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狩猎之日和往常一样，秦彻没有亲临到场，但暗点上下，气氛却隐约有些紧张。
关于秦彻，N109流传着诸多秘闻，他的悬赏通缉单上，常年挂着一个“不论死活，皆有重赏”：
女性供体，现18-24岁，Evol本源系，重度芯源病病史。
你不知道秦彻为什么要悬赏你，但若想知道更多信息，就得“自投罗网”，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作为猎人，你没有选择。
自动门外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秦彻顺着台阶缓缓走入地下室，却在进门的一瞬间停住了。
他…是在犹豫吗？这个气场一向稳定的男人，沉默地制衡着身后一众人，不敢僭越。
磨砂玻璃自动门一点点打开，秦彻第一眼便看到了被拷在角落里的你。
“已经仔细查验过了，本源系，芯源病，条件初步符合。”秦彻的事务长，小心地向他汇报道。
秦彻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在自己眼前比划了一下。
事务长立刻心领神会，挑开了你的眼罩，你昏迷的脸，就这样暴露在了射灯下，神经毒素正在你血液里游走，两颊呈现出病态的绯红。
秦彻短暂地瞟了你一眼，指了指你额角处深深浅浅的几道血痕，转头看向事务长，责问道：“怎么弄的？”
“啊？”事务长愣了一下，明显没料到老大会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她…她拒捕，众目睽睽下硬是干翻了两个兄弟。”
拒捕？秦彻笑出了声。
“真是她自己弄的。”事务长赶忙找补地解释，“弟兄们一向谨慎，怕场面闹大就直接上了C-003号，大概是失去意识时摔倒了。”
“叫醒她吧。”秦彻好像并没有生气，他半跪在你的身侧，扯开了你手腕处的细束带，“解毒血清给我。”
老大很少这样事必躬亲，事务长虽然疑惑，还是迅速弹开了解毒血清安瓿瓶，将注射器递了过去。
秦彻抓起你的手腕，仔细端详着，明明勒的时间并不长，可淤青伤痕周围却长出了细密的出血点，让他突然不敢碰了。
“呃，别担心。”事务长看出了秦彻的犹豫，“不一定非得从手腕注射，可以直接扎进胳膊上的静脉…”
秦彻点了点头，接着用虎口掐紧了你的手臂，针头扎进血管，一点点推入药剂。
伴随着愈发急速的呼吸声，你从恍惚中惊醒，身体失控太久了，突然开始应激，尽管脚踝和膝盖还被绑着，却挣扎着想要站起身。
事务长见识过你有多顽抗，便下意识想冲上前，却被秦彻怒视着拦下了。
他一手按住你的肩膀，让你倚墙靠稳，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你眼前晃了晃，试着让你追视：“别怕，我只想和你确认一件事，确认后，就让你走。”
你拼命眨了眨眼，艰难地聚焦，只看到秦彻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很难听清他在说什么。
“先自证身份，然后，闪现下你的Evol。”
“自…自证身份？这…还有必要自证吗？”你迷离地看向边桌上，赫然发现自己穿着宽大的男士衬衫，原本的衣服已被揉作一团，才意识到自己被搜身了，“我的家族纹章…你都查验过了吧。”
“再给你一次机会。”秦彻突然单手扯住你的领口，将你整个人扯到射灯下，“我要听实话，你只有十秒钟时间，听懂了吗。”
强光猛地照得你一阵眩晕，瞳孔收缩带来了剧烈的失重感，大脑某根神经好像突然抽痛了一瞬，迫使你扭身，呕出了一口奇怪液体。
黑杯里的烈酒混着血，顺着嘴角滑下，在秦彻的袖口留下一团血污。
事务长紧张地握紧了拳，咽喉毛细血管破裂呕血是C-003号最常见的副作用，这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秦彻非但没动怒，反而松开了你的衣领，在空中打了个响指，掌心倏地浮出一枚悬空的金色芯核，硕大圆润。
“这是…以太芯核！？”你惊异地看着这跃动的金色小球，不过是染上了秦彻袖口那一点点的血渍，便好像听到召唤般跳动，一闪一闪，折射出棱镜一般的辉光。
“果…果然是你…”你愕然回忆起七号禁猎区的那一晚，乌鸦猩红的双眼，逐渐和你眼前的这双红色瞳孔重合，“暗点改造芯核的勾当，背后果然是你！”
秦彻毫不在意你的责问，伴随着芯核的闪烁，他的呼吸也变得越发慌乱。
与你的短暂对视，让他想起了很多过往片段，血液相容，彼此相拥。
事到如今，虽成死敌，但能点亮这枚芯核的，仍然只有你一人。
秦彻将芯核悬停在你的胸前，勒令：“用你的Evol，共鸣。”
“被绑着怎么调动共鸣？”你挣扎了一下，冷声反问。 话音未落，腿上的束带便应声而断，你赤脚挨上了冰凉的水泥地。
大意了，你跌坐着在地上，吃痛似的揉了揉自己的脚踝，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整条腿都是麻的，一时间竟踉跄着站不起身。
“嗯？”你疑惑地看着秦彻伸来的手，犹豫了一秒后拉住了他的胳膊，在借力下缓缓站了起来。 在众人的凝视中，你微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朝芯核的方向伸直了手臂。
但很快，你又睁开了眼睛，戏谑似的理了理松垮的白衬衫：“这里人太多了，我无法集中精力。”
“还有什么要求，能不能一口气说完？”秦彻咬着牙生生咽下一口气，对身边的事务长命令道，“带上你的人，都出去。”
Part.ii
众人颔首退出了地下室，远远守在玻璃门外面，事务长竖起耳朵，多留了个心眼。 门内的一切都影影绰绰，声音也一同隔绝了大半，隐约听到了几个名词，夏以昼、以太、长恒山。
老大发怒其实并不可怕，怕就怕这种压抑的死寂，可见屋内气氛格外紧张。
秦彻和她简短地说了些什么，似乎在等待她的答复。
可她一直没有回答。周围突然安静得可怕。 这几秒钟过得格外漫长。
突然，倏地一声，这是利刃出鞘的呼啸！
“不好，老大亮兵刃了。”事务长警觉地吩咐道，“戒备！”
门外众人纷纷将手伸向武器，却惊异地看到玻璃门内腾升起一道白光，如恒星乍破般的灼热明亮。
伴随着她尖厉的惨叫声，刺眼的强光竟然透过台阶门廊，将昏暗的地堡点燃如白昼。
“******什么东西？”
“爆炸了！？”
“这是发生啥了？”
事务长心下大惊，他知道只有以太芯核才能共鸣出这种强度的能量。可这光很快便黯淡了下去，只剩下残烛般的灯火，微弱地跳动着。
地堡的门缓缓打开了。
秦彻沾血的脸出现在玻璃门前，他领口散开，身形摇晃地走下台阶，哑声命令道：“传唤医生来，跟我走。”
“哪里受伤了？”事务长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一个残血猎人能把秦彻伤成这样，“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不远处地面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还在流动，秦彻的衬衫胸前、手臂处也都被染得洇红一片。
“我…我没事，这些…不是我一个人的血。”他淡然道，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果然，能唤醒以太芯核的，只有最尖锐的疼痛。”
女孩此刻正安静地被秦彻横抱着，她歪着头，上身盖着他的西装上衣，外人看不到刀口具体在哪，只是闻到血腥味浓重。
可秦彻也不免有些后怕，毕竟刚刚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即便他有十足的心理准备，知道她大概记不得自己是谁，却没想到，她的攻击性竟变得这样强。
抱着同归于尽的意味，她出手前的冷漠眼神可真伤人啊，一眼认准气管就要捅下去，丝毫不留情。
若不是秦彻谙熟她的出手路数，又闪避及时，恐怕就要血溅当场。
既是出于愤怒，也是自保，秦彻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决定不再放水。
他看准了她的腿部肌肉走向，避开主血管，一刀下去，那颗在她体内沉睡的心脏，终于被剧痛唤醒了。
她的血液似乎蕴藏着灼人热量，喷溅在以太芯核的棱角上，即刻引爆出了能量极高的共鸣震颤。
秦彻到底还是留情了，刀刃卡的位置很巧妙，失血量在可控范围内，看起来狼狈，却不会致命。
现在，她终于安静了，侧着脸，紧靠在秦彻怀里，事务长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看不出有呼吸的起伏，但从她垂下的头发和摇荡的双腿就能猜到，她大概无知无觉。
“先…别张扬，都是外伤而已，已经简单处理过了。”秦彻随手解开自己松垮的领带，充当止血带，绑在了她的大腿股动脉上。
“另外，给她准备免疫球蛋白解毒剂。”秦彻忍着痛皱起眉，一步步走下台阶，影子逐渐被壁灯拉长，“这事关重大，拖延不得，你亲自去。”
“好…好的。”事务长连连点头，秦彻的随身匕首是特制品，血槽里淬了有毒的强心苷，如果没有解毒剂，伤者会在半小时内心衰而亡。
趁着属下人忙着备车，事务长附耳低声宽慰道：“恭喜老大，这么多年，终于找到能让以太芯核暴涨的人了。”
秦彻简短地嗯了一声，无心理会，他低头看向怀里意识模糊的女孩，只觉得难以置信，连带着拥抱的温度，都变得失真。
重逢的欣喜，混杂着再次失去她的恐惧，此刻脑袋中只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
这一次不是做梦，这一次，我终于找到你了。
Part.III
一个囚徒，会被秦彻被关押在哪里？
潮湿滴水的地堡，鼠蚁四散的暴室，还是暗无天日的监牢？
沈星回自认为已经和诺亚做了万全准备，连地形图上的扫帚间都没有放过，却怎么也想不到，秦彻竟直接将你带回了自己的卧室。
细长银针从你的血管里拔出，你的指尖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秦彻换下衬衣，在你的床前站了一会儿，见你仍在熟睡，便坐回沙发上。
医生弹开另一管免疫球蛋白解毒剂，一边给秦彻注射，一边解释：“可能有点药物副作用，具体注意事项我已经列在这里了，劳您过目。”
秦彻闭着眼，没有说话。
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听觉是最先恢复的，你听见制氧机的嗡鸣，混杂着自己脉率的滴滴声，紧接着就是一句冷哼：
“身上多了这么多疤痕，灵空医疗保障是摆设吗。”
这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使劲转了转眼球，想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如果你稍微配合一点，也不至于白挨这一刀。”
秦彻看着你额角上的擦伤，一边整理你的碎发，一边骂道：“流浪体是永远打不完的，在猎人协会挂个闲职就好，你倒好，tm玩什么命啊。”
你想抡起胳膊揍他，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听你调动，只能拼命集中精神，控制神志回笼。
秦彻听见你的呼吸似乎变沉重了，便凑得更近：“前后两种毒药都没放倒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厉害，嗯？”
愤怒混杂着求生欲，你下意识想反击，心率也愈发急促。视线逐渐明亮了起来，只见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正站在自己床侧。
“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你想看清这个******的脸，秦彻却率先俯下身来，观察你的瞳孔对光反射：“创面已经清理过了，24小时内观察伤口渗液。”
你张了张嘴，只发出了破碎的气音，秦彻听不太懂，便有恃无恐道：“疼，也是你自找的。忍不了的话，这有口服止痛药。”
“这…是…哪里？”
“十八层地狱。”
“为…为什么…留我一条命？”
“以太芯核必须留在原供体的身体里，维持活性。”他关掉了瞳孔笔，歪着头，直视着你。
这理由，貌似合理。可这解释不了你身下柔软的床品、身上细腻的丝绸睡衣，手背上的留置针正输着半透明的液体，看标签，就知道是很贵的药剂。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放我走？”
“想走？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他语气不善。
你咽了下口水：“你救我，该不会是为了日行一善吧。”
秦彻轻咳了一下，道貌岸然地加了一句：“我救你，纯粹是出于《日内瓦公约》中对战俘人道主义的考量，你相信吗？”
鬼才信！你抿起嘴，抑制住心中崩溃，只觉得局面越来越失控了。秦彻的态度，太过玩味，已经轻佻到你无法理解的程度了。
“取你芯核，我有一万种方法，取你性命，倒也不急于这一时。”秦彻慢慢拉长了语调，压迫感陡升。
你侧过脸想避开他，他竟在你身旁径直坐了下来：“好了，现在除了你我，没别人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你这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真是很欠揍。”你忍不住骂道。
“哦，我明白了，原来是失忆了。那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他低头慢慢靠近你的脸，眯起眼睛，低声调侃道：“毕竟某些人记忆那么不好，都不承认曾经做过我的向导呢。”
