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棍】博弈

L市的九月黏糊糊，朱志鑫把头撑到脑袋上，掌心都是汗，听说他们班要来个新的班主任，后排女生叽叽喳喳聊开，说很帅。
他对此嗤之以鼻，一个语文老师能有多好看，不过是一些古板的老学究，要说他傲，他也确实有这底气，文科班女生多男生少，他虽然是个男孩，却出挑得像是万花群中最漂亮的那朵，传言说他男女通吃，而朱志鑫从未证明回应过这个，他只是在靠走廊的床边回个头，都能让周围人都心下一跳。
幼稚，他想，偌大T中，帅哥寥寥无几，美女成群结队，他追求者无数，的确是男女通杀，他却一个都入不去眼，同龄人总带着少年的冲动和热血，他不喜欢，他早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他想要势均力敌的爱情。
当然，脸蛋也得是匹配的。

他掐着上课的点从操场飞奔回来，炎热的风带起他衣角温度，等他缓过神来打报告，发现讲台上站了个陌生人，对方穿着黑色条纹的麻布衬衫，全数扎进黑色长裤里头，再往上是一节白皙脖颈，站得笔直的，像棵雪地里的青松，明明是九月份盛夏，他却像是与汗水无关，干净的站在那里，无声的吸引更多的人。

“来晚了？进来吧，下次别迟到了。”

新老师对他笑，露出两颗尖俏的虎牙，他拿粉笔洋洋洒洒的黑板上写下三个字，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虽然单薄，看着力量却一定不小。

“我是马嘉祺，是大家的新班主任，科目是语文。”
“希望大家新的一年也，请多多指教。”

他像是感受到朱志鑫打量的目光，抬眼时直直的对过去，目光里确是添了点东西，情绪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对方盯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朱志鑫。”
“你以后做我的课代表吧，朱志鑫同学。”

那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又开始说了，马嘉祺是她们对隔壁班炫耀的资本，他们说马老师是春风化雨，翩翩君子，而越是这样，朱志鑫就越想看到他另一面——没有人永远的温和，人类是愚蠢的动物，而他坚信马嘉祺不同。
与他见过的千万人，都不一样。

朱志鑫成绩好，长得又漂亮，如今马老师对他格外偏心，班长是什么，班主任不知道，什么事都让朱志鑫代劳，作业是他收，话是他传，只叫他一个人去办公室，上课几乎只盯着他一个人回答问题；被注视的人总是容易遭人嫉妒，朱志鑫在班里的日子愈发难熬，不过他向来不屑和班上人说话，如今得了机会更是如此，于是他有事没事就往马老师办公室跑，几乎不在班里多待。

马老师办公室是新的，未招新老师的时候只有他一个，朱志鑫敲门，换来对方一句请进。
“又来了？”马嘉祺笑他“我这有空调吧？也是比教室要舒服。”
“要是因为空调我也太肤浅了。”朱志鑫倒是不怕，他拖了张椅子坐到马嘉祺身边，对方前一秒还在看教案，后一秒就给他腾出一点位子，虽是这样嘴上也不饶人，大概是朱志鑫皮薄肉嫩的，耳朵又容易红，马嘉祺逗他“那这么多位子你怎么就坐我这桌子？”

“别的我不敢。”他理所应当，睫毛扑闪扑闪的像花上蝴蝶的翼“只敢坐老师身边。”他有意无意的靠近马嘉祺的手，肘部发生微小的碰撞，本就是夏天，肌肤相触的感觉格外明显，马嘉祺没说话，只是望着他，两秒之后移开目光，手往回收了点“随你。”
“多来…也好。”
他开口，像是对自己说话。

朱志鑫像块糖一样黏上他，午餐时找他吃饭，等他一起下班，甚至用家里没人这种烂借口拜托马嘉祺送他回家，对方脸上的表情总是让人琢磨不透，但却一天一天的松动起来，他兴奋，违抗权威的叛逆种子早早地生根发芽，马嘉祺的笑容越亮，他就想看见他耷拉嘴角生气的模样，在心中构想无数遍对方单薄身形下，兽一般的角色转换。
他这样想，等对方回答的时候，在车门边上替他翻翘起的衣领，他比马嘉祺矮了不少，鼻尖呼吸萦绕在他颈边，若有似无的，马嘉祺背后出了一层薄汗，只觉得热。
荒唐，太荒唐了。
可最后他还是把这归根于炎热的夏天，琢磨很久，把朱志鑫带上车。
他想他迟早会后悔这个决定，但在这个瞬间，他对朱志鑫还是不免起了恻隐之心——就算他知道对方在给他下套，他乐意跳，无人能拦。
但他是暗夜里的捕食者，不是什么食草的羊，他从
不坐以待毙，不想被分食，不愿被支配。

总归是成年人，步入社会的时间早得多，他像是试验般的在学生身上用足了把妹手法，扯手腕是家常便饭，揉脑袋会进化成摸耳朵，动不动就巡堂，朱志鑫坐窗边，而对方望向他的眼神是具有攻击性的，像是被烧热的滚烫的利剑，也是露骨的，像猎人的弓，追逐野地里奔跑的兔子。
可朱志鑫是什么省油的灯么，他选择在这时候故意拉开距离，第二个月开始，他乖乖的只呆在教室，像只安静的鸟，收起了它锋利的爪。
他一个人呆了一个星期，与马嘉祺除了上课再无交集，眼神对上时选择闪避，而当他小说看到第三本，马嘉祺出现了，在他身后，一把抽走了他的书，书页太薄，把他的手划出个口子，他慌忙找东西想擦，马嘉祺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率先开了口。
“和我过来。”他周遭气压低得很，朱志鑫乖乖跟了他出去，眼神放低，盯着他捏着自己小说的，骨节分明又白皙的手。

办公室里依旧开着空调，可这回他不能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写卷子了，马老师嘴角放平，肉眼可见的生气，小说被他拎在手里翻，朱志鑫就站在他面前耷拉着脑袋，手背在背后，伤口挺疼的，在他******的手指上划出点温热，他以为马嘉祺要兴师问罪，却没想到对方心里百转千回，眼神却是逐渐变得柔和，沉默半晌后，他叹口气。

“手给我看看。”
他赢了。

他假装委屈的递上右手，任由对方给他抹了酒精裹上止血贴，又牵着他的手拉到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马老师。
马嘉祺伸手拍了一巴掌人的******“你下次还敢不敢了？”声音凶得很，又怕吓着人。
朱志鑫眼角带笑，皱着鼻头向前靠，最后一******坐到人腿上去，双手环了对方脖子，又往他怀里挨了些。

“明明是老师不愿意教我，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你倒是说说，我没教你什么”
马嘉祺迟疑着，却还是用手臂把怀里人收拢，手轻轻的搭到人大腿上，小心翼翼的。
高傲的小猫俯视他，最后用手指抬起人下巴，在他嘴角舔了舔。

“老师应该要教我接吻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