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日俱曾】肖美人鱼

《肖美人鱼》

Chapter 1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那里住着一群美人鱼，他们中间最可爱最美丽的公主小美人鱼，15岁生日那天，被允许浮到海面上看看人间，她看到了一艘巨大的船，船上灯火通明。她可以透过像镜子一样的窗玻璃，望见里面站着许多服装华丽的男子，但他们之中最美的一位是那有一对大黑眼珠的王子……”

肖宇梁抱着故事书缓缓地念着《海的女儿》，最近他没有工作，他妈就派他照顾一下亲戚家刚上幼儿园的小姑娘，小姑娘闹着非要听他讲故事，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念下去。

“……小美人鱼救下了王子，但她只能把他放在礁石上等人发现他……小美人鱼听祖母说过，人类很脆弱，会被淹死，但他们拥有不朽的灵魂，死后会去天国。而美人鱼能活三百岁，死后就会化成泡沫。小美人鱼问祖母，如何获得不朽的灵魂，祖母说，只有一个人类爱上了你，你就会拥有不朽的灵魂。小美人鱼心想，她爱上了王子，她也要王子爱她，这样她就可以拥有不朽的灵魂了，于是她去找了海女巫……”

肖宇梁念着念着撅了撅嘴，这美人鱼真的想要爱情吗？明明就是想混一个不朽的灵魂……

“海女巫拿走了小美人鱼的声音，给了她一瓶可以长出双腿的毒药，告诉她如果王子最后没有爱上她，她就会变成海上的泡沫。小美人鱼喝下之后鱼尾变成了人的腿，被王子带回了王宫……她的舞蹈惊世绝伦，世界上没有比她跳得更好的人了，但她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王子要娶邻国的公主了，他认为那天救了自己的是那位公主。小美人鱼伤心欲绝，她的姐姐们用头发换了一把匕首，只要小美人鱼刺进王子的心脏，她就可以变回人鱼回到海里………小美人鱼亲吻了王子的嘴唇，把匕首丢进了海里，她不忍心杀死王子，选择在天亮时化作了海上的泡沫……”
“上天被她的善良感动了，赐予了她不灭的灵魂。”
肖宇梁合上了故事书，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意思是故事讲完了，您老满意了吗。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也直勾勾盯着他看。
“小叔叔，你是肖美人鱼。”她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啊？”肖宇梁懵了一下，没明白。
“你跟小美人鱼好像啊。”
“哪里像啊？都很美吗哈哈。”
“不是啊，你舞跳得好，但是唱歌好难听。和喝了毒药的小美人鱼一样。”
“你这个小丫头，挺损呐……”肖宇梁咬牙切齿的去掐小姑娘的脸蛋，小姑娘笑着跑开了。

肖宇梁看她跑走了，低头笑着收拾地上散落的故事书。她说的其实没错，他和小美人鱼的确很像，因为他也爱上了一个有大黑眼珠的王子。
肖宇梁突然觉得有点口渴。

Chapter 2

肖宇梁从午睡中醒来，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
一觉睡了太久，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外面的路灯透过没拉的窗帘照进黑暗的屋里，肖宇梁从沙发上起身，一把拉上了窗帘，然后打开了客厅的灯。

好渴。
他想喝水。

伸手摸过茶几上的冷水壶往杯子里倒，只倒出了几滴，将将没过杯底。
这点也行。肖宇梁抬手就一饮而尽，水滴流入口中，迅速消失在喉咙深处。根本不够，他不甘心的伸出舌头在杯壁舔了又舔。

不够，不够，他还是好渴。
肖宇梁丢下玻璃杯，冲到厨房的水管前，拧开龙头对嘴就灌了起来。
好渴啊，真的好渴。

灌了一肚子凉水，肖宇梁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他意外发现手臂上又长出了几排小小的鳞片，淡青色，被节能灯光照射下折射着金属般的光泽。

