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新生

小猫头鹰叫光太郎,木兔光太郎。
赤苇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是木兔亲口告诉他的。

黑白发色的男孩挺着小小的胸膛,有点害羞地告诉赤苇他的名字。手背在身后,一大束七彩的小野花却藏不住,花瓣露了出来,脚下也有花束的影子。
“…我知道了…”
赤苇呆呆地点头,眼神不住在男孩微卷的头发与花束之间游移。
“呐,”花束终于被拿到身前,“送给你。”
收到花的赤苇根本顾不上深究木兔为什么会变成人,只是嗯嗯地应着,接过花,答应他会把花好好养起来。

赤苇只是不停地做着这份工作,在数不清的日子里,他养过的猫头鹰也有无数个,捡到木兔的那晚,他只是觉得这不过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可怜小家伙,漂亮的黑白相间的羽毛被雨水打湿,金黄的双眼半闭着。
说起毛色,赤苇之前还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种类,至少在猫头鹰这一物种里面。金色的眼睛倒也常见,只不过木兔的格外清澈明亮,里面掺杂的棕色花纹也一清二楚。

于是赤苇就这么养着它了。
但养过如此多只猫头鹰的赤苇,很快便察觉了这个小家伙的不同之处——
它好像会说话,这是赤苇的第一感觉。
赤苇也从未想过猫头鹰也能化形什么的,毕竟这么多年,他也只是养着一群普通的小鸟,也从来不觉得这些小鸟是常人口中的“猛禽”之类。猫有灵,鹿有灵,可猫头鹰,可能只会在半夜被它们发光的眼睛吓到,误认为见鬼了而已吧。
于是赤苇在院子里,房间里翻找,想找出那只小小的猫头鹰木兔。找寻无果,那男孩却又站在他身后,轻声叫他。
“赤苇,在找什么?”
“在找黑白色的小猫头鹰。”
“就在这呢,我就是它,”木兔说,“我叫木兔,木兔光太郎。”
“木兔…”
“我在呢,赤苇。”木兔又答。

赤苇从小喜欢猫头鹰,觉得它们聪明又漂亮。家里的长辈对他说过,猫头鹰是极聪明的,它们知道身体轻盈,翅膀强韧的好处,所以从不想着化形。它们看见别的动物们的化形,失败的不在少数。丢掉美丽的翅膀,丢掉锐利的眼睛,丢掉轻盈的双足,只为了换来一副笨重的身躯和沙哑的嗓音,多大的亏本买卖。所以它们不会化形,世世代代都是如此。
赤苇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来,忍不住笑:所以说,木兔其实是个笨蛋?至少对于猫头鹰来说。

于是从那之后,小猫头鹰便时常以人形出现在赤苇面前,每次都会带给他点奇怪的小礼物:小花,小草,蒲公英,光秃秃的树枝,长满叶子的树枝、蝴蝶、蚕蛹、白色的小石子…之类的。赤苇也乐得收下他的礼物,顺手摸摸木兔的后脑勺。那里并没有完全脱去羽毛的覆盖,靠近颈部的发丝被小小的羽毛替代。细长的羽管硬挺而有弹性,上面包裹着完全不同于头发手感的绒毛,软软的。赤苇的手在上面流连许久,直到木兔被别的东西吸引得跑开,温软的触感还是会留在手心,迟迟不肯散去。
赤苇并不擅长与小孩子打交道,但木兔不一样,赤苇在平时也就只把他当普通的猫头鹰养着了。虽说是人的形态,木兔照样吃得很少,但体格却长得十分快。倒底还是猫头鹰嘛,赤苇想,一年之后,差不多该到成年的时候了,该不该照例把他放归山林…不,是放归人类社会吧?

“赤苇!赤苇!”
时间似乎也并没过去多久,毕竟这点日子对于赤苇来说几乎是微不足道。
从门外蹦跳着跑进来的木兔,已经比他高出将近半个头了。赤苇一恍惚,这才隐约有了点时间流逝的感觉。一年,整整一年,在赤苇的眼中,不过是一眨眼罢了…之前是如此的。
“赤苇!”木兔跑近了。
“嗯,我在呢。”
他打算问问木兔,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这么着急着回家。不过他还来不及开口,木兔就已经走近,像他小时候那样,毫无距离感地抱紧赤苇。
“外面的猫头鹰们告诉我很多东西,”木兔说,“赤苇会把所有长大的猫头鹰都放走,不许他们再回来了。”
“他们吓唬你的,我没有不许…”
“赤苇会让我走吗?因为我已经长大了什么的…”
赤苇在心里算了算,木兔现在的年龄,差不多相当于人类的十五六岁…正是青春期呢。
“走不走的事情,要问你自己。”赤苇毫不犹豫地答。

