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苇京治最近有个烦恼。不是什麽严重的大事,课业仍然维持在班上前三,球队练习和大家的配合也越来越顺利,回家路上的猫咪已经愿意偶尔吃两口他餵的小鱼乾。那些他曾经有过顾虑的事儿都相当顺利的在进行着,但他还有一个小小的烦恼。
木兔前辈已经安静了三天了。
今天是週三,木兔前辈从礼拜一开始就不再黏他,练习的时候一直跟木叶互动,打着练發球的藉口逃避跟他的快攻配合。最让赤苇糟心的是,木兔前辈跟其他人的互动都很正常,依旧大大咧咧的,甚至还更加亲密,偶尔咬个耳朵交头接耳,一看到他走近就立刻做鸟兽散。
不是沮丧模式但是不依赖甚至迴避赤苇京治的木兔前辈,这就是赤苇京治目前最大的烦恼。
于是他靠着他对木兔前辈的了解和观察到的资讯做了几点推测。
ㄧ、前辈不舒服
二、前辈被欺负了
三、前辈得了绝症
冰雪聪明的赤苇很快的删去前两个选项,根据中午木兔的饭量他确定前辈胃口没问题,前辈要是不舒服一定第一天就嚷嚷着「赤—苇—我肚子疼—」扑上来。有人欺负前辈更不可能,木兔前辈根本不理解欺负,就算有人欺负他他大概也以为人家在跟他玩。像之前别校的人嘲笑他髮型奇怪,木兔前辈还以为人家在称赞他潮。
所以木兔前辈得了绝症。
赤苇沉陷入安静的沉思。
是什麽呢,癌症?不过胃口还好没有受影响…难道是神经性的肌肉性的!?渐冻症?不不不,前辈看起来活动正常…还是…阿兹海默!?不不不…前辈看起来不像…身体走路记忆看起来都没问题…
赤苇就这麽烦恼到了下午的生物课,当老师讲到爱滋病时 赤苇打了个冷颤
まさか!
赤苇同情起了他那个整天愁云惨雾面无表情自带黑色气场的前辈,还未成年就得到了这种病,以后一定会很辛苦的
赤苇决定要对他的前辈加倍好。前辈想打球就打球,想让他吃他做的饭糰他就吃,想让他教他已经讲过五遍的数学他就教。
他只想要他的前辈快快乐乐,即使得了绝症也要知道还有一个赤苇京治站在他身后随时张开双臂接住坠落的他。
谁叫那个前辈对他来说不只是前辈呢
当赤苇中午去找木兔时 他正皱着眉头跟木叶交头接耳,当赤苇靠近时,他慌张的后退几步
赤苇蹙眉问道「木兔前辈不一起吃饭吗?」
只见木兔慌张的倒退几步,仓促的回复「欸…不用不用 今天自己吃就好」
「木兔前辈不用担心 不麻烦的」赤苇心裡紧紧的揪着,前辈大概是怕传染给自己吧。虽然他也怕被传染,但只要做好防护,就不会被传染,尤其现在让绝望的前辈开心起来比他对自己安全的顾虑要重要多了。
「没关係!真的!我自己吃就好!」
赤苇看着落荒而逃的木兔皱眉
中间几次下课 赤苇试着找到木兔前辈 结果从前辈的同学口中得知木兔在躲他。虽然不意外,但从他人口中真真切切证实这个猜想还是令人难受。
赤苇有点小生气,但大部分还是难过。明明之前多前辈最依赖他,连接球擦到下巴喊疼都要他哄,怎麽现在發生这麽重要的事情反而一个字都不跟他说,自己吞下所有委屈。
枭谷的美丽二传完全忘记木兔前辈有爱滋病这件事完全是他脑补出来的
下午课堂间的休息时间,赤苇还是忍不住担心,在数学老师念经似的璀璨下,拿数学讲义做掩护,偷偷地给标注王牌的前辈發了封简讯
木兔前辈请不要躲着我 有什麽话都可以跟我说
前辈回复得异常快速,赤苇看着那个两人合照的头贴闪啊闪,彷彿过了一世纪之久才等来前辈一条委屈味儿溢出屏幕的讯息。
王牌:赤苇!可是我怕你觉得我噁心…
赤苇的心随着他握紧透明手机壳的手的动作碎裂。他在心裡问候那个传染给木兔前辈的无名氏,亲切的祝福他投胎愉快。生气归生气,赤苇不忘安慰开导木兔的目的,手指在桌下灵活轻点键盘,按了传送。
赤:不会的 不管怎麽样我都会陪着木兔前辈的
木兔没有回复
放学后的部活时间,木兔罕见的找别的二传练习扣球,美其名说要适应每个二传的托球,实际上就是抱着毛巾在旁边恍恍惚惚得乱走,跟喝醉的蚂蚁似的。赤苇一边给木叶托球着一边担心他的木兔前辈,最后还是开口问了跟木兔较亲近的木叶。
「木兔前辈到底怎麽了」
木叶转头看了看赤苇,再看了看木兔,最后无奈笑笑。
「啊…他就是个被恋爱冲昏头的笨蛋」
赤苇皱眉,他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说木兔前辈是透过意外传染的,毕竟新闻也报过因为酒店毛巾感染的案例,但现在他的最后一丝侥倖都无法成立,虽然他想过大概率是这个原因,但真正知道前辈跟别人做了还被传染了这种病症完全是另一种心情。
他摇摇头,试图把想法丢掉。
但是一直到上半场练习结束前他都在想木兔前辈有对象了,还有一辈子都甩不掉的疾病。
