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再告白

光太郎：

    希望这封信在抵达华沙之时，它没有错过你的生日。我知道我没能在场令你沮丧，但看到退役后仍能活跃于排球事业的你，即使没法做到时刻相伴，你也一定能感受到我的心情：我为你感到骄傲。
    这份心情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了。我的主将早在18岁初露锋芒的时候，就把傲慢的、闷钝的、小小的我彻底俘获了。也许是我的演技实在拙劣，在调侃说木兔前辈是勉勉强强挤进全国前三的王牌时露了怯，又或是少年情思就像春日新树抽条那样惹人欢欣，竟被你抢先一步告白，在我答应时又抢先一步吻了下来。我日夜描想的初吻，就被你这么蛮横无理地夺走了。
    哪有这样的，你总是这么不讲道理。
    而我恰恰就喜欢这一点。毕竟我心中数进一根手指的Ace，可爱得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有时我会在心里默数，不忍心地去想如今距离那个又爱又恼的初吻过去了多少年。而我依旧站在你身边，以爱人的身份。我觉得这不可思议。但我们确确实实就这么走过来了。
    写到这里，我想借着文字，向你袒露我始终无法面对，且无法释怀的心情。我认为爱情是件得体的事，可是爱你我从来没有分寸。我一直以来所依靠的，天然沉着的性情，放在你身上就失了神。当意识到自己再也没有能力跟上你的步伐，把你托得更高，在你双脚触地之时也无法给你一个完满的家庭、安心的生活，甚至在他人之疑目将你洞穿也无法视为盏盏鬼火的时候，我决定将这段感情永远储存在时间里，成为昨天、上个月、多年以前，成为一个永恒美好的青春节点。
    如果我无法拥有作为爱人的特权，为你抵御世间所有不幸，至少我能保护你，不让我的自私伤害你。让你幸福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快乐。我永远不会让我的爱成为你的绊脚石。
    很抱歉，我想过放弃。那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我自以为是地认为把你冷淡了，趁着分离两国的机会，你的热情便会转移，国外的新生活会塑造另外一个，没有我也很幸福的世界。于是我第一次过了一个没有烤肉、没有蛋糕、没有拥抱、没有亲吻的九月二十号。秋天的一些情绪先于那个秋天进入了我的身体，蓦然侵袭的想念一次又一次在我心底铺陈开来。但令我欣慰的是，电视机上的你看上去成长了许多。承认吧，那段分开的时间你简直所向披靡，没有顾虑的你变得更强大了。但这不应该是你来找我复合的砝码。
    我记得很清楚，你哭对我着说：我已经很努力变得强大了，为什么还是不能得到我最想要的。
    像是五岁小孩才会说出来的话对吧，可我的心却碎了。
    现在想来，我该说你聪明呢，还是学坏了呢？因为我最受不了你这样。从我在那一方球馆认识你开始，你就释放了无数支小小的箭矢——每支箭都射中了我。我爱你身上这种不可思议的组成，仿佛在你的灵魂里，为我的每个想法都预留了空间*。
    好吧，那天我也哭了很久。你翻出很久以前的话，说我理想中的”我们”，不是做不到，只是很难。我又笑了。那时我就已经明白，我再也不会遇到这么喜欢的人了，今后无论有什么样的抉择，什么样的生活，这样坚定的事，只有我们能够做到。
    我就是这么爱你。而这爱是我的，这勇气和力量却来自于你。这无疑是长久以来镌刻于你我内部的东西。我喜欢听自己身体里这部分东西愈合的过程，那是有声音的。
    只是你以后不准在我哭的时候看着我笑了。

    不知不觉，我的生活、我的情感、我的思考，通通都被你赋予了惯性的力量。你不爱吃芥末拌菜，购物时却每每不忘填充冰箱里的芥末。你不爱开长途车，却因为我电话里的哭泣，连夜驱车回到我身边。你不爱看文字太多的东西，却愿意看我写下的全部。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展示的文字，你一行一行地用手指指着，认真地说看不懂，缠着我让我给你讲。他们都说我总惯着你，事实上是因为你惯着我，我才得以义无反顾地去做我自己，而宠你可能只是我本真的一部分。
    令人生气的是，被宠的当事人竟然还说我不够爱他，只因为我鲜有说”我爱你”。你的善良，你的纯真，你的阳光……你撒娇的时候，闹脾气的时候，惹人生气的时候……哪一点我不爱？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总是遵守所有规则，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一次冒险，奔跑到你耳边说爱你，我自然拼尽了全力。
    我很少向你说爱，因为我选择用一生向你诉说。谢谢你也愿意用一生为我倾听。
    而我希望这一生便是永远，比130岁还要永远。你惊讶地挑起我的白头发，我说这是夫夫同款，人们都说生活久了，长相会变得相似的。
    时间过的好快。所幸我们相爱的时刻如此鲜活，如此完美。生日快乐，光太郎，祝你做一个永远快乐的男孩。

    快回家吧，我想你。

2023.9
你的京治

*家里钥匙给你寄过去了，别再弄丢了，我会生气的。我不在的时候记得自己好好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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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博科夫《致薇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