第七天了，情况果然又加重了。他颓然地倒回了沙发上，捂住了脸。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肖宇梁伸出手摸了半天，在沙发缝隙里摸到了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哥……”
“今天怎么样？有好点没？”肖宇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满含关切。
“没有……”
“要不你试试吧……我一个一个去帮你要……”

“不要。”肖宇梁一口回绝，“想想都恶心。”
“梁子！”肖宇栋那边有点急了，“听话，保命要紧，恶心也要试一试……唾液不行，眼泪，血也行啊……”
“你拉不下脸，哥去给你要，之前北京那几个女孩，还有你以前的几个女同学，明天我就联系她们，不管怎么样，你得先试一试……”

“不用了哥。”肖宇梁打断了他哥的话，“不用，不是她们……别浪费精力了。”

然后他挂掉了电话，倒回了沙发，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在地毯上。肖宇梁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他病了。
病的还挺严重。

七天前，他开始口渴，疯狂想喝水。他没当回事，后来干渴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最近他甚至直接去喝自来水。到医院所有项目都查了个遍，一点问题都没有。直到昨天，他的手背和脚背上长出了几片青色的鳞片，只好发信息通知了他哥。肖宇栋给他找了个研究神秘学的同学，那同学视频里看了两眼肖宇梁的手上长的鳞，简单问了几句病情，就下了结论。

【人鱼症】

相思类绝症之一。类似病症有花吐症、飞羽症等等。初期症状是经常性干渴，身体末肢长出细小鳞片，及时补充水分和冲洗可以暂时恢复。随即面部与其他部位也开始长鳞，指间生出膜状蹼，饮水量增加。
终末期，饮水无法抑制干渴，需要长时间浸泡水中，入水双腿会粘连化为鱼尾，脖颈至耳后会生鳃，语言功能退化。尾化后只能在水中存活三天，最后在太阳照射下化为泡沫。

此病症常见发病者多为爱而不得者，心理疾病影响到了生理。人鱼化后人性减弱，多发狂躁、******。特效药为所爱之人的体液，如唾液血液等，接吻或摄入其他体液可以防止病情继续恶化，交媾行为疗效最佳，长期甚至可以治愈。

听完这些，肖宇梁自嘲的笑了，变成美人鱼，得不到爱就化为泡沫，这是什么苦情的二次元设定？小美人鱼吗？还有这种摄入体液的治疗方法，标准的yhsq情节，听起来真是可笑又可悲。

当然，更可笑更可悲的是患上【人鱼症】的他自己。
爱而不得吗？既然都爱而不得了，去哪里找心上人的体液？把人绑来qj吗？

Chapter 3

肖宇栋又打了三个电话，肖宇梁一个也没接。他心里跟杂草一样荒芜，他流连花丛，却不想跟任何一片叶子扯上关系。他是个没有心的人，他不觉得这样的自己会爱上一个人。
可他的确爱上了一个人。

不是可爱温顺的大学学妹，不是美丽性感的网红******，不是漂亮知性的搭戏女艺人。
而是一个，可爱美丽漂亮的……男人。他知道这些词无法形容曾舜晞，但他觉得曾舜晞值得被用一切夸赞的来词形容。
曾舜晞特别好，曾舜晞是他的小王子，但是他们不可能了。
这一切都被他亲手毁了。

胳膊好痒好干……肖宇梁难受的挠着上臂，淡青色的鳞片因为缺水而干燥发痒，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打开水龙头冲洗自己的胳膊。
呼……舒服多了。

肖宇梁打开微信，点开置顶的消息框，曾舜晞给他的最后一条回复是四个月前的：“就这样吧肖宇梁，你别想再见我。”
然后是他的回复，一大串，后面都带上了红色的感叹号。他被拉黑了。

好难过啊，肖宇梁想，看着这几个字，都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他想见曾舜晞一面，不止是因为他想他了，他还想确定一件事。