“我不走,永远都不会走,我喜欢赤苇。”
猜到了,赤苇想,毕竟自己是木兔身边唯一的人,还容易纵容他。小孩子啊…
木兔松开了赤苇,抬手在颈后摸索着。放下手时,上面多了一根羽毛,灰棕色,夹着几丝显眼的白。半透明的根部缠着丝丝血迹,肉粉色的。
木兔把羽毛递给赤苇。
“赤苇,这个给你。”

“木兔,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不过赤苇承认,这一年的相处下来,他也确实有点离不开木兔了。之前的所有日子,他只是孤独地一个人养着猫头鹰,或着其他小动物。很久都没有人天天都来缠着他,但他遇见了木兔,赤苇不再觉得自己被困在时间的笼子里,而是每天都有一点新鲜事在迎接他,包括木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赤苇开始下意识地关注着木兔的变化,并为他的每一点成长而高兴…
木兔送他羽毛,赤苇当然懂得这其中的含义。
“我当然知道!外面的猫头鹰说过,拔下一根羽毛送给喜欢的人,这样他就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了。”木兔答。

赤苇还是收下了羽毛。就当哄他开心好了,等木兔长大一点,自然会懂得更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头脑一热,就向一个人类(神明?)告了白。
木兔很开心,因为他看着赤苇把羽毛悬在自己的项链下,随着赤苇的呼吸频率一摇一晃,随时都看得见。
这绝对是我此生最值得纪念的一天。赤苇想。

“赤苇!”
木兔又在喊他了,不过声音变得很不一样,从之前尖细清脆的童声,变成了与他的体型相称的,如此这般的成年男声。
“别喊了木兔,经常破音对嗓子不好。”
不过赤苇还是会感叹,之前眨眼而过的几个月,竟因为木兔而变得如此地慢,或许也会让他印象深刻。此时的木兔已经完全长成成年男性的样子,宽阔漂亮的肩膀,棱角分明的脸,以及引人注目的身高,虽说相比一两个月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却也比赤苇要高出许多。头顶依旧是羽毛与发丝夹杂而生的状态,羽毛的根部粗硬,毛也光滑漂亮,把发型撑成了神气的样子。赤苇还是很喜欢摸木兔的头,喜欢摸颈后羽毛细软的部分,让它们蹭着自己的手心。木兔也不再乱跑,被摸头时会乖乖地坐下,主动把散发着热量的后颈放到赤苇的手掌下。
“…赤苇,好痒,好难受。”
“…是我的原因?”赤苇抬手,“早该和我说吧,觉得不舒服的话。”
“不是…”木兔直起身子,追着赤苇的手,“再多摸一会,就一会。”
赤苇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不过他并没有惊讶,也没有制止木兔的动作。手心的触感开始变得潮湿发热,木兔一动不动地跪坐在赤苇面前,坚实的后背稍显剧烈地起伏着。
“没关系吗木兔?”赤苇看着木兔的样子,有点担忧。
“没关系…再等一会…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话是这么说,可木兔发烫的手掌早就覆上赤苇的手背,圆钝的指甲在上面留下几道发白的抓痕。
不好办啊,赤苇暗自琢磨,现在想是绝对不可能碰到另一只化了形的猫头鹰了。之前默许他化形的时候也奇妙地没有想到这一点,到最后麻烦的还是自己。而且…
“赤苇,”木兔抬起头来了,一双金瞳闪闪发光,“可以…可以抱着你吗?就像平时那样。”
根本没给我选择的机会吧,这家伙。赤苇半推半拒着紧贴过来的大块头,却下不了彻底推开他的决心。

赤苇被半抱着仰躺在榻榻米上,黑白色的毛茸茸脑袋就埋在胸前,潮湿的呼吸把胸前的布料都浸湿了一小片,看不清楚表情,但耳朵连着脖子都是通红的,木兔似乎更难受了,赤苇只能尽力安抚他,把木兔汗湿的头发理顺。
明明天气不算热,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冷。但赤苇觉得房间里的空气似乎一点点烧灼起来了。他觉得自己也变得有点受不住,多长时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呢…他完全明白木兔想要把他带向何处,可他不想拒绝木兔,或者说,他自己也在期待着。
“木兔,做你想做的,暂时不必顾忌我。”
“赤苇不讨厌吗?”
“嗯,不讨厌,”赤苇在木兔背上鼓励似地轻拍几下,“做点什么让你自己好受一点。”