中间休息时间赤苇照例走过去要拿木兔前辈的毛巾给前辈擦擦汗-既使他基本上除了在场边失神乱晃也没什麽训练,赤苇很惊讶教练什麽都没说,但转念一想前辈可能已经告诉教练了。他脑子运转同时,一个身影从他身旁窜出,赶在他的手以前抓到毛巾。
「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一个一边转头跑走一边结巴的猫头鹰前辈头也不回的喊道。
反应不及的赤苇只能站在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个跑离他的身影。
「啊…?」
体育馆的角落,一隻穿着到大腿一半护膝的三年级双髮色前辈蹲在两台球车后面,手上还捧着方才夺过的那条毛巾。
「好险啊!包在毛巾裡头的吊饰差点就被發现了,都是木叶啦!什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还没做好准备啊!」
另一方面,人在球场心在前辈的赤苇仰着头托球给陌生的一年级副攻,一边想着木兔前辈是不想让他碰到他的体液,怕传染,越想心情越低落,到练习结束时托球水平下降不少,还被教练以怀疑、无奈的眼神从头到脚洗礼一遍。
练习结束时,木兔让木叶去叫赤苇留下,整天都悬着一颗心的赤苇二话不说地答应了。两个人在球场旁边坐着。门边还藏了一群听牆角的其他猫头鹰们。
「赤苇我…有话要跟你说」木兔先开了口,眼神飘忽,就是不肯看向赤苇。
「好的」赤苇认真的盯着他的前辈,等着那双金色瞳仁看向他。
「我…有喜欢的人」木兔的头更低了,赤苇看不见他的表情,下意识的认定前辈在忍眼泪。
「我明白」他难受的忍住喉头涌上的那阵酸涩,首先是前辈的心情,再来才是他那从一开始就知道没结局的感情。
「赤苇…觉得男孩子喜欢男孩子噁心吗?」木兔突然问到。
「不会喔」赤苇有些惊讶,好看的双眉微微挑高,他从没想过木兔也是喜欢男孩子的这种可能。不过他又转念一想,根据老师今天课堂上引用的数据,的确是男同志得到爱滋病的机率较高。
「赤苇不觉得我噁心?」木兔的双眼闪闪放光,瞪得和铜铃似地对着赤苇眨呀眨。
赤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疼到快要爆炸,他最敬仰崇拜爱慕的前辈在他的面前为自己最真实的模样道歉,殊不知无论他是怎麽样的,喜欢男孩女孩御姐正太,他都会是他赤苇京治一生嚮往追赶的光。
「不觉得喔,木兔前辈,无论如何都不会的」
只见木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地握住了拳头,冲着赤苇大喊「赤苇!我喜欢的人是你!我喜欢你!」
「传染给木兔前辈的人—什麽!?!?」赤苇原本以为木兔是要和他出柜,正准备安为前辈就被一句突如其来的告白打断,原本准备好的安慰演说稿被一竿子全打翻。
木兔从他刚刚在赤苇面前抢走的毛巾裡头拿出一个小巧的透明礼品袋,裡头装着一个小小的银白色羽毛金色瞳仁的小猫头鹰吊饰。
「我喜欢你呀赤苇!赤苇当我的男朋友好不好?」木兔直勾勾的盯着赤苇的反应,平摊的双掌上还放着那个他预谋已久的小道具猫头鹰。
赤苇被吓茫了,张口就是一阵结巴「等等等等,木兔前辈没有性病吗!?」
这下木兔也懵了,一个标准猫头鹰歪头,脸上是大大的惊讶「欸欸欸欸欸欸!?我有性病吗!?」
「没有吗!?」
木兔极力地澄清着,双手在空中拼命挥舞「不可能啊!我的第一次还为赤苇留着啊!!!!我只喜欢赤苇一个人!」
赤苇鬆了一口气,但还是决意把事情问清楚「等等….那前辈今天一整天都不说话是怎麽回事?」
木木兔尴尬的挠挠头回答「今天一整天都在想要怎麽告白啊!跟木叶商量的时候还被撞见,刚刚还差点被發现吊饰,吓死我了呀!」
赤苇只觉得紧绷的身体全放鬆了下来,突然的鬆懈使得他有些无力,索性将自己的重量挂进木兔的怀裡,手臂环着木兔精实的肩膀,撑着自己的重量。「太好了啊…」
虽然说两个人是说开了,但这弯弯绕绕的告白故事可是枭谷球员们到毕业后二十年还拿出来说嘴的饭后甜点。
「赤苇到底为什麽会以为我有花柳病嘛!」来自一位排球国手的哀嚎
「请木兔前辈不要再提了。」出自一位身累心累的出版社责编。
「还有,戒指落在洗碗槽边了,等等记得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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