秦彻不确定你对过去还残存了多少记忆，但他能肯定，你演技没这么好，你脸上那种紧张又迷茫的复杂情绪，是装不出来的。
该死，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是，这局促、困惑、又逃脱不了的摆烂表情，又莫名吸引他，简直可爱炸了。秦彻恍然间有点情不自禁，鼻尖蹭过你额头上的擦伤，又闻到了你头发里熟悉又安心的味道。
但你没给他留什么感时伤怀的机会，这下颌的位置，真是…近得刚刚好。
高手过招，一秒便是生与死的区别，秦彻万万没料到，你会突然开启攻击模式，张口便要咬在他的喉结上。
幸好他反应迅速，不然就不是只留下一个红印这么简单了。
盛怒之下，秦彻一把伸手掐住了你的脸，双目赤红：“又应激了是吧？直接往脖子上咬，真想置我于死地啊。”
你被他紧紧掐着双颊，下巴也被死死按住，不仅说不出话，连摇头求饶都做不到，生死关头，你也顾不了手上还在输液了，只能双手使劲掰着他的手腕，发出狠狠的呜咽声。
直到房间里响起心率仪一路狂飙的报警声，秦彻才收了手劲，仅存的理智提醒着他：你现在的状况，经不起这种程度的近身肉搏。
要命。疼痛带来的生理性眼泪，你根本控制不了，哭得满脸都是泪痕，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碎了。
“很疼吗？”秦彻听着你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啜泣一样，委屈极了。可想到你刚刚一脸乖张地咬人，只能发狠道：“疼…也给我忍着！”
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突然想起刚刚医生留下来的药物副作用清单，便把便签甩到你身上：“念念，这里，副作用这一段，写的是什么？”
“心悸、呼吸困难、特发性震颤、潮热…”
你断断续续地读着，越读越觉得不对劲。
“刚刚被你划了两刀，害我也多挨了一针，现在有点药物不良反应。”
秦彻开始解袖口，野兽即便收敛起了爪牙，发怒时也依然狰狞。
你手腕上的出血点还没褪下，下一秒就又被手铐的锯齿紧紧咬住了。
“你欠我的可太多了，还不起的话，好像就只能一命赔一命了。”
他根本没打算给你逃脱的机会，执着手铐另一端“铛”的一声、砸在床边的黑金灯柱扶手上。
怎么办，完全逃不开了。
“没用，道歉根本没用，我可太了解你了，你就那种…从来不长记性的人。”
秦彻淡淡然地逼近，蛰伏已久的野性混杂着危险，你猛拽了几下手铐，金属互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每天刀尖上舔血，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个正人君子吧。”
说到这，你便被一个巨大的阴影压制住了。
腿伤刚包扎好，下半身完全动不了，右手铐在床脚，左手留置针还连着输液瓶，这下可真的是…任人宰割了。
“你再冷静一下，《日内瓦公约》总则第三条，不可对战俘使用暴力、虐待、酷刑，损害他人尊严…”
秦彻撑在你身上，单手捏住你的下巴，一脸阴郁：“我懒得听你说这些废话。”
“可你刚刚还说！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要善待战俘的！”你做着最后的顽抗。
“你要是真的听话，就别再费力挣扎了，肌肉收缩加剧失血，我可没那么多血再输给你。”
Part.4
“你要是真的听话，就别再费力挣扎了，肌肉收缩加剧失血，我可没那么多血再输给你。”
说着，他拉开领口，胳膊从后背环过你的肩膀，熟练地将自己的脸埋在你的侧颈上。
“啊？？你说什么？”你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时间竟忘了挣脱，“输什么血？你给我输血？”
“好，连我的Evol都忘了是吧。”秦彻拍了拍你错愕的脸，不慌不忙，侧身褪下衬衫，“维持以太芯核跳动需要充足的血氧，要是没有我的话，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命活吗？”
说罢，他将衣服扔到一边，露出身上拜你所赐的两道贯穿伤，从锁骨连到后臂。
常年高强度的运动，塑造了这副精装身体，只留下了最有爆发力的肌肉构造。
“笑死，你没出现的前二十年里，我还不是一样过得活蹦乱…”说到一半，你忽然面色凝滞，捂住心口，“唔…怎么这么疼？！”
你只是隔空看到了他的伤口，这不争气的心脏便绞起一阵通感般的钝痛，某种感同身受的能量，正在胸中滋长。这难道是…刚刚与他共鸣过的缘故？
你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胳膊，有种刀刃劈在自己身上的错觉：“皮开肉绽的…你都没处理一下吗？这需要找专业医生缝合才行。”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担心我吗？”
“担心个鬼，我晕血。”
一定是药剂的副作用加剧了晕血的过激反应，你眼前出现了许多斑驳的色块：“不太对…这回是真的…好晕…天花板在转…”
“闭上眼睛就好了。”秦彻漫不经心地在你身边躺下，兴味十足地盖住了你的眼睛。
屏蔽掉视觉，触觉便敏感了起来，他翻身压向你，粗壮的大腿将你的下半身禁锢住。手掌滑过胸乳腰线，继续向下探去，他摸到了你腿伤上的医用生物胶和棉纱，确认位置后，使劲按了下去。
“呃…痛痛痛！放手放手！嘶…你快放手！”
短短几秒，你便疼出了一身的汗，双腿挣挫之间，腰间的丝带也逐渐松散，他干脆地扯它下来，绕在自己手上。
你瑟缩了一下肩膀：“秦彻，你救我，纯粹就是为了折磨我是吗？”
“嗯。”他看够了你吃痛的样子，才肯罢手，“我的Evol就是如此，你有十单位的血液来自我的身体，所以某种意义上讲，我可以操纵你的感官。”
“怎么可能，失血十单位，你早就见上帝了。”
“放心，十单位只是人类的代偿极限，不是我的极限。”他的拇指覆上你的脸，伸进唇舌深处搅动。
他喜欢看你慌乱无措的神情，喜欢你乱掉节奏的呼吸，喜欢你脖子上那层薄薄的皮肤，青色血管里，生命之泉正疯狂跳跃涌动着。
“这么厉害的吗？可我知道你的极限在哪。”你坏笑着说，“你疯，我比你还疯。”
你心一横，使尽全力，用虎牙狠狠啃噬了一口自己的小臂，两股血流立刻涌了出来，果然，几乎与此同时，秦彻下意识地护住了他的胳膊。
原来如此，原来他的血系Evol并不是单纯的感官操控，而是与你感官共享。不管是疼痛，还是欲求。
你们两个人都愣住了，目光相对，一个突兀却不可抑制的吻，点燃了他的引线。他混乱地箍紧你强吻着，唇齿相依深处，只能靠鼻息喘气，恨不得自己替你呼吸。
他不敢放松，等你发现自己推了半天也推不动他时，说不定又会故技重施咬人，所以干脆就吮吸到底，让你喘不过气，无暇自顾。
你感觉自己站在崖壁边缘，明知不该靠近，却无法抑制地想往下看，短暂的迟疑中，你恍惚地使劲推拒：“秦彻，你为什么要干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啊？”
他无暇理会你，双手护着你的腰背，将你的身体放平，从眼睫到唇边，吻得凌乱又细密，顺理成章地拨开你的双腿。不管是因为药物副作用、血系Evol还是共鸣反应，此时都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但凡他是一个君子，他都会顾及你的身体状态，不会挑战极限——可是偏偏，他是个刀口舔血的凶犯，一个会把枪管伸进你口中的疯子，一个想把你吊绑起来任他摆布惩罚的暴徒。
原本轻捏下唇的手指，毫无预兆地收紧，按住了你的气管。他要开始报复了，报复你健忘，报复你的凌厉攻势，报复你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的血液却不接受他的亲吻，报复你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道貌岸然的审判。
“你…你…咳咳…”
到了这一刻，你才深刻认识到了男女肌肉爆发力之间的悬殊差距，你不理解他究竟有多恨你啊，居然一出手就用了这么大力气，氧气被阻绝，视线四角立刻就泛起了白光。
秦彻居高临下地垂眼看着你，眼神平静中透着狰狞，仿佛想把你逼上绝路，另一只手向下摆弄，唤醒了藤蔓深处新生的泉眼。
不急。他告诉自己要耐心，一切都刚刚开始，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耗死你。感官共享的bug，就是他也能感你所感。
他看着你不受控地眯上了眼睛吐出舌头，紧绷的颈部让整个后背都悬了起来，挣扎的力度从无能狂怒、转成落叶一般地浑身颤抖，很快就变得眼神迟滞，毫无血色。
当你觉得自己马上就要下线时，秦彻终于松开了手。
你脱力跌回床上，连咳了七八下，可他看起来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甚至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
“你就非要…非要把事情…往绝了做？”大口吸气的间隙，你继续质问着，“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可你刚刚捅伤我、像饿狼一样扑向我的时候…你给我留余地了吗？”此时秦彻又换上了温柔的面具，他并不急躁，小心翼翼避开你的伤处，慢慢地抚摸汗毛竖起的皮肤，最后，触到了你腿间的潮涨。
“那是你…罪有应得。”说着最狠的话，你的声线却在轻颤。
“两次都是直攻咽喉，你就这么…盼我死？”
“你…不也是一样？”
“我怎样了？”
“你说呢？别逼我咬你。”
一言一语地拉扯，******不断累积，但秦彻不会轻易给你，他要你求他，他想看历来怼天怼地、神鬼不怕的你，最终投降服软的样子。
他翻开柔软的海贝肉轻拢慢捻，珍珠随手指的抽动变得跃跃欲试，最敏感的神经已经从沉睡中被唤醒，下一秒就能冲破理智决堤。
可他在最关键的时刻停了下来。
他真的太坏了，竟然想以此威胁你，他想听你在他耳边说爱，想听到你放肆地******，想和你一同沉沦，而不是现在这样：他要掰着你的脸，才能亲吻，要把你掐到神志不清，才能贴近。
他其实并不想要你死，他想让你只为他而活。
他想你心甘情愿。
可是这些…明明都不可能发生。
海潮上涌，月色破开海面，洒满辉光，浪与月，在引力作用下相互倾轧。秦彻亲手送你到了潮汐尽头，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该给你的，最后总归还是要给你的。
“是我自己学艺不精…今天杀不了你…以后…以后…”都这个时候了，你脑子里想的，依旧是放狠话。
“以后又能怎么样？你永远赢不了的。”他看着你餍足的表情，身体抽搐成了一个蜷缩的形状，靠在他肩上慢慢没了动作，“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
话没说完，你就陷入了漫长的黑夜，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再次吻上毛茸茸的眼睛和冰凉的鼻尖，你不再抵抗，他便偷偷握住你的手，与你十指相扣。
“除非像这样，融为一体，我们同归于尽。”
留在我身边吧。
Part.5
“沈先生今天好焦躁啊。”
夜风猎猎作响，摩天大楼的玻璃反射着璀璨的霓虹灯。
秦彻带着手下赶到N109边缘时，沈星回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她人呢？”来者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
“我当是什么事…” 秦彻故作随意地叹了口气，“至于吗，搞这么大阵仗。”
“这算什么阵仗。”沈星回不再掩藏锋芒，光剑幻化成形。
“又是到处炸芯核，沈先生就没有点其他招数吗？”
“招数并不在于新，奏效就好。” 沈星回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否则怎么逼你现身呢？”
血月下的城市车水马龙，在高架桥上留下一条条短暂的光轨，摩天楼顶，两个武力值爆表的男人各自亮出武器，面对面站定了。
一个以狡兔之姿剑锋直逼，一个以昏鸦之迅扭转身形，出手反击，不敢露一丝破绽。
夜色下，两人互换攻守，身影交错间寒光闪烁。
似乎察觉到对手体力不济，沈星回挑衅道：“秦先生今天好像不在状态啊。”
“还不是因为那位不安分的猎人小姐，既耗心神，又费体力。”
逐光刀尖再次逼上，带着一剑封喉的躁怒，秦彻见了血，沈星回的衣领也浸湿了汗，两人各自倒退了几步喘息着。
“沈先生别轻举妄动。”
胜负仍然悬而未决，秦彻却不想再缠斗下去了。他指了指身后的蓝光玻璃幕墙。
那画面中正是你的睡颜，一呼一吸，十分安稳，但枕畔却放着一把充满了威胁意味的柳叶刀。
“尽管放心，只要沈先生不乱来，稍安勿躁，她在我这里，说不定比在临空更安全。”
秦彻明显不想恋战，沈星回心下便有了决断，秦彻应该是受了伤，而且不轻。暗点没有主裁人运筹帷幄，若想攻下地堡，今夜恐怕是最好的机会。
“秦先生以为自己还能拖多久？”
即便沈星回的体能和耐心也在耗尽边缘，但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大不了回家再睡个十天半月。
“论单打独斗，寻常人，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但要是论人海战术的话…”秦彻缓然抬起头，勾起一抹扭曲的微笑，气氛随暗点打手的逼近，逐渐凝重了起来，他吩咐道：“你们，不可怠慢沈先生。”
看着秦彻坠跃下高楼，沈星回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不甘心，一群虾兵蟹将虽然不足为惧，可是光拼蛮力的话，他自己也撑不了太久。