于是木兔急切地吻了赤苇的脖颈和锁骨——倒不如说是完全发自本能的噬咬,在干净的皮肤上留下浅红的痕迹。双手也有了动作,把赤苇的双臂推过头顶,又退回来抚弄身体两侧,时不时从卷起的下摆擦过敏感的皮肤。赤苇被他毫无章法的抚摸弄得心口发紧,喉咙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偶尔深深地喘几口气,不至于让自己脑袋发晕。
赤苇想,本打算顺其自然,只要让木兔安静下来就好。可现在…似乎自己并没有改变这个场面的余力,木兔的力气太大了,压得他动弹不得。不过自己真实的想法确实如此吗?赤苇问自己,他隐约明白,自己并不是推不开他,而是根本不想推开他,甚至希望他这么做…
“木兔…”赤苇情不自禁地叫他的名字。
体内生出的躁热逼得赤苇红了眼眶,却也不敢贸然去推搡木兔。“还是…还是好难受…”木兔却不动了,整个人跪伏在赤苇的身体上方,半张脸埋进赤苇的肩颈处,大口大口地吸入他的味道。赤苇叹了口气,伸手拍拍木兔的脸颊,“起来吧,我来帮你。”
这事情变得越来越荒唐了,赤苇想。任由木兔对自己做了出格的事不必再提,可自己却也像中了邪似的,居然就这么决定要用嘴来帮他解决。赤苇跪在木兔的双膝间,隐约散发着禽类气味的滚烫物什抵在唇边跳动。木兔的双手早已按在赤苇的发顶,用不容挣脱的力道催促着他。
事已至此…赤苇放空了大脑,只是低头尽力用口腔包容着木兔。敏惑的喉头被******得不断吞咽,硕大的头部被一下一下夹紧,泌出的前液润滑看口舌的缝隙,来不及被咽下的部分就顺着嘴角流到下巴上。能被赤苇吞进的部分还是很少,下面露出来的一段就用手指圈住,轻轻地撸动。
木兔会觉得舒服吗?赤苇悄悄抬眼瞟着木兔的表情。面前的人腰间早脱了力,整个人靠进墙角,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可还是挡不住他难以自抑的低喘声。
双手又回到赤苇的头顶,手指插入发丝间,顺着赤苇吞吐的节奏一点点向下压,赤苇被捅得厉害,一时忍不住身体的自然反应,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滚落,流进木兔的腿间。
木兔见赤苇哭了,心下慌乱,挣扎着想坐直身子,嘴里胡乱道着歉:“对不起,赤苇,赤苇…我,我已经不用…对不起…”
赤苇摇摇头,固执地加快了动作的速度。
太好了,看来木兔很舒服。赤苇用一只手支撑好身体,另一只伸向******,借着泌出的体液一点点地******放松。事情的走向越发荒唐了,赤苇故意说服自己,既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那不如干脆做到底,把木兔的问题解决得更彻底好了,毕竟自己这么做是为了木兔好。
不过还真虚伪呢,赤苇你啊…赤苇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可笑。承认吧,说什么为了木兔好,可现在自己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渴望呢?
颤抖的手指猛一下戳到了某处,陌生的******掩盖过痛楚,几乎击穿了大脑。喉咙深处因赤苇的呜咽声而震动,木兔绷紧了身体,嘴里呼喊着赤苇的名字。
“赤苇…有什么东西要…”
吞下去,赤苇。潜意识告诉他这么做。于是赤苇诚实地追随着自己的想法,连木兔的性器都来不及从口腔中抽出,任由黏稠的,带着体温的液体流进自己的喉咙。

“木兔还不够吧?”
“赤苇不难受吗?”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询问对方的情况。赤苇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我没关系的。”
不过既然决定了要做到底,还是继续下去比较好。毕竟…低头瞟了一眼木兔的胯下,可还是精神着呢。
赤苇当然来不及脱下自己的打底衫,就整个人被木兔压在墙上。左面是墙壁,右面是木兔撑着墙面的,青筋暴起的小臂——根本不给赤苇留下任何逃走的机会。赤苇只能靠近墙壁,因情动而红肿的******蹭上粗糙的墙纸,说不出来的麻痒窜遍了全身。
“没必要犹豫的,木兔”赤苇艰难地转过头,试图与木兔视线相接,“没必要因为我哭而自责,那是很正常的反应。”
“真的吗?”
“我不会骗你。如果真的有什么让我不好受,我会说的。”
木兔点点头。“我明白了。”
“那,”赤苇不知道自己的脸看起来是否发红,但毕竟他满心都是木兔,也就不必再理会了。“进来吧,我会很舒服的。”

