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

我赶到咖啡馆的时候，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三十分钟。

猛地推开咖啡馆的门，也不管系在门上的铃铛被我撞得丁零当啷响。我一眼就看见角落里的一撮紫毛，毕竟店里几乎所有人都因为我弄出的巨大动静而侧目，只有他趴在桌子上。

今天随队处理流浪体的时候遇到个棘手的家伙，耽误了收队时间不说，肩膀还被划了一道不大不小的伤口。回总部简单处理了一下就匆忙赶来赴约，还是没能逃过迟到的结局。我自知理亏，小心翼翼走到他跟前。

埋在臂弯里的脑袋微微动了动，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不过下一秒脑袋就埋得更低了，大有将尘世的喧嚣全部隔绝在外的架势。祁煜坐的位置刚好是空调出风口，脑袋上一簇呆毛被吹得翘起，正随着气流左右摇晃。

就连呆毛都是正在控诉我的样子，我心想完了，这下子是真的生气了。我将那一撮随风摇曳的呆毛摁下，顺手抚过他后颈绒绒的短发。他全身一激灵，露在手臂外的耳廓倏忽变得通红。我忍不住想逗逗他，但又想到鉴于我现在还没有把人哄好，最好谨言慎行一些。

我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学着他的样子趴在桌子上，把下巴枕在手臂上看他。真生气啦，我看着面前的紫色团子，轻声问道。

只听见那缩成一坨的衣服堆闷闷地哼了一声。你明明答应过的，他说，这声音听起来委屈得都快哭了。

我知道他是在说上次我让他在医院等我一天的事，那天晚上我用利莫里亚的方式许下承诺，说我永远都不会让祁煜等我。其实我下午觉得时间快来不及的时候有和他发消息报备，说若是太晚了就不必等我。可祁煜在这样的事情上总是莫名的执着，这是他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因此我从不会在意他这种时候的小脾气，反而觉得可爱。

我让店员端来一份提拉米苏，摆在他面前，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先起来吃点蛋糕垫垫肚子，我对他说。我想他中午大概是没有按时吃饭，因为下一秒他就抬起头拿着叉子开始把蛋糕往嘴里塞，恶狠狠地似乎要把蛋糕碎尸万段。

直到两颊都塞得鼓鼓的，他的嘴也没有停止说话。”预订的餐厅都要过号了，你再不来我就自己去吃了。””发了个消息就不见人影，我差点以为你被流浪体绑架了。”

看来还是挺精神的，至少这碎碎念的功力一点没减。我赶忙双手合十求饶，为了我的耳朵，也为了他能省省力气。

“行吧，原谅你了。下不为例啊。”他咽下最后一口蛋糕，朝我嘟了嘟嘴。看得出来这气是没完全消，但我得顺着台阶下。我拿起桌上的纸巾擦掉他嘴角的碎屑，”那就谢谢祁老师宽宏大量了。”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九点，他喝了点酒，说什么都要散步回去。我陪着他走在人迹罕至的小路上，沐浴着月光，走过一个又一个昏黄的路灯。他走在我半个身位之前，忽然往后，也就是朝我伸出一只手。我福至心灵，虚虚地握上。他立马将手指填满我的指缝，冰凉的触感在有些闷热的夜里格外清晰。我感觉到他的指尖在摩挲我的手背，轻柔，随意，又小心翼翼的欲拒还迎。我快走两步与他并肩，将我们的手牢牢握在一起。

忽然一声巨响，烟花在我们头顶绽放。霎时明亮的夜空将一切都映照得更加清楚，我侧目看向祁煜，他正仰头看着这漫天华彩。我忽然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时间点，将我的礼物送给他。我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条耳坠，这是我拜托设计师朋友做的，一条小鱼耳坠，今天刚刚拿到。我晃了晃我们牵着的那只手，将耳坠举到他面前。

