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勞動契約

我沒有沮喪喔。一點點都沒有喔。

木兔光太郎的步伐輕快,像小學生出門郊遊,踏在體育館休息室區的長廊上,嗒、嗒、嗒、嗒,回音清脆而響亮。每一場比賽他都是這樣的,他打了許多年,從進軍職業隊到入選國家隊,期間旅歐兩年,征戰國內外無數場比賽,都一直是這樣的。人會變,隊友會換,年齡會增長,傷病會累積,退役的日子隨時在眼前晃蕩,但比賽就是比賽,每一場都是新鮮的派對,有新的可能,新的快樂在那裡等待。

日向在他身邊,跨大步踏著一樣的節奏一起朝房間前進。木兔說完看了日向一眼,又說,好吧,是有一點點,一點點裡的一點點裡的一點點。他舉起姆指和食指捏出一個微乎其微的縫隙,瞇著眼盯視那個縫隙想了幾秒鐘,又拉開一些些。

「就這麼多。」他斬釘截鐵地定案。

「赤葦學長真的都很忙呢。」日向擺動著雙臂,一邊朝他拉開一個安慰的表情。

「超忙的,都沒時間睡覺。他啊,大學的時候就這樣了,課都不知道怎麼排的,排有夠滿的,寫報告跟在打仗一樣,考試前還會被書埋起來,很多很多很多書喔,我要是不去把他挖出來,他都會忘記吃飯睡覺耶!剛工作的時候說新人要學的東西很多,也這樣,現在做了好多年,不是就變很熟了嗎?不會跟打排球一樣越打越順手嗎?結果還是這樣,反而好像事情還變更多了耶,怎麼會這樣啊?啊!赤葦是不是被忙碌忙碌星人綁架了啊!對啊!他坐在那裡事情就會自己長出來耶,他明明在放假的,就跟我一起在沙發上看電視喔,然後就會突然咻又跑去接電話,接完電話咻又跑去工作,是不是他身上有按鈕,不小心按到就會有事情跑出來啊?」

這可不好了!他回去一定要好好檢查,赤葦身上一定有按鈕,要想辦法關掉才行!今天早上赤葦一早就出門了,出門前滿臉愧疚地跟他道歉,說因為臨時有工作需求,不能來看他比賽了。明明答應您了的,今天是這麼重要的日子,真的很對不起。赤葦這樣說著。他當然有失望。赤葦曾經跟他說三十歲又叫而立,為什麼三十歲要站著啊,不懂,但反正赤葦的意思一定是三十歲那年就是特殊的一年。於是他決定在三十歲生日,也就是今天,讓自己從普通的王牌升級成普通的超級成熟王牌。既然是普通的超級成熟王牌,當然就能體諒赤葦了,這又不是赤葦的錯,是按鈕的錯!可是三十歲是這麼特殊的日子,而現為世界級好手的他剛打完超精彩的VNL賽事回來,又拍了一堆代言廣告出席了一堆活動終於有空了,今天的比賽還正好在東京,以前的好多戰友也都回來了,他今天睡得超飽,自覺體力百倍,而且一定會有很多粉絲特地來幫他加油兼慶生;就是赤葦不在這裡。

就像彩券中了第一、二、三、四、五碼,正要歡呼的時候發現最後一碼是錯的,結果整張都沒中一樣。

「沒關係的,木兔學長,今天賽後會有很大的慶生活動!」走到了休息室門前,日向奮力舉臂說道。

「噢!那我今天要發射一百束木兔光波!!」他應和舉臂,附上一聲宏亮的嘿──嘿──嘿──。

手放上門把時,日向扭了一下腿說:「木兔學長⋯⋯我突然想上廁所⋯⋯」

「哇!日向的『比賽前尿急』絕招又來了!那你趕快去趕快回來,不然我好寂寞欸!大家居然都還沒到,今天怎麼會那麼慢啊。」

二十八歲的日向翔陽哼著小便歌,蹦蹦跳跳地走了。

他們前一晚就先從大阪來到東京,木兔回赤葦家,日向去住在東京職業隊效力的妹妹小夏家,其他人住飯店,再搭遊覽車來體育館。他和日向在體育館門口相遇的時候,宮侑丟了訊息到群組,說今天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大塞車耶。

好寂寞的木兔低下頭決定想赤葦。想完赤葦就元氣復原。赤葦現在是不是跑去作者家了,還是在講電話啊,也可能在用電腦,他最喜歡看赤葦又長又漂亮的手指在鍵盤上飛,有時還會聽著那個很快很快卻不吵也不急躁的打字聲睡著。晚上他要幫他捏捏手指盯著他做手指操,他今天那麼早起,一定在一邊按眼窩一邊灌咖啡,非好好唸他不可。

他邊想邊推開門,一雙黑色皮鞋擱進視野裡。

皮鞋?誰有穿皮鞋?怎麼丟在這。啊,難道是慶生要穿的嗎!