孤军奋战，寡不敌众，既然战局如此…沈星回握紧自己剑柄中藏着的最后底牌。
这种EVER出品的新型神经试剂，能强行调动肾上腺素，把仅剩的体力值，重新拉满。
不如，再拿命赌个输赢。
从熟睡中被唤醒时，你发现自己正坐在审讯室里。
身上穿着下摆长得离谱的黑衬衫，手被虚虚绑着，一挣就开了。
“猎人小姐，这是彻哥留给你的。”
对面这个人你见过，他是秦彻的事务长，此刻他正面色复杂地看着你。
“这是什么东西？”
事务长将被丝巾盖着的东西推到你眼前，打开后，竟然是一把******。
这是什么情况？秦彻这个******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彻哥状况不太好，他需要一位向导。枪是他留给你防身的。”
“好啊，把枪给我。”我把你们全突突了。
你拿起枪掂了掂，协会武器库你几乎尝试了个遍，一接手便觉得重量不对，果然，打开弹匣几乎全空，只留了一发子弹。
“你的Evol是本源系，又有以太芯核共鸣——你是彻哥最好的向导。”事务长按开了墙上的某个按钮，背后的单向玻璃镜突然变得透明了。
然后你看到了秦彻，他躺在可调式医疗床上，脑袋不自觉地后仰，下半身被束缚带牢牢控制着，两只手臂也绑在床体背板上。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惨白异常，好像确实伤得不轻。
“你们绑他做什么？”
事务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彻哥昏迷前说自己可能会狂化失控。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有权朝他开枪自保。”
“所以…你是想让我救他？”
“正是。”
你耸了耸肩：“但我并不是谁的向导，也从没用Evol救治过伤者。”
“你只需要跟着他的节奏走就行，让彻哥的血系Evol与你共鸣，就可以修复精神图景和低血氧造成的脑损伤。”
事出无常必有蹊跷，事务长原本已经做好了对你用强的准备。
没想到你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答应了下来，一气呵成，揣上******就推门进了隔壁，关门后还不忘按键，把透明玻璃再次变成单向镜。
“怎么回事？真不行了？”
你抻着秦彻的银发迫使他抬起头，随手拿起旁边冰着不明器官的冰桶，从上到下，一盆冰水给他浇了个透心凉。
正常人应该早就跳起来骂人了，可你许久都没见他有动作。
水滴滴答答地从他的脸上流到身上，透过湿掉的白上衣，你看到他不知从哪里搞了一身剑伤，甚至有一块离心脏只有几厘米。
你收敛起调笑的样子。见鬼了，原本以为他在装蒜，没想到好像是真的陷入昏迷了。
“也太自恋了吧，你怎么敢赌我一定会救你呢？”
你拍了拍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和刚刚的冰水一样冰，连气息都很难捕捉到。
“就算你的手下逼着我、捆我来见你，不救就是不救…”你弯下膝盖，凑到他耳边低语，“有本事你就醒过来再捅我一刀。”
已经挑衅到这种程度了，秦彻依旧垂着头，微微皱着眉，看起来很痛苦。
“哦，不对，你在虚弱期，如果你和流浪体一样有虚弱增伤的话，我不如干脆直接共鸣过载，让你血管爆裂而亡好了。”
好了，该放的狠话都放完了，你把******从身上解下扔到床上，踢到鞋子，跨坐在他的身上。
“我救了你，你就会放我走吗？”
你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集中精神调动Evol，手掌覆上他的胸口，让自己的心脏与之一同发力。
“好吧，一命还一命，我可不想以后欠你什么人情。”
Part.6
你潜入秦彻的意识海，目之所及是一片赤红。
炽热的岩浆翻涌，岩石板块互相撞裂，这是个地狱岩洞般的狭小空间，你小心翼翼地试探，想找出夹缝，悄无声息地进入纾解修复。
意识海不该是森林、雪原、海洋之类的开阔场景吗？怎么秦彻的意识海居然这么封闭？
好在很快，你就找到了他的精神体。黑羽渡鸦，守护着一颗剔透的矿物晶体，在燃烧的热浪中，竟如宝石般冰裂出很多细纹，感觉一触即碎。
这是以太芯核吗？
你蹑手蹑脚地靠近，好奇地摸了摸水晶般的辉光，秦彻却在此时突然挣扎了起来。
“不要…不要看…不要！”
意识海中一股劲风吹来，你共鸣的手腕被震得发抖，他痛苦地喊出了声，绑着四肢的束带迅速将身体勒成深红色，刀伤更是痛上加痛雪上加霜。
看着他濒临崩溃的样子，你有点慌了，如果秦彻真的失控狂化，你的确可以一枪崩了他，但事务长应该不会放你活着离开。
适当的信息素安抚，总好过同归于尽吧。你当机立断，旋即解开了他双手上的束缚，强压着他的脖子，迅速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抚揉。
“放松，放松…我们可以的。”
“嗯…”
他蹭了蹭你的后颈，心满意足地用手臂圈住了你，两人的脉搏慢慢同频。
共鸣的光徐徐靠近笼罩芯核，你开始认真了起来，以太芯核颤悸着，仿佛棱镜一般，折射出许许多多的破碎画面。
你拼命集中精力，靠意志力一点点梳理、修复这些碎掉的场景，却赫然发现，场景中的主角…好像全都是你！
你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冒着鼻涕泡，傻笑得可爱，背后的氧气管和生锈的铁床，大概是在研究中心作供体的时候。
离谱的是，你竟然发现幼崽版的秦彻就站在自己旁边…那双红眼睛和银发，辨识度太高。
可你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这时，背后一个充满寒意的声音似从深渊中传来：“谢谢观赏。”
趁着你被震惊到失神时，秦彻一把抓住你的头发，怒火中烧，力气甚大。
“你发什么神经啊？”你也不甘示弱地吼道：“我这是在修复你的意识海！再使劲人要没了！”
“谁让你看不该看的东西了。”
这些画面确实是超纲了。漫长的时间线上，他把关于你的定格瞬间都留在了意识海深处。
自习室挑灯夜战的你，参加射击选拔初入灵空的你，猫猫牌惨败欲哭无泪的你…甚至还有泡温泉时昏黄灯光下的白雪樱花，和被流浪体伤后深浅不一的瘢痕…
你看得面红耳赤：“我哪儿知道你满脑子的黄色废料，连一块干净的地方也没有？”
“那tm还不是因为你！”
眼见秦彻的势头不太对，若共鸣被迫中止，你们都会被困死在意识海里。
跟命相比，没什么好羞愤的，你一咬牙，腾出手捧起他的脸，试图用信息素安抚，笨拙的亲吻不得要领，全凭本能。
对方没有耐力等烟雨濡湿了，他狂暴异常，天虹乍现，如弯弓一般划入水雾。
你被痛得呼吸一窒：“亏我还认认真真地纾解你，刚刚就应该在你不设防的时候，一枪把你送上天！”
“送我上天？昨晚在我怀里直接断线睡死，现在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是吧？”
他激烈地回吻，这种程度的单刀直入让你不由得剧烈打颤，他强压着亲自手刃了你的虐焰，手起刀落间貌似狠劣，撕掉的却只有衣服。
“明明是你乘人之危！你用Evol作弊玩儿感官共享，药还有副作用！”
隔着衬衫，你甚至能摸到他胳膊上突出暴起的青筋。
“少跟我在这叠buff。”像鲨鱼识别鲜血一样，秦彻用手臂挤压着你的肋骨，贪婪地识别着你的信息素，“要不是给你输了十单位的血，今晚本该跟光猎好好切磋一番，未必不能分个高下。”
“你说什么？光猎…？你和沈星回交过手了？”简直难以置信，你停下了手上调频的动作，“他在哪儿？”
“这么关心你那个搭档，不如替他偿命好了。” 听到沈星回这三个字，不知他从哪冒出来一股邪火，抬腿翻身反绞住你，呼吸声立刻开始变得浑浊。
“沈星回…他人在哪？？”
“还敢提？你tm故意的吧。”他按住你交叠的手腕，啃咬的力度更盛，占有欲化成破坏欲，绞得你痛成一团。
“你…讲不讲道理啊，不是你先提的吗！？”
“结结实实教训你一顿，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提这三个字。”
剧痛将Evol放大，以太芯核光芒炽盛，你一面顺着他的胸口起伏节奏共鸣，一面做着最后的调频。
“还下次？哪儿来的下次！？”
意识海修复完毕的刹那，你眼前的最后一幕，是他暗褐的伤口，正在共鸣中慢慢愈合。
你留下一个邀功的眼神，却不知怎么好像触怒了秦彻。
共鸣Evol并不常见，但共鸣的对象却很宽泛，光系、冰系、火系、血系各类Evol…几乎来者不拒。
如同牛奶，她不仅能搭红茶、抹茶，还能搭可可、甜酒，牛奶的特质，注定了她不可能只配黑咖啡。
可这奶油草莓尖尖🍰，本该是仅属他一人独享的。
释放的******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神识回到空荡荡的房间，秦彻睁开眼睛，胸腔里回荡着难以自控的暴躁。
如果不能独享，不如就这样，把她囚在梦境里吧。
Part.7
修复结束，秦彻几乎在你撤下禁制的同时就清醒了。
他低头看向你，此时怀里的人浑身高热，整个脸埋在他胸前，一动不动，四肢软绵绵地从他身上垂下。
这样压着口鼻会缺氧的，他推了一下你的脸，想让你打开气道。
可经过这么一动，你头一歪，直接脱力地从他怀里向下滑去，他赶紧屈起膝盖，顶住你逐渐委顿的身体。
共鸣消耗极大，你出了很多虚汗，眉毛不安地皱着，面颊边的头发都被打湿了，丝丝缕缕粘在脸上。
秦彻耐心地将它们一一捋到你耳后，就这么任你压着他身上的剑伤，连疼痛反应都忘了。
猎人警觉的第六感让你在潜意识里也不喜欢被盯着看，几分钟后，你倏然惊醒，嗓子哑得没法听，一睁眼就气喘吁吁地吼着：“呼…呼…终于…救…救过来了…”
Evol透支过剧，他一下下顺着你的脊背轻拍安抚，待你呼吸平复，才开口问道：“你…忍很久了吧？”
“嗯？”
“忍着…不开枪崩了我。”
“唉…这…救都救了…还能怎样呢…又不能宰…”你装出为难的样子摇了摇头。
“你人还怪好的。”
你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跪坐在他身上，虽是为了救命，但也确实越界了。
“你就…你就…”回忆起意识海里的那一幕幕，你匆忙撑起身体，尴尬地与他保持距离，“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
“我有什么好解释的？”几分钟前还与自己深吻纠缠的人，这会儿倒知道矜持了，秦彻冷嘲，“撩完就跑、人菜瘾大的又不是我。”
“可以可以，就这么回报救命之恩是吧。”
“凭你嘴上功夫再厉害，也改变不了两次都被我强制关机的事实。”
你被怼得哑口无言，于是面露凶光，威胁道：“下次就该直接撕了你的精神体，把意识海投到公屏上，让你同时实现身死和社死。”
“好啊。”秦彻满意地看着你恼羞成怒的样子，“菜就多练，我又没说不陪你。”
“谁要你陪啊？！”
“不是你自己说的下次？”
按伤势严重程度看，秦彻就算是醒过来了，一时三刻也恢复不了，跟他这样耗下去，根本没意义。
“口误而已。”你抚上他的脸，换上冷冰冰的口气，“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你虽语言冷淡，但举止却很亲昵，秦彻摸不清你要做什么，只是挑了挑眉，似有期待：“既然是最后一面，那是不是应该正式告别一下？”
“可以。”你俯身向下，食指浅浅地从他的耳后滑向侧脸，手掌准确定位到了颈内那块软骨，摸索发力，低声私语道：“谢谢，芯核我就带走了，回去研究下它的天赋属性。”
“你…”他猛地握住你的手腕，可大雾上涌，一切都晚了。
他眼中的错愕只停留了半秒，神智径直陷入昏沉，目光四散。巅峰期的秦彻，你自然抵挡不住，但战损期就好办多了。这位暗点主裁者，最终还是败给了意乱情迷的一瞬。
你从他手中挣开，吃痛地甩了甩手腕，歪头看着他，狡诈一笑：“你不是喜欢强制关机么，嗯？”
鸦哥be like：救命🆘，就没见过报复心这么强的。
猎人小姐严肃脸：你的强来了。
【视角一转】
从地堡逃出来时，猎人协会已经在N109区边缘设置了布防，正在清理战场。
火光燎天，行动部有条不紊地疏散着群众，你的样子尽管看上去很凌乱，光腿站在风里，有点发抖，但并没什么严重外伤。若无秦彻特殊授意，你绝无全身而退的道理。
穿过协会拉起警戒线，立刻有医护人员上前问你需不需要包扎、吸氧，在你懵然不知所措时，一件衣服静静地披到了你的身上。
警笛声中，你回头看清了来者的脸，失声道：
“沈星回，这是你一个小白兔该来的地方吗？！”
说着，你飞扑上去，撞到他肩上：“呜呜呜，能不能先出个动静啊！差点没把我吓死…😭”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沈星回周身笼罩在一层温柔暗淡的光里，他弯腰回抱住你：“没事了，回来了就没事了，不怕不怕哦…”
你伸手去抓他毛茸茸的脑袋，急切追问：“身体状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让我检查一下~！”
没有困到头点地，衣服上似乎也没什么明显伤口，你勉强松了一口气。
“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和你的紧张崩溃不同，他眉宇舒展，笑意轻且浅，“你呢？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那个…”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一个猎人进入暗点后会遭遇什么，沈星回心里有数，他不想逼你回忆。见你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他便不再追问。
“头发好乱，好像还烧焦了一缕，凑过来点。”沈星回摘下兔耳发绳就要帮你梳理碎发。