手机号也被拉黑了。肖宇梁也有别的办法，他找黄牛买到了曾舜晞的行程，他明天晚上九点钟下戏，酒店的名字和房间号居然都有，肖宇梁心想，以后应该警告阿晞小心这些贩卖私人信息的黄牛，最好报警全抓起来。

第二天傍晚，肖宇梁出门前习惯性照了照镜子，然后愣在原地。他的脸有点憔悴，面颊的边缘处出现了一些奇怪的青色痕迹，他用手摸了摸，是一排细小的鳞片。
面部生鳞……自己已经到发病中期了吗？肖宇梁狠狠握紧了拳头，翻出了件连帽的外套换上，帽子一戴尽量把脸藏住。

晚上，他埋伏在酒店的门口，曾舜晞的车到了，他就跟在曾舜晞后面和工作人员一起混进了酒店，工作人员陆续回了自己的房间，曾舜晞的房间在最里面，肖宇梁一路跟着，然后在曾舜晞刷卡即将进门的瞬间一把推着他挤了进去，迅速回手把门关死。

好渴。肖宇梁舔了舔嘴唇。猛地将被突袭后懵圈的曾舜晞按在门上，凑上去就啃他的唇。趁他没有防备，舌头迅速入侵他的牙关，在口腔里重重的舔弄。

然后就被曾舜晞气愤地推开，随即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

“肖宇梁，我是不是说过。”曾舜晞的声音冷的能掉下冰碴子，“别再来找我了。”
“你这警惕性太低了阿晞，还好是我，要是真有坏人你肯定吃亏……”肖宇梁苦笑着尽量伸手捂住脸，帽子刚才好像被打掉了，自己的脸上还有鳞呢，别吓着曾舜晞。

然而他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他很想否认，但是没法否认。他脸上的细鳞好像正在慢慢消退。

特效药是所爱之人的体液。
而他刚刚吻了曾舜晞。

没错了。
肖宇梁知道了自己的死期。

Chapter 4

他和曾舜晞很早就认识了，当时他演了一个出场没几集就死了的炮灰，曾舜晞是男二号，他仅有的几场戏基本都是和男二的对手戏。当时曾舜晞只有19岁，满场疯跑的年纪。他对他的印象就是，挺活泼可爱一个小孩。
后来他没想到还能和他合作第二次，那是个小制作的大ip，他俩演双男主。因为基本都是实景拍摄，他们要么在深山要么在沙漠要么就在雨林，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工作人员见不到几个女人。他的确是因为无聊才去撩曾舜晞的，他发现曾舜晞长得很好看，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尤其是那双大眼睛看他的时候，亮晶晶的，热情又专注。

他不知道他是在看张起灵还是肖宇梁，大概是这小孩太年轻或者入戏太深了吧，他一撩就上钩了，每天都黏黏糊糊的缠着他，还敢在剧组里反撩他。当时的他估计也入戏太深，就这样纵容自己和一个男人这样荒唐下去。他对自己说，玩玩而已，他又不会真喜欢男人，反正拍摄结束就不会再联系了。
真杀青了他又打脸了，曾舜晞一联系他他就激动的屁颠屁颠凑过去。他觉得自己这样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自己可能只是觉得新鲜而已，而曾舜晞恰好又比较特别，跟女人抱起来感觉不一样，他只是玩的有点上瘾。

曾舜晞的眼睛太大了，里头的东******都藏不住。肖宇梁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张起灵了，但曾舜晞的眼神依旧真挚，仿佛穿透他的皮囊望向他的灵魂，他害怕了。

得断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可是正常人。
天天跟同性恋搞在一起像话吗？
正好这个时候，以前的一个py主动联系了他问要不要约，他不记得内女的叫啥了，备注是长腿。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深夜去酒店赴约。

没想到长腿女不着急办事，上来就缠着他聊天，他有点烦。
“听说你最近搞了个男富婆啊～”
“没有的事，你从哪听的。”肖宇梁眉头紧皱，就算他要和曾舜晞断了，也不想让别人议论曾舜晞。
“别装了，就深圳那个曾……”
“行了啊，别恶心我了成吗，你觉得肖子哥会喜欢男人吗？”肖宇梁烦躁的回复，他不想在别人嘴里听见说曾舜晞一个不好，他好想让这女的闭嘴。

