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醒来时,觉得枕头边那一滩白发很是刺眼,像蛛丝,又像柳絮。
温客行还在睡着,脸上的棱角像山一样锐利,细腻的皮肤像雪一样白,有些凌乱的白发和自己的黑发缠在一起,丝丝分明。
——这厮是已然成仙了?
周子舒心念电转,伸手探了探温客行的鼻息。
平稳,温热,呼在布满薄茧的指尖有些瘙痒。
周子舒舒展眉头,伸手捻住温客行的一缕白发,轻轻地举在眼前,对着洞顶漏下的天光查看一阵,又轻轻地捻了捻,看着白发在阳光下闪光的模样,听着指尖传来细密的丝丝声,脸上露出笑容。
他又用另一只手捏住一缕自己的黑发,和白发混在一起,兴致勃勃地玩了起来。
不知玩了多久,两缕头发渐渐缠在了一起,似乎打了结,解不开了。
周子舒蹙眉。
一只冰凉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笨手笨脚。”低沉轻柔的男声在身边响起。
周子舒看向温客行,轻哼一声,把那团凌乱的发丝扔在了枕头上。
温客行笑着看了看他:“还好我不要你给我梳头,不然我这三千烦恼丝可就尽毁你手了,阿絮。”
他的尾音轻飘飘地落在周絮的耳膜上,像从万能冰山上飘下来的一片雪,融化在了他身上。
“谁说要给你梳头了?”周子舒挑眉,“快解开,老子还要去练剑。”
温客行笑了笑,捏起那团凌乱的头发看了看,纤长的手指一点,便用内力将两人的发丝拦腰截断,掌中只剩一团黑白相间的毛躁发束。:“这便好了。”
周子舒无所谓道:“还以为你有多能呢。”
他起了身,披了衣服坐在镜前,看着桌上的白玉簪,心生暖意。
待温客行从武库中回来时,周絮已经有些不耐烦:“干什么去了?”
“寻这个。”温客行将一个古朴的雕花木盒摆在桌上,打开盖子,把那团黑白相间的发束郑重地摆了进去。
周子舒笑骂道:“寻那玩意儿干嘛,还不快来伺候。”
“来了,周相公。”温客行盖上盒盖,拿起木梳,站在周子舒身后,笑着为他梳头,“待会儿干点什么去?练剑?”
周子舒看向镜中的温客行如画的眉眼和在日光下泛着金光的白发:“就一把剑,我练了你干嘛,今天天气好,还是出去晒晒太阳吧,别的改日再说,来日方长。”
“好。”温客行柔声应道,垂眸遮住了眼中的星辰。
——来日方长。
梳齿在瀑布般的青丝之间轻轻地划过,梳发摩挲发出的丝丝声,像是耳边的低语,细细密密,与这绵远的时光,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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