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兔赤】愛情騙子我問你

 

 

 

 

 

 

鑰匙才剛打開大門、抽出鑰匙孔，房門便迅速被碰地一聲撞開，散發著酒氣的男人踉蹌好一陣子才站穩步伐，搖搖晃晃地嘗試褪下光亮的皮鞋，咕噥著不明的語句。

「卡住……」

「等一下、先站穩……我幫你脫鞋子……」

「我可以……自己脫……」

「這種時候就讓我來嘛，我也是很可靠的。」木兔蹲下身，動手解開男人皮鞋上的鞋帶，輕輕將鞋子褪下，整齊地擺放在一旁，他揚起臉、朝著倚在牆上的男人露齒一笑。

「木兔學長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滿是酒味的男人學著木兔的動作，跟著蹲了下來，與木兔視線平齊，「木兔學長很、耀眼喔，像太陽、一樣，讓人睜不開眼睛……」

「……？」木兔一愣，訝異地看著對方鏡片後彎起的笑眼，對方溫度略高的手掌搭上他的頰邊，輕柔摩娑他的鬢髮。

「木兔學長、擠歡、喜灣、唔……」有些氣惱自己的發音，黑髮的男人眉頭緊蹙，努力放慢語速，試圖讓自己的咬字清晰，「最、喜、歡……」

「…………」

「我喜歡、木兔學長……」似乎很怕對方沒聽清楚，黑髮的男人又再次重複。

「啊——為什麼是現在——」木兔發出哀嚎，突如其來的告白打亂他原本的計畫，而且喜歡的人坦露真心、展現如此反差的一面，又怎能讓人克制住慾望。

「嗝、因為喜歡、到極點、忍不住了……」疲倦的臉突然出現笑容，酒意造成的紅暈在臉頰上高高揚起，「木兔學長……我喜歡你，很久、很久就喜歡了……」

木兔的心跳因為糾纏多年的曖昧對象而加速，藉著酒意宣洩而出的愛意讓他有些手足無措，隱沒在黑暗中的臉孔看不清表情，而木兔能感受到那份滿溢的情感，透過對方帶著高溫的唇瓣，熱燙而急切地挾著酒氣，緊覆上他的唇。

乾燥的唇瓣輕輕發顫，木兔的腦海瞬間一片空白，他從沒想過初吻是在這個情況下，帶著酒氣、不浪漫、而且對方還醉醺醺的……

「唔、等！」木兔發出驚呼，眼前的男人主動脫去身上的襯衫，熱情而主動地送上擁抱，而後再度用盈滿酒氣的唇瓣吻上木兔，微濕的舌尖舔舐著他的唇角。

感覺自己也快醉了……而且這就是親吻嗎？木兔暈乎乎地想，腦袋完全失去思考功能，從一開始的緊繃到進入狀態、開始學習享受，鼻尖縈繞烈酒的氣味和那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完蛋了，木兔心想。

他從被動轉為主動，托著對方的後腦勺，用舌尖輕觸對方的，從試探到纏弄，飢渴地吮著對方的嘴唇，那張總是在他沮喪時說出他想聽的話、有時毫不留情吐槽他的嘴……胸口澎湃洶湧的情感驅使著木兔，他偏頭、換個角度深吻，舌尖舔弄對方敏感的上顎，粗喘的呼吸交錯在鼻尖。

濕熱的汗水沿著下顎滑落，滴答掉落在地面。

 

 

 

「不可以——」

 

 

 

◆ ◆ ◆

 

 

 