长腿女在他身上一通乱拱，肖宇梁一点反应也没有，in都in不起来。
完蛋。肖宇梁内心大呼。
身上光溜溜的女人在他眼里就像一坨活动的白肉，他毫无欲望。他现在心里只有那双大眼睛，热情又真挚地看向他，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
他推开长腿女，穿上衣服走人了。

他想去找那双眼睛的主人。但是他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个微博小号上传了他和长腿女的小视频，视频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脸，声音经过了处理听不清楚。但他一眼就知道是昨天晚上录的，最巧妙的是视频到长腿女拱他的地方就停了，没有截到他in不起来转身离开。
妈的他被人搞了！他的脑子轰地一声。

—— —— —— ——— ——— ——
“这里除了你，不会有别的坏人了。”曾舜晞没有理会肖宇梁突然的失神，他冷冷的说着，声音没有一点温度，“你又来干什么？你还想要什么？”
曾舜晞的话把肖宇梁从回忆拉进现实，他看着面前曾舜晞冷漠的脸，叹了口气： “我说我想你了来看看你你信吗？”

“你最好快点离开，否则我叫保安了。”
“阿晞，我想跟你解释……我其实……”
“别解释了行吗肖宇梁。”曾舜晞不想把对话继续下去了，“你好脏，你觉得你配得上我吗？”

说完这句话，曾舜晞愣住了，肖宇梁也愣住了。
“那好……我不打扰你了……再见了阿晞……”
肖宇梁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活生生捏碎了，他逃一般的逃出了曾舜晞的房间。

曾舜晞关上了房门，自己却在门关紧的瞬间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当时疑似肖宇梁和女人在?️上搂搂抱抱的视频一发到网上，就被他的人发现了，所以只在小范围传播了一下很快就被压下去了，水花都没有。

曾舜晞不想随便怀疑肖宇梁，直到一个u盘寄到了他工作室。里面是清晰的完整的视频，肖宇梁说的话一清二楚。这人摆明了是要勒索，曾舜晞无力的摇摇手，这些事情会有人去专门为他解决，他现在只想解决肖宇梁。

背着他出去偷吃，曾舜晞难过的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更让他绝望的是真心错付，被人无情的践踏，被当作?️上与姘头的谈资，可笑至极了曾舜晞。

他不想听肖宇梁的任何解释，也不打算再见他。他微信上通知他以后不要再见面，之后拉黑了肖宇梁所有的联系方式，并警告身边的工作人员不许再联系他。

他俩就这样完了。

Chapter 5

肖宇梁在酒店的天台上坐了一天一夜。
他渴得快疯了，因为情绪的崩溃，他的病情也迅速恶化，细鳞蔓延到了四肢，他抬起双手，发现指间已经长出了薄薄的透明的“蹼”，他感觉自己好像动画片里的蜥蜴人。

“你好脏。”
“你配不上我。”

这两句话就像利刃，一刀一刀地扎在肖宇梁遍体鳞伤的心上。他应该怪谁吗？他谁也怪不了，因为曾舜晞说的的确是事实。是他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心，是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他是被人搞了，但是罪证是他自己拱手相送的，是活该吧，是咎由自取吧……

上天让他患上【人鱼症】或许就是对他的惩罚。惩罚他自轻自贱，惩罚他伤害别人。爱而不得，绝望而死，这种结局最适合他。

他想认命了。但他还有件事没完成。

曾舜晞今天是早通告，外面却开始下起了大雨，他吩咐助理去拿伞，自己在门口等待。
雨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浑身湿透的站在雨里，没有伞，好像一只被水淋的野狗。
“我不是说……”曾舜晞张口想骂他。不是说不想再看见你吗？说你脏都骂不走你吗？******为什么不打伞？做作地淋雨给谁看？