真太幼稚了，你挣扎着扭过头，不让他碰。他也不气，拎起小盒子，笑眯眯道：“你看我带什么来啦。”
“哇，是豆乳蛋挞。”你迫不及待地抓了一个入口，边吃边享受地摇头，“沈星回你真是世界上最棒最棒…”
彩虹屁还没夸出来，就被上面的黄豆粉呛到了：“咳咳…”
“慢点吃，看来是真的饿坏了。”他笑着伸手蹭了蹭你的鼻尖，小花脸上血痕、泪痕混着黄豆粉和灰尘，若不是周围熟人太多，他真想把你箍在怀里一口气蹭个干净，“对了，还有冰奶茶，放在那边救护车的移动冰箱里。”
“是跟冰袋盐水什么的放在一起吗？”鏖战过后哪有不累的，你心疼他一脸疲惫，便主动跳起来说，“你别动，我去拿就好了。”
没等沈星回反应过来，你便朝他飞快一吻，冲着奶茶奔去，还不忘吐槽一句：“过分呐，居然用奶茶占用公共医疗资源。”
猛吸一大口，你一边满足地咂咂嘴，一边看了眼标签：“啊，三分糖加致死量芝士奶盖，沈星回你真是…太了解我的爽点了！！”
回头一看却有点懵。咦？咬了一口的蛋挞还在，可是…沈星回人呢？
沈星回只觉得筋疲力尽，药力反噬虽迟但到，皮质醇混乱的生理反应之一就是，睡眠剥夺。
简言之就是：体力告急，却无法入睡。
极度疲倦时，外界的噪音变得无比刺耳。
“血压过低，血压过低！”
“休克急救，休克急救！”
他的视力陷入模糊，意识却很清醒，嘈杂纷乱的爆炸现场，救护车声混着消防警报，震耳欲聋之间，他听到不远处，你一声声急切地唤着：
“喂，有没有看到沈星回跑去哪里啦？”
秦彻赌赢了。你的身体不可能禁受得了以太芯核的两次透支，既然选择救了他，短时间内，你就再也救不了别人了。
Part.8
你又做噩梦了，又回到了从N109区逃出来的那一夜，抢救室里的沈星回断断续续地说：“不…不想插管，想…想回家…”
诺亚面色凝重地提到了“回溯”，这貌似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此路凶险，生死未卜，不论回溯是否成功，这都意味着，那个在酣战后还记得顺手为你点杯奶茶🧋的人，要暂时离开了。
秦彻看到你在熟睡中哭着缩成团，便知道你又做噩梦了。他远程操控，把你衣帽间的灯光💡稍稍调亮了一点。要有光，有光，也许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他看到你躺在沈星回的床上，夹着他的枕头，绿植被你照顾得很好，阳台小雀叽叽喳喳，仿佛一切如常。
可秦彻知道，这些日子里你一直在自虐般的自责，发疯了似的暴揍流浪体，每日战后汇报、武器上缴后，甚至会婉拒例行体检，一心只想回家，行尸走肉一般一头倒在床上。
今日战区，阴云密布，庞大的流浪体轰然倒地，身躯化作荧光慢慢消散。
你看着手表银幕上显示着“任务已完成，是否呼叫紧急救援”，手指却抖得瞄不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大暴雨⛈️混着泥浆冲刷着这片废墟，如果沈星回在，他绝对不会晾着你就这么躺在地上。
乌鸦远远看着你倒在雨里，一副任人宰割、自暴自弃的样子，只得振翅朝你飞近。
小腿猛地抽痛了一瞬，你从昏迷中醒了，浑身早已湿透，制服浸水后开始夺取你的热量，你强撑着扛起重剑，一瘸一拐地朝营地挪动。
都说“无爱破情局，无情破全局”，若那一夜你没有心软，任秦彻那个******自生自灭…星星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所以，一切只怪你自己。
真走不动了，这剑怎么这么沉。
不远处传来巨兽嘶吼，你绝望地抬头看向乌云，手表警报说明又有流浪体正在朝你靠近。
希望这次是个高级别的，能痛快一点直接把你人给送走。
突然，一把黑伞出现在视线里。
伞面倾斜，将雨珠隔绝，来者半跪下来，稳稳托起你的后背。
“死透了吗你，怎么样，还能动吗？”一只大手在你湿漉漉的脸上抹了一把，“也该躺够了吧，再继续浇下去就要肺炎了。”
“是…是谁…？”
他离你这样近，可你睫毛上雾蒙蒙的都是水，花了好久都没看清他的五官。
“流浪体能嗅到战场上仅存的有生力量，有大家伙来了，不想死的话，就抱紧我。”
这个声线，太熟悉了，是你日思夜想恨不得千刀万剐狂击泄恨的那个。
“离我远一点，别动我。”你抵抗他的触摸。
“不动？等着被碾成渣，换个协会二等功是吧。”秦彻单手撑伞，另一只手臂从你双膝下穿过，“别多问，也别多想，有什么话先回去再说。”
“再敢靠近一点，我就动手了…”
“想怎么动手，重剑抡死我？威胁无效，都虚成什么样了，话都说不全。”秦彻不由分说，手臂发力就想抱你起身。
“我说了…别动我…”你绷着身体，不让他揽住，“求你了，不要碰我…”
这双亮晶晶的眼睛猝不及防的示弱，把秦彻搞懵了，他不敢强迫你，只得悻悻地放了手，任你从他臂弯里挣下来，颤抖着要去够不远处的重剑。
“真就这么恨我？都脆成这样了，还不忘了给你那搭档报仇？”
离谱了，你够到了剑，强撑起双腿，身体却在冷风中哆嗦，眩晕中，头砸向地面的那一刻，他的耐心也耗尽了。
伞被扔到雨里，秦彻腾出手托起你的肩颈，眼神发狠：“你是要报仇、还是要畏罪自裁，都且等以后，现在什么也比不上命要紧。”
回家。熟门熟路。秦彻一脚踹开你的卧室门。
这段时间你总爱赖在沈星回的卧室里，自己的房间反而不经常睡了，可是床上非但没什么灰尘，反而还是新换过的床品。
见你四肢冰冷，面色苍白，呼吸几不可闻，原本还在剧烈发抖，现在也都停止了。这状况一秒都不能耽误，心跳骤停就麻烦了。
秦彻直接把你扔到沙发上，熟练地拆卸下枪械带，衣服上一枚枚细小纽扣却在难为这双宽大有力的手。
“猎人制服设计得这么繁琐干嘛，真tm难解。”
他没耐性了，直接撕开，一层层剥下湿衣服，径直把你丢进冒着热气的浴缸。
身体还是很僵，你的脸贴在浴缸壁上没一会儿，就整个人滑进了水里。
“你撑住啊，这么搞你不怕呛水吗。”他扯着你的胳膊，却滑溜溜地捞不住人。
“等你醒过来了可不要发癫揍人，我这样，不过是最普通的防溺水措施。”
他干脆地脱下自己的皮鞋和外衣，一腿跨入热水中。
你的浴缸对秦彻而言，还是太小了，看着你紧蹙的眉心，他局促地屈起腿，让你背倚在他身上：
“你真的这么有负罪感吗？这种自我惩罚…会让你心里好受一点吗？其实你还不如——直接怪我，总好过你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
直挺挺地维持一个姿势，很快就开始不舒服，但他不敢乱动，生怕打破这一刻恬静。
复温过程漫长，可凡心无常。
见你的脸色由白变粉，后怕的情绪逐渐褪下后，他开始心猿意马，低头凑近你轻轻翕动的嘴唇，两臂抱紧，把你整个人拥在胸前。
人在虚弱时习惯仰赖健壮的强者，你没有反抗，反而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的脸，这是在你清醒时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
脸上的胡茬触感粗糙，混着酒精和陌生须后水的味道，你突然睁开了眼睛，像被蛇咬了一样，只听见耳边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怎么，我打扰你冬眠了？”
Part.9
“怎么，我打扰你冬眠了？别乱动。”
见你转醒，秦彻赶紧收力勒住你浸在水下的胳膊，但你根本…连动都没想动。
“热牛奶，喝一点吧，有助于你恢复体温。” 他拿起一直温着在浴缸边的骨瓷杯。
你根本不想理他，窗外雨还在下，玻璃蒙着一层薄雾。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知道你很久没吃东西了，急需热量补充，他勒令道：“不想重蹈覆辙的话，就配合一点喝下去，我也很累，不想强迫。”
杯子递到了你嘴边，你却别过头去，不张口。
“非要逼我喂你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他懒得多费口舌，掐着你的脸就要往里灌。
“喝、下、去。”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脸颊被掐得生疼，只能任他把牛奶灌进自己的喉咙，倒得太急，顺着嘴角流下洒在浴缸里。
“别跟我来消极抵抗这套，给我咽下去！你想多受点罪就别怪我下手没轻重！”他恨不得捂紧你的嘴，逼你往下咽，能灌多少灌多少。
浴缸狭小空间，肢体抵抗纠缠，你猛一侧身，肩膀浮出水面，秦彻才看到一道结痂的旧伤，已经在水里泡到发白了。
“胳膊抬起来我看看，你可真行啊，就这么硬忍着？”心里抽痛一瞬，秦彻仰面长叹了一口气，“奶也不喝，伤口疼也不说，我知道，你难受，但你不能这么折磨自己。”
说着，他向前推了推你的身体，想从浴缸里出来：“不能再泡了，得赶紧消毒才行。你往前一点，让我先出来。”
接着这股推力，你突然翻了个身，整个人正面压在他身上，脸上神色氤氲迷离，你抬起头安静直视着他。
雾气蒸腾，温水将感官放大，秦彻只觉得热血上涌，压低声音责问：“你要干什么？憋什么大招呢？”
两只手攀上他的脖子，姿势过于暧昧，吐息近在咫尺间，想到曾几次吃过你的亏，他冷笑一声：“你不用考验我的意志，我意志薄弱，根本忍不住。”
即便指尖被泡得发皱，你还是毫不避讳地伸进他的衬衫。
他突然扼住你的下颌：“这里不是你能随便碰的地方。”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啊秦彻。”这是你今夜开口的第一句话。
“是啊，我这个人一向如此。”他自嘲一笑，从关键区域扯下你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虚虚合拢，“拿得起，放不下。”
鼻尖故意凑近，呼吸和瞳孔都颤微微地放大。下一步，就该一招破敌，欺身把他压进水里，所有体重集中在膝盖上压制，将他溺毙在浴缸里。
可惜，这只是你的幻想。即便你现在是最佳状态，也宰不了他。
浴室灯被调暗了，一片漆黑中，只剩窗外万家灯火。
秦彻双手捧着你的大腿，一面吻着一面将你抱出浴缸，封闭空间内，水声泠泠，听起来格外响。
他将你放到大理石洗漱台摊开的浴巾上，开始解你身上被水浸湿的贴身衣物。
“我不会看的。”他用浴巾将你裹紧，“我可以在黑暗里拆解枪支，机匣瞄具枪管，可比你这些睡衣复杂多了。”
你轻轻冷哼了一声，表示根本不在乎。
头发被毛躁地扯痛、吹干后，秦彻从壁柜里拿出你家的医药箱，稍稍闻了一下便皱起了眉。
“这酒精浓度太高，没法用，得稀释。”他身上也还湿着，只得放下棉签，“我先换个衣服，你自己…能坐稳的吧？”
见你无恙，他便走出浴室，从你衣帽间里随手抓了个件带小蓝花的宽松白卫衣。
待他飞快换完衣服、稀释了酒精、又端了粥回来，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
“嗯？伤还没消毒，药也没上，你怎么自己下来了？”
此刻你已经自己换好了睡衣，正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他拉开被子，拽起你的胳膊：“我没给女人包扎过，你疼就说话，不用强忍。”
说着，他用指尖弹了一下你的手臂，肩带应声而落，棉签上微凉的酒精擦过光洁的脊背，可你依然一副要死不死的表情，秦彻强压着怒火，手上刻意重了些。
“把药吃了。”
他摊开掌心中的小药片，你却毫无反应，只是眼神飘忽地看向窗外。
“那先吃饭，蔬菜虾仁粥，还有一点烫。” 秦彻端起瓷碗，用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询问，“你是知趣一点自己吃，还是需要我喂你？”
看你满脸写着“要杀要剐随便你”，他便撸起袖管，两只大手直接伸进你的腋下，掰着肩膀，逼着你转过身来看着他。
“非要我动粗是吧，再给我来浴缸里那套，我就给你展示一次什么叫填鸭。”
抬眼看到他的一瞬，你就愣住了。
秦彻用一边挑着虾仁，一边吹气，完全没看到你锋利到杀人的眼神，勺子喂到你嘴边，你张了张嘴，只是平静地说出四个字：“衣服脱了。”
“啊？什么？”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把、衣服、脱了。”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怎么突然这么主动？你确定？”
“我让你把这身衣服脱了！脱了！脱了！” 你怒意暴起，拎起他的领子吼道：“你不可以穿他的衣服！！”
秦彻感觉脑袋嗡的一下，这竟然是沈星回的衣服吗？
好，很好，一整个晚上都摆着死人冷脸，今夜唯一一次真实情绪流露，竟然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他讪笑着看着你。也对，你的衣服他怎么可能穿得进去？刚刚光顾着给你包扎，竟然犯了这样显而易见的错误。
你们两人就这么互相瞪着，房间里静止了许久，他压下粗重呼吸，把衣服甩在地上。
“你这张嘴啊，不吃药，不进食，也说不出什么让人舒心的话，看来是没什么用了。”
一卷纱布塞进你嘴里，俯身控住你双手，腰带变绳结🪢，皮革压上腕骨。
“不是你自己让我脱衣服的吗，你看，我都照办了。”
Part.10
一卷纱布塞进你嘴里，秦彻俯身控住你双手，腰带变绳结🪢，皮革压上腕骨。
“不是你自己让我脱衣服的吗，你看，我都照办了。”
“秦彻你就知道欺负伤员是吧？”没等你骂出来，又被一条赤红的Evol缠绞住了，“嗯嗯…嗯…！”
不愧是刑讯逼供老手，秦彻经验丰富，紧绷的上身肌肉看起来有种威胁意味：“喜欢被我一键静音吗？”
“呜呜呜…”你下意识呼救，可被噎住的语调却起伏不成声，只能闷闷地咒着。
“呦，骂得也太脏了吧，我已经按你说的办了，怎么，脱了又不满意，你这心性也太难揣摩了。”
你满脸不忿，迅速转成攻击模式，疯狂蹬腿摇头撞人，眼神里满是“来啊，有本事把我放下来，一对一单挑啊你”。
即使明知打不过，气势也不能输，这一刻，卧室里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
