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赤苇已经记不清了。或许是因为长期加班到深夜睡眠不足的疲惫和不断处理事务的烦躁,导致他的耐心被消耗殆尽,才会在发现木兔忘记丢垃圾时克制不住地对他大吼,尽管木兔立刻就上来道歉,轻轻抱住他暂时安抚住了赤苇收拾不住的脾气,但也许,事情的因就是在这个时刻开始种下的。
那天是个普通的星期日,球队没有训练因此木兔拥有一整天的假期。本来计划和赤苇一起去看电影再吃点好吃的来一次久违的约会,却不料在周六晚上编辑部突然传来急讯说有个工作拜托赤苇在这周末结束之前做完。“只剩一天才跟人说,这不是强人所难嘛。”木兔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赤苇难得的没有反驳木兔的话,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态。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就打开电脑去接收对方传来的文件。“你先睡吧。”当木兔从身后环上了他的脖子时,赤苇转身轻轻地说道。“反正明天没有训练,我等你一起。”“就算只有一天作息被打乱了也是很麻烦的事情,还请前辈不要任性。”“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木兔吻了吻赤苇的额头。“是,我一会儿就来。”赤苇回吻在了木兔的脸颊。
然而事实上当木兔第二天醒来时,身边并没有有人躺过的迹象。他推开书房的门,果不其然发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赤苇,面前的电脑上是未处理好的工作。
“去床上睡吧,京治。”木兔小声地唤醒赤苇。赤苇迷迷糊糊地发出无意义的音节,转了转头又要睡去,突然猛地一震,整个******坐了起来。
“现在几点?”赤苇问。
“早上八点。”木兔老老实实地回答。
赤苇懊恼地捂住了脸,往后重重地摔在椅背上。还没等木兔再说些什么,他又立马挺直了腰板,打算接着处理未完成的工作。
“别做了。”木兔很少见地用了命令的口吻,抓起他敲击键盘的手。
赤苇用力地拽了拽,试图挣脱木兔的手,但是并没有成功。
“这是我的工作,木兔前辈。”赤苇皱起眉望向木兔,向他表达自己的不满。
“法定休息日也要工作吗?你都多少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木兔难得严肃了起来,紧紧地盯着赤苇,没有半分想要妥协的意思。
“总是会有这种紧急事件发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赤苇语气中带了点烦躁,又用力扯了一下手,还是没用。
“先去睡觉。”木兔丝毫不让步。赤苇沉默了,没有继续反驳,却也没有任何起身走向卧室的意思。
正当木兔打算直接强行把赤苇带离书房时,赤苇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电影呢?”
“什么?”
木兔没明白。
“今天不是要去看电影的吗?”赤苇突然提高了音量,朝木兔大声吼道,“我不现在把工作做完,还去看什么电影?!”
“这种事情——”
“我们已经多久没有一起出去过了你知道吗?我辛辛苦苦地想把工作做完就是想要能够腾出时间陪你出去,而你呢?难道根本没放在心上吗?”赤苇大喘着气,直直地盯着木兔,身体因为大声讲话而微微颤抖,眼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染上了一层红晕,好像再说几句马上就会有眼泪掉落下来。木兔有些慌了,赤苇很少会出现这样接近于崩溃的状态,他急忙松开牵制住赤苇的手抚向他的脸颊,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却被赤苇一下子甩开。“京治…”木兔有点受伤又心疼地小声呼唤着恋人的名字,却换来了赤苇的蹬视。
“是,我不像你,除了一心一意打排球什么都不用顾虑,球队有人会帮你处理琐事,粉丝也会一直支持你,不用加班也有稳定的收入,所以才能说出放弃工作先休息这种话。但我呢?刚刚入职不到一年,公司的工作还不够稳定,能做的只有尽心尽力好好完成每一个任务,就算是加班也得忍声吞气,但都这样努力了还得时时刻刻担心漫画会不会被腰斩、怎样做才能被观众喜欢,我真的很累啊,有时候都感觉自己快要做不下去了,但看到你在排球场上努力的样子,我想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落下。而我这样费劲心思想要追上你,你却轻描淡写地让我不要再做下去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上完班回来累得要死还得照顾你的心情强打起精神陪着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替我考虑一下?”