结果肖宇梁打断了他。
他笑着说：“阿晞，我好爱你啊。”

然后转头消失在了雨幕里，留曾舜晞一个人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肖宇梁打车回到了公寓。
出租车的收音机在放着即将开始的某某影视奖颁奖晚会相关。他记得之前看过新闻，曾舜晞会出席这个晚会，那他后天就要飞去上海了……
真就是，最后一面了。
还好下了雨，他心想，要不阿晞就要看到他浑身鳞片的可怕样子了。

他踉跄着上楼，双脚剧痛，每走一步就像踩在刀尖上。好不容易打开房门，肖宇梁实在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好痛苦，身上每一处皮肤都又干又痒，都在渴望着水。他艰难的扒光了自己的衣服，爬进了浴室，拧开浴缸的水阀，放了满满一缸水。

然后挣扎着一头栽了进去。

肖宇梁修长的双腿入水之后已经粘连在了一起，鳞片迅速覆盖上去，变成了一条青蓝色的鱼尾巴，蓝色的尾鳍波光粼粼，鳞片被浴室的灯折射出绚丽的光来。
他彻底变成了人鱼。

肖宇梁想到了他给亲戚家的小姑娘讲的童话故事，小美人鱼本来可以活三百岁，但她却想要一个不灭的灵魂，非要去爱一个人类王子，最后人家不爱她，她只能变成海上的泡沫。

他现在果然变成了肖美人鱼，也爱上了一个不爱他的人类王子。

可肖美人鱼不想活三百岁。
他也不想要不灭的灵魂。

肖宇梁在浴缸中仰起头失声痛哭。

他只想要他的爱。
肖宇梁想要曾舜晞爱他。

可是曾舜晞不会爱他了，他也不会来，他马上就要坐飞机走了 ，他有很多工作，有他的大好前程。
而肖宇梁就要死了，在这个狭窄的浴缸里，变成了一条鱼，明天太阳出来，就要变成泡沫了。

这样也挺好的，下地狱他一个人去就行，王子就应该好好待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没必要同他一起在烂泥里沉沦。

眼泪离开眼眶，凝结成了珍珠，一颗一颗的滚落进浴缸里，缓缓沉入水底。

Chapter 6

两天后，曾舜晞打开了肖宇梁公寓的房门。
钥匙是很早之前肖宇梁给他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扔，或许是忘了，或许是别的原因，这把钥匙就留在了他的车里。
如今重新回到这里，曾舜晞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他先是接到了肖宇栋的电话，他不知道肖宇栋怎么联系到他的，只听他说，肖宇梁已经失联两天了，需要他去看一看他。
他想说，肖宇梁失联关他什么事？为什么要他去看他？
然后他从肖宇栋口中听到了关于【人鱼症】的事情。
太荒诞了，肖宇梁得了【人鱼症】。
最后他听到肖宇栋说：只有你能救他了。

他明明已经登机了，坐在头等舱里跟空姐要了眼罩戴上，准备一觉睡到上海。
可是一闭眼睛，满脑子都是那天肖宇梁笑着对他说的那句：阿晞，我好爱你啊 。他明明是笑着的，眼睛里却透出绝望的味道。还有肖宇栋那句：“只有你能救他了。”

曾舜晞猛的摘掉眼罩，他跟工作人员交代了两句就申请了下飞机，一路开车来到了这里。

客厅和卧室都没有人，衣服都被散乱的扔在了地上，曾舜晞眉头紧锁，肖宇梁到底在哪里？

终于他推开了浴室的门。
浴室的小窗户半掩着，夕阳洒了一缕进来。曾舜晞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条搭在浴缸边缘的青蓝色尾鳍，在夕阳的照射下流光溢彩。他痴痴地看了半晌，才认出那鱼尾上面连着的人是肖宇梁。
肖宇梁躺在浴缸里，头靠在浴缸沿上，紧闭着双眼，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湿润的发梢紧贴着额头和脸颊。脸颊上生了些许淡青色的细小鳞片，被光折射的晶莹剔透。