“啊？啊！？”
一条粗悍手臂横拦住你的腰，直接将你扛到衣帽间镜子前，抵在墙上。
“刚刚对我一顿输出时，不是还挺硬气的？”
穷凶极恶，有时也只是徒有虚名，秦彻明明能单手硬控你，实战中，他不知曾将多少敌人摧成血沫，可即便是盛怒之下，他也不敢真的催动Evol。
衣橱梁柱看起来能承重，他无处撒气，只能高高架起你的双手：“发疯吼人之前你就没想过后果吗，现在知道抖了？当猎人，这样后知后觉可不行。”
即便你的身体已经几乎离地，你们的身高差距依然难以忽视，脚尖艰难地向下探着，才能勉强够到羊毛地毯，秦彻却还不满足，使劲收紧了你手上的绳结。
“唔…你放…放…开…！”绳结一紧，被吊住的手腕就更疼了，双腿摩擦乱踢，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到了他的右膝。
“行啊，想跟我拼个你死我活是吗。” 怒不可遏之间，他加大了手劲，虎口卡住下巴，“玩就玩，好好开一局，我奉陪到底。”
弯曲沙脊，早已堆积成巨大沙丘，被风裹挟着浸入一汪清潭，痛感与******让你产生了一种海市蜃楼的错觉。
“你…唔…你…”
“一向怕痛惜命的人，突然一心求死，我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混…蛋…啊你…”
手腕和颈骨互相分担着整个人悬空的重量，可仍挡不住指尖的麻痹和窒息感，泉眼无声惜细流，秦彻难得宠溺地赞了一句：“这么投入？一秒钟就丝滑入戏呢。”
“给你个机会，服个软，就现在。” 他拿掉你嘴里湿掉的纱布，顺便帮你擦去口水，“不然今夜你很难善了了。”
我错了，放过我，你欺负人…
有那么多种回答方式，你却只是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就…这？”
“呵，果然，全身上下只剩嘴硬，还是这么顽劣呢。”
秦彻乖戾一笑，俯身潜入潭底最幽深处，挑衅，只能让他愈发不满足。
“除了我，根本没人吃你这套伎俩吧？”灼热的气喘凑在你耳边， “为什么你就是不承认呢，明明…我们才是真正的同类。”
“唔唔…你…”谁跟你是同类！？
小荷才露尖尖角，花瓣晕染着胭脂水色，只需稍一吮墨，便能感受到潭水搅起的温热漩涡，紧紧将他包裹。
为减轻痛楚，你尽一切所能压住他的腰胯，最大程度地让他托起你的身体，勉强分散腕骨和气管上的压力。
“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他一边恶劣地故作惊讶，一边观察你失神的脸，“不服气是吗？不服就说话，难道是我错怪你了？”
太过分了，此时的你连眨眼都费劲，更别提说话了，泪眼盈盈到瞳孔失焦，只需短短几秒，浑浊的呼吸中带出几声颤音：“呼…呼…”
“哦哦，我知道，你在认错…是不是？你想说下次不敢了，是不是？”
神情开始变得茫然，微张的嘴好像在说些什么，无规律地一张一合。
“我可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你。”见你状态不对，很快又要被强制离线，他用力拍了拍你的脸：“我还没尽兴，你不能总是这么自私啊。”
人被******到了一定程度，反而是会平静的，你眯着眼睛，恍如梦中，被动久了，呼吸开始接不上了。
“你专注一点，换气时别过度，呼气…呼气…”
他冷静地引导着，抵住你松瘫的身体，腰肌暗自发力，强烈的濒死感让你掉线了几秒钟，又被蛮横地拉回现实。
“不行了吗？连呼吸都要我重新教你？对…呼气…”
你恍惚地摇了摇头，只想停下，千帆过尽，神魄失控，彼此顶峰相见时，感觉连人格都解体了。
“不行，你得陪我到我满意为止。”他依然不肯释手，继续循循善诱，下达最后的指令，“对，就这样看着我，放轻松，不要…对抗我。”
“嗯…”
寒潭清而潦水尽，失重感和失真感同时袭来，雨意顺着腿部曲线，丝丝绵绵滴入脚下的羊毛毯。
他终于放开了手，抬手撤了你身上的束缚，拉开你的脚腕，撑着你坐在他弯起的膝盖上，感受你伏在他肩上灵魂出窍后的软颤。
“没事的，你没事的，你只是太紧绷了，慢慢呼吸。”战栗得太厉害，他用力拥抱着你，尽可能大面积挤压你的上半身。
“我…我…”手指痉挛，感官离线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着实让人惊慌。
“别怕…很快就好了，我一直都在，对，吸气…”他轻轻地揉搓着你的掌心，声音低沉温和，简短的句子，却有神奇的安抚力，“很棒，对，就这样，保持住…
“呜呜…”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忍不住冒出了哭腔。
对面的这个人，不应该是个被通缉的杀人犯、亡命徒么？
为什么他此刻抱着你，不厌其烦地一下下揉擦着你的额头安慰，好像刚刚逞凶肆虐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恶劣时，你该重拳出击，可他温驯时，你反而不知所措了。
“你知道吗，你真的很棒。”秦彻在你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迷迷糊糊之间，你已经被抱回了床上。
真的…好渴，你不再执拗，侧过脸来咬住他递来吸管，补充水液，慢慢喝了个够。
“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就现在。至于明天要打要杀，睡醒由你处置。” 他不客气地在你身边侧躺了下来，仔细拉紧被角将你裹上。
“啊…啊…啊嚏…”你不适时地打了个喷嚏。
秦彻被你困得狂揉眼睛的样子逗笑了：“下午失温，夜里多半会发热，没事，你不舒服就叫我。”
他左摸摸右碰碰，还嫌你捂得不够严实，干脆蜷起大腿压到你身上，像恶龙看管宝贝一样压在肚子下面。
“滚开…你…腿好重…”你不舒服地扭了扭，却被圈得更紧。
“忍我一晚，明天早上再说。”
“嗯…”你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唇边甜牛奶，下意识拉着身边人冰凉的胳膊贴在脸上，“那就留你一晚，明早再杀。”
Part.11
你的卧室，温存一夜，事后清晨。
秦彻被房间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然后发现…昨晚还在发烧的你，今早竟然从他的怀里，人间蒸发了。
“她去哪儿了？”
“老大…根本没人从房间里出来过啊。”
“好好好，难道是学会翻窗户了？”秦彻一把推开窗，唤梅菲斯特上来，可是鸦鸦也摇了摇头。
“离奇！震惊！*********后！女方跑路！老大，你…是不是被睡了？”薛明模仿着新闻震惊体，无辜地问道。
“想死吗你？” 秦彻咬着牙吩咐，“她应该还没退烧，走也走不了多远，分开排查一下她在哪里。”
秦彻一面穿衬衫、打领带，一面看着房间地上、沙发上凌乱堆叠的衣服，昨夜的记忆再次袭来…
这次把你抓回来后，怎么着都得先暴揍一顿再说。
他骂着脏话夺门而出，暴怒之后，是突然的冷静。
你分明是不想见他，才会以“虚弱状态、高危动作、逃离现场”，即便他用蛮力把你绑回来，那然后呢？
你依然会顽固抵抗，疯狂输出，骂他******禽兽，这样岂不是永无宁日？
好，不想见，就不要见。老子没时间陪你玩。
半小时后，薛影回来复命：“老大，找到了，人在猎人协会行动部。”
“她怎么从房间里溜出去的？现在状态怎么样？”秦彻百思不得其解。
“没去打流浪体，战前体检没通过，不过…她接了个地下赌场的卧底任务。”
“把赌场老板联系方式给我。” 他夺过手机，开始拨号，“生病了还不忘匡扶正义，事业心这么强的女人，是不是需要好好「照顾」一下？”
你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彻。三次了，三次最后都是床上收尾。
再一再二，怎么能再三呢。干脆溜了算了。
此次原本只是很简单的任务，只需趁主谋不备，在赌桌上暗自替换芯核筹码就好。
没想到一位绅士给你点了香槟，刚喝了几口就开始犯困。
对方明显早就戒备，等你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时，闪光的电击棒已经抵上了你的后颈。
真见鬼，发烧时，果然不该出任务。
卧底暴露的后果，不言自明，秦彻本就想给你点教训，所以刻意拖延了一整个下午，到了入夜才现身赌场。
“秦先生特地交代「往死了收拾」，弟兄们可一点都不敢怠慢。”老板满脸堆笑着引路。
“没露出什么破绽吧，她可挺抗揍的。”
“都是老打手了，出手有数，痛是肯定的，但只是皮肉伤罢了。”
然而门推开了，屋内竟是一片狼藉，赌场老板呆愣在当场，大惊失色道：“一群废物点心，窝囊啊，你们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哇！？她人呢！？”
屋内躺着的人竟都没法回答这个问题，破碎的桌椅腿和枕头羽绒，昭示着这是怎样一场恶战。
“身上放信号发射器了吧，她现在在哪里？查一下。”
定位到你的坐标后，秦彻诡戾地勾起了唇角，非但没怪罪，还撂下一句：“诸位辛苦了。”
“彻哥，那个条子她…你别看她打扮得娇怯怯，其实身手利落…”
娇怯怯？秦彻的眼镜后闪出一道寒光，薛明立刻挥拳揍了上去，边打边骂道：“什么条子，那tm是你嫂子。”
“这词是谁都能叫的？土死了。” 秦彻无心久留，但心情明显好了不少，“走了，回家。”
夜已深沉。此刻，你正坐在秦彻家门口的台阶上，借着廊灯，嘴里咬着衣角，忍着痛试图把错位的关节掰正。
头昏，胸痛，旧伤新伤，全身麻木，似乎感受不到什么痛觉了。
高跟鞋好碍事，早就脱掉了，衣裙凌乱褴褛，露着胳膊，很快就引来了一群阴沟老鼠。
“小妹妹，天都黑了，怎么自己坐在这里吖？要不要叔叔帮帮你？”
你嗤笑一声，不想搭理这些杂碎，现在体力不是上佳，真要是缠斗起来，会很麻烦。
该死的秦彻，平时阴魂不散，需要他时，反倒不在家。
为首的老男人得寸进尺：“我的天哪，小妹妹怎么受伤啦，快跟叔叔回家，叔叔特别会撩骚…哦不…疗伤。”
你躲开他搂上肩膀的脏手，怒极反笑：“哈哈哈哈，什么妹妹叔叔，这是什么混乱的辈分？”
“怎么，不喜欢吗？”另一个油腻醉汉伸手摸上你的脸：“那你希望叔叔们怎么叫你吖，小宝贝？”
你夹起嗓子，换上稚嫩的声线：“我不喜欢你叫我小妹妹，也不喜欢你叫我小宝贝，因为…”你笑着顿了顿，“我、是、你、爹。”
秦彻坐在车里，慢条斯理地盘算着，待会见面了该怎么狠狠怼你。
发烧了还出去领任务，真是活该你挨揍。
知不知道床笫之后、抛弃伴侣是很渣女的做法？
知道错了吗？下次还敢不敢不告而别了？
车子还未停稳，秦彻就看到自家台阶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却没看见你人在哪。
趁着夜色，他漫不经心地围着花苑绕了一圈，终于在喷水池边的阴影处看到了你。
“哼，猎人小姐早上溜得倒是快，这会儿怎么倒在我家门口了？”
你全身深陷在阴影里，没有理他，只是背靠在石阶上，垂着头，左手正捂着另一只手肘错位的伤处。
“这血是哪来的？胳膊摔到了？”秦彻促狭一笑，蹲下身骂道，“自作自受，真以为自己的身手那么好？又打群架又翻窗户，怎么没把你摔死呢。”
打斗过后衣不蔽体，他看到你后背上的一小块焦痕，便猜到你在赌场里被人用电击棒放倒了，于是假惺惺地责备道：
“带着病，还接这么危险的卧底任务，现在知道了吧，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对你手下留情的。”
卧底装扮的黑色缎面长裙，在夜色中略显单薄，他顺手脱下外套想搭在你身上：
“昨晚发烧38度，今早就翻窗跑路，你到底是有多么不想见我啊？”
你依然没有反应。
“已读不回是吧？又来冷战这套？我看你是昨晚的苦头还没吃够！说话！”
秦彻越想越气，莫名的怨妇心理让他猛地抻起你的衣领，向后一推：“我让你说话！”
这一下并不重，主要是撒气作用，没想到你原本靠在水池上的上半身晃了晃，失去平衡后，整个人直接脸朝下，被迫侧倒了下去。
秦彻愣在当场，借着稀薄月光，他这才看到不远处的窄巷里竟然横躺着好几个男人，其中一个胸口还插着刀，墙面地面上尽是弹孔和喷射状血迹。
是真的出事了！
“你怎么样了？！”他跌跪到你身边，拖着你的脖子扶起后腰，拉倒街灯下，用大腿撑起你的上半身。
瞳孔散着，对街灯的亮光毫无反应，嘴角一侧正涌着血沫，流到了脖子缝隙中。看起来像被割喉了一样，甚是吓人。
“秦…秦彻…”他听到你微弱到不可闻的声音，正在叫他的名字，“救我…”
Part.12
夜幕下，月光轻纱般覆在你脸上，他慌乱地拨开你的头发，拇指一遍遍抹过嘴角溢出的血沫，可却越擦越脏。
“怎么被伤成这样？是寻仇、伏击还是…？”他一声声唤着你的名字，“算了，先别说话，指一下，具体伤到哪里了？”
*********手像被******一般痛，根本动不了，你紧紧抠着他的小腿裤脚不放，艰难低吟着：“秦…秦彻…”
“别怕，我在，我在呢。”他颤抖地牵起你的另一只手，召唤出彼此间的能量链路，暗淡的光圈爬上手腕，却始终无法共鸣成功。
“能不能再努力一点，集中精神调动一下共鸣，让我来修补你的Evol缺口？”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冷涩，“急救已经在路上了。”
秦彻低着头拼命按住你的颈静脉止血，失措中，眼镜镜片上竟突然多出了一滴水痕：“这是…下雨了吗？”
他喘息着摘掉眼镜，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居然不自控地砸了下来。好在你原本瞪大的无神双目，正在逐渐恢复光芒，他柔声鼓励道：“很棒，对，不要放开我的手，再坚持一下，持续共鸣。”
思维混乱，你的眼前尽是光斑，全靠秦彻苦撑，勉强维持链路强度，他看到你的睫毛似乎眨了眨，便惊喜地吻了下你的眼睛：