祁煜，你看。

他微微瞪大了双眼，疑惑又惊喜。是送给我的吗，他问。

我说是啊，给你赔罪的，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张了张嘴，说了什么我没听清，烟花绽开的声音刚好盖过了他。我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俯下身来凑到我面前说，你帮我带上。

我借着闪烁的烟火将耳坠给他戴上，然后顺势在他耳边对他说，小鱼要永远开心。

他也学着我的样子，礼尚往来般的，凑到我的耳边说，我永远是你的小鱼。

后半程的路我们都没有说话，有时安静比交谈更加暧昧。我送他到工作室门口，准备分别时他抱着我，头埋在我的颈窝轻轻蹭着。好难受啊，他说，你真的要走了吗。看来是真的有些醉了，这样前言不搭后语，拙劣直白的挽留方式。想让我留下来？我抚摸着他的后颈，轻声问。随即我的耳垂被湿润的触感包裹，祁煜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不知谁才是这场荒诞之梦的始作俑者，回过神来时我们已经相拥倒在沙发上。我将他压在身下，借着窗外洒下的月光描绘他，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嘴唇，再到每一根微微卷曲的发丝。他本就白皙的皮肤几乎透明，因为醉意透着些许薄红。他注视着我，那一双如深海燃起火焰的绮丽眼睛朦胧而迷离，情思和欲望几乎满溢而出。

我俯下身轻吻他的眼睛，顺着他的轮廓一点点向下，最终在他的锁骨上烙下印记。他吃痛地哼了一声，带着嗔怪的意味，但不抗拒。我吻上他的唇，稍稍用了些力气，将他的******和喘息尽数碾碎，过了许久才分开。他的眼角溢出一些泪水，湿漉漉的，像一只无辜的小鹿，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我一点点解开他的衬衣纽扣，每解一颗，手指就从他的胸膛划过。他似乎被我撩拨得有些不耐烦，支起身就要来吻我。我跟着他的节奏慢慢后退，与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就像在玩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他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鼻尖，带着酒气，让我也有些醉了。

随着最后一颗纽扣被解开，被压抑的欲望在此刻释放。我用嘴唇和舌尖顺着他的人鱼线向下勾勒，将路径上的一切障碍物清扫。与刚刚脱下衬衫不同，我近乎是粗暴地拽下了他的裤子。我把头埋进他的股间，慢慢吞下他早已腾起的欲望。他的腰高高拱起，又重重落下，似在这汹涌的欲海中沉浮。他的肋骨因为动作若隐若现，整个人便像一件精致易碎的艺术品。

窗户没有关，闷热的气息就这样将我们包裹。咸湿微苦的潮气混杂着甜腻******的味道，缠绵、粘腻的碰触将人拖进危险的深渊。当我进入他的时候，他在我耳旁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唇齿磨蹭，耳语呢喃，轻抚每一寸肉体与肌肤，水******融间彼此都融化。******如起伏的潮水，一阵又一阵浸透身躯和心灵。在皎洁的月光下，他纯粹而自然，而那条我亲手戴上的耳坠泛着银光，魅惑又夺目，将天使拉下神坛。

身躯同频振动，令人脸红心跳的水渍声愈演愈烈。温度逐渐攀升，他的肌肤上浮起一层薄汗，纠缠的发丝诉说着意乱情迷。耳朵里似乎只剩下心跳声，沸腾的血液叫嚣着登上顶峰。******是最后的放纵，他死死抓住我的肩膀，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我们紧紧贴在一起，******而隐秘的交汇还带着余韵。我拂去他脸上沾湿的发丝，在他的耳垂上落下轻轻一吻。

我的小鱼。

他很快便入睡了，以一种钻进我怀里的姿势，而我毫无睡意。我扯过搭在沙发边的毯子给他盖上，然后便摆弄起他耳朵上的耳坠。他哼唧了两声，大概是感觉到异样。我怕吵着他睡觉，也就此作罢。

我将他往怀里拢了拢，闭上眼睛。伴随着远处海浪的声音，我在逐渐进入梦乡前，用最后清醒的意识许下一个承诺。

我会一直陪着你，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