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总是闲不下来。
坐地铁的时间又长又无聊，那时候智能手机还没开始流行，大部分高中生手里都拿着翻盖或者推盖的小手机，男孩子们嫌键盘太小、按着费劲，都不太爱玩。
赤苇的父亲出差回来的时候，给他买了一台新出的iPad，可以通过流量上网，操作起来也比翻盖手机方便许多，像一台小电脑，他带到学校去和前辈们分享，从此地铁上就多了一项娱乐活动——在iPad上看比赛直播。
比赛直播不是每天都有，但是地铁却是每天都要坐的，为了省流量，没有比赛的日子里赤苇会放下载好的回看视频。地铁上不方便外放，也不能大声喧哗，静音看比赛多少缺了点儿气氛，但他们依然乐此不疲，男孩子对新鲜的东西总是这样，保持着浓郁的好奇。
“所以大家以后也会这样看我比赛吗？”
忘了是在看哪场比赛的时候，木兔突然这么问道。
赤苇侧过头，正酝酿着该怎么接，其他前辈却率先笑出了声：“你拉倒吧，木兔，大白天的怎么突然想上电视。”
“为什么不想？”木兔睁大眼睛，他一旦这样，整个儿人就显得特别无辜纯良，“我以后是要一直打排球的。”
“是是是，我的大明星同学。”木叶勾住他的脖子，半个人都瘫在他身上，“你放心，我们就是被老板扣工资，也会坚持看你比赛的直播。”
“真的吗！”木兔猛地精神起来，侧过头去看另一边的赤苇，“那赤苇也会被扣工资吗？”
“不会。”赤苇冷冷地拒绝。
“为什么！”木兔委屈地瘪起嘴角，“赤苇不打算看我的比赛？”
“打算，但是我会偷偷看，不让老板发现。”
赤苇的安抚及时跟上 ，按照猫头鹰饲养学，他不能在一开始就顺着大家把木兔前辈捧得太高，那样情绪会膨胀得太快，先适当地打压一下，以后才能长远发展。
果然，木兔一下子高兴起来，扒拉开瘫在他身上的木叶，扭过头去搂住赤苇的脖子，大半个身子压在后辈比他瘦了两圈的身体上，活像一只扑棱着翅膀向主人撒娇的猫头鹰，并在下一秒得到了赤苇轻轻揉搓头发的待遇。
他是会看的，赤苇心不在焉地想，他并不会像木兔一样打一辈子排球，不过也并不想就此断了和木兔的联系。也许再过个七八年，等他大学毕业之后，缩在办公室的格子间里，电脑上偷偷开一个直播窗口；或者比赛时间是在晚上，他可以在自己的小出租屋里，一边吃晚饭一边看电视上木兔的比赛。
木兔前辈是很活跃的人，镜头大概会很多吧。
赤苇这样想着，忍不住又揉了一把木兔的头发。木兔的发质很硬，又喜欢时不时涂点儿发胶，摸上去十分扎手，手感一点儿也不好，但除了赤苇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这个待遇，木兔对他“帅气的发型”宝贝得很，只能远观，不能近摸。
很多年以后，木兔选手顶着一头清爽帅气的短发蹦蹦跳跳地走进比赛场，兴高采烈地对镜头用力挥手。
“木兔选手好像特别喜欢看镜头呢。”
和他一起入场的小朋友小声说道，他个子不高，小手被木兔牵在手里，整个儿人都有一种被提溜起来的错觉。
“啊，因为镜头的那边也有很多人在看我哦！”
木兔骄傲地回答他，他不但喜欢和现场观众互动，镜头背后的观众他也不会忽略。更何况，那几个家伙是答应过他的，会一直一直注视着他，注视着他们的大明星同学。
答应的事，自然就会做到。木兔固执地这样认为，当然，他不会去打电话确认，他只会分出万分之一的精力偶尔偷偷想一想，其他人成年之后都喜欢喝酒，大概会在酒吧里看他的比赛吧，实在忙不过来的，也可以在手机上偷偷看几眼，现在的智能手机很方便，可以切换不同的解说版本，还可以直接在弹幕上交流。
不像他们那个时候，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地铁上，既没有解说听，也不可以交流互动，他只记得赤苇坐在自己身边举着平板，校服外套上的味道很好闻，香香的，带着洗衣粉和止汗剂混合的味道。
赤苇会看他的比赛吗？
木兔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只要有时间，赤苇就一定会看的，甚至有几次还买了现场的票，拍下来在比赛开始的前一天发给他，和他约在附近一起吃饭。木兔很喜欢和赤苇一起吃饭，赤苇总是顺着他，想吃烤肉就吃烤肉，想吃烤肉就再吃烤肉，还想吃烤肉就吃多多的烤肉，然后拿着店里送的打折券，下次继续吃烤肉。
他很喜欢吃的东西，赤苇也很喜欢。
木兔光太郎从不多想。
伴随着比赛开始的哨声，随之而来的，是响彻编辑部大楼的下班铃。
这是第三次响了，赤苇熟视无睹，身边加班的同事仿佛也完全听不见。编辑部打印机运转的轰鸣声很快盖过了下班铃，宇内拿着手稿站在一边，等其他人打印好了，才把准备提交的草稿放进去复印。
“应该没什么要改的了，我们干脆直接谈谈接下来的剧情。”
宇内打着哈欠，漫画家的作息时间通常昼夜颠倒，他分明刚睡醒没多久，却还是困得不行，和工作了一天还精神饱满的赤苇形成鲜明对比。
“还是再给我看一下吧。”
赤苇伸手向他要复印稿，摘掉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宇内一眼看见他平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上面亮着熟悉的排球场地，于是他好奇地凑过去，赤苇却在屏幕上一划，手机顿时退回了主页面。
“不看吗？”宇内指了指他的手机，“一起看会儿吧，这种比赛看重播很没意思的。”
“你之后我还约了其他人，我只能留给你一个小时，明天的会议上还要把今天和你谈的大纲汇报上去……”
赤苇摇摇头，锁上手机屏幕，把手机推到离自己很远的位置。他接过宇内递过来的复印稿，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多，离真正下班的时间还很早，工作做不完，他没办法。
“……就不看了。”
他轻轻说着，专心看起手里的画稿。
END
悲惨社畜，在线骗兔。
其实一开始构想的是渐行渐远的故事……
不过赤苇应该是那种，就算实在没时间看直播，也要在得知比赛结果后第一时间给木兔发消息，然后熬夜把重播看了，再抽空和木兔聊天，夸他的精彩表现XD
然后被木兔发现之后，兔，超生气：我有那么重要吗！赤苇不看也没关系啊！要好好睡觉才可以啊！睡觉睡觉睡觉！
赤苇（啊，前辈长大了，好欣慰）
下一场比赛的时候，记者：木兔选手有什么想对电视机前的观众说的吗？
木兔：有的！工作忙的话就不用看了哦！看重播、不不不直接看比赛结果也是可以的！
转播方：？
黑狼经纪人：？（连夜给木兔选手扣工资xx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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