在这之前,赤苇总是觉得木兔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别人告诉他,喜欢猫头鹰,并不代表它们不会伤害你,各种层面上的,毕竟猫头鹰可是“猛禽”。赤苇从未理会过这些话,只是执着地追随着自己所爱的事物,就算有什么后果…
现在这个样子,算是对当年自己的固执的一种报应吗?
赤苇几乎不能思考除了当下之外的任何事。身体里陌生的饱胀感将他死死钉在木兔的怀里,动弹不得,穴道深处难以忽视的酸痛激得他绷紧了浑身的肌肉,泪腺失了控一般地分泌泪液,混着汗水,从下巴滴落。
是报应?不,赤苇想,说是奖赏也完全不为过。

“赤苇,赤苇,”木兔叫他,“你说过你会很舒服,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赤苇摇头,“木兔你还不懂,我现在很高兴…”
坚实温暖的胸膛紧贴着赤苇的后背,似乎有点过快的沉重心跳传进自己的身体,现在不仅仅是身体律动的节奏,连赤苇的心跳呼吸都变得与木兔同频。体内的东西始终不慌不忙地把肠肉的褶皱碾平,磨蹭,直到深处潮水泛滥,赤苇却不心急,摸索着牵起木兔的手,把发烫的脸紧靠在上面。
话说完了,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木兔的呼吸越发粗重,他靠近赤苇的耳边,“赤苇,我要开始动了。”

随后便是近乎疯狂的拍打落在身后。赤苇也有些急了,看不见木兔的脸,如此的进攻,自己不知能不能扛得到最后。过于密集的******与涨痛麻醉着大脑,赤苇嘴里重复着几个词语,想让木兔慢一点。木兔听不见,或者是根本无法收回失去控制的欲望,他无视了赤苇的求饶与欢叫,只自顾自地想完全占有怀中的人。

赤苇太好看了,这么漂亮的人,只有我能喜欢他,木兔总是这么想。
这个从小时候就救了自己,还一直陪着自己的人,总是把他放在心脏的最中心,时刻想着他,依赖着他,直到现在,再也离不开他。木兔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只知道现在赤苇正被自己拥抱着,沉沦于自己带给他的******难以自拔。
这个姿势看不见赤苇的表情,木兔停住身下的动作,揽着赤苇的肩背,将他整个人翻了个身。赤苇勉强支撑着发颤的双腿,尽力让自己悬空,不让连结处滑脱。
木兔紧盯着赤苇沾满了透明液体的脸,目光在眉眼之间游移。赤苇知道自己看起来很糟糕,于是伸手去挡木兔的眼睛。
“不许看,”说话还带着哭腔,“我现在很难看。”
“赤苇好漂亮。“
“…咦?”
木兔对上赤苇困惑的眼神,神情坚定地摇头:“只是这样,赤苇不管是平时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很漂亮。”
“咦?我,我不是——等等,木兔!”
自己的腿正搭在木兔肩上,赤苇被顶得失声,只能张大了嘴喘息,用身体接住木兔对自己的所有情感,敏感处被反复碾压磨蹭,木兔沉默着观察赤苇的反应,接着便猛攻让赤苇崩溃着哭叫的那一点。赤苇光滑漂亮的小腹上溅满了乳白的液体,随着木兔的顶弄一鼓一鼓,液体就一点点滴落在床单上。
“木兔,快、快点…”
“再快的话赤苇会受不了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赤苇的声音闷闷地从双臂之间传出来,“是让你…快点结束啊,你个笨蛋…”
“难道…赤苇没有那个意思吗?“木兔盯着赤苇,金棕的瞳仁多了些阴沉的意思,脸上早没了笑意,“明明赤苇也快到了吧,再这么忍着的话会晕过去的。”
“木兔啊…就说你是个笨蛋吧。”赤苇吵哑着嗓音,伸手指指自己湿得一塌糊涂的身体,“木兔有数清我去了几次吗?我根本没有在忍着啊。”
“为什么不让我先停下来?”木兔问,“看到赤苇哭我会难受的。”
最要紧的还是先让******期平息下来,赤苇本来想这么说。他张了张嘴,却有种莫名的心虚阻止着他,他没办法坦然自在地说出这句话。自己的身体多少还承受得住,于是赤苇想,就这么接受木兔的一切吧,用这些来填平心中无缘无故生出的裂谷和空洞。
“赤苇?没关系吗?”
赤苇摇头,他的心脏一阵紧张的搏动,刚平息了的躁热,又开始燃烧。“我想要木兔…再多给我一点吧…”

