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雪落有声

 

 

 

 

01

 

我决定动身前往大阪，就今晚。

 

决定这件事是头脑一热，但我却感觉自己就像耗尽了一生的勇气去实践。在成人世界里忙忙碌碌了几年，我已经习惯于与他终日分隔两地的恋爱和永远颠倒的作息。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原因仅仅只是下班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了太多太多的画面——

装点精美的圣诞树和充满节日气氛的广告牌，与我没有交集的恋人围着同一条围巾手拉着手与我擦肩而过，说着甜言蜜语和私定终身的话语，还有落在我肩头，纷纷扬扬的初雪……

 

我们到底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等会回过神时，手机上俨然显示着购票成功的信息核对界面——

购票人：赤苇 京治

目的地：大阪

出发时间：12月23日 晚上23:30

 

我觉得自己沉睡已久的少年魂忽然惊醒了，正叫嚣着想要见到他，越快越好。

 

 

 

 

02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刚刚结束今晚的加练，我一边擦着汗一边向更衣室走去，本以为是什么促销电话，但来电显示那是我的爱人。

 

接通电话时他应该不在家里，起初我以为他在公司，可周遭声音的混乱模糊又让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木兔前辈。”我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正急促地喘着气。我以为他病了吓得手忙脚乱，险些要拉着身边的侑侑拨打急救电话。

 

“我要来大阪了，现在正跑着回去收拾行李。”他显然不知道我脑子闪过的各种急救知识，自顾自向我宣布着这一消息。而我脑子霎时一片空白，脑海中戏剧性地将他刚刚说得话拆解成一个一个字词，随后接二连三地蹦出来——

 

京治要来大阪了！

 

“在听吗？”他呼唤着我，于是我欢呼着回应他。时间都好像变得欢快起来，周遭的空气都变得不再寒冷。我激动地蹦跳着，随后一拍脑袋，“是来陪我过圣诞节的吗！”

 

“姑且算是。”他冷淡地回复，但我一点也不介意他的这点小性子，“明天我们就能见面了，要好好训练，早点睡觉。”他嘱咐着我，如往常一样。

 

末了，他不再说话，我问他是不是信号不好，他飞快地说了一句什么，随后匆忙挂断了电话。

什么啊！我根本没听清啊！！！

 

我连忙把手机切换到Line，对着置顶联系人发了好几个大哭的表情包，企图得到一个正确答案。

是“想你了”？还是“我想见你”？还是说要我准备好，明天可能会做******的事情？

 

很快消息显示“已读”，备注着“京治♡”的位置变成了“正在输入中”。可能只是几秒钟吧，但我感觉自己已经耗尽了一生的耐心。

 

很快，屏幕最下面弹出一个小小的气泡，我定睛一看——

 

>> From 京治♡：

——我爱你，请等等我

 

 

 

 

03

 

直到上了车我的心跳才慢慢平息下来。一路地奔跑着回到家赶着收拾行李，打车到达车站，奔跑着托运行李，然后再寻找列车。

我并没有和公司请任何的假，不过我将这一切都归结于深陷压力从而触底反弹的结果。每每前往这个陌生的家我都有不同的感觉，兴奋和喜悦往往是主旋律，交织着思念漫过我的四肢百骸。

 

大阪是我的第二个家，但我却比留恋我的故乡还要再偏心这个陌生的地方。

只是因为他在这里。

 

列车平稳地驶离东京，我看着夜光璀璨的城市被我慢慢甩在了身后，就好像把压力和孤寂都扔在了那个车水马龙的繁市里。

我要去拥抱我的爱人。

 

困意很快席卷了我的身体，于是我蜷缩在这小小的毛毯和座位里闭上了眼睛。虽然对于我这个成年男性来说有些别扭，可心里却冒着甜蜜的泡泡

 

再需要两个多小时，我就能到达与他同频的世界。

 

 

 

 

04

 

我罕见的睡不着，躺在宿舍小小的床上翻来覆去。于是我又翻出手机，盯着手机上的时间看它慢慢流逝，直到它变成了整齐的四个零。

 