「我最近……跟阿、跟我喜歡的人上床了……」木兔連忙將那人的名字給藏了起來，以對方的個性應該是不想讓人知道的，他緊張地吞了吞唾沫，像是虔誠的信徒對著神父進行告解。

木葉正在喝水，進入口腔的水被木兔的話一驚，轉了個彎差點進入鼻腔，他咳了起來，但比起嗆到，還有更重點的事情。

等一下、木兔喜歡的人不是赤葦嗎？難道高中時大家都猜測都是錯的嗎？

「哦？」木葉拍著自己的胸，努力揚起語調發出疑問。

「但是上完床後他好冷淡，也不理我……木葉我到底該怎麼辦？」木兔哭喪著臉，抓著自己的頭髮大聲哀嚎。

木葉努力維持著臉部的平靜，拿出樣樣通先生多年心靈教室的安慰SOP，專治失戀、被劈腿、遇到******、各種疑難雜症。

「你們當時是什麼狀況上床的？我先聽你說。」木葉雙手交握，身體微微前傾，認真要為木兔排解憂愁。

「阿、他當時有點喝醉了……我從來沒看過他這樣子，超——熱情地抱著我，窩在我的懷裡，看起來好小一隻……」

原來是嬌小的男性嗎？木葉沒有忽略掉木兔口中的他是指男性的他。

「然後他拉著我的手，說他喜歡我很久了……」木兔抹了抹臉，語氣開始有些哽咽，「他全身都是酒味，講話都有點大舌頭了，還是很努力一直說『喜歡我』……」

「嗯……」

「我那時候超開心的，因為我也喜歡他……」木兔看起來快要哭出來了，鼻尖有些泛紅，努力硬撐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目光硬是迎上明亮的日光燈。「隔天起床沒看見他，我想說他去上班了……結果我傳訊息給他，他的反應好冷淡，而且好像不想提那天發生的事情……」

高大的男人縮著身體，肩膀小幅度地顫動，隱隱發出啜泣。

木葉抽了張衛生紙，遞給假裝揉著眼睛的木兔，微微嘆了口氣，「……你們上床前有說要交往嗎？」

「沒有……」

「他有給你什麼承諾嗎？」

「也沒有……」

「你是第一次嗎？」

「……嗯。」

木葉一頓，停住已到嘴邊的話語，斟酌著用詞，雖然很不想這樣，但木兔這麼單純的人，如果不直接說，恐怕是不會明白的吧。

「你是被騙炮了吧……」木葉嘆了口氣，將自己評估的結果說出。

「騙炮……？」雖然停留在腦袋裡的語文詞彙甚少，但木兔知道木葉所指的「騙炮」是什麼意思，

木兔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指，他十分珍惜那晚留在他指尖的觸感，但那些居然只是他的一場誤會嗎？

木兔攢緊拳頭，為自己的天真感到悲傷，卻又不願相信對方會做出這種事——說什麼他是最耀眼的球星，猶如天上的太陽、熾熱炫目，還說喜歡多年，喜歡到受不了這種話……這幾日他傳給對方的訊息幾乎都石沉大海，現在細細回想，原來那些好聽話都是為了騙到自己才說的話，事後的拒絕聯絡則是溫柔委婉的暗示。

木葉蹙眉，看著昔日隊友垂著臉，眼中隱隱有淚光的模樣，一陣說不出的惆悵和感嘆溢滿胸口，內心有個聲音在為赤葦抱不平，他一直以為木兔會和可靠的後輩交往，沒想到時光荏苒，木兔身邊的人換了，而且外型和性格與赤葦完全相反，聽木兔的敘述，感覺就是流連花叢的情場高手，熱情地投懷送抱，還用花言巧語玩弄木兔的純情處男心，木兔只是一隻誤入森林的小兔子，被拆吃入腹還留個殘骸已經很了不起了。

木葉的腦海中浮現赤葦高中時期的青澀臉龐，在球場上帶著笑意，說著「狀態好的木兔學長，就算只是看著，也讓人心曠神怡」，那兩人從高中開始就和其他人不一樣，散發著旁人無法介入的距離感，明明沒有在交往，卻可以共喝一杯飲料、共食一份餐點，總是面無表情、冷靜吐槽的赤葦，會因為木兔開導的一句話落下眼淚，也會因為木兔優秀的表現而揚起笑容。

木兔雖然情緒起伏大、時常跟人借東西、很會給人添麻煩、情緒激動時還很愛大力拍人（力道又很大），但總結來說只是一個有點單純的排球笨蛋，本性並不壞，沒想到會栽在一個騙炮的渣男手裡。