皮鞋上有黑襪子,襪子被黑色的西裝褲管罩住,西裝褲套著皮帶,收在黑外套下襬裡,再往上是白色襯衫、灰籃格紋領帶、喉結、臉。

「早安,木兔光太郎選手。」臉俯向地面,行了專業的鞠躬禮,又抬起來。

喔,這臉好好看。咦,不對?

赤葦???????

對方微笑了一下,上前一步,將手上拿著的文件雙手遞給木兔說:「請過目。」說完又退回去,雙手恢復成交疊在身前的樣子。

木兔愣愣地低頭看文件,好看的臉貼在了右上方,下方一列一列是格子中整齊端正的字跡。「履、履歷表???」

「是的,」赤葦應道:「我叫赤葦京治,今日是來應徵您的一日個人助理的。如果您已經準備好,請容我開始自我介紹。我目前於○○出版社週刊少年VAI雜誌部擔任漫畫編輯,至今資歷已滿八年。排球選手助理經驗為零,但,我認為漫畫編輯和個人助理的工作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因為漫畫編輯需要和作者保持良好的溝通與互信關係,隨時關注作者的身心理狀態並予以輔助,包括生活方面的事務也經常需要幫忙,同時則作為客觀的讀者,對稿件提出修正意見。我從初中到高中總共有六年的排球經歷,相關知識充足,能夠在場外為您提供情報和參考意見。而我在高二時即擔任排球部的副主將,輔佐隊上主將一年,對選手身心理狀態的掌握和處理還算是得心應手。這位主將在其三年級最後的春高比賽帶來了精彩絕倫的表現,而據他本人所言,如今已經是一名普通的王牌。不過我個人認為他已經成為一位更加迷人有魅力又相當可靠的選手了呢。啊,不好意思離題了。總之,基於上述經驗,我認為我有120%的能力可以勝任這份工作。由於某些私人因素,我非常需要這份工作,我的待遇要求不高,只要支付我一場勝利以及您的最佳狀態即可。以上說明,希望您可以錄用我。」

「赤葦⋯⋯」成團的問號在木兔腦內飛來飛去。「所以你跟我說你今天有工作不能來看我比賽是騙我的?」

「不是的,我認為誠實是我為數不多的長數之一了。事實上我跟您說的是『我有工作,所以不能去觀眾席看您比賽』,您總是有不聽關鍵字的壞習慣呢。當然,這還是要取決於您是否錄取我。」赤葦伸掌指向木兔手上的文件,「私人問題我們可以稍後再談,我們現在正在面試,您可以根據我在第四頁整理的問題列表向我提問。」

木兔連忙依指示翻頁。

「唔⋯⋯請⋯⋯問⋯⋯您為何來應徵這份工作?」

「因為我非常憧憬木兔選手,是您的忠實粉絲呢。」

木兔看向赤葦,嘴張成了大大的O型。

「自從您進軍職業排球之後,我總是只能在觀眾席或電視上觀看比賽,由於工作忙碌的緣故,甚至很多時候都只能看轉播。雖然無論在哪裡看您比賽都是令人心曠神怡的事情,但我始終有這麼一個願望,就是能夠再一同站在場上,再輔助您一次。若要達成這個願望,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比賽時擔任您的助理。而今天是您的三十歲生日,三十歲是如此特殊的日子,我想正是實現這個願望的時機了。」

赤葦站在他面前,目光穩穩地放在他的目光上。那表情一如高中的他輸球後把自己塞在桌子底下喊赤葦陪練扣球,赤葦低頭尋他,尋到後把目光放上來,堅定不移地說好。堅定得讓他覺得就算現在就刮起一陣龍捲風把體育館捲走,赤葦也還是會站在那裡說,好。赤葦以前找工作面試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表情嗎。也是這樣的眼神嗎。太狡猾了吧。這樣誰會不錄取他啊。