12月24日 00:00

我解锁手机，快速找到他的Line然后发出那条标有整点的“平安夜快乐”，然后心满意足地笑出了声。

 

我一定是第一个和他说平安夜快乐的人。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气泡旁的“未读”也没有变成“已读”。我想他应该在新干线上，那班通向我的怀抱的列车上。

 

于是我放下手机，重新闭上眼睛。如果现在见不到，那就做同一个梦吧。

 

我们会在梦里先一步拥抱。

 

我原本觉得大阪的夜好黑啊，但是一想到京治就要来了这漆黑无垠的天空都好像天光乍现了一样。

那是我的太阳。

 

 

 

05

 

我在车站附近的酒店里休息了一晚，身上的酸痛才慢慢消去。睁开眼时已经过了平时的上班时间，手机界面上赫然在目的是上司打来的电话和同事们关切的话语。

我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滑，它们便统统消失不见了。将那些压力统统清扫后，我终于看到了来自他的信息，卡在零点的那句“平安夜快乐”。

将压力翻了个底朝天，原来我还有爱人在等我的一句回应。

 

好讨厌，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这句话呢？我赶紧编辑了一条祝福语发了过去，但他并没有秒回，我想应该是在训练。

今天的太阳也照常升起了，无论是哪种。我望着窗外明媚的天，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雪。

 

我又和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大意是傍晚去找他，到时候电话联系。而我现在要做得，是去给他买礼物。

昨晚走得太急我将搁在玄关柜上的礼物遗忘了，到了酒店打开包才发现属于礼物的地方空了一大块出来。

 

原来我也会有马虎和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时候。

 

我很早之前就给他买了一对蓝宝石的袖口，虽然运动员需要穿正装的机会并不多，但我只是在商场的橱窗里多看了一眼就无法挪开眼睛。

那么明媚的蓝一定与他永远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相配。官宣我们恋情的新闻发布会上戴着很适合，结婚典礼上戴着也合适。

 

只是这个礼物要晚一些时日才能交给他了。

 

 

 

06

 

拿到手机已经是中午的事情，我打开手机第一件事便是查看他发来的消息。果不其然他回应了我的节日祝福，还可爱地附赠了一个“猫头鹰抱抱”的表情包。我偷偷保存了这个，之后就可以在手机里抱抱京治啦。

 

他说傍晚会打电话和我联系，那我就再等等！队里刚通知说下午暂停训练，我们可以回家过圣诞节。但是我在大阪并没有房子只是住在宿舍里，看来也只能和京治挤酒店的床了。

 

不到四点我已经重新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回到更衣室发现日向正换好运动服往体育馆。见到我他兴奋地挥手喊我“师傅”，又问我是要去和赤苇前辈见面吗。

 

我点头，和他热烈地攀谈起关于京治的事情。日向说：“赤苇前辈真的很爱你呢！师傅好幸福哦！”

是啊，我怎么那么幸福。自他入学枭谷，加入排球社之后我便一直在他的关心之下，和他一起吃饭，一起打排球，一起参加比赛——

 

直到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他的眼睛，眉毛，嘴唇，蓬松软乎的黑发……他的一切我都很喜欢，还有赛后的反思和流泪，笔记本里写着的《木兔前辈的弱点》，以及之后的亲吻与拥抱。

 

我越发地想念他，我的京治。

 

回到房间我面对满床的衣物，头一次感受到了选择困难症患者的痛苦。最后我选择了那件背着京治偷偷买了情侣款的外套，裹上他给我买得围巾。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从书桌的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然后将它小心地放进背包里，连同那件情侣外套一起。

 

我要出发去见我的爱人了。

 

————————

 

 

晚间十分雪又纷至踏来，赤苇将礼品盒护在怀里一路小跑。

他快迟到了，和木兔的见面。

 

突然下起的大雪堵塞了交通，赤苇坐在车上焦急地看了下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不足半刻钟。他一定已经准备好出门了，说不定已经坐在咖啡厅里搅动着热可可不停地望向窗外，抱怨着“京治怎么还没来”。

 