看著明顯萎靡消沉的昔日隊友，木葉突然有點同情木兔——到底是哪個「渣男」這樣騙了他的同學？

赤葦知道這件事情嗎？木葉按著手機，找到了赤葦的頭貼，他點進聊天視窗，迅速地敲著鍵盤，忿忿不平地打起字。

 

「木兔！你！從今天開始，別再聯絡那個渣男了！」

「啊？可是……」

「沒有可是！別再被騙了！」

 

 

 

 ◆ ◆ ◆

 

 

 

推開玻璃門，木葉踏進了巷口小有名氣的咖啡廳，清涼的冷氣瞬間撲面而來，讓他皺著的眉頭稍微鬆開。

「木葉學長！」赤葦在角落的位置朝木葉揮了揮手。

「你來很久了嗎？」木葉拉開木製的椅子，坐下後連忙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掉。

「剛到而已，我剛才先幫木葉學長點了冰拿鐵。」

「太棒了！赤葦還是一樣貼心！」

「木葉學長在Line裡提到的——關於木兔學長被騙這件事，是怎麼一回事？」赤葦直接開門見山切入主題，滿臉疑惑地看著木葉。

「他啊……簡單來說就是遇上情場高手，被騙炮了。」木葉嘆了口氣，開始數著手指，「對方上床前滿口喜歡、主動投懷送抱、上床後就拒絕聯絡……這不是騙炮嗎？」

「嗯，聽起來確實是。」赤葦的動作一頓，「最近鷲尾學長也有跟我討論這個話題。」

「嗯？鷲尾跟你討論這個做什麼？」木葉微微錯愕，鷲尾這個老實人是騙人的還是被騙的？

「一些事情……」赤葦抬眼，對上木葉的雙眸，正當要開口繼續說時，店員端著兩人的飲料上桌，將談話暫時中斷。

赤葦將吸管插入杯中，啜了口冰美式，等著木葉開口。

木葉攪動著冰拿鐵裡的冰塊，原本想繼續詢問鷲尾的事情，但木兔泫然欲泣的臉突然出現在腦海中，讓木葉想起今天約赤葦出來的目的。

沒錯，今天的重點是木兔被騙，先暫時將另一個事主的事情放一邊。唇邊的話鋒一轉，木葉繼續說著關於木兔的事情。

「我真的覺得木兔很倒霉，對方真的超壞的欸！加上木兔說喜歡對方很久了，我就覺得他更慘了！」木葉假裝忿忿地說著，眼睛觀察著赤葦的反應。

赤葦一愣，似乎是沒料到話題會突然轉回木兔身上。

木葉看著赤葦依舊一臉平靜，但鏡面後的眼眸在木葉說出「木兔喜歡對方很久」後，出現了動搖。

「木兔學長有喜歡的人呀……」雙目低垂，赤葦的嘴角揚起一抹苦笑，「這樣我也能放下了，太好了呢。」

「欸？放下？」木葉驚慌地看著赤葦，音量不禁提高，「這時候不是應該趁虛而入才對嗎？」

「謝謝木葉學長特地跟我說這件事。」赤葦頓了頓，「其實上個禮拜我有去木兔學長家，那時候看到他家一團亂，我就有猜到了。」

「咦？」木葉疑惑地發出短促的音節，為什麼木兔沒提到這個部分？

赤葦的臉上掛著微笑，彷彿在敘述別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的事。

「上週我喝醉後去借宿木兔學長家，醒來後看到木兔學長房間的東西亂成一團，感覺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馬上就叫計程車回家了。」赤葦玩著手上的吸管套，將紙製的包裝捏得凹凸不平，「萬一他的情人突然開門，我可沒勇氣面對呢。」

「…………」木葉咬著吸管，一時之間不曉得如何安慰赤葦。

「我……喜歡木兔學長的事情很明顯嗎？」

「事實上，大家以為你們高中就在交往了。」木葉回憶著高中那段青澀時光，「畢竟你們一直形影不離。」

「我也以為木兔學長喜歡我。」赤葦突然笑了，笑聲輕輕的，帶著自我解嘲的意味，「但被拒絕後，我就知道……那只是我的錯覺。」

 

