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x你】Muses

春光正好，让人不觉有了出门采风的兴致，而美其名曰为了保护雇主的出行安全，祁煜向你发出邀请。

临空市近来安宁，你也就随口答应下来了，未料隔日拖着行李箱随祁煜在候机室等候时，无意间看到的登机牌上的目的地属实让你吃了一惊。

你本以为只是在临空市内，再不济也是周围的城市，却没想到祁煜选择了一个你未曾说的地点，你在候机的时候匆忙查询了一下，是近来各大公众号都宣传推送过很多次的旅游胜地，可标题上大大地写着“蜜月旅行首选地”难免让人尴尬，你手一快在祁煜探头过来之前就把页面迅速划掉了。

“在看什么？居然还躲着我。”

祁煜追随着你的目光，似乎想从你的眼里看出什么信息来，可看了半天，你躲躲闪闪的也不和他对视。

两个人玩闹间脸越挨越近，终于在快要亲上前祁煜拉开了距离，他的耳朵也有点红了，缓冲的片刻他接到了唐知理的电话，刚接通那头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和祁煜肩靠着肩坐着，你大概能听见一点他们对话的内容，无非是祁煜这次又让他订票说走就走，两个月后的画展有几幅画甚至到现在都没看到影子。

祁煜在电话这头抿着唇，你低下头，轻轻抓住他的手指，指尖溜进他的指缝里握住他的手玩，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你吸引过来了，于是渐渐心不在焉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唐知理在那头焦头烂额地重复回来一定要看到他的大作。

祁煜嗯嗯了两声后就想挂电话，唐知理在他摁上挂断键之前赶忙让他把手机递给你，于是祁煜手腕一转把手机交到你的手里，你接着电话，祁煜则在这时候把耳朵贴到手机背面偷偷地听着。

“实在抱歉，看来要麻烦你了，这次出门采风还请一定要督促他…”

你一一答应了唐知理，笑着看着祁煜偷偷和你比划着让你挂电话，终于在彻底等不住的时候他把电话接过来，说了句“好了，我们知道了”后就把电话挂断了，顺手还调了消息免打扰，这下彻底收不到任何消息了。

“唐知理也是担心你的进度…”

“我有把握…更何况灵感这事又说不准，我又不是永动机怎么可能24小时都有东西可以画。”

“要是整天整夜的画，恐怕是真要变成小画奴了。”

祁煜靠在靠背椅上，他的手自始至终都和你牵在一起，这时候微微垂落下来也没有松开，他的指腹摩挲着你的手背，漫无目的地轻轻打着圈。

“有点饿了，陪我吃点东西吧。”

“想吃什么？”

祁煜把盖在眼上的手背拿下来，他看了一圈，最后目标锁定在了最近的一家烘焙店。

两个人过去买了点面包打发馋虫，登机后祁煜问空乘要了毯子，他把两人之间的扶手推上去，毛毯被抖开后刚刚好能把两个人包裹在一起，祁煜把毛毯掖好后两眼一闭，似乎是要准备休息了，可你看着他总觉得他有种莫名的紧张，有点好奇，于是你开口问道。

“祁煜，你是不是有点害怕？”

起飞时遇到气流稍有颠簸，祁煜就本能地抓住了你的手，很用力，攥得紧紧的，一直到提示音响起后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你见过在天上飞的鱼么。”

祁煜睁开眼看向你，语气里有点说不出的无奈。

飞行的时间比较长，下午登机后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夜晚，飞机上的灯光渐渐黯淡了下来，你偷偷看着祁煜，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似乎是已经入睡了，这样昏暗的氛围的确很适合睡眠，你渐渐觉得睡意翻涌而来，于是也阖上了眼。

两个人的脑袋慢慢挨到了一起，祁煜感觉脑袋被碰了一下后醒了过来，他稍微动了动身体，发觉你正靠在他的肩头睡着后就不再动了，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而后很轻地去把你脸侧的发丝敛至耳后。

他再一次闭上了眼，这一次的飞行祁煜比以往睡得安稳，是难得的好眠。

飞机落地后出机场有当地人送鸡蛋花花环表示欢迎，祁煜两手分别拖着你和他的两只行李箱不方便拒绝，很快脖子上就被半推半就地戴上了好几环，花朵是淡黄偏白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和祁煜此次出行的休闲装很适配。

入住的酒店靠近海边，走出卧室来到阳台就能迎接一整片白沙碧浪，由于是酒店的私家海滩，这期间入住率也很低，以至于现在这里的游客很少，稍微晚些的时候海滩上就基本没什么人了。