离他们约定的咖啡厅只有两个路口的距离，于是他决定半路下车，跑着前往他们的约定地。

沿街亮起的路灯将漆黑的上空烫出一个个炙热的光点，白雪落在他的驼色大衣上，晕开一小块一小块的水渍。

赤苇顺着人行道不停地奔跑，周遭的行人投来差异的目光，但又很******叹道“今年大阪的雪好大啊”。

 

是啊，那么浪漫的雪。

可是想见的人在雪的另一端，这么短短的路都好像要穿越一光年的星系一样。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赤苇就近找了一个电话亭躲了进去准备接通。按照现在的雪量还是不要出门最为安全，他一边思考着等会接完这个电话就和木兔打电话说让他呆在咖啡厅别乱走，一边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是他的名字。

 

“喂！京治你在哪里？！”电话那头传来了木兔极为模糊的声音，呼呼的风声吹散了他洪亮而元气的声音，虚无缥缈的在风中四散奔逃。

 

“我现在在电话亭里暂时避一避，前辈你在哪里？”赤苇焦急地交代着，“如果前辈在总部或者已经到了咖啡店就别出来，等雪稍微小一些了我就来找您。”他顿了顿，轻声道：“对不起前辈，我可能要迟到了。”

 

“什么啊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风声依旧还在，甚至更大了些。赤苇望向玻璃外，北风夹杂着雪花纷纷扬扬，无力地旋转着落在地上。

 

“冷不冷京治？”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声音，瞬间让赤苇红了眼眶，但他还是说“不冷”，然后被木兔笑着说嘴硬。

 

“我很想你。”木兔又道，“以前觉得大阪的夜很黑，但是感觉今天不一样了。”

赤苇将自己埋进围巾里闷声问他，“是因为我吗？”

 

“当然！京治是我的太阳呢！”木兔雀跃着，然后又继续说着，絮絮叨叨的，“不管是什么时候，京治总是照顾着我呢！高中的时候为了让我开心把自己中奖的嘎哩嘎哩君让给我，成年之后帮我算税务，还老是大老远跑过来给我送饭陪我过节……”

 

“呐京治，我发现我真的好爱你啊！日向说我能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侑侑和臣臣也说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像你一样那么爱我的人了。”

木兔身边的汽车鸣笛声，擦肩而过的行人的谈论声，还有风声都逐渐淡去，在赤苇听来全世界的声音只剩下了木兔一人，以及自己愈渐加快的心跳，鲜活而灿烂。

 

“什么嘛，今天又不是感恩节。”赤苇嗔怪着，可声音早已颤抖，“您现在在哪里？”说着就要推开电话亭的门。

 

“我吗？在来接你的路上。”木兔的声音变得越发清晰起来，电话那头和亭子外近乎同时传来了那个让赤苇朝思暮想的声音：

 

“Akaashi，你回头看看。”

 

想起在梦里拥抱过的人，更大的雪落了下来。

 

 

 

【正文完】

 

 

 

 

 

彩蛋：

 

赤苇：前辈在咖啡店等了很久吗？

木兔（思考）：嗯……大概是你说快到的时候我就出来了，没办法太激动了嘛，京治难得来一次大阪，虽然之前来但都是送饭的，但这次可是来过节的！这算是——约会吧！

赤苇os：（居然等了一个小时了？！）

木兔（看向赤苇的眼睛）：哼哼！京治肯定在想骗我很早就到了是不是我会不开心吧！当然不会了，京治应该是为了安抚我才这么说的吧，我都懂得哦！

赤苇（脸红）：……

 

 

风雪逐渐小下去，二人紧紧牵着手走向之前约定的咖啡店。

“呐光太郎。”赤苇突然喊了一声，被冻得通红的鼻尖配上他弯起的眉眼，那是木兔见过的，最可爱的风景。

“你知道吗？我听到雪花飘落的声音。”

 

 

【全文完】

 

至于双方给彼此准备的礼物，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香水。

至于木兔今晚睡在哪里，那势必是赤苇订的酒店房间。

 

 

圣诞快乐，无论是兔赤还是阅读到这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