像是放弃克制了一般,赤苇连珠炮似地吐出一句又一句尖锐的话,眼泪因为激动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他努力透过湿润的眼泪看清对面人的反应,而看到木兔愣在原地的表情,心里又不禁觉得好笑。像傻子一样愣在那干什么啊?已经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了吗?果然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在烦恼这些吧?哈、真可怜啊,赤苇京治。赤苇垂下了眼睛,不再看木兔光太郎,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用尽可能平静地语气缓缓开口道:
“和你谈恋爱太累了,木兔前辈。”他感觉在听另外一个人说话,“分手吧。”
木兔沉默了。赤苇本以为他会立马回绝,像往常他们吵架时那样认错般地黏过来,委屈巴巴地撒娇试图让赤苇心软,但是他没有,只是安静地、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沉默地站在那里。两个人都不说话,赤苇在等待木兔的回答。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木兔终于开口了,声音中包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们就分手吧。”没有挽留、没有歇斯底里、只能听到平静。他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赤苇的头,却又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这样做的身份,很快就放下了,赤苇低着头,木兔看不见他的表情。于是他转身离开了书房。不一会儿,外面传出了整理东西的声音。
一个月前的中午,木兔搬离了他们同居三年的房子。
分手后的日子好像确实轻松了不少。回到家可以倒头就睡,想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深夜接到漫画家打来的电话可以不用压低声音接听,忙完工作也不用小心翼翼地爬入床。赤苇确实在分手的前一段时间内,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偶尔也会突然怀念起曾经家里吵吵闹闹的模样,但很快就被新的工作夺去了注意力,而赤苇也有意回避去过多地思考过去的事情。现在这样就很好,他对自己说。
这一轮的忙碌期好像持续得特别长,不仅是赤苇,整个编辑部都处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上级发火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经常一个小失误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严谨如赤苇,也挨过一两次骂。睡眠不足和精神紧绷的双重压力,让赤苇稍稍有些力不从心了起来。经常在公司加班到深夜,回到家就疲惫地直接窝在沙发上睡着,有时不小心睡过头,早饭都来不及吃就急急忙忙地出门,好在每次到编辑部的时候总有人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提前在自己的位置上放上宫饭团,使他免受饥饿的痛苦。毫无规律的生活,唉声叹气的同事们,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笑过了?合上眼即将进入梦乡前,赤苇问自己这个问题。曾经也不是没经历过这种忙碌的时候,但是总觉得现在格外的沉重,周围的一切就像牢笼,漆黑的围墙包裹着起早贪黑的社畜,严密地透不进一丝风。以前这个时候都是怎样度过的呢?赤苇在迷迷糊糊间费力的思考着。思考着思考着,脑海里隐约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影子,那么温暖、那么明亮,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想在黑暗之中紧握住那一点光亮,那个影子也向自己走来,温暖一点一点地靠近,但还没等赤苇意识到那是什么,他就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赤苇的身体先于他的精神败下阵来。原本只以为是普通的小感冒,直到在编辑部和漫画家讨论剧情的发展时毫无征兆地倒下去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据漫画家后来的描述,当时他体温高得吓人,周围的人差点直接呼叫救护车把他送进去了。