 

 

◆ ◆ ◆

 

 

 

木葉覺得腦袋一陣暴風混亂。

他以為木兔跟赤葦互相喜歡對方，結果木兔喜歡上一個渣男，還喜歡了很久；赤葦喜歡木兔，但是告白被木兔拒絕。

搞什麼啊？細數木兔跟赤葦高中的互動，有眼睛的人怎麼看都覺得不尋常吧？木兔耍笨、撒嬌根本都只對赤葦，赤葦一離開，木兔馬上就不笨也不嬌了，根本是為了得到赤葦的關注才做出的舉動。

木葉托著臉，想著這難道是因果輪迴的報應，因為木兔先當了一回渣男，所以上天才派了另外一個渣男來處罰木兔。

「太奇怪了……」木葉喃喃自語，「木兔喜歡很久的人會是誰啊？球隊的？」

木葉拿起筆在紙上畫著圖，箭頭畫到職業隊後被打了個叉。

木兔那時候說了「上班」兩個字，所以代表對方是普通上班族才對，如果是球隊的應該會說「訓練」或是「比賽」。

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木葉想著木兔說過的話，歸納出關鍵字——可是赤葦後來酒醉借宿的事情為什麼木兔不說啊？他回憶著木兔的說詞，完全沒提到任何關於赤葦的事情。

 

○ 上班族

○ 喜歡很久

○ 喝醉

 

除了赤葦本人，有可能在同一天裡，同時有另外一個人卻擁有三種巧合在木兔家嗎？

木葉握著筆的手微微發抖，回想起木兔說話時好幾次的欲言又止，還有先發出「阿」音的嘴形……都怪木兔的形容，什麼看起來很小隻，害他被誤導了，明明長得比他還高！

「木兔這個笨蛋！」木葉用力戳著手機裡的聯絡人，聽筒另一端傳來撥通的聲音，「快點接電話……」

『嗯？木葉？』木兔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喘，還有點回音，似乎是在運動。

「你那天說的渣男是赤葦吧？」木葉單刀直入地問，完全不給木兔思考時間。

『啊？什、什麼？你怎麼會知道？』木兔的驚呼和槓片碰撞的聲音同時響起，木葉將手機拿遠一些，讓自己的耳朵好受點。

「先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明天有空嗎？」

 

 

 

◆ ◆ ◆

 

 

 

「木兔學長，我喜歡你，很久、很久就喜歡了。」酒精讓自己的理智失去運轉，總算鼓起了勇氣將埋在心中多年的想法吐露。

太黑了，沒有開燈的玄關讓他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他將自己的唇貼上對方，小心翼翼地試探，劇烈起伏的胸腔帶著滾燙的喜悅之情，卻在對方沉默的瞬間急速冷卻。

 

「不可以——」

 

他被推開了。

 

 

 

「滴滴滴——滴滴滴——」

八點的鬧鐘準時響起，赤葦伸手按掉床頭的鬧鐘，卻沒有起床的意思，任由身體繼續賴在床鋪上。

沒有木兔的假日根本不需要早起，但他的手機還是固定在每個週末同樣的時間喚醒他。被木兔拒絕已經過了一週，儘管被木兔推開，但奇怪的是——木兔還是不停地傳訊息來。

這算什麼？最後的溫柔？即使自己全部都已讀不回，木兔還是鍥而不捨地想和自己取得聯繫，但就在木葉邀自己出來敘舊的當天，那些訊息通知突然都停了下來，聊天畫面停留在木兔傳來的午餐照片上，像是總算明白赤葦並不想收到訊息，安安靜靜地消失了。

好幾次差點就失手回覆木兔，如今真的安靜，卻又開始想念起被訊息轟炸的日子，他依舊陷在感情的漩渦裡，還無法走出單戀失敗的情緒。

赤葦疲累地將自己埋進枕頭裡，試圖再多睡個幾小時，腦海卻不斷播放著自己從木兔家驚醒的畫面。

 

