的方向跳出去,落在黑色的台面上,死了一样的摊开。赤苇确实没有被烫到。
“现在是春天。”
木兔不再想坐着,他斜靠在墙上看赤苇做咖啡,像第一次看他做咖啡那样认真。第一次是为了搭讪,木兔努力记住了每一道步骤,这一次是为了重新开始,他依旧看得认真。
“现在是五月吧,春天都快结束了。”
赤苇想了想,对自己的正确答案点了点头。他正在把磨好的咖啡粉压平实,这样萃取出的咖啡液才可以更香浓。
“外面的气温确实不低,”木兔也点点头,“如果咖啡里能放几块冰块就好了。”
“你是想拖延时间吗?”赤苇抬头看了木兔一眼,一语道破,木兔的耳廓“唰”得就变红了,赤苇得意地哼了一声,“别想了,冰箱里有准备好的冰块。”
“我让你帮我冻的冰块。”
木兔有些垂头丧气。
“是啊,不管什么季节,你看电影的时候都必须喝可乐,加冰的可乐。”
赤苇正在把咖啡手柄卡进咖啡机的对接口里,他又低声说了句,“我居然还没把它处理掉。”
“为什么要处理掉,你用不上吗?”
“这些东西我从来都是为你准备的啊。”
咔哒,终于找对地方了,赤苇欣慰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差点就要显得自己不够专业了,他的关注点全部都在机器上面,丝毫不觉得自己刚刚说出的话经过加工——咖啡香味的加工,荷尔蒙的加工,春末气温的加工,通过那条未能******脆剪断的线,传进木兔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一句美味的情话。
“给你。”
木兔递给赤苇他自己的毛巾,还有些湿,赤苇顺手接过,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是他们去年一起买的情侣马克杯。
“赤苇,你知道的,”木兔喃喃说着,“人在春天总容易去幻想。”
“你是想要抓紧春天的尾巴吗?”赤苇扔了一颗糖给木兔,水果糖,一看就是从咖啡店里顺回家的,荔枝味,最甜的一种,“春天的幻想总会变成爱的念头。”
“喝咖啡前吃糖果不会觉得咖啡更苦吗?”
赤苇抬了抬下巴,看着有点骄傲,翘着鼻子,不难让人联想到猫咪尾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是你免费喝咖啡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如果我吃了糖,又喝了咖啡,会得到什么奖励吗?”
“不知道,”萃取玩咖啡,赤苇拿开杯子,又开始到处翻找,“你可以再幻想幻想。”
“那我们可以…”
“啊!”
赤苇叫了一声。
“怎么了?”
木兔有点紧张。
“我忘了,家里的牛奶都喝完了。”
木兔喝咖啡的标配,三杯奶三颗糖,这套公式只用了两次,两次都是赤苇做给他喝的,因此他记得很清楚。
“你要买什么样的,我去买?”
“不行,”赤苇斜眼看他,摇摇头,“我对你不放心。”
他的不放心确实有理有据,木兔没再说话。
“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什么?”
“一起去超市买东西啊,这样你下次应该就能记住了吧。”
“下次?还会有下次吗?”木兔恍惚,好像吸了一口春天最后的花粉,鼻子酸酸的,忍不住想打喷嚏。
“你要是不想就算了。”
这是赤苇今天第三次对木兔翻白眼,这次木兔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他乐呵呵地接受了,为了憋住喷嚏,他的脸涨得通红。
“当然想,”他跟在赤苇身后,思来想去,还是贪心的又问了一句,“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吗?我请你!”
“光太郎,你的幻想有点太贪心了吧。”
赤苇站在鞋柜前,脚踏进鞋子里,刚想蹲下系鞋带,木兔已经一个跨步走到了他前面,抢先蹲下捻起鞋带,抬起头,一张过分灿烂的笑脸对着赤苇,和阳台上还开得正盛的春花一样。
真受不了。
“在这之后…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忙吗?”赤苇问道。
“没事了,怎么了?”
“家里的鸡蛋用完了,去超市还得再买点鸡蛋,晚上回来可以做蛋包饭吃。”
“什么都好!”
咖啡的香气渐渐淡了下去,这间屋子又重归风平浪静。咖啡还会被喝掉吗?没人知道。
只是木兔一定还会再回到这里,吃晚饭,洗漱,睡觉,他还剩下很多很多的时间,很多很多的幻想,这些幻想足够容纳下一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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