“看着我好吗？如果可以的话，尽可能跟上我的思路，我会一直跟你说话的，你不必回，但不论怎样，千万不要闭上你的眼睛。”
战场经验告诉他，未知外伤尽量不要搬动，他把外套垫在你身下，将你放平：
“你现在情况危重，但我得弄清具体伤口在哪，才能做下一步判断——我的意思是，我又要******了。”
剥去外衣后，两只冰凉的手掌，很快覆上你的胸廓，拇指一寸寸挤压下移，轻轻施力检查着肋骨：
“口里血沫说明可能伤到了肺或气管，希望不要有肋骨骨折。”
“秦…彻…”即使只能发出气音，你还是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在这，按这里很痛吗？你能不能试着吞咽一下，把呼吸道打开。”
他凑近你的脸，几乎没有感受到鼻息，呼吸里卡着各种体液，只能听到咳血声。
急救车和援护直升机都在来的路上，最快只需八分钟，可是黄金急救时间只有十分钟。
“我要做心肺复苏了，你会疼，但我必须这么做。”
秦彻一手按着你的额头，一手托起下颌骨，然后深呼了一口气，俯身贴上你的嘴唇。
“你刚刚…一直叫我的名字，是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交叠的双手，一次次强力地按压着你的心脏。
“为什么一直歪头看那边呢？那边是单车道，袭击你的人难道是从那边逃走了…？”
心肺复苏的前提，必须是气道畅通，你连神志都维持不了，却固执地扭着脖子，非要看着那条路不可。
“什么意思？我从那边过来时，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啊。看到的，都是被你放倒了的这些。”
秦彻淡淡地笑了一声，继续感慨道：“赌场那帮崽子说你身手厉害，我以为是恭维而已，现在我信了，你是真能打啊。”
皮肤依旧很凉，危弱的颈动脉，搏动丝毫不见好转，还在不断衰微。
“听见了吗，这声音？一定是救护车快到了。”他跟随着你的目光，远远望向车道。
急救车的鸣笛正在靠近，远光灯一点点变亮，希望似乎近在眼前：“你再撑一会儿，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说到这，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为什么你一直叫他的名字。为什么你一直眺望那条路。为什么你放着花园里舒适的藤编摇椅不坐，非要靠在喷水池旁。
喷水池是整个花苑的地势最高处，只有这里才能看清远处来车。
他仿佛看到你强撑着酣战后的身形，踉跄地爬到这里，靠着喷水池坐稳，朝着远方张望，嘴里念着他的名字，边念边骂，为什么这******…来得这样迟？
“所以，你竟然一直…在等我吗？”
花苑草地如绿色天鹅绒般柔软，小喷泉的水珠扬起，在夜色中如宝石般梦幻。
“你不是不想见我吗，不想见我还等我做什么？”
秦彻想把你抱起，可你的脚踝好像抽动了一下，然后，整个人突然变得格外轻软。
“你讨厌我，我以后彻底离开你的世界，再也不出现了，你醒一醒可以吗？”
“否则你的的小白鸽、绿植还有那群小猫咪，我一个都不会管了！”
发丝在喷泉的水雾里飞扬，你不再抵抗，身体失去力气后，骨骼好像被抽掉了一样，任他摆弄摇晃。
脸颊不自觉地后仰，嘴角的血沫甚至开始倒流，汩汩滴在鼻尖和半闭的眼睫上。
“你不能每次都这样，什么都不说清楚，自己想走就走，想躲就躲，到底把我当什么啊…”
幻觉中，他好像看到你歪着头，扬起一抹难以觉察的坏笑，调侃着说：
呦，秦先生，你可来晚了哦，我先随便死一死，你记得适当伤心一下。
两个始终磁吸在一起的手臂，猝然分离。
垂下的胳膊悠荡在晚风中，那个你曾经无比讨厌的、用各种物理化学攻击都无法斩断的手腕上的链路，就这样轻易地凭空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原本以为还有那么多时间、那么多失眠的夜晚，那些过去未来的经历和传说，原本可以慢慢地讲给你听…
如果说之前的冷静都是在硬撑，那么这一刻，他是真的害怕了。
Part.13
午夜急诊突然兵荒马乱。
担架推床上的你被护士们包围着，在医院回廊里一路飞驰。
秦彻想去拉着你的手，却被会诊医生们粗暴地架开推远。
抢救室外的最后一眼，他看到他们在剪你的衣服。除颤器的电极贴上胸骨心口，隐私遮帘就被不客气地拉上了。
知情同意书签字、医生下病危、手术中警示灯亮起，这些好像都只发生在短短几秒钟里。
他无力地靠在墙上，身体慢慢下滑，只能用手肘撑住膝盖，浑身蜷缩了起来。
耳边嘈杂，骤然变得安静，噩梦重现一般，又看到了你被血染污的脸。
他跪坐在你身上，一边做着心肺复苏，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你在他的按压节奏下呕血，直到僵直的脊背渐渐松弛。
“急性大出血缺氧”诊断书被扔到一边，秦彻用双手捂着脸，挡住失控的表情，手腕间Evol链路断掉的那一幕，重复播放折磨。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蠢…”
他以为狸花猫在家耍性子胡闹，扔出家门被野猫揍几顿，应该也就好了。
可没想到，你不会因为挨了揍就灰溜溜地变乖、变温顺，你会疯狂哈人、亮出利爪，跟来犯者拼个你死我活。
即便耗尽最后一丝气力，重回家门口，你的最终目的，也不是为了求心疼、求呵护，而是******：
你看，这些******全都是******掉的，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厉害，算你厉害，猎人小姐，你可真是了不起啊。
自弃自暴、事后清晨逃跑就算了，最后，还要往我心上插一刀。
原本预计数十个小时的手术，在凌晨一点就终止了。
这也…实在太快了，秦彻看了下表，手术过程只持续了两小时零四分钟，与他印象里需要持续一整晚的预期截然不同。
抢救中的指示灯闪烁了几下就熄灭了，秦彻深吸了一口气，战抖着站起身，准备迎接最终裁决。
坏消息是，致命伤在于锁骨开放性骨折造成的血管损伤，你在下线前，大概经历了地狱般的牵涉痛，漫及了整个胸腔和手臂，所以Evol链路才会断掉。
好消息是，猎人小姐生命力十分顽强，开刀过程中就恢复了体征，不愧是出生入死、摸爬滚打过来的临空第一。
你在重症监护室里沉沉地睡了六天，情况才初步稳定下来。
从危重转到普通病房、呼吸机撤掉的那一夜，秦彻在梦里，都在放鞭炮庆贺。
他梦到你醒了，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你脸上，他迫不及待地抱住你追问：
猎人小姐为什么意识模糊时那么急切地喊着秦彻秦彻，是不是非常爱我？
你愣神了，稍一思考后，竟冷笑一声说：你可能误会了吧，我喊的是禽兽。
即便你仍旧是一副嘴硬心冷的模样，这样的梦也让他莫名欣喜和庆幸。
现实里，你仍在昏迷中，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医院规矩多，探视时间也有限，秦彻便把你转到了私人病区，每日跟你更新时事、分享唱片、换上鲜花。
后来还嫌房间床小、不过瘾，干脆转回了家中，这样可以擦拭身体、偷偷浅吻、上床贴贴。
就像他在梦里看到的一样，某个阳光熹微的下午，他不知被什么声音吵醒，起床去厨房喝水，回来后却吓了一跳：
你已经自己翻了身，侧躺在枕头上，两个眼睛睁得像猫头鹰一样又大又亮。
“她既然醒了，为什么没反应、也不说话？”秦彻不满地责问医生。
“脑缺氧造成的认知障碍，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短则几天，长则几周。”
“不管怎样，醒了就行。”他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不说话，但睁眼了总归是个好现象，辛苦你了。”
“彻哥客气了，不过既然是神经系统受损，接下来的几天里最好让她休息静养，她现在真的受不了任何******。”
薛明诚挚地叮嘱道：“老大你记住医生说的了吗，******的可不能玩。”
秦彻抿着嘴唇，挤出三个字：“我、知、道。”
三周后的某一天清晨，在暗点周旋了一整夜的他正要上床睡觉，好像听到你在梦里呓语了一句：
好想…喝…奶…茶…
紧接着就听到你的口水吸溜了一声，没想到你下线了大半个月，食欲居然是最先恢复的。
秦彻简直要热泪盈眶了：“喝，随便喝，奶茶管饱，你想喝什么？”
当天中午，你就能坐起身了，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他惊喜地发现，Evol链路又奇迹般地回来了，召唤出共鸣的那一刻，他不停地甩着你的胳膊玩，上下扯动，兴奋了好久。
“痛痛痛，你先别扯了好不好。”你率先开口询问，“这些天里，是你一直在跟我说话吗。”
“是的，我想让你记得我的声音。”
“身上这么多固定夹板，我是不是被流浪体打残废了？”吸完奶茶，你又想吃点心，似乎想把这大半个月缺失的糖分，一次性补回来。
“没有，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不要瞎想。”
“陪了我这么久，那你是谁呀？”
“我叫秦彻，是你的…”
男朋友？老公？宿敌？这些词他都不敢说，即便是开玩笑，信息量太大也容易******到你。
“怎么这么犹豫？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我们的关系很难定义吗？”你咬着吸管，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知道了，我是不是你的恩人？我是不是从流浪体手下，救了你家孩子，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
“因为你一直眼含热泪地看着我，总感觉下一秒就要跪了…”
“…你还真敢猜。”他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你的头发。
气氛微妙，情绪给到，他坐到你身边，低下头不自觉地朝你靠近。
你有些尴尬，急忙把奶茶放到一边，试探地问：
“对了，你知道沈星回去哪儿了吗？就是和我一起暴捶流浪体的那个搭档，他为什么没来看我，是不是也受伤了？”
你这淡淡一句话，重新给秦彻定义了什么叫五雷轰顶、信念崩塌、乐极生悲。
她在找沈星回。
她担心沈星回。
她居然记得沈星回。
“秦…秦先生你没事吧？你的表情管理…突然变得好糟糕啊。”
Part.14
“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请秦先生…如实相告。”
你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故作冷静的口吻：“再恶劣的情状我都有心理准备，不久前…我家里刚刚出过意外，我现在…真的…什么都能接受。”
说到后面，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所以，你记得家中变故，记得夏以昼，记得沈星回，但唯独不记得我了，是吗？”
秦彻不甘心地抓住你的肩膀：“你能不能再…努力一点，给个机会？”
你摇了摇头，虚弱一笑：“抱歉，秦先生有没有视频、合影之类的东西，让我回忆一下？”
秦彻愣了，关于你的一切照片几乎都存在监控内，别说合影了，你们连条聊天记录都没有。
一场惊天动地的情热事故，烧完了，除当事人外，竟无一目击者。
“好，没事，你可以不记得我，但或许，你会记得这个…”
他沉默地催动了Evol，黑云压城般整个人朝你逼近，在你惊诧的脸上，印下了一个无声的感官契约。
他想好了你失控的可能性，也做好了挨耳光的准备。
可这个吻没像他预想的那样一触即分，反而产生了一种，你甚至在馋吻回应他的错觉。
可惜错觉只维持了一刹那，就被你的喊叫声打断了。
“啊…痛…痛！好痛！”
听到你一声声惊呼，秦彻错愕地从沉浸中睁开眼睛，以为自己不小心挤压到了你的锁骨创口。
“是哪里痛？你先别喊，告诉我到底是哪里痛？是我压到你的伤口了吗？”
短短几秒内，你便无法思考了，颅内升起一股股剜心的剧痛，仿佛被一根长针注射器，******了太阳穴。
“啊啊啊——！救…救命！怎么会这么痛！？”
秦彻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他慌促地抱住你，想安抚你的颤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看着我！”
“有人在…勒我！”
你根本不让他碰，无意识地倒下来蜷在床沿边，双手紧紧捂着耳朵，脸上扭曲着原始的绝望：
“停下来！啊啊啊让它！停下来！真的…头好疼！”
“你到底…怎么了？”事发过于突兀，他一时也束手无策。
“不知道…它…越来越痛！！！”
随着每一次青筋跳动，头痛正变得愈发难以忍受。
这么喊下去，声带就废了，惨叫好像不是喉咙在发声，而是全身肌肉都在嘶喊崩溃中。
“我…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你好过一点？”
“能不能直接…让、我、死！”
你什么都顾不上了，眼前一片黑暗，恍惚里，记忆胶片正在一幕幕回放，人生好像进入了倒计时。
“那我只能这么做了，抱歉，你忍一下。”
他跪压在你身上，出手按住你没伤的那侧肩膀，紧接着，一针强效镇静剂刺入后颈。
“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不会疼了，我保证…我保证…”
冰凉药剂缓慢散逸入四肢百骸，你又左右翻滚挣扎了两下，几分钟后，握紧的拳头才逐渐松缓。
“唔…”
“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见你安静了下来，秦彻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脏也在咚咚狂跳，一股寒意缠上心头。
