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苏极来到第八号当铺

 一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道德经》

二

苏新皓来到第八号当铺，问老板，“你们这里真的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

阿精冷哼一声，“那是当然，这世间就没有我们老板办不到的事！”

“阿精，休得对客人无礼，”老板翘着二郎腿，眯起眼睛打量苏新皓，“别把我这儿说成许愿的地方，我这儿可是当铺，从不做赔本生意。你若有想要的东西，自然要拿出好东西来换。”

“我想出道，需要拿什么换？”苏新皓开口问道，“我有……七情六欲……呃，亲情不行。还有……嗯……味觉，对，我吃饭特别香……”

老板抬起手示意苏新皓停下，“你说的这些我并不在意。”

苏新皓有些窘迫地搓起了手指，“那……我再想想……对了我好像还有一点画画天赋……”

“拿你一生的好运来换。”老板似乎想到了什么，打断了苏新皓，拿出纸笔填好了单据推到苏新皓面前，“同意的话请在这里签字画押”。

苏新皓愣了愣，“运气吗？我……”

“你迄今为止因为好运得到的东西不会消失，但今后不会再因为运气得到一丝一毫。如何？”说完，老板抬起头盯着苏新皓。

“……”

“…………好。”

一阵沉默后，苏新皓按下了手印。

苏新皓离开后，阿精收起刚才的交易单据，喃喃道，“老板可真够坏的，许诺了成功但又剥夺了一切运气……”

“阿精，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老板！刚才的材料收拾好了，我马上去接下一位客人！”

三

今天的第二位客人是朱志鑫。

“客人您这边请，坐在那里的就是我们老板。”阿精领着朱志鑫走进了当铺大厅。

“我要苏新皓只有我一个朋友。”朱志鑫两只手撑在桌子上，俯视着老板。

“喂，客人，请你尊重我们老板！”阿精在一旁气得跺脚。

“这位客人，您想要他人的东西，这可比其他欲望贵得多了，”老板站了起来，手叉着腰，两人颇有一种要打起来的架势。“您是否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要什么都行，”朱志鑫叹了口气，“除了我的出道位。”

“客人，请你先坐下！不然我阿精要对你不客气了！”

“别吵。”朱志鑫看了阿精一眼，不知那是有意还是天生的白眼。

老板赶紧趁阿精回嘴前抛出了价格，“我要你对苏新皓的爱。”

“什么？”朱志鑫皱着眉，思考这个价格的分量。

“你对苏新皓的友爱和即将发展出来的爱情，包括你的友善，我都要收走。这样你也愿意？”老板招手示意阿精将此人带走，“请回吧。”

“等一下。”

“我愿意。”

“……请操作吧。”

阿精捧起这个莫名其妙装满了朱志鑫情感的瓶子，准备放进柜子，走到柜子前又扭头冲老板喊，“老！板！朱志鑫是疯子你也和他一起疯？”

老板大笑，“我有什么疯？我谈成了这么一桩赚钱的买卖！啊——新鲜的人类情感——阿精！今天收工！”

四

张极在第二天来到了当铺。

“你们什么意思？昨天老子等那么久，结果提前打烊了？”张极气冲冲地吼道。

“客人，不好意思，我们当铺本来就是随心意开张的呢。”阿精给张极端上一杯茶水，“为表歉意，客人请用茶，我们当铺的茶可不随意招待哦。”

张极端起来一饮而尽，“听说苏新皓和朱志鑫都来过这里了？”

“我们不会随意泄露顾客的隐私，如果客人您想要知道，可以拿出东西来交换。”老板倚在椅子上，摊开手。

“行，我就想知道他们换了啥。你要从我这里要什么？”

“客人，您可能不知道，情报可是咱们当铺价值数一数二的东西，您要付出的代价可不会小哦。”老板转着手上的扳指。

“老子有钱，你开价吧！”张极拍着桌子说道。

“我要你的记忆，你和苏新皓和朱志鑫之间幸福的、美好的记忆。”

“就这？只要过去的？”

“对，只要过去的。”老板拿出单据，“在这里签字画押后即刻生效。”

张极二话不说完成了签字画押的步骤。张极不明白，为何当铺所说的珍贵东西只是这么一点不值一提的东西，记忆有什么重要的？他和苏新皓和朱志鑫还要再一起度过很多年，以后只会留下更幸福珍贵的回忆。

“请闭上眼睛，现在我和助手阿精要为您提取记忆了。”老板起身来到张极面前。

张极闭上了眼睛，幻想自己像武侠小说中一样轻飘飘地飞起来，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又过了一会儿，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沉了下去。

“客人，请睁开眼睛吧。”阿精轻声唤醒张极。

张极睁开眼后吓了一跳，这是哪里？哦想起来了，第八号当铺。为什么来这儿了？因为苏新皓和朱志鑫都来了。苏新皓是谁？那个练习室里脾气很臭的小子。朱志鑫是谁？那个人气很高的胖小子。为什么他俩来了我就要来？记不起来了。

“客人，苏新皓要的是出道。朱志鑫要的是做苏新皓唯一的好朋友。”

“神经病，谁想知道这些。”张极打了个哈欠离开了这里。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也不觉得自己缺少了什么。

苏新皓简直是一个神经病，张极这么想。出道就那么重要？至于吗？甚至要去，哎，去哪儿了来着？哎呀忘了，我靠，反正是很贪婪很迷信的一个人。朱志鑫看上他什么了？苏新皓脾气那么差，为什么朱志鑫对他那么好？对他怎么好了来着，我靠，又想不起来了。我服了啊！张极你今天实在是睡太多了啊！

五

凡去此当铺者，必当抹去一切记忆，此为当铺存于世间而不引起祸乱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