真的很美。曾舜晞承认，人鱼化的肖宇梁，就像那种脆弱易碎的珍宝，让人想要把他捧在手心里保护他。

原来【人鱼症】是真实存在的吗……曾舜晞感觉自己的心被捏住了。这也太……玄幻了，得病的人最后会变成人鱼的样子，然后化成泡沫……肖宇梁呢，他已经是一条人鱼了，他死了吗？他也要变成泡沫了吗？
肖宇梁半边身子浸泡在浴缸的水中，胸口仍有起伏，虽然微弱，但他依然在呼吸。曾舜晞松了口气，忍不住伸出手想把他粘在脸上的湿发拨开。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肖宇梁的脸颊时，他的手腕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刚刚还靠在浴缸沿上脆弱无助的肖宇梁突然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正俯下身子的他。曾舜晞心里咯噔一下，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肖宇梁睁开的眼睛，瞳孔是野兽一般的竖瞳。

下一秒，他就被巨大的力量拖进了浴缸里。竖瞳的肖宇梁翻身把他死死地压在身下，他的背紧贴着冰凉的浴缸壁，冷水漫了上来，凉意从他打湿的衣服钻了进来，曾舜晞打了个哆嗦。

好凉，水也是，肖宇梁的手也是。

“宇梁，你还好吗……”曾舜晞试图与他交流，伸出手摸了摸他冰凉的胳膊，肖宇梁却像没听到一样，眯起了眼睛，低下头凑得离他更近了些，野兽一般的在他的脸和脖子附近闻来闻去。
肖宇梁现在非常不正常，完全不像是……人类了，难道变成人鱼之后，人类的意识也丧失了吗？

好渴……肖宇梁感觉自己的喉咙无比干涸，他需要……需要什么东西滋润他的干渴。正好，有美味自己送到嘴边了……他的眼神不住的在曾舜晞的脸上逡巡，伸出带着指蹼的手，捏住了他的双颊迫使他张开嘴，然后伸出凉滑的舌凶狠地侵入，在曾舜晞温热的口腔里肆虐搅动，带走甘美的津液。

他的舌头也好凉……人鱼是冷血动物吗？为什么他一直在往外吸他？被吻的呼吸急促的曾舜晞突然想到了肖宇栋发给他的人鱼病的相关资料，他记得，治疗需要患者爱的人的体液。
唾液也算是体液。
但是他，真的是可以拯救肖宇梁的人吗？

曾舜晞有一瞬间的无力，他算肖宇梁的什么呢，他的药吗？

肖宇梁是爱他的，他不否认。
但是曾舜晞，你敢说自己不爱他吗？
他在心里轻轻问了自己一句。
是爱的吧，尽管他不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

曾舜晞的双手环住了肖宇梁的脖子，尽力张口方便肖宇梁的侵入，开始回应他。
爱也好，药也罢，他只想让肖宇梁活着。

人鱼肖宇梁的吻没有以前的技巧，纯凭本能，充满******与情欲，曾舜晞渐渐应付不得，被吻的眼神都乱了，脱力的倚着浴缸失神喘息。肖宇梁舔舔唇，不够，还不够，他的唇掠过曾舜晞白皙的脖颈，薄薄的皮肤下是温热跳动的血管。
狠狠咬下去，就会有甜美的液体流出来，他就不会那么渴了，人鱼肖宇梁想着，在大动脉处轻轻蹭，伸出舌尖轻轻的舔。不行，不能咬他……怀里的宝贝会死掉的……但是他好想吃掉他……

还在平复呼吸的曾舜晞被******的轻轻哼了一声，人鱼肖宇梁的竖瞳突然缩紧，下腹部鱼尾中央，裂开了一道小缝。

曾舜晞感觉不对劲，伸出手去摸，在水里摸到了一根滑溜溜的东西，他吓得一激灵，他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人鱼尾那么平整光滑这东西从哪里变出来的？？