于是那天下午赤苇被强行赶回家,得到了珍贵的五天休假。但是仍然觉得有些对不起突然被委任了自己工作的同事,赤苇提议自己在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通过邮件发给他们,却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反对。“拜托病人就不要这么拼命了好不好?五天休假你以为是很容易拿到的吗?”“赤苇君平时够努力了,还是趁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吧。”于是,被许多前辈关照着的赤苇,得到了真正意义上清闲的休假。
虽然如此,也只不过是把精神上的痛苦转移到了肉体上而已。晚上头疼得无法入睡不说,早上也因为难受没有力气爬起。
“赤苇——起来吃早饭了!”木兔明快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赤苇往被子里缩了缩,把自己卷成一团,发出难受的哼哼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一睁开眼就看见木兔蹲在床边,眨巴着眼睛盯着自己,见自己终于醒来,便立马换上一个大大的微笑,高兴地说道:“早上好!”“…早上好,木兔前辈。”赤苇揉了揉脑袋,有气无力地回复着。
这时他们刚刚同居一个月,赤苇大三、木兔大四,不久前赤苇拿到了高额奖学金,而木兔与黑狼签订了合同,可以说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然而就在这时赤苇突然病倒了。似乎是前一段时间太用功到完全忽视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才导致赤苇一下子就被病毒击倒。木兔庆幸这段时间刚好非常清闲,可以留在家里照顾赤苇,却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忙起来了可得事先多管着点努力起来完全不要命的赤苇才行。
见赤苇醒来,木兔从厨房拿来煮好的粥,将赤苇从床上扶起来,为他换了一个新的冰凉贴,又用被子将他掖得严严实实的,这才端着碗一点一点喂着面前的人,时不时又和他讲些近期在球队遇到的好笑的事,企图让赤苇打起精神来。尽管头很痛浑身上下还是没有力气,但看到木兔充满活力的脸和忙前忙后的关心,赤苇还是感觉到了充足的幸福。
吃完早饭,木兔在赤苇额上印下一个吻,满足地揉了揉他卷翘的头发,催促他继续休息后端起碗筷就离开了卧室。赤苇扯了扯被子,看着恋人离去的身影,再次闭上眼在裹挟着的热浪中慢慢睡去。
翻来覆去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一直没有进食的饥饿感和无力感一并袭来,赤苇这才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没有人会为生病的自己准备好早餐了,为自己的习惯性的期待惊愕了一小会儿,紧接着是难以掩饰的落寞,但很快就被有意地压了下去。至少先换个冰凉贴,赤苇想着,伸出手摸向了床头柜上的盒子,里面却早已空空如也,赤苇只好强忍着头晕目眩从床上爬起,随便抓了件衣服套上就摇摇晃晃地走到储藏室,独自在大大小小的盒子里寻找存货。最后总算在储藏室的一角找到了。赤苇拿起盒子转身出去,却不小心踩到刚刚被理出的其他物品,一个不稳就栽到了地上。“好痛…”赤苇扶着腰缓缓坐起,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冰凉贴,鼻子一酸,一阵委屈一下子就席卷而来。如果木兔前辈…
赤苇不想再往下想了,他咬紧住下嘴唇,他不能也不该继续去依赖那个人。
赤苇收拾好摊在地上的物品,简单地泡了碗泡面权当吃过饭,喝了桌上摆放着的昨天大概是同事叫外送送来的药,又爬回床上赌气般地把自己缩在被子里。汗水浸湿了睡衣,痛感仿佛要撕裂自己的头部,赤苇恼火地抓起枕头砸在自己的脑袋上,在断断续续却又连绵不绝的痛苦中渐渐飘散了思绪。
在家期间时不时会收到送来的慰问品,甚至有时候连三餐都齐全,外送员都快和赤苇混熟了。赤苇不禁失笑,又不是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怎么把自己当小孩一样对待。起初赤苇还想问问是谁,但外送员表示他也不清楚对方的姓名和样貌,只是每次到那时东西已经放在那里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送出地方是在编辑部。
也许是那里关心自己的前辈们吧,回去得好好感谢一番才行。赤苇想。