「您對於木兔光太郎的第一印象是?」他低頭再看文件,唸道。

「『啊,是明星啊。』」赤葦懷念似地偏頭微笑了一下。「我是在國三第一次見到您打球,那時我的世界突然像被重啟一樣,以前所知道的、所經歷的都變成了虛構,眼前的新世界才是真實。啊,原來排球是這樣的運動嗎?原來排球是可以這樣打的嗎?原來活著是這樣熱烈的一件事嗎?當時我想,這個人全身都在發光,光太強了,以至於都看不見其他的選手。我想知道是不是其他人也這樣想,結果整個場外和觀眾席都只有『這個選手好好玩』、『這個選手好失控』的聲音。也許只有我相信這個人在過去、在當下、在未來一定都是一個明星,但我同時也相信,他總有一天會讓所有人的世界都重啟。拜此所賜,我意外發現我還算有發掘人的直覺和能力的呢。您是一個明星。從第一眼開始,到現在,這個印象從來都沒有變過。而我想未來也不會變,等木兔選手六十歲的時候,我還想再對您說一次。」

赤葦⋯⋯

赤葦、赤葦,赤葦,赤葦。赤葦⋯⋯木兔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話來。他想說赤葦你怎麼那麼帥,又覺得好像不只這樣。可惡,可惡可惡可惡。他心臟突突突突地撞擊,又憋了半天,只好再繼續唸下一題。

「您接受加班嗎?」

「是的。我提出這份契約的工作時間是從現在開始到今天午夜十一點五十九分,超過法定八小時的部分都算是我額外贈送的加班時間,雖然違反了勞動基準法,不過,我不會要求加班費也不會向勞動基準監督署檢舉的,請您放心。」

「您能在此工作中提供哪些服務?」

「我會負責木兔選手今日所有的生活需求,並且提供一切所需的身心理照顧,包括整理及確認裝備、時程提醒、賽中場邊輔助、協同賽前暖身和賽後收操、心事傾聽、回應與聊天,以及協助更衣等。晚上的工作項目則完全根據您的需要來決定。」

「協、協助更衣?!」

「是的,這是我個人提供的獨家服務,從頭髮的整理到鞋子的準備一手包辦,尤其是,」赤葦擺手比了比木兔的腿,「請務必讓我幫您穿護膝。」

「啊、喔、好的。欸⋯⋯最後一題,請您做個總結。」

然後他便看著赤葦臉上的肌肉開始鬆動,眉頭舒展,眼睛瞇起,顴骨提著嘴角上彎:

「三十歲,生日快樂,木兔學長。」

赤葦說。

空氣在此時變得柔軟無比。木兔終於想到他要說的是什麼了。

他蹬一步就到赤葦身前,撈過他的頭按進自己胸口,然後深吸一口氣,像要把全東京的烏鴉都嚇跑似地,用力地,大吼:「赤葦!!!我真的!!!好愛你!!!!!!」

赤葦的鼻子和嘴巴被悶住,掙扎了兩下,說話嗡嗡嗡嗡的,他感覺赤葦的嘴唇頂著他的胸大肌奮力開闔,有牙齒輕輕刮過的感覺:「木兔顯偶,影別喊那麼大扔,把體育館掀安您就沒比帶可打了。您還沒有表日回應,影問您日否願意錄用我?確定錄用的話,影在履歷表上愛個章。」

「錄啊!!當然錄!每天都錄!赤葦你乾脆就來黑狼應徵好啦!」

「餓日不可能的。」

木兔開懷大笑。「這種時候你就配合我一下嘛!」

他被安置在長椅上吃香蕉,兩腿一蕩一蕩,笑******地看著赤葦工作。

「奇怪,為什麼大家都還沒到啊,今天塞車這麼嚴重喔,這樣會來不及耶,日向去尿尿也還沒回來,啊!他會不會突然想上大號結果廁所沒衛生紙還忘了帶手機?我有遇過!這超可怕的!赤葦、赤葦我們趕快去救他!」

赤葦背向木兔蹲著,正在整理他的運動包,聞言回道:「大家在您來之前就到了,他們有另一間休息室。」

「欸?欸?欸???所以,所以,那日向?」

「嗯,也不會回來喔。」赤葦回過頭朝他一笑,「今天這間是木兔選手的專屬休息室。」

原來都串通好了!嗚哇,日向的演技原來這麼好的嗎!他在巴西學的嗎!