 

再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了。
说实话,赤苇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时候是凌晨还是傍晚。窗外只是微亮,但分不清到底是月光还是未升起的朝阳,赤苇只依稀记得,失去意识的前一段时间,似乎还是午后。
木兔正在自己身边睡得香甜,呼吸均匀平稳,脸朝向赤苇这边。赤苇看一眼表,刚过四点半。也难为木兔能在这时候睡得着,昨天一定是把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吧。赤苇想着,浑身的血液又不受控地上涌。
腰背和下身还有些不适,赤苇试着翻身坐起来,却一下子重心不稳,摔到了木兔身上。
木兔醒了,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赤苇。“赤苇醒了?但是时间还早,”木兔问他,“赤苇到第二次的时候就晕过去了…现在感觉还好吗?”

借着昏暗的月光,木兔打量着赤苇,目光蛇一般盘在赤苇的颊边不肯离开。
“咦,那个耳坠,“木兔指着赤苇的右耳垂,“什么时候戴上的?好漂亮,闪着光呢。”
耳坠?
对,那个耳坠。
赤苇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抚上耳垂悬挂着的宝石与下面的流苏。

本来这耳坠是早就不知道丢去哪了的。
是木兔把它翻出来的,从一个外表平平无奇的小木盒里。灰尘侵蚀到木盒里面,耳坠上的宝石也灰蒙蒙的。
“赤苇!”木兔捧着耳坠,把它拿给赤苇看。
赤苇似乎记得它的用途。不只是装饰物,是一件承托着一些魔力的容器…他仔细回忆着,试图将一些零碎的记忆拼凑起来。

…佩戴者的魔力…将其赋予…永恒的生命…给任何所想之人?
赤苇只记得这些了,关于这条不知来处的耳坠的一切。

“…它能让某个人,或者某个物品拥有与我一样长久的生命。“赤苇思索了一会,这么向木兔描述耳坠的用途。
木兔的视线紧跟着那颗青灰的石头转动,“这样啊,好神奇!”
之后他便没再说什么了。赤苇心里反而一惊,要放在平时,按木兔的性格,难免要缠着赤苇动用这颗宝石的魔力,好让自己能永远和赤苇一起。面对木兔的沉默,赤苇有点意外。
“…木兔,想试一试也无妨。”
没有回答。木兔只是静静地看着石头,许久才抬起头来与赤苇对视。“不,赤苇把它给更重要的人用比较好。”
说出这种话,还真是难为他了。赤苇笑着摇摇头,小心地用袖子擦拭上面的灰生,又将它重新挂上耳垂。
总会有用它的时候的。赤苇想。

 

“我…我没事了。”赤苇挣扎着想从木兔的怀里钻出来。夏末的早上不热,甚至有点冷,赤苇却觉得浑身发烫,被木兔碰过的地方更是像被点了火一般。
“好热…放开我,木兔。”
“赤苇的脸好红,”木兔瞪大了眼睛盯着赤苇,“是很开心吧?我感觉开心的时候,脸也会烫烫的,还一样会很红。”
自己应该再没什么精力了才对,可为什么…赤苇轻轻枕着木兔的手臂,想着,反正还早呢。但本应该筋疲力尽了的身体又涌起一股热流,从耳根和眼周开始涌向全身。
“我知道赤苇这么做是为了我好,”木兔说,“你对自己养的所有宠物都很上心。”
“…不是宠物,不该叫它们宠物,只是一群普通的小动物罢了,我只是照顾它们。”赤苇摇头道。
“…不过我会走的,赤苇也不用再这么辛苦地想着我的事了。昨天晚上…昨天…”
“我会尊重木兔的想法,如果你真的要独自生活的话。”
“诶?不不不,赤苇…”木兔翻身坐起,急切地抓住赤苇的手腕,“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但如果真的让我一个人,那样就…“
“喂,木兔,”赤苇哭笑不得地挡住整个凑过来的脸,“自相矛盾了啊…还有,你没有给我添麻烦。”
“毕竟,我自己也想和木兔做那样的事。”