被拒絕的那日——凌晨四點，他突然在木兔客廳的沙發床上驚醒，襯衫上衣和內褲都還在，只有西裝褲掛在沙發上，一片黑暗讓他花了一些時間讓雙眼適應。

他撐著宿醉後陣陣抽痛的頭，緩慢地起身，雙腿有些虛軟地踏在地面上，眼睛沿著玄關的混亂一直到木兔的房門口。衣服、掉落的裝飾小物、被打翻的垃圾桶……赤葦疑惑地看著一片狼籍的客廳，打算順手撿起那些垃圾時，方形的保險套包裝正好落在衛生紙團中，奪去他的注意力。

複雜的情緒瞬間湧上，赤葦捏著被拆開的小小塑膠包裝，眼神停在被木兔闔上的房門——裡面有誰嗎？在他告白被拒絕後，進了木兔的房間，或是一開始就在，所以木兔才會在玄關將他推開。

不敢再去深入思考，赤葦覺得頭痛欲裂，嘴裡還有嘔吐的酸味，烈酒的後勁持續在他的身體裡發威，他搖搖晃晃地將自己的褲子套上，拾起自己的公事包，匆忙又狼狽地離開木兔的家——這個曾讓他熟悉又期待的地方，現在卻讓他感到心慌和恐懼。

赤葦坐在計程車裡，透過車窗看著逐漸泛起魚肚白的天空，雲朵被日暉映得閃閃發亮、掛著漂亮的粉色。街上已出現開始晨練慢跑的高中生，背影如同高中的自己和木兔，充滿活力、並且會因為對方偶然的曖昧舉動而心跳不已。

喜歡了將近十年，如今總算說出口，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雖然結果不如自己所想，但也沒關係了，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兩情相悅本來就是機率很小的事情，至少在被推開前有偷到一個吻，真是太好了——赤葦無聲苦笑，鹹味倏然壓過酒氣，他眨眨眼睫、仰起臉，試圖讓自己臉上氾濫的淚水停歇。

騙子，內心根本不是這樣想，欺騙自己、假裝不在意，但實際上在意得要死，但他必須學習祝福，希望他單戀了十年的男人，有個幸福美滿的未來。

 

赤葦揉揉雙眼，決定不再去想，他懶洋洋地從床上起身，踩著拖鞋、悠哉從容地盥洗，思考著待會要看的閱讀清單。

「叮咚——叮咚——」

門鈴聲突兀響起，赤葦疑惑地望著門口，這個時間點，除了木兔……不會有其他人，他在原地踟躕，不曉得該不該開門，門鈴在此刻又多按了幾下，強迫赤葦盡快下決定。

赤葦放下手邊的動作，小跑步邁向玄關，悄悄貼上門板，透過貓眼朝外頭看去——是木葉學長！赤葦連忙轉開門把，在他還來不及招呼時，心心念念的熟悉身影正好閃過木葉的身後。

「你躲什麼啊！」木葉一把拉住哭喪著臉的木兔，拎著對方的領子，提到赤葦的面前。

木兔可憐兮兮地垂著臉，淺色的圓眼無辜地眨了眨，「……赤葦。」

赤葦避開木兔的視線，轉頭對著木葉說，「……兩位要先進來坐嗎？」

「好啊！」木葉彎起眼眸，笑得像隻狐狸，一把將木兔推進赤葦的家裡，自己卻向後退了一步，「你們兩個好好談一下，我先走了啊！」話才剛說完，大門迅速地被木葉拉上，速度快得讓木兔和赤葦沒有時間反應過來。

「喂！木葉！剛剛來的路上不是說要陪我……」木兔的手僵在半空，接著音量越來越小。

氣氛實在過於尷尬，赤葦隨口找了個話題開口，「……木兔學長吃早餐了嗎？」

「吃了！」木兔秒答。

「…………」

赤葦木著臉攪拌杯裡的即溶咖啡，但內心已轉過數百個、數千個問題，為什麼木兔這個時候會來啊——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無法好好去面對木兔。