他有点慌了，肖宇梁在撕他的衣服和裤子，脆弱的织物在人鱼尖锐的指甲下被撕扯成碎片，丢出了浴缸。曾舜晞想逃了，他刚才好像摸到了那个东西上奇怪的纹路……正常人时候的肖宇梁尺寸就很离谱，他们之前仅有的几次，曾舜晞都被他干的下不了床，变成人鱼之后他不会直接******死吧……

曾舜晞试图逃走的计划很快被识破然后被无情的镇压，兽化的肖宇梁没有理智可言，他不想激怒他然后被一顿疯狂乱捅导致自己死在浴缸里。他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自己来比较安全。

“乖，先放开我好吗？”曾舜晞用尽量温柔的声音哄着死死压住他的人鱼肖宇梁，“我不跑，我只是想换个位置……好乖，宇梁宝贝儿。”
单纯的人鱼肖宇梁意外的很吃这一套，他被诱哄着和曾舜晞倒了个个，他躺在水里，让曾舜晞趴在他的身上。

————

黑暗的浴室里，只有月光的影子。
他们还在浴缸里。
曾舜晞真的什么都射不出来了，他在水里泡了太久，皮肤都泡皱了。

“宇梁……”他张口叫他，声音哑的吓人。
他不知道肖宇梁有没有恢复意识，但是他快失去意识了。
他刚刚被肖宇梁抱进了怀里，他的性器还在他的身体里，人鱼射出来的东西也是冰凉的，打在温热的肠道里冷的让他一抖。曾舜晞吃力地伸出手，去摸肖宇梁的脸。他在失去意识前，要听到肖宇梁说话。

“说句话。”
肖宇梁没有回答他，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乖，说句话好么？”他语气放温柔了点，又重复了一遍。
“阿晞……”肖宇梁的声音嘶哑且怪异，虽然是人鱼的声线，但是曾舜晞却无比安心。
至少他恢复意识了。

“真乖……”
“呜——”肖宇梁的肩膀开始颤抖，曾舜晞知道他哭了，想去抹掉他的眼泪，结果却摸到了一颗珍珠。
原来人鱼流的泪真的会变成珍珠啊。
曾舜晞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失去了意识。

肖宇梁紧紧抱住他，阿晞还是来了，肖美人鱼的王子来爱他了。他觉得自己就算现在死了也心甘情愿。

【于是他吻了她的鲜红的嘴唇，抚摸着她的长头发，把他的头贴到她的心上，弄得这颗心又梦想起人间的幸福和一个不灭的灵魂来了。】。
——《海的女儿》

第二天早上，阳光照进了卧室，曾舜晞从床上醒来。
他穿着肖宇梁的睡衣，温暖又干燥。
他脑子一片混乱，不记得昨天浴室奇幻又荒唐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只是他的一个梦。
美人鱼，肖宇梁。

他突然惊坐起来，太阳出来了，肖宇梁呢？

曾舜晞满屋子的寻找肖宇梁，都没有发现他的影子。他急得想哭，他怕他真的变成了水里的泡沫。
直到他慌张的推开浴室的门，看见肖宇梁正把半个身子探进浴缸里，好像在捞什么。

听见他的声音，肖宇梁转过头，对他灿烂一笑。
“早上好，阿晞，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

三天后，曾舜晞出席了某个商业活动。
他穿着白色的西装，脖子上戴了一串珍珠项链。
很少有男人会戴珍珠项链的，旁人好奇来问他哪来的，他笑着回答，自家养的。
你家里收购珍珠养殖场了？那人惊讶的问。
曾舜晞又笑着摇摇头，敷衍几句送走了那人，低头打开手机，在微信上输入一行字，发送。

【今晚会早点回去。】
很快收到了回复。
【嗯好，等你回来吃饭～】

曾舜晞心满意足的收起了手机。
阳光下，那些珍珠粒粒莹白颗颗圆滚，折射出彩色的光晕。
十分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