“原来…原来赤苇是愿意的吗?”
木兔整个人扑向赤苇,将本就无力推开他的人拥入怀中。
赤苇似乎能懂得木兔的想法。之前被放归的猫头鹰们常常和小木兔聊天,他们常对木兔说,木兔本质上不过只是一只普通的动物,至少在赤苇眼里会是这样。他们还说,赤苇不会老,不会死去,而猫头鹰只有十几年寿命,你陪不了他多久的。木兔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当他察觉到自己正飞快地长大,而赤苇却没有任何变化时,他想起猫头鹰们曾告诉他的话。不管是真是假,那些话也变得可怖起来了。
“我想陪着你,”木兔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十几年,十几年根本不够吧,等我死掉之后,赤苇会伤心吧?那样,那样…”
“不会的,木兔,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赤苇垂下眼睛,长而密的睫毛遮住本就晦暗的瞳孔。木兔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只听见他说:
“再来一次吧,像昨天那样的事。”

 

再次被禁锢在那双手臂之间的时候,赤苇不再觉得恐惧。自己也不需要再去做准备,刚被使用过不久的湿软******还未闭合,只要木兔想,就随时可以用以接纳他的爱意。
体力还很充沛的猫头鹰也不再诉说自己的苦恼,只是用毫无章法的舔吻与冲击将“爱”全数倾注进赤苇的身体。赤苇也不再逃开,只是捧着木兔的脸与他接吻,就算泪水流进嘴角,两人的唇齿间都沾上泪水的咸味…
时候差不多了,赤苇想。
镶嵌着青灰色宝石的流苏耳坠被勉强着摘下来,紧握在赤苇的手心。木兔并没有注意到赤苇做了什么,自然也不会停下动作。赤苇只好叫他,木兔,木兔,停一下好不好?木兔抬起头望他,却只是摇头,说,对不起赤苇,我控制不住自己了。赤苇无奈摇头,松开了紧握的手掌,将耳坠举起。
“木兔,一直看着我,就是…就是这样…”
******不断在体内累积,赤苇只能尽力稳住颤抖的嗓音。
“受到祝福…的宝石啊…”
赤苇将握着耳坠的手轻放在木兔额前。“听神之命……给予我所爱之人…以永生…与天地共存,与我神明之等同行…”赤苇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段话的。这么做不知会不会有用,但自己的体温确确实实地通过宝石流向了木兔。赤苇想,这耳坠是谁给他的,已经不记得了。但他确切地记得这段话,只能向一个人说出——对于凡人,或化形的妖,甚至于无生命之物,都将…
木兔微眯着眼,小心地接纳着赤苇的体温。耳坠早掉到身旁的地板上,独自一明一暗地闪烁着。赤苇放松了绷紧的身体,尽管******的余韵还没有散去,他却不再急着安抚即将再次焦燥起来的身体
“成功了?”
“…成功了。”
赤苇自问自答道。

 

昏昏沉沉地,木兔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木兔几乎在梦里走完了自己的一生。羽毛脱落露出的光滑皮肤,不断壮实起来的身体,一天天变宽阔的脊背,之后便是头顶的羽毛腐烂折断,金色虹膜中流转的光点消失,声音变得沙哑,甚至遗忘了人类的语言——
木兔惊醒了。

窗外只是微亮,分不清到底是月光还是未升起的朝阳。木兔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前做了什么,也几乎全部忘记了。
赤苇不在房间里,枕边只有那条耳坠。木兔拎起耳坠,发现里面流动的魔力光芒消失了,耳坠变成了一块毫无用处的灰绿色石头…

门外传来一些细小的脚步声。木兔对着耳坠愣神的几秒,赤苇早在门口看着了。
“木兔,”赤苇叫他,“你一直睡到了下午,感觉饿吗?”
“…阴天?”
“自从我用过耳坠的魔力之后,外面一直在下雨,”赤苇苦笑,“耳坠啊,现在也只是个普通的装饰品了。”
木兔瞪大了眼睛看向赤苇,脑中飞快地组织着道歉的话,即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不过啊,”
赤苇直视木兔的眼睛,嘴角带笑。
“耳坠的魔力,甚至外面的阳光,现在全部都存进木兔的眼睛里了。”
金色的,永不熄灭的暖阳。

© 版权声明
THE END
喜欢就支持以下吧
点赞14 分享
评论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