「咦赤葦你在幹麻?為什麼要換衣服?你這樣穿很好看!」赤葦整理完運動包,將木兔的賽服一件一件疊好在長椅上,跑去置物櫃前面脫西裝襯衫。

「這是我的面試服裝,接下來的是工作制服。相信我,木兔選手,這套制服您會喜歡的。」

木兔眼睛一亮。赤葦換上了休閒長褲和運動鞋,上半身是黑狼的隊服,背後和胸前都印著大大的12。

12貼到了他眼前。赤葦晃著「木兔光太郎所屬」的印記過來收拾掉他手上的香蕉皮,掀他衣服下襬。「請抬手。」上衣和褲子被依序換掉,赤葦跪坐下來,給他穿護膝。他的腳踩在赤葦大腿上,護膝通過腳掌和腳後跟套進來,因為被撐得很開,進來時只感覺舒服地輕輕挨過。從小腿肚開始一點一點往上推,赤葦的八根手指擠在護膝裡,慢慢抵達大腿根,又拿出來,最後食指進去轉了一圈,仔細整理好,把捲著的地方都撫平。熱熱的指腹擦過木兔的大腿肉,他感覺癢癢的,胸口也癢癢的。

「赤葦。」

「是?」

「我可以對你提要求嗎?」

「當然,您現在是我的老闆。我會依據合理性判斷是否執行的。」

「就是啊,那個,我覺得啊,你如果在我上場前親我一下的話,我一定會狀態更好的吧。」木兔把嘴噘成一個又像撒嬌又像耍賴的形狀,眼睛倒是瞟向旁邊去。

「抱歉木兔選手,這屬於權勢性騷擾的範圍呢,在職場上,上司對下屬、僱主對員工是絕不允許提出這種要求的喔。」

「是、是嗎⋯⋯」

木兔感覺快要垂下去的頭髮被赤葦攏了回來,用手指梳好了。赤葦打點好一切,扛起運動包。「走吧。您該去準備熱身了。」

木兔想,好吧,哼,那明天再親。鼓著嘴打開門之前被叫住了。回過頭,就看見赤葦促狹地笑著。

「我剛還沒有說完,雖然老闆不能對員工提出此類要求,不過,若是在雙方都完全合意的情況下,而且最好還是由我主動的話,就沒有什麼問題了,所以,」赤葦雙手伸過來環抱他的腰,踮起腳,12和12貼在了一起,唇在他唇上慎重地、虔誠地蓋了一下。

「祝武運昌隆,」

「木兔選手。」

 

  •  

 

根據精算,赤葦京治的勞務時間已經來到十二個小時又三十分鐘。

在賽場邊,赤葦是他最精確的助理,當木兔剛感覺口渴,水壺就遞到了嘴邊,當木兔剛感覺頰邊發癢,毛巾就捂到了臉上,當木兔剛感覺腦袋動彈不得,對手的資料與分析就進到了耳裡。而在超過法定八小時的額外加班時間裡,赤葦總共陪他吃了一攤烤肉(是在隊上的慶功兼慶生宴之後所以淺嘗即止)、從晴空塔附近沿隅田川河岸散步至兩國一趟(這是木兔從日劇裡看來的情侶約會勝地)、看了三十遍個人Highlight影片、吃了生日蛋糕、做了一次愛(合意的)、泡了一次澡然後又做了一次愛、交換了幾十個吻(當然也是合意的)。木兔覺得自己變得貪得無厭,這也想要那也想要,時間忽忽地往後走,他想一腳踩住讓它停下來。在赤葦面前,他總是貪得無厭。

今天的木兔光太郎所向披靡。

主播與球評驚喜表示:三十歲的日本國手木兔光太郎寶刀依舊不老。整場賽事中直線球、斜線球、吊球輪番上陣,殺得對手措手不及,以高達65%的扣球成功率一人嶄獲28分,粉絲熱情的歡呼和發球時的助陣掌聲響徹東京有明體育館,全場觀眾發射了不只一百束的木兔光波。

赤葦就站在場邊,他跳起來扣球時餘光就能看見他仰頭望他的模樣。他國三那次第一次見他,也是這樣的模樣嗎?

他一直都知道的,赤葦是那樣堅定的人,他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但卻總是願意為了他變出三來。是因為赤葦相信他是一個明星,所以他才能成為明星嗎?是因為赤葦許下了願望,所以才能來到他身邊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時候都有赤葦,他愛上排球的瞬間有赤葦,變成普通的王牌的那一刻有赤葦,學會愛的時候有赤葦,特殊的三十歲生日這天也有赤葦。他一直打排球是為了快樂,很多的快樂,和更多的快樂。可是他瞥見赤葦仰頭望他的眼神時他就想,如果赤葦想要,他就可以飛得更高更高。如果是赤葦的願望,他就能夠,永遠當一個閃閃發亮的明星。但假如有一天,他不能再回應赤葦的願望了呢?