祁煜放下行李后在床边的地毯上支起画架，这次出行的主要目的还是采风和灵感的收集，难怪祁煜一直没有让你拿他的行李箱，箱子打开后颜料和画布几乎占据了一半的空间。

祁煜把纱帘拉开，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这几日都是好天气，晴日朗朗，微风和煦，海浪漫上沙滩，留下深深浅浅潮湿的痕迹。

你和祁煜简单地整理过后来到海边，你把拖鞋放在岸边拉着祁煜赤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往前走几步突然感觉到脚下踩过一些比细沙更粗粝的物什。

你蹲下来伸手抚开沙砾，大大小小花纹各异的贝壳零零散散地埋藏在沙下，祁煜捡起一枚硬币大小的圆贝，在手里掂了掂后打水漂似地掷向海面，溅起一线涟漪后又被一阵小小的浪卷入了海水之中。

“好漂亮。”

你给祁煜看，他蹲在你的身边看了看你的收获，冷不丁开口。

“嗯，有些甚至还是活的，刚刚还在晒沙浴现在就被你叫起来了。”

“啊…对不起…”

你把贝壳放下来，祁煜抓了一把细沙后让它随风慢慢流泻而下，将它们掩盖住，而后拍了拍手上的沙拉着你站起身。

你们在海边慢慢走着，留下两串脚印，而这脚印被海浪悄悄带走，温暖的海水没过脚底，带来微微湿热的感觉。

但祁煜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他只是吹着海风形影不离地陪在你的身边，不过接触自然确实是难得的放松，祁煜总说和海洋动物相处比他在人类社会轻松得多。

到了傍晚，海边几家餐吧亮起灯火，提供的餐食口味奇特，偏爱酸柠檬的使用，香茅草冰茶里点点酸涩的气泡在口中爆裂开来，带来微妙的感知体验。

你坐在吧台边，祁煜和店主点餐的间隙你感觉到有人拍了你右侧的肩膀，大胡子的异国人拿着扎啤杯朝你摇摇晃晃地笑着，说着你并不熟悉的语言。

醉酒的人手上没了轻重，他拽着你的胳膊就想把你拉下高脚椅，好在在你开口拒绝之前，祁煜已经别开他的肩膀站在了你与他之间，眉目里的不友善让人觉得兴致缺缺，悻悻地骂了一句脏话就转身离开了。

“好了，尝尝，别影响心情。”

祁煜把手中的一只盘子放在你手边，盘上装着几只很小巧的糕点，他在你身边的位置坐下，借着你的手，用你的吸管凑上来喝了一口你的饮料，过于******的酸味很快让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呸呸…咳…怎么这么酸。”

祁煜撑着脑袋看着你吃点心，柔软的蛋糕体散发着香甜的气味，细腻的奶油奶酪由于添加了香草籽让回味更加醇厚，甜品给人带来的愉悦成指数级增长，你无意间转头看向祁煜，却恰巧对上他柔软的目光。

“你也尝一尝？”

你拿着银匙送到他的嘴边，祁煜靠近把那一小角蛋糕吃下，兴许是吧台后面酒保起哄得太过热烈，你感觉脸颊有点隐隐发烫，而祁煜也正与你是同样的感受。

后来你们又在吧台多喝了几杯酒，薄荷的清香掩盖住微醺的迷蒙，不知不觉间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

而后，海滩边蓦地传来轰响，热烈的，绚烂的焰火在黑夜中散落开去，在海上曼舞，流落的异彩将平静的深蓝点染，海浪翻滚着揉碎一汪琉璃般的梦幻。

篝火的毕剥声，驻唱的异国乐曲，海浪的哗然，慢悠悠地在一切渐渐沉寂过后绵延入夜。

离开了餐吧，夜间海滩边吹来的风携带着丝丝凉意，你和祁煜走得很慢，到最后成了他背着你走，你在他的身上双腿晃荡着，慢慢将身体靠在他的背上，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偶尔玩心大起去揉乱他柔软的发，你问祁煜能听得懂这里的海洋朋友说话吗，祁煜只是轻笑了一声。

他说，每个地方的海洋动物都有自己的语言，我不是海洋语言******，不是什么都能听懂。

“而且，都现在这个时候了，它们应该早都去睡觉了，还有哪个海洋动物会像我们一样在这里讲悄悄话。”

祁煜掂了掂背上的你，将你背得更稳一点，月光洒落下来，将两个人的身影投落在了海滩上，化作转瞬即逝的痕迹。

祁煜回去以后让你先休息，他则坐在画架前蒙好画布准备画画，他说要抓住每一个灵感迸溅的瞬间，而你坐在床边，只能看着硕大的画布背面和他创作时专注的神情。

月色透过窗纱让这一切变得朦胧不清，祁煜拿着画笔描摹点染，你起身向他的身边走去，好奇地想要看看他到底在画些什么，可祁煜却很快地侧身挡住了画布，你无法从你的角度看到一丝一毫。