五天在病痛中很快就过去了。回到岗位各种各样的文件纷至沓来,一切又恢复如初。偶然间问起在自己休假期间送东西来的人是谁,周围的同事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甚至还有人打趣是不是哪个暗恋赤苇的实习生在默默献殷勤呢,引来旁边的人一个肘击,别瞎说,谁不知道赤苇是有男友的人。赤苇露出一丝苦笑:“已经分手了。”其他人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诶?!不是吧!明明两个人感情看起来这么好?”“就算其他人分了你们也不可能会分手吧。”“已经分了?不对啊,可明明前几天不是还…”“啊!!”还没等他说完,边上的女生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发出一声惊呼,回头连忙捂上了身边男人的嘴。
“嗯?前几天怎么了?”赤苇不解地问。“没、没什么!这家伙记错了而已,是有关我的事!”那个女生笑着替他辩解道,同时将挣扎着的男人捂得更紧了。赤苇虽然有些疑惑,但毕竟是别人的事,他不打算深究。而那个女生卖力地想要转移话题的样子,大概真的是什么很尴尬的事情吧。向来擅长关照别人的赤苇自然顺了她的意,开始谈论起其他事情来了。
然而,虽然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但在经历了那场病之后,尽管不是他愿意要这样,却会时不时在休息的间隙想着木兔现在在哪、又在干些什么?意识到自己又在刷和木兔停留在分手之日的聊天记录时,赤苇绝望地一头撞在桌子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吓得身边的同事连忙用手探他的体温,看看是不是又把脑子烧坏了。
你不能再继续想着木兔前辈了。
赤苇警告着镜子里的自己。
是你先分的手。
他又补充道。
又过了几天,晚上刚刚结束的一个极其繁琐且复杂的工作,宣告着编辑部的忙碌期到此结束,所有人都累的连道别都懒得说就各自回家了。电车早就已经停运,赤苇伸手拦了辆车就往回走,疲惫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下了出租车,推开家门、一切都静悄悄的,月光薄薄地洒向客厅,清晰可见的灰尘在朦胧的光束中缓慢地飞舞,没有人踩着急匆匆地步伐从房间里探出头来,也没有人大声叫喊着欢迎回家,只有门因为惯性摆动发出的吱啦声孤零零地回荡在浓郁的夜色里。早晨急匆匆丢下的毯子还皱在沙发的角落,踢乱的拖鞋沉默地散落在玄关的四处,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就好像这里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在。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名为赤苇京治的恶魔悄悄地在他耳边碎语。
我早就知道了。
木兔前辈不是早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吗?
他早就离开了。
为什么要流泪?
我没有在流泪。
你在期待什么?
我在期待什么?
他在期待什么?
他还能期待什么?
是他提的分手、是他说了那样过分的话,狠心地将木兔赶出了自己的世界,但为什么胃在翻腾着、心被绞着、手在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疲惫地回到家后再也看不见木兔前来迎接的爽朗笑容、再也感受不到木兔温暖的拥抱,再也听不到木兔轻轻地呼喊自己的名字——是谁在任性?是谁又在依赖着谁?赤苇自嘲地笑了笑。离不开对方的是我。
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赤苇京治,你难道还在期待他会回来吗?你怀念他带来的一切,他又怀念你什么?你又能为他带来什么?
室外气温变得更低了,夜风夹杂着寒意吹进衣服的缝隙中,冻得赤苇从******中回过神起来。他急忙踏进房间,回头关上了门。可是冷风好像已经侵入了他的骨髓,一点一点吞噬着他仅存的热量。双手紧紧地环在胸前,试图依靠自身肌肤的触碰维持着热度,但还是不够。于是他颤颤悠悠地靠着墙壁蹲下,将整个人缩成了一团,不断地用手摩擦着手臂,颤抖着、环抱着,把自己囚禁在这一小小空间之中。就这样短暂安静了几秒钟,突然感觉脸上温度越来越滚烫,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微热的脸庞——
那是湿润的触感。