「赤葦沒話想對我說嗎？」

「……要說什麼？」赤葦側過臉，用指節輕推下滑的眼鏡。

「說、說你為什麼不理我……我傳了好多話給赤葦，可是赤葦都沒回……」

「我以為木兔學長知道我的心情。」赤葦停下手裡的攪拌棒，目光迎向木兔，「我喜歡您這麼久，而您現在有了戀人，我需要一些時間來重置我的感情，等時間久了我就可以好好把您當成學長，再也不會有那些胡思亂想……」

「什麼戀人？」木兔一臉茫然，「明明是赤葦對我告白又不理我！」

「我對木兔學長說『喜歡』的時候，木兔學長不是一句回覆都沒有嗎？」指尖不禁輕微顫抖，赤葦深呼吸口氣後，微啞著嗓子緩緩地說：「而且……木兔學長說了『不可以』後，還把我推開了。」

「我那時候說的『不可以』明明是指不可以在玄關做，為什麼解讀成我拒絕了啦！我們後來在房間有、有……赤葦怎麼可以忘記！」木兔焦急地解釋，「我原本是打算等赤葦酒醒後告白啊！」

「……木兔學長這樣子根、根本沒人知道。」赤葦紅著臉，拼命回想著那日的後續，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記憶的片段盡是自己凌晨醒來後一片凌亂的場景，「我醒來的時候是在客廳啊……」

「因為赤葦後來吐了，又不肯跟我睡，我只好先把赤葦安置在沙發嘛！」木兔委屈巴巴地說，「赤葦真是的……最重要的事情居然沒記得！我喜歡的人明明是你，怎麼會誤會我喜歡別人！赤葦是愛情的騙子，是騙、騙炮……的人……」

「什、什麼？」赤葦一愣，沒想到會從木兔口中聽到「騙炮」兩個字。

看著木兔一臉萎靡不振的樣子，赤葦忽然一股罪惡感，他想起自己失憶前似乎講了很多……呃、花言巧語，也難怪木兔在睡醒之後會這麼失落，而且自己完全不回覆木兔傳來的訊息，跟騙色的渣男沒兩樣。

「木兔學長。」

「嗯？」木兔揚起水潤的眼，對上赤葦反光的鏡片。

「抱歉，我不該忘記的……但我真的想不起來……」赤葦揉了揉緊鎖的眉頭，對於自己喝醉就失憶的體質無可奈何。

「那我來幫赤葦恢復記憶。」木兔搭上赤葦揉著眉頭的手，「赤葦這次沒喝醉，不可以再說自己忘記了喔！」

「咦？」

在赤葦還沒來得及開口前，木兔柔軟的嘴唇便輕輕覆上，乾燥又帶點甜味的吻讓赤葦情不自禁地閉上雙眼，舌尖觸碰彼此的瞬間激起電流，血液流動的速度忽而加快，心跳與氣息變得急促而難以控制。

「呼嗯……」赤葦發出飽含喜悅的低喃，舌尖生澀地觸碰著彼此、接著探進口腔，他難耐地張開雙臂，圈上木兔的脖子。

好喜歡、好舒服，赤葦半瞇著眼，暈乎乎地感受著木兔在自己身上遊走的手掌——原來身體有記憶是真的。

 

 

 

◆ ◆ ◆

 

 

 

木葉悠哉地坐在咖啡廳一角，吹著冷氣，舒適地看著手裡的書，手機突然傳出震動，木葉看了眼發亮的螢幕，接著打開通訊軟體。高中好友的名字在列表的最上方，接連傳了好幾則訊息，還有照片和貼圖。

他點進聊天視窗內，看著高中好友傳來的訊息，每一則彷彿都自帶音效，木葉幾乎可以想像對方是用什麼樣的口氣在炫耀，他不禁笑出聲，「哈哈……兩個笨蛋。」

 

 

 

木兔：『我跟赤葦交往了！！！』

木葉：『給我好好在一起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