“要保留一点神秘感。”

祁煜放下画笔，他起身用干净温热的掌心盖住了你的眼，你想拿下他的手他却不让，一来二去你后退时一不小心踢到一罐颜料，重心失衡向后倒去，而两个人恰好摔倒在了床上，柔软的床像是白色的浪将人稳稳托起，你撑着手臂想要坐起身来，祁煜却抵着你的肩膀倾身撑在了你的身上。

脚边被打翻的颜料将缤纷的色彩洒落在名贵的软绒地毯上，却在此时此刻无人在意。

醉意再一度翻涌，又或者不是因为酒醉，是因为眼前人，当吻落下时一切又变得模糊而不真切了，感官反而逐渐清晰起来，你好像听见了隐隐约约的海浪声，听见了细微的水声，一切正在隐秘地发生着，好似春的萌生。

玻璃窗只是半掩着，吹入屋内的海风裹挟着海洋的气息，拂动纱帘飘动成一弯又一弯柔软的波浪。

月光摇曳着落下盈盈辉光，降落在起伏着的棉白色海面。

次日，一觉睡到自然醒。

你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你习惯性看向画架的位置，不出你所料，祁煜这个时候已经坐在那里画画了。

晨光熹微，将他的轮廓描摹得格外好看，见你醒了，他将目光从画布移动到你的身上，柔和的笑意渐渐浮现在眉目里。

“昨晚睡得还好吗？”

“…挺好的。”

“等会儿带你去个地方，现在呢…先保密。”

祁煜等你起床洗漱，他在颜料干透后将画架盖布盖上，神神秘秘的，不过看上去好像他对这次的几幅作品比往常要更加满意。

快艇带你们来到了一座海中的人工岛台，工作人员和祁煜说了什么后引导你们去了一处下水点，祁煜先下水后在扶梯旁等你，你在下到一半的时候祁煜向你伸手，出于足够的信任，你搭着他的手，下水后朝他的方向浮过去。

“等下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我，调整呼吸。”

他做了个下潜的手势后带你潜入水中，不久感觉到手被他握了握，你慢慢睁开眼，呼吸也渐渐调整了过来，现在就和在陆地上差不多。

“牵紧了，不要离开我身边。”

祁煜带着你向前游，渐渐的荒芜的海底被斑斓的礁石取代，游鱼从身边轻快地游过，它们在你们的周围游动，轻盈灵活。

祁煜紧紧握着你的手，你被这样绚烂的海底所震撼，于是伸手去碰触最近的一条小红鱼，而它凑上来亲吻你的指尖，弄得你痒痒的。

你转头看向祁煜，这样的体验奇妙而罕见，而他温柔地朝你笑了笑，他扣着你的指尖将你拉至身前。

无数的游鱼在你们身边环游，他低垂下头，额头抵着你的额头，目光交错间他轻轻吻上了你。

耳畔的流水声好像在这一刻沉寂，盛大的喜悦紧接着迸落出无数欢快的因子，在这一瞬间你的心跳加快，砰砰声有如擂鼓，你的指尖亲昵地流连在他的脸颊，又被祁煜捉住后放在唇边亲了亲。

一切都莫名熟悉得仿佛本就该如此。

和祁煜回到沙滩边时已是日落时分，你换了一条白色的绸裙，翻动起来像是灵巧的银白色鱼尾。

云峦中下沉的夕阳仿佛被融化了，落日的余晖洒落在细白的沙滩，波光粼粼的海面染上霞光的赤红，随着着浪涌温柔地推向你与他。

在这里的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安静得就像这个天地里只剩下你们，你忽而止住脚步，而祁煜在你身边止步。

“祁煜，你觉不觉得现在很适合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他还在想着是不是前几天你堆沙堡的提议，或者是拽着他的衣角往海的方向走，直到温热的海水没过脚踝，可你要做的完全不是这些。

你看向他的眼眸，在那里同样藏着一片澄澈而宁静的海。

你从那片海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你私有这片海洋。

所有的絮语此刻以一吻诉尽，尽数消融在缱绻里。

两个月之后的画展，祁煜给你留了一张票，展厅有点大得让人找不着方向，祁煜在应付完那些买家之后终于抽身来到你的身边。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那几天一直在画什么吗？现在带你揭秘。”

他陪着你走到最里面的一个展厅，这间展厅展出的都是祁煜新作，没有太多的简介，甚至连主题都没有在导言中提及。

祁煜牵着你的手往里面走，一幅幅作品都让你感觉到无比熟悉，清澈的碧海，流银的沙湾，你们在海边经历的种种此刻在眼前一一浮现。

而在结语处，祁煜只留下了很短的一句话。

重逢，谓之最盛大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