在早晨的闹钟声中醒来,简单地吃了早点,核对了带出门的资料,背上包,又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昨天发生的一切好像就随着风飘散在寒冷的夜晚之中,没有再被提起。整理新发的资料、催促漫画家交稿,总是这样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只是最近编辑部的人发现赤苇好像比之前更加卖力了,上一份资料刚处理完,就马不停蹄地赶着做下一个,除了吃饭之外完全把自己埋在工作之中,连加班也比平时走的更晚。但赤苇编辑本身就是一个认真到近乎于严苛的人,所以没有人对此感到格外诧异,只是偶尔会提醒他可别劳累过头又病倒了。
用工作麻痹自己,简直是最糟糕的应对方式,但逃避可耻却有用,在紧密的安排中好像真的已经完全适应了独自一个人居住的生活。
如果赤苇现在没站在黑狼俱乐部门口的话,大概还能这样说吧。
说是站在门口,其实离大门还隔了近一百米,面前宽阔的马路硬生生地将赤苇和俱乐部划到两边,不说的话,谁也看不出这个男人和这个俱乐部有什么联系。
他什么都没带,根本就是在下楼买饮料的间隙走了神,当意识回笼的时候,就已经站在这儿了。可恶的肌肉记忆。赤苇骂着没出息的自己。桌上的文件还没处理好,得早点回去才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赤苇就是迈不动脚步,眼睛牢牢地盯着黑狼俱乐部的大门,好像要把那里盯穿。…反正来都来了,怎么说也得瞧一眼再走吧。赤苇咽了咽唾沫,自我辩解道。他重新拉直了围巾,将脑袋缩在毛绒绒的壁垒里,不再移动了。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那扇大门终于有了摆动的迹象。已经换好常服的黑狼队员一个接一个地从门中走出,各自踏上了回家的路。日向、宫…赤苇伸长脖子,眯起眼睛,在心里默念着走出的队员的名字,佐久早…明暗…他推了推眼镜,努力地辨认着。直到最后一个人从门里走出,大门最终归于平静,也没有念到他希望见到的人。
没有木兔。赤苇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他今天没有来训练吗?
无法理解当前的事态。
他生病了吗?还是出其他什么事了?
赤苇的脑子转得飞快,急于想得出答案。
迷茫、不安、恐惧。明明以前连路上看到一条小狗这种芝麻大的小事都会告诉对方,现在却连对方是否还安好的状况都掌控不住。他们已经分手了。这所有的所有无疑又在向赤苇强调这个事实。
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人们每天都在承受着成百上千的痛苦,而理智的崩塌往往只需要一个契机。因此当赤苇在看到几分钟后从门后探出的灰白色脑袋时,眼泪先一步崩了下来,而在和木兔的视线交汇时,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木兔先是被吓了一跳,确认了现在是绿灯立马就从对面跑了过来。他三步并两步跑到赤苇跟前,张开双臂牢牢地将赤苇拥进了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来了、脸这么烫不会又发烧了吧。赤苇只顾着哭,眼泪鼻涕全蹭在前面人的衣服上,双手穿过腰紧紧抓着木兔的背,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木兔听了也不说话了,只是垂下脑袋将赤苇拥得更紧,用手轻轻地安抚着他颤抖的身体。过了好久,赤苇才渐渐平静下来,手上的力道也逐渐减轻,但仍然把脸窝在木兔胸前不肯抬起来。
“京治,你跟我说分手的那天我真的很害怕。”木兔突然开口道,“害怕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感到厌倦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你,因为如果你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话,无论我怎么说都没法改变你的想法,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我离开对你来说才是一件好事。”
赤苇低着头,小声吸着鼻子,听木兔继续把话说下去。
“结果把你一个人丢在那、自己却没能离开你,对不起。”木兔轻声喃喃着,把脸又凑得近了些,讨乖似地蹭了蹭赤苇的头发。这下赤苇终于有了点动静,抬头用红肿的双眼看着木兔:“什么?”音调还保留着刚哭过的沙哑。
木兔笑了起来,亲了亲赤苇的额头:“没什么,只是太想你了。”
“我真的超级——爱你!”他又补充道。
赤苇别开视线抽了抽鼻子,发出闷闷的一声嗯当作应允。
“那么赤苇京治,我现在可以重新成为你的男朋友吗?”木兔笑盈盈地望着赤苇,金色的瞳孔中满是爱意。
“你已经是了,所以——”
赤苇捧起木兔的脸,吻上了他的唇。
”拜托不要再离开我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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