尖叫声仿佛依旧回荡在房间里，他从未感觉过如此 …无助。
疼痛是一种未经过滤也无法掩饰的强烈情绪，而这一切，竟然是因为一个吻吗？
出了太多冷汗，你的衣服已被浸湿，更不巧的是，你们在推搡中不小心打翻了奶茶杯，现在弄得满身都是。
你尚在迷眩中，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微睁着眼看着吊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胳膊抬起来一下，我帮你把这身衣服先换下来。”
你倒是很顺从，扬起胳膊，秦彻却发现，原本锁骨骨折导致你右臂被固定，可在扭打后又全部错位了。
“这里，会不会疼？”
你摇了摇头。
“不疼也不代表真的没事，估计还是得重新拆开伤口检查一下…”脏衣服被扔到一边，你换上另一身开襟睡衣，“没事，医生很快就过来了。”
你哦了一声，任他系上衣带，凑近自己闻了闻。
“身上还是有点奶味，这个我也没办法，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是帮你稍微擦擦吧？至少不要黏黏腻腻地入睡。”
“好…好的。”
“唯一一点值得欣慰的是…你的体力值好像真的恢复得不错。”他踢开撒在地上的塑料杯，打开外卖软件：
“奶茶一号已壮烈牺牲，要不我再给你点一杯吧？还有你刚才说的蛋挞，也都统统来一份…”
“奶茶？蛋挞？”听到这些，你好像又活过来了。
这熟悉的银色头发、高挑身材、细致入微的照顾，原本就模糊的视野里，突然闪过一道光。要有光！
你眨眨眼望向眼前的男人，由衷地感叹了一句：“果然，还是星星最了解我的爽点。”
秦彻诧异地暂停了手头上的动作，你们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愣住了。
你歪着头，眼里涌出了一丝不解：“沈星回你怎么啦？”
“你叫我…什么？”
思维边缘，顷刻又卷起了未知的复杂情绪。他…他不是星星。因为你的错误决策，星星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破碎又遥远的记忆正在拼凑搅动，意识海里的漩涡，很快便将你吸入海底。
这全都是你的错。
你开始四处张望，目光定格在桌面上。
“你要…做什么？”
你颤抖地伸手，拿起刚刚用过的镇定剂针管。
“放下…！”秦彻急忙喝止，看准时机就要去夺，“这个东西很危险，不是开玩笑的，给我，听话。”
你不服气地轻笑了一声，翻转手腕，银针转眼就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嘿嘿，不给。”
秦彻立刻换了个战术，从腿上拔出随身匕首：“你看，这是什么？我这儿有更致命的，这个可比你手里那个…厉害多了。”
你好像被吸引住了，却依旧很警觉地捏着针管。
“对，过来，来我这里。”闪着银光的利刃，在你眼前晃了晃，“我这个匕首锋利无比，刀刃还有剧毒，足够送走你一百次了。”
你似乎很满意，于是窃笑着朝他伸出手，慢慢靠近。
时机到了，猎物落入陷阱，秦彻痛快地抓住你的肩胛骨，反手一扭，手肘准确击中了你的后脑。
“嗯…？！”
伴着一声短促急呼，你在半空中顿住了，针管从手指尖滑落，匕首也应声落地。
他迅速揽过你的腰并往胸前一带，让你不至于直接倒在地上。
针筒滚了几圈就不动了，房间中又恢复了久违的安静。
“真是好险…”
你晕厥前的最后一刻，大概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于是用手指紧紧扒上了他的衬衫胸兜，愤怒得似要把整个衣服都撕开。
秦彻抓着你的手，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能不能直接一点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
Part.15
“逆行性失忆？”秦彻重复着这个陌生名词。
“对，她失去了一些过去的片段，这在重大创伤后很常见。”医生平静地解释。
“逆行了，给她顺过来不就好了？”薛影在一边不要命地建议。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问题了。”医生收起了血压计，面露担忧：
“彻哥，听你的描述，猎人小姐現在又出现了顺行失忆的症状，即短期记忆无法转换成长期。”
“…说重点。”
“就是鱼的七秒记忆…严重的认知障碍，她几分钟前还记得您是秦先生，但是很快又会忘记您或把您误认成旁人。”
“嗯…”秦彻脑子里很乱，简短地应答着。
“但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医生辗转多次，犹豫着该不该提这个问题，“从猎人小姐出事到今天，具体过去多久了？”
“快六周了，准确来说是，五周零六天。”
“这些天，彻哥一直照顾猎人小姐，应该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她的生理期，迟了。”
午夜，你正沉沉地睡着，监测完毕，医生收了各种仪器管线，便略一欠身，离开了房间。
现实就摆在眼前，只需要一管血，就能知道答案。
秦彻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但他害怕面对最坏的结果。以下三种可能，条条都令人绝望。
若你没有怀孕，说明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已经虚泛到支撑不了最基本的生理反应了。
若你真的怀了他的孩子，你的自毁倾向，绝对不可能接受这个事实。
若你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你大概率…也不会接受他做孩子的父亲。
然而三条绝路，都比不上这最后一条死路：
医生强烈建议，他必须在你清醒的时间里，彻底回避，禁探视，禁交谈，禁肢体接触。
也就是说，他只能强制自己从你眼前消失掉，连重新再认识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他没有选择，像今天这样的突发状况，不可以再发生第二次。
你睡得正香，好像世界末日都叫不醒，神情从未如此沉静。一枚乌鸦红宝石胸针，悄悄放进了你的掌心。
晚安，希望所有伤痛纷扰都远离你，即便我不在，也希望你永远开心、永远自由。
从盛夏到初冬，仿佛只是一晃神。
你恢复了身体，恢复了日常，卧床萎缩的肌肉需要慢慢练起，重回灵空行动部的这一晚，猎人小队全员出席，为你庆祝重生。
而秦彻…他刚刚结束了一场恶斗，从东南海岛搭机回国途中，不巧竟刚好赶上临空市初雪，塔台迟迟无法批准降落。
好在他的伤情并不致命，只是长途旅行耗神，脑子不免昏沉，脸色看起来很惨。
“老大，再忍耐一下，咱们就快着陆了。”薛明汇报说，“您很难受吗，等降落了要不要先召医生过来啊？”
“没这个必要，再给我******止痛剂…就好。”他摇了摇头，不想耽误一点时间。
更何况，他急不可耐。
离境七整天，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自己的卧室，躲进无人处，悄******地看一眼，你正在做什么。
这几个月里，秦彻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交流、不见面、不接触，时间久了，渐渐也就习惯了。
可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个瞬间，特别想故意拨错电话，听你说一声“喂，请问哪位？又没人说话呢？搞诈骗的吧。”
不过…这样做，就势必要涉险，站在他这个位置的人，一旦有软肋露出来，就是活靶子。
他必须把你，生生从自己的生活中剥离。
这种痛…就像给橘子瓣剥皮，果肉撕剥着透明薄膜，扯断叶脉经络，只剩最嫩最脆弱的果粒袒露着，好像轻轻碰一下都会流血。
这段日子，秦彻从未唐突打扰过你，虽然他设想过无数种场景：
装受伤群众、小吃摊主、擦肩而过的路人…但也只是在想象中过过瘾罢了，他不敢冒这个险。
但这次…可能是臂伤降低了心理防线吧，他感觉自己…真的忍不下去了。
“庆生宴”赶上了临空初雪，猎人小队的兴致高了不少，半夜从居酒屋出来时，都三三两两地搭着肩。
你被灌得飘飘欲仙，坐上车了还沉浸在觥筹交错间嘻嘻傻笑。
网约司机带着墨镜、口罩和兜帽，看起来不怎么像好人，核实了你的手机尾号后，就怎么问也不开口了。
要命的是，你喝多了就是个话痨。
“师傅，今天的雪好大啊，天气预报说是暴风雪呢。”
“没想到初雪就这么大，希望明天可以雪休一天…”
“咦？好快！师傅你开得…着实有点脱缰啊。”
你望向窗外飞驰的雪夜街景，开启胡话连篇模式：“下雪天…让我…想起一个人，但我又想不起他是谁…”
“嗯？”明显感到对方呼吸漏了一拍。
“师傅你会不会见过他啊，毕竟******们这行，每天都要接触很多人…”
“……”
“不过他的样子很模糊，我看不太清…”你有点语无伦次，“白头发、黑皮带、红外衣…”
师傅意外地开口了：“你说的是圣诞老人吧。”
“对对对，就是圣诞老人！”你咯咯地笑了，伸手摸起藏在衣领下的乌鸦胸针，“只有圣诞老人，才会在你睡着的时候发礼物不是吗？”
“对，偷感很重。”对方似乎轻笑了一声。
兴奋过后，你有点困了，好在目的地已到。
你关上车门，扬手迎起四处飘散的风雪，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里向家门口走去，根本还没晃两步，就滑跪在路边了。
一只高大阴影，单手拎起了你的大衣帽子：“你这是喝了多少啊，还能找到家吗？”
你抬头一看，果然是司机师傅，可仰视时要逆着路灯，你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脸。
他轻笑着问你：“那下次见到圣诞老人，你有没有什么想跟他说的？”
“有耶，还真有一句。”你诚恳地点点头。
“有就直接说。”
“我想问…圣诞老人他能不能…”隔着手套，你不能双手合十，只好虔诚地拍了拍，开始许愿：
“他能不能…一直呆在我身边全年发礼物啊，不要一年一次，也不要…只在下雪时出现。”
秦彻愣愣地看着你。又是这双他抵抗不了的亮晶晶的眼睛，忍着泪，又流露着不经意的笑。
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暴露了，视野随着青筋突突直跳，浑身沸腾。
既然如此，他好想扔掉口罩墨镜，好想跪下身拥抱，心中有无数个问题想问…
可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你失控的那一天，疼到抽搐，一心决绝求死。
于是只能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万一有万一呢？这几个月的戒断、隔离、痛苦，就都前功尽弃了。
禁探视、禁交谈这两条已经破戒了，禁肢体接触是绝对底线，不能再碰一点点。
秦彻叹了口气，没受伤的那只胳膊紧紧提着你的后领，让你站起身，然后指了指身后的门廊：“家在那边，怎么样，自己能走吗？”
Part.16
秦彻在楼下稍等了一会儿，隔空看到你家的灯亮起，便知道你到家了。
可他的车却依旧没有启动，他在回想…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间初雪，阔别重逢，却克制得连手都没牵，他自嘲一笑，回神后才发现你家的灯光已经熄灭了。
大概…是睡了吧？
睡了就好，这大雪天，幸亏及时把你送到家了。他如释重负似的松了口气，却蓦然感到一阵锐痛。
“嘶…”
秦彻脱掉外套，发现白衬衫已经渗出了斑驳的血痕。
出手者的高能Evol很狡猾，此刻他的创口像被辐射烧伤了一般灼热，不但无法自愈，甚至还有血肉融化之感。
手边没有准备镇痛剂，秦彻紧抿着薄唇，焦躁地推开车门，从树枝上撸下来一把雪，攥成冰碴贴在伤口上，一面给薛明薛影拨通了电话：“喂，召医生来吧，我很快回去。”
“好的老大，你还能撑吗？原本一降落就应该看医生的…要不要我们过去接应？”
“我没事，何况…目标太大了…容易引来偷窥者。”他猛然顿了顿，暗骂了一句，“嗯？你先稍等一下——这又是在作什么妖呢…！？”
秦彻顾不得拿外套，连车门也没关就大步朝小区门口追去，只见你短短时间内就换上了一身猎人制服，斜跨着弹药匣，头发落上了一层白雪，正要推开小区门外出。
他一把揪住你的背带，悠悠问道：“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儿去？”
你定睛一看，喜笑颜开：“咦？司机师傅您还没走啊？正好正好，接我这单，我要去灵空猎人协会。”
“大半夜了发什么疯？都这个时间了去什么猎人协会？”
“你不懂，暴风雪这种极端天气…正是流浪体频发期，小队今晚肯定人手不够，我得回行动部协勤。”
“我没听错吧，你再说一遍你要干嘛？”秦彻抑制不住笑出了声，淡淡看着你，“你找个镜子好好照照，扣子都扣错了，还打流浪体呢，流浪猫你都不一定打得过吧！”
你低头一看，枪带确实有点歪，但无伤大雅：“这单你到底接不接？不接是吧？你不接我找别家了哈——咦，我手机呢？”
“接，怎么不接呢。”秦彻一把抓住你的弹药匣，掂了掂便跨到自己肩上，“走，跟我回车上。”
“唔…这车里从哪里…冒出来一股铁锈味呀，又甜又腥的。”
坐上副驾驶，你便察觉到了血的气味，本想打开车窗，谁知道秦彻已经先你一步上了车锁。
“说吧，你这是唱哪一出？”如此近的距离，这双赤红的眼睛就这样咄咄逼人地审视着你：
“弹药匣里几乎全空，没补货吗？这个样子上战场不是送死吗？”
“你…你才送死。”你指了指他的伤处，“你的胳膊在冒血，你知道吗？”
“有趣，这么急着转移话题？那就是我猜的第二种可能了？”