他們現在臉面向臉,躺在家裡的床上,享受最後的契約時間。「赤葦,我今天真的好快樂。」木兔發表了最後的壽星感言:「我還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赤葦真的好愛我。」

「這居然是今天才知道的事?」赤葦挑眉皺臉,擺出一種介於「好麻煩」和「真是的」之間的表情。

「以前的知道是知道,今天的知道是再知道,是知道的兩倍,唔,十倍好了!所以不一樣。」

「聽不懂您的意思。」赤葦笑起來。

「因為赤葦是不會說出來的人啊,所以我當然沒辦法隨時都知道嘛。」

「畢竟我不像木兔學長什麼都隨時掛嘴上呢。」

「所以我剛剛吃蛋糕許願啊,第三個願望就是希望時間現在就停下來,今天永遠都不要結束。」

「那是違反物理定律的,木兔學長,還有,第三個願望不能講出來,要放在心裡。」

「反正放在心裡也不會實現,乾脆講出來好啦。」

「啊,原來您知道,我還以為您真的相信有時間暫停器這種東西要我去變出來呢。」

「吼,我才沒有那麼笨,你不要在這種時候吐槽我啦,破壞氣氛。」

赤葦笑著說對不起。

「我還可以對你提要求嗎?」

「嗯,我的勞動契約還有半小時,請好好把握。」

「那我想聽赤葦說出來。」停了一會,又補充:「當然我知道了喔,而且也再知道了喔,但我就是想聽啦。欸!這個不算強勢性騷擾吧!」

「是權勢性騷擾。差一點點,算您過關。」赤葦在棉被下的手摸過來溜進他的指縫裡。「好吧,那我只說一次,沒有聽清楚的話恕不補交喔。」

木兔緊盯著他,用力點頭。

「跟是不是今天沒有關係。就算今天結束了,我還是會很愛您。就算您離開了球場,我還是會很愛您。」赤葦又露出了那個,就算龍捲風把體育館捲走也會站在那裡說好的神情。「跟您還是不是球場上的明星沒有關係。我就只是相信而已。」

床頭上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走,指針漸漸靠近十二點方向。木兔被熨得平整,散發出熨斗走過衣物後蒸騰而起的溫暖氣味。

他開始覺得昏昏欲睡。今天就這樣結束了也沒關係了吧。睡著之前卻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赤葦,」他半閉著眼,伸手把赤葦攬過來,上上下下搜身。赤葦怕癢地躲,笑著說您幹麻?

「你今天是不是把按鈕的開關關掉了?」

「什麼按鈕?」

「就是那個一按下去就會有事情長出來的按鈕啊。今天一整天赤葦的電話都沒有響,也沒有去工作。」

「我今天是您的員工,基於職業道德和專業素養,當然不會做另一份工作。」

「所以⋯⋯」

赤葦按住木兔還在胡亂摸索的手,說:「我這幾天確保過老師們都提前交稿,該討論的部分都討論完了,打過招呼懇請他們今天非必要切勿聯絡我,剩下的拜託同事幫忙關照一天,其他事務也處理好了,印刷廠也沒問題。」赤葦微笑,「偶一為之在假日完全不管事的權力還是有的,畢竟我也算是小有一點資歷了。嗯,好,對,我把按扭關掉了。」

「喔喔,那能不能找哪天再關掉一下,我們去做點什麼別的,我知道了我們去旅行吧,好嘛走嘛,赤葦想去哪裡,國內好多地方都還沒去過的說,我好想去北海道滑雪喔,還是要出國玩,去巴西怎麼樣,唔,義大利也不錯,不對還是去德國跟波蘭好了,我都還沒帶赤葦去玩過,我波蘭話快忘了怎麼辦,德語也快忘光了,糟糕了,我還在那的時侯赤葦按鈕都關不掉,對,關掉之後赤葦先睡個三天再說⋯⋯」

「對不起,這沒辦法很常關掉,大約是按鈕性能不夠好的緣故,我會請原廠檢討的,不過不能太期待就是了。」

木兔就著手沒收回來的姿勢抱著赤葦闔上眼皮,迷迷糊糊地聽到赤葦在耳邊輕聲喊他:「還沒十二點喔,木兔學長?木兔選手?光太郎?」

明天是星期幾?好像是星期天。太好了,明天醒來還是會看到赤葦。赤葦今天關了一天的按鈕了,那明天就批准打開好了,他可是最最大方的普通的超級成熟王牌。啊,但還沒找到按鈕在哪裡,算了,下一次再有特殊的日子的時侯再來找。好,等明年赤葦三十歲生日的那天就來找。

-Fin.

Notes:

永遠的大明星木兔光太郎生日快樂,願你的生命恆常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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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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