他冷哼了一声，别过脸望向窗外，故意不看你：“猎人小姐这是在试探我？随手捞了个用过的弹药匣出门，其实只是为了下楼看看我有没有离开？”
你深呼了一口气，无奈道：“现在不是你自我攻略的时候，你胳膊上的异能量残留波动很不稳定…”
你上手就要去抓他的胳膊，却被他像躲瘟疫一样躲开了：“你别碰！”
一嗓子吼出来，秦彻便知道自己有点凶过头了，声音很快就弱了下来：“你非要碰的话…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全…”
“这位先生，我们谁保证谁的安全还不一定呢。”
说着，你向他的伤处伸出了手掌，合眼集中意志，星星点点的荧光正在手心中汇集。
秦彻眼睁睁地看着你调动了共鸣，两人手腕上的能量链路正在变得若隐若现。
长期隔离、戒断反应、你又在醉酒的情况下，这些变数一旦触发不可逆的后果，他简直不敢想。
趁你闭着眼，他突然用胳膊肘推开了你的手，车内强光乍现，共鸣骤然中止。
如同意外走火的枪膛，你的手臂当场就被某种后坐力给震麻了，当你再次感受到痛觉、迷糊地睁开眼睛时，车门已经解锁。
“下…下车…”颤抖的声音，说明他已处于崩溃边缘，“就当我求你…别管我…你能不能回家？别逞能了。”
你恍恍惚惚地被赶下了车，夜里风雪真的好大，席卷而来的雪片不知怎么，一转眼竟变成了烧焦的灰尘余烬。
“别在这里倒下…一旦倒下，就不能回头了…站起来，跟我回家…”
随着一声熟悉的疾呼，你看到自己正蹲在火光冲天的废墟里。双手沾着黏糊糊的焦油和血，耳边充斥着爆炸气流的啸声，一个烧伤般的残破手臂正在视线中移动。
这是…人类的肢体吗？
秦彻见你停滞在风雪里，心下便觉得不对。
雪已经很厚了，你跪倒时并没有感到疼痛，只是很努力地想弄清眼前人究竟是谁。
“站起来…跟我回家…”
同样的声音，说着同样的语句，同样的一只手臂，同样的血肉模糊。
他用尽全力提起你的枪带，揽腰扶住想让你站起身，但你整个人正沉浸在褪色的幻觉中脱力地坠着，眼前尽是阴翳。
风雪越来越大，这样僵着根本撑不了太久，顾不了伤口汩汩流血，他环上你的肩膀，向前推开跪着的小腿，忍着锐痛将你抱起。
酒精，真是种让人灵魂膨胀的奇妙液体，你的耳朵贴着他的胸坎，从没听过这么快的心跳。
曾经不敢直面的、一度被压抑的自我，突然果决了起来。
你举起手，在大风中掀开他的帽子，弹了两下他的口罩，不要命地扒了下来：
“别戴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好不好？”
你抚上他错愕的脸，笑眯眯地夸道：“这位先生，你的脸好凉快，像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杏仁豆腐呢。”
秦彻低着头，顶着风雪，用上身把你的脑袋挡在臂窝的一小块空间里，哑声道：“这位小姐，麻烦你稍微克制一点…好吗？”
你手上加大了力度，又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先生这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是轻轻扇一下都会划伤手的程度。”
“都说喝醉的人没痛觉，我看到你倒是挺自觉。”他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那你最好盼着我待会儿能恢复冷静。”
“你怎么…怎么这么戒备呀？”呼吸继续靠近，你抬头蹭上他的侧颈，似乎在温柔控诉，“难道是自知表现不佳，怕我明天打差评不成？”
“激将法对我没用，事后逃逸、隔天拉黑这种事，你可没少干过。”
“你看你，还委屈上了，黑锅都让我背了，甜头都让你吃了，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可讲了呀？”
嘴唇突然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是他的领链，那当然要得寸进尺地咬着扯一扯，看他难耐，看他喘息。
理智边缘，攻守易势，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Part.17
你的卧室，暴雪夜，黑暗将呼吸和厮磨都放大了许多倍。
一个阔别已久的亲吻，蕴藏着诸多心念。
他想扯开猎人制服的衣领，吻上侧颈，一路南下，只需敛唇一取，便能感受到你心脏的震颤。
房门打开，又紧闭，随着冒险越来越深入，秦彻却开始不安。
他很熟悉你平日里的戾气和顽横，可偏偏这久别重逢的一夜，刚好遇到了你酊酩大醉。
这乖巧、主动又柔软的样子，他完全不习惯，只得先松开了护着你脊背的手，将你放平在沙发上。
“唔…你…”
被迫离开温暖的怀抱，你本能地从沙发上挣起身，眼角泛光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根本不敢与你有目光接触，头也不回地走向厨房，扔下一句：“这么可怜兮兮地看着******嘛？”
此刻你的状态根本谈不上清醒，只知道对方骤然结束了一个本该持续下去的吻：“我有点不舒服…”
“好像没人逼你喝这么多吧，自己忍着好了。”虽然嘴上说着重话，可秦彻并没有他表现得这么坦荡自若。
他假装去翻冰箱，想找些能解酒的东西：“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心口好闷…”
难得的弱势，难得的无攻击性，秦彻捧着温热的蜂蜜柚子茶回来，看着你半躺在靠枕上，艰难地喘着：“很勒，胸口一直在疼…我真的…很难受…”
看着你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眼睛眯着，狡黠又迷醉，秦彻不满地冷哼一声：“难受不也是你自找的？早点回家不就完了？”
“唔…你是准备…一晚上…都这么凶吗？”
“……”
“是的话，我就…提前做一下心理准备…”
听着你的声音变浅，换上淡淡的哭腔，秦彻抬起头，静静地看你表演，即便知道是陷阱，终究还是不忍心，只能揉了揉自己的眉角，无奈道：
“听话，先放开我，蜂蜜柚子茶自己喝，我去给你找睡衣换上好不好。”
刚好手机响了，没等你回答，秦彻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成功躲进了浴室。
“老大，医生特别强调过「禁肢体接触」，你现在也破戒了吧？”薛影淡淡地问。
“这你也打听？是嫌自己活得长？”
“那肢体接触后，刀口是不是更痛了、而且一直无法自愈？”
秦彻看了看自己滴血的胳膊，顿感不悦：“怎么，是这臂伤有问题？”
“是的，医生说，这种辐射Evol会操控每个人的信息素，您现在和猎人小姐在一起，信息素浓度飙升，痛感自然就更强烈，而且辐射具有穿透性…”
对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那个…穿透性…老大…您懂我的意思吗？”
“穿透性是指她也会被这种辐射Evol影响？身上的创口也会痛？”
“对，总之，你们先保持距离，实在太疼了就冲凉，两只抑制剂正在路上，马上到。”
“🙂她那么恨我，哪还需要什么抑制剂？”
“……”
话虽如此，待秦彻放下手机，才逐渐紧张了起来，刚刚你一直说胸痛、心口疼，难道是…
他慌乱从卫生间里推门出来，客厅却是一片漆黑。
你已经自己关了壁灯，无声地睡熟了，全身陷在沙发里，头伏在小茶桌上，额头枕着交叠的胳膊，貌似睡得很沉。
看到你就这样断片了，秦彻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莫名自嘲，疼痛感逼迫着他维持着神志，爱之深，痛之切，才会需要抑制剂。
可你恨他还来不及，自然不需要这种无用的东西，即便情动，也只是一时而已，浑身不会有一丝痛觉，转眼之间就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沉沉入梦。
这世界，还真是不公平。
秦彻背对着浴室门坐下来，命令自己冷静，可越是压抑，贪念就越是炽热。
他再也忍不了一点，只得把冷水打开，将小小的浴缸注成半满，解开上衣扣，自我催眠着：实在不行，就躺进凉水中镇静一下。
突然，浴室外的客厅传来了一声瓷杯叮咚，紧接着就是坠地的闷响和撞到桌角的惊呼。
来不及系扣子，秦彻冲出浴室，迅速按开客厅顶灯，果不其然看到你扑倒在了地上，右手紧紧抠着前胸。
锁骨旧伤上多了好多道血色抓痕，薄薄的制服衬衫也扯出了褶皱，整个身体痛得缩成了团，呼吸已经模糊到听不出间隔了。
“你…！简直胡闹，你一直在强忍吗？！”他俯身去松你胸前交叉的绑带，“刚刚我要是摔门走了，你是不是就准备自己痛死啊？”
秦彻简直要被你气笑了，他想伸手去抱你，却被你用双手牵住了手腕，胡乱抓着，拼命压在自己沸腾般灼痛的胸口上降温。
“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喜欢我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吗？！你tm承认一下会世界末日吗？！”
你闭着眼，根本听不清他在吼什么，抓着他的手掌肆舞忌惮地蹭着，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关…灯…好亮…晃眼睛…”
“别使劲，让我看看你的旧伤。”他掰开你挡在胸前的胳膊，“按压这里的话，会难受吗？”
你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里难受，只感觉整个人都被痛感和热度烧傻了。
只能凭本能拉开衬衫，露出一片雪润肩膀，没有理智，只剩直白又夸张的演技：“疼，很疼，非常疼，这位先生，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老老实实躺回床上去。”他好不容易甩开你的手，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现在就给我睡觉，睡着了你就不疼了。”
“可我不想睡觉…”
你递出了一个眼巴巴的邀请，可他仍旧置若罔闻。
“不想睡就硬睡，没得商量，抑制剂马上就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秦彻心里早就破防过一万次了，可他克制地移开视线，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好，那我今晚就先放过你。”你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向房门，“你走，离我远些，最好别在我眼前晃悠，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我的话，你怎么就一点都听不进去呢？”他被你气得恨不得仰天长啸了，“我们两人，至少得留一个保持清醒啊…”
“可以，我同意，我负责保持清醒，你负责离我远点。”
置气时，什么狠话都能放出来，你推开房门，厉声下了逐客令：“离开我家，现在就走，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掉，我倒计时三个数后就锁门！一、二、三…！”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比泪眼盈盈的小狸花更可爱的小动物，那必然是撒娇不成、索性恼羞成怒的炸毛小狸花。
秦彻难以置信地笑着摇了摇头，上前逼视着你愤怒扬起的脸，轻捏住下巴，低声感叹：
“我的天，你真的好凶啊，每次都能精准踩在我的雷区上蹦跶，敢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嘿嘿，我不管，反正等你一走远，我就自己出门找乐子。”你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尖，细声细语道，“你又没见识过我的能力，说不定…说不定我比你会玩多了。”
额头相抵后，是顺理成章的疯狂拥抱，很快又失控成了一个个突兀的唇吻。
尖尖的齿痕印上脸颊耳后，秦彻抱住你的双腿，任你捶打推搡，不由分说地将你扛到浴室。
熟悉的浴缸，半满的冷水，在溘溘水浪和你的尖叫中，这漫长的拉扯游戏，到此为止。
“唔！”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你浑身湿透的狼狈样子，捧起你的脸笑道：“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清醒多了？”
“这位先生…我看…你也别硬撑了。” 你被冷水激得直哆嗦，目光里却充满了看破一切的玩味，“投降吧，我向你保证，缴枪不杀。”
语毕，你的手拉着他的腰带使劲一扯，竟将他顺势拉进了水中，两个浸在冷水里的人面面相觑，此时此刻，除了接吻，别无选择。
互相吞噬之间，夹缝里的每次呼吸，都是屋外暴雪、屋内冰水也无法浇熄的妄念。
“看来…你是非要逼我动怒，才肯听话了是不是？”
秦彻抿着嘴唇，从浴缸里直起身体，不紧不慢地解开腕表，当的一声扔到洗漱台上。
“来，自己过来，躺下。”
“可是…水真的很凉…”你有一丝犹豫。
“水凉都忍不了，待会儿岂不是更难收场了？”好的指令并不在于语气多狠，有时，简单两个字，效果更甚，“躺好。”
“说说吧，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我没有！”你挣动了一下手肘，出声反驳。
“你没有？那一分钟前站在我面前